自打成立勤工儉學社之後,因為一切沒有走上正軌,事情又多又雜,張沈飛要忙活這些,周末就很少回家了。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很快,真正的寒冬即將來到。


    學校放寒假之後,張沈飛終於有時間回到四合院。


    剛一進門,


    就被正在掃院子的閻埠貴給攔住了。


    老閻將張沈飛上下打量了一番,發現他確實沒帶回來什麽吃的之後頓時有些失望,說道:


    “大飛,你這是放寒假了?怎麽沒把吃不完的東西帶回來?”


    “瞧您說的,閻大爺,我們在學校裏吃的都是定量的,哪有吃不完的份兒啊??


    實不相瞞,在學校我都吃不好,就指望著回四合院找鄰居們改善一下呢。”張沈飛說著,以一種剛才閻埠貴看自己同款眼神打量著對方。


    這可把老閻給嚇壞了,立刻捏緊了掃把:“現在日子都不好過,地主家也沒有餘糧啊!!大飛,你可甭打你閻大爺的主意……”


    “那哪兒能啊,我又不是不知道閻大爺您家的條件。耗子娶了也得哭著走……”嚇唬完了老閻,張沈飛很高興地隨手遞過去一支煙,跟對方攀談,“您還在掃院子呢?”


    閻埠貴平時沒有抽煙的愛好的,畢竟這玩意兒得花錢。


    但是看到張沈飛遞過來的居然是大前門,還是忍不住接了過來。


    大前門一包三毛錢,勻下來一根兒得一分五厘呢。


    自個兒抽不抽的不重要,先把煙接過來明兒到了學校可以賣給其他的教員。


    就算打個八折,還有一分二,夠買半斤白薯,煮成粥夠全家喝的。


    他把那支煙小心翼翼的放在貼身的口袋裏,又拍了拍,確認已經放好。


    這才回答張沈飛:“能掃地就不錯了,當初我被評為老y的時候,不是說好了嘛,整個四合院的前院,中院,後院都歸我打掃。


    說起來我能這麽安穩的度過這幾年,還得謝謝你。”


    當時四合院,劉海中那個王八羔子可是死死按著他老y的名頭,想要收拾他的。


    也虧得有張沈飛幫忙從中調和,他才能自保。


    他們單位裏有幾個老師就比較慘了,被評為老y之後,動不動就被拉出去樹典型甚至那啥。


    “大飛,雖說這件事幾年過去了,但閻大爺永遠記得你的恩情。”閻埠貴說的很是真摯。


    “嗨,都是幾十年的鄰居,低頭不見抬頭見的,說這些幹嘛呀?”張沈飛擺手。


    他當時救下老閻跟個人感情其實沒多大關係,就是單純的不想看有人被作踐。


    雖然被作踐的挺多,但能救下一個是一個吧……


    “過去就過去了,說那些幹嘛啊。”張沈飛隨口道,“閻大爺,現在咱們四合院有什麽新動向嗎???您老跟我說說。”


    “四合院就那樣吧,傻柱和許大茂還是見天兒地互掐,他二大爺還是往死裏抽老二和老三,一切如常。”閻埠貴說到一半兒,停頓一下,“啊,有些不一樣的。就是糧食的事情。


    自打出現糧食購買憑證之後,咱們四九城一直都是二十四號買糧,這沒錯吧?咱們南鑼鼓巷這裏的糧店之前的糧食供應也一直很穩定,這也沒錯吧?”


    張沈飛點點頭:“沒毛病,咱們可是京城,糧食供應當然比其他地方穩。”


    很多人以為這個年代糧食定量的意思,


    就是拿著糧本兒可以每個月隨便在哪個糧店裏買到規定分量的糧食,其實不是這樣的。


    實際上,糧食供應除了定量之外還定點。


    這也就意味著你拿著糧食購買憑證,隻能在固定的那家糧站裏買糧。


    如果這家糧站的糧食供應不足,那也就隻能等著有糧了再買,而不能跑其他地方買去。


    看到張沈飛點頭,閻埠貴咂咂嘴:“可您猜怎麽著?最近這幾個月二十四號的時候,糧店也不一定能準時放涼了。


    就上個月,我讓我們家老大二十四號,二十五號,二十六號連著在糧站門口排了三天的隊,這才買上糧。


    有小道消息甚至說……反正啊,指不定得挨餓。”說起這個,閻埠貴心情凝重。


    他們家可是六口人呢,要是買不上糧食,全家都得把嘴綁起來。


    “現在買糧已經這麽難了嗎?”張沈飛挑起眉梢。


    “嗐,你在學校裏不知道。就上個月咱們院裏老陳家的小子跟黑芝麻胡同啞巴王,因為插隊的事情打起來了,老陳家的小子被對方直接給開了瓢……”


    其實早些年,


    四九城剛打算開始糧食統購統銷的時候,他們這些小老百姓就敏銳的察覺到了什麽,開始跟小螞蟻似的一點點存糧食。


    但四五年過去,


    存下的那些糧食也已經吃了個七七八八。


    本以為接下來日子會越過越好,誰曾想今年又鬧了糧荒。


    俗話說民以食為天,老百姓們的麵缸裏頭沒有麵,米桶裏沒有了米,心也就慌了,連帶著人都變得躁動了不少。


    最近這兩三個月,哪次買糧的時候沒人打架呀???想到這裏閻埠貴無奈地搖搖頭。


    得虧,他們家床底下還有之前存下的一罐子黑豆,實在不行也能應急。


    “大飛啊,這眼瞅著馬上又到買糧的日子了。別怪你閻大爺沒提醒伱,早點兒去。


    今天晚上,我跟你閻大媽是打算通宵去糧店門口排隊的。之前你們家都是你大哥幫著買的。


    我們晚上十二點準時出發,要不要閻大爺叫上你,咱們一起過去??”


    “成。那閻大爺您晚上去的時候叫上我,咱們做個伴。”雖然有空間在手,張沈飛不缺糧食,但是該做的樣子還是得做的。


    同時他在心中盤算著,是該為家裏人尋找退路了。


    要不然等再過幾個月,大家夥兒都沒了糧吃。因為糧食打架鬧起來了,你們老張家日子卻還是過得跟以前一樣,每天不缺糧食,甚至時不時還能吃香的喝辣的,改善夥食。那誰能受得了呀?


    都說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槍打出頭鳥,有些險沒必要冒。


    回到家之後,將行李卷給放下。張沈飛溜達著就進了廚房,看到老太太在擀麵條,忍不住就湊了過去。


    “今兒吃什麽呀?奶奶。”


    “上車餃子,下車麵,你好不容易放寒假回家。今兒給你做打鹵麵吃。”老太太一邊用擀麵杖推動著大大的麵皮,一邊一本正經的說道。


    上車餃子下車麵??張沈飛頓時詫異。


    雖說確實有這麽句老話,他的那些同學們回家之後也少不得要吃上一頓麵條。


    可是……


    “不是,我就從燕京大學坐公交車回來的,這也用得上上車餃子下車麵這麽高的規格嗎?”張沈飛隻覺得有點受寵若驚。


    老太太朝著他翻了個白眼:“管得著嗎你?我樂意。”


    啊這個……


    張沈飛尷尬的摸了摸鼻子。


    這還有什麽說的?樂意就樂意唄,反正自個兒也愛吃麵條,尤其是他們家老太太做的手擀麵更是一絕,怎麽都吃不厭煩。


    老太太一邊擀著麵條,一邊指揮張沈飛把屋簷下晾著的芝麻葉給取回來泡上。


    “呦,現在的光景老太太您還能買到芝麻葉呢?人脈挺廣呀??”張沈飛取下芝麻葉放在盆裏,又倒上開水浸泡著,打趣道。


    張奶奶把擀好的麵條撒上棒子麵,防止粘連,而後一層層疊起來,拿起菜刀一邊噠噠噠地切麵條,一邊告訴張沈飛。


    這芝麻葉可不是買的,是之前張奮鬥和張奮進他們去郊外玩,見有公社種的芝麻,那葉子長的不錯,於是給偷回來的。


    “當時我們吃了一頓鮮芝麻葉麵條,我一琢磨不能讓你吃不上呀,就把剩下的芝麻葉給焯水晾曬了起來。”老太太幹活利索,說話間,麵條也切完了。


    她捏起麵條的異端,將其抖落開,整整齊齊地放在一旁,開始擀第二團麵。


    今兒小孫子放學回家,全家人一起吃頓飯,一共十三口人呢,得擀不少麵條。


    “喲,是偷的呀??這老三老四也是的。怎麽能薅社會主義羊毛呢?”張沈飛拿了一頭蒜,一邊剝蒜一邊咋舌,一副很看不起兩個侄兒的樣子。


    真是的,小小年紀,怎麽能向他看齊呢???


    “什麽薅社會主義羊毛??這叫偷社會主義芝麻葉。”老太太說著,掂著小腳出了廚房門,去屋簷下麵的破花盆裏薅了兩顆芫荽。


    這玩意兒賣的貴,供銷社裏又不總是有。老太太便習慣著自己種兩棵,隨吃隨拿,方便又新鮮。


    隻不過得隨時提防著中院老賈家的棒梗,那小子雁過拔毛,芫荽也能偷走生著吃……


    張沈飛看到老太太拔芫荽,嚷嚷著讓她多弄點兒。


    吃芝麻葉麵條就得用蒜末,香菜熗鍋,香菜少了提不了味兒,吃起來就差點兒意思。


    “甭廢話,知道你愛吃芫荽,我給你多放。”老太太嘟囔著。


    張沈飛是個有眼力勁兒的,老太太摘香菜的功夫,他已經把蒜都剝好切成了沫兒,又去弄薑末。


    手擀麵下入鍋中之後,


    一把大火放在爐灶裏,麵條便在鍋裏蓬開來。


    撒入泡開的芝麻葉,麵條再次翻滾之後,抓一把棒子麵,用涼水調成糊狀。


    然後倒入麵條裏,加入鹽,十三香,醬油調味,等著麵條再次煮開的功夫,


    用小鐵鍋支在煤球爐子上,


    將蔥,薑,蒜,幹辣椒熗出香味之後,倒進麵條裏。再次煮開之後,香噴噴的芝麻葉麵條便做好了。


    老張家小老九張喜妹,眼巴巴的坐在台階上,嗦嘍著手指頭看太奶奶做飯。


    麵條做好,老太太又走到一旁,從牆上取過來一個鐵鉤子。


    這鉤子有個專門的名字叫油鉤子,用鋼條製作,用來勾油,軋鋼廠的工人們基本上家家戶戶都有一個。


    張沈飛家的油撇子是他爺爺做的,當時為了砸鋼條,虎口都給震裂了。


    除了油鉤子,還有一種叫油撇子的工具,是用直徑和小酒盅差不多的的圓形鐵片中間砸凹陷,再焊上個小鐵條製作而成,這東西一次舀的油比較多。


    老張家直到1953年,張沈飛當上幹事,家境大大改善之後才用上。


    老太太拿油鉤子一邊從褐色的粗瓷小罐子裏往外勾香油,一邊念念有詞。


    蘸了一下。滴進鍋裏,一邊嘴裏念叨著一。


    小老九跟著也念叨一。


    再勾一下,再次滴進鍋裏又念叨二了。


    “二。”小老九也說道。


    老太太將第三滴香油滴進鍋裏又念叨三。


    “三。”小老九念完了也就閉上嘴。


    他知道,在老張家香油這東西頂多滴三下。


    張沈飛見狀,裂嘴一笑:“老太太,小時候我的數學啟蒙就是從您老的“一二三”開始的。


    到現在,他們九個又是打您這兒開始學習。您就不能滴四滴香油,讓我對您刮目相看???”


    張奶奶又白了他一眼:“吃不窮,穿不窮,算計不到就受窮。”


    啊,這個???閻埠貴附身???張沈飛無語。


    眼瞅著老太太飯馬上做好,張沈飛便出門準備去居委會接田小棗回家。


    剛走到垂花門門那裏,


    就看到院子裏的幾個大娘大媽們在一塊兒聊天,說起自家今年吃了多少油。


    閻大媽說他們家一年吃了五斤多,二大媽一看他吹牛也狠狠心說自己家吃了八斤。


    賈張氏聞言頓時笑了,說他們家今年打底吃了十斤。


    “沒辦法,我們家一共三個,兩個半工人呢。”


    秦淮茹在加工廠上班,隻能算半個。


    “我自個兒又是個光榮的工人階級,跟你們這些家庭婦女可不一樣,吃的油少了幹活都沒勁呢。”賈張氏說這話的時候,臉上滿是顯擺的神情。


    其他家有個大媽聞言在心中鄙視賈張氏什麽牛都敢吹,但是麵上並不敢懟她,隻在嘴裏恭維著說他們家簡直是油老虎,比解放前的地主還能吃油。


    見閻大媽臉上有些不虞,賈張氏便故意說道:“話又說回來,解放他媽,都1958年了,咱們四合院裏也就你們家炒菜的時候還是在用油鉤子了吧?


    你說說,好歹你們也是城裏人,這怎麽做什麽事情總是一副鄉下人的做派……嘖嘖嘖。”


    閻大媽臉色漆黑:“我們家孩子他爸說了,打今兒起我們家以後炒菜也都用油撇子。”


    嘶!!


    此言一出,四合院眾人頓時倒抽一口冷氣。


    什麽玩意兒?閻老師家居然也要用油撇子炒菜???這……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嗎?


    “姓閻的你可別吹牛。”賈張氏率先發出質疑。


    “看不起誰呢?我至於騙人嗎?”閻大媽不甘示弱。


    “我也覺得我閻大媽沒騙人。”張沈飛瞧夠了熱鬧,也插嘴道,“他們家用油撇子,那是形勢所逼,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什麽意思???四合院其他幾個大媽頓時來了興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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