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幫這邊很快就到了第二天,眾人本來想出門各回各家。


    沒想到剛出門,就看到門口用血跡寫了兩行大字。


    “出門百步者殺無赦,長樂幫今日必覆滅”


    幫眾連忙喊來了貝海石,新鮮的血跡看的他心頭發怵。


    饒是他這樣精通五行六合拳的高手,看著地上兩行用血跡寫成的字,也覺得驚悚。


    貝海石、陳衝之、展飛、米橫野等人麵麵相覷,就這麽沉默了好久。


    有幾名膽子大的幫眾受了指示,騎上馬就衝了出去。


    結果貝海石等人遠遠的看著他還沒離開多遠,不知道從哪裏傳來響聲,緊接著寒光一閃。


    人和馬當場見了閻王,現場一片血腥,看的眾人連連作嘔。


    一股子血氣的腥臭味飄來,長樂幫眾人卻不覺得惡心,反而有些兔死狐悲的淒涼。


    難不成,今天下一個死的,就是自己?


    在場的人無一不這麽設想,都抱著今日逃不過這場劫難的絕望感,一步一步的退回了總舵內。


    貝海石命令內三堂、外五堂嚴格把守住各處入口,加強了三倍的巡邏,稍微有風吹草動不必稟告,立刻發射信號彈,遇到敵人格殺勿論,布置完畢後才惴惴不安的回了大堂。


    別看長樂幫總舵目前有好幾百名兄弟,可是畢竟是一幫子各懷鬼胎的壞東西。


    沒有人會在死亡麵前,還大義凜然的替別人著想的。


    人人自危的局麵,是不可能有人站出來做替死鬼的。


    見識了血字的驚悚,和出門的人恐怖的下場之後,這些幫眾心裏已經種下了恐懼的種子,看什麽都覺得像是敵襲,這一個早上過的提心吊膽的,生怕下一刻就身首異處了。


    一個早上就在恐懼的氛圍中緩緩度過,貝海石幾次三番想去找石破天,可是手下人說沒看到幫主在哪裏。他也開始懷疑石破天是不是提前得知了什麽,此刻已經逃之夭夭的。


    長樂幫總舵議事大廳,高級管理層聚在此處,卻無一人作聲,都是各想各的心事。


    大難臨頭各自飛,自古以來就是如此,貝海石歎了口氣,心想逍遙了幾年,看來今日是要葬送於此了。


    貝海石站起身,說道“罷了罷了,等也是死,不等也是死,我貝某人還是走出去,坦坦蕩蕩的麵對,也免得受人家這番侮辱。”


    陳衝之大怒道“貝大夫,我陳某人又豈是貪生怕死之輩?大不了一死,我也去!”


    米橫野冷笑道“憑我手中的快刀,想要米某人的命,隻怕也沒那麽容易。與其自己把自己嚇得半死,倒不如大家夥一股腦衝出去,看他能把我們幾百人怎麽樣!”


    展飛並不作聲,出奇的沉默,他腦海裏想的都是他的妻子,在想她是不是已經跑掉了。


    就在眾人唉聲歎氣的時候,石破天走了進來,笑道“各位,我來遲了。”


    阿繡跟在身後,偷偷混進了人群裏。


    貝海石見是他,大喜過望,聲音都帶著幾分顫抖的說道“幫主,你終於回來了,不能沒有你啊”


    各位堂主就像是吃了一顆定心丸一樣,大喜過望道“幫主,您老人家回來了,等你好久了。”


    石破天笑道“大家在說什麽,這麽熱鬧。”


    貝海石把前因後果說了一遍,石破天恍然大悟說道“那我等會出去看看怎麽了。”


    眾人心中的大石頭這才落了地,安心多了。心想幫主願意出去那是再好不過了,他的武功絕對是來去自如,誰還能攔得住他?


    貝海石笑了笑,他也放寬了心,正想說些什麽。


    突然一個人倒飛了進來,撞在桌子上,碎了一地的茶壺茶碗。


    貝海石大驚,連忙走過來說道“怎麽了?”


    那人有氣無力的說道“貝,貝大夫,他們,他們闖進來了。”


    那人一身狼狽,吐了口淤血,顯然是受了重傷,他連滾帶爬的到了陳衝之麵前。


    陳衝之說道“外麵是什麽情況?快說!”


    他哭著說道“堂主,出去的兄弟沒有一個活著回來的,我也是倉皇逃回來的。外麵簡直就是地獄,他們見人就殺啊,兄弟們沒人能扛得住一下“


    貝海石心頭大震,想到莫不是張三李四來了!否則怎麽會有如此恐怖的壓製力?


    除了他們俠客島二使,還有誰敢直接堵在長樂幫的門口?


    貝海石心下大震,有些失態,放鬆警惕的走過去,想詢問一些細節。


    那人突然暴起,一把匕首刺在貝海石肚子上。


    貝海石突然被刺,全然沒有防備。下意識的用出了五行六合掌,一掌擊在他天靈蓋上,把他震的連連後退。


    可是他自己也腹部血流不止,急忙點住了自己三個穴道,避免血的急速流失。


    這會他盤坐下來,暗自調息。全身血湧如沸,雖然暫時止住了流血,但身體的疼痛已經是無法製止的事情了。


    眾位堂主大驚失色,米橫野飛撲過來摁住了他,展飛運起二十年的鐵砂拳,一拳正中他的心脈,陳衝之更是刷刷刷幾劍,當場挑斷了他的筋脈。


    這人就這麽倒在了長樂幫三大高手的手上,也可以說是撞裂了了。


    貝海石療傷了好一會,吐出一口淤血,虛弱的說道”幫主,沒想到他們的手段如此卑劣,竟然偷襲。“


    石破天著急的在他背上輸送內力,貝海石這才恢複了些許中氣。


    他感激的看了一眼石破天,站起來說道”多謝幫主,還是節省些吧。療傷事小,退敵事大。“


    他生怕石破天用完了內力,那麽今天在場所有人都難逃一死,他的傷也就無足輕重了。


    此時外麵叫聲越來越響,都是長樂幫弟子發出的慘叫聲,聽的在場眾人臉色大變,毛骨悚然。


    石破天帶著長樂幫眾人出門一看,隻見一名穿著黃色衣服的彪形大漢剛剛穿心而過一名普通幫眾,獰笑著看向他們,就像是看著待宰的羔羊一樣。


    米橫野拔刀衝上,電光火石之間就砍了十幾刀,全都被那漢子鐵拳接下。他使出了平生引以為傲的全部招法,比當初殺大悲老人的時候還要迅猛,幾乎把刀舞出了刀光,一張無形的網蓋住了那漢子,空氣凝滯的無法流轉。


    那漢子大吼一聲,如同山野中的虎嘯一般振聾發聵,在場的人無不捂住了耳朵,頭疼不已。


    石破天隻是淡淡的看著,並不作聲,他不受到任何虎嘯的負麵效果,轉身幫阿繡捂住了耳朵。阿繡擔憂地說道”大哥,這人武功高強,看來今天難免是一場惡戰了。“


    石破天輕輕一笑,說道”沒事的,阿繡,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人能傷害到你,我會保護你的。“


    阿繡充滿柔情的看著狗哥,把頭靠在了他懷裏,狗哥笑著重新幫她捂住了耳朵。


    米橫野又連著砍了三四十刀,始終被那漢子用鐵拳擋下。


    他的手臂上捆了一圈的鐵環,此時此刻,無堅不摧的鐵環讓他無懼任何兵器。


    他獰笑著一把奪過了米橫野的刀柄,米橫野大驚失色,當場就被他一腳踢飛數十米。


    貝海石焦急的安排人抬著米橫野下去休息。


    展飛運盡全身內力,運著鐵砂掌衝了過去,陳衝之也憋了一肚子火,拔劍出鞘了過去。


    那人輕描淡寫的接住了陳衝之的一劍,陳衝之急忙變招又是連著刺、劈、勾、斬。


    那人一邊接住,一邊笑道”就這點手段?你還沒剛才那個人厲害呢。“


    陳衝之大怒道”呸,看爺爺戳你一萬個透明窟窿!“


    那漢子獰笑一聲,說道”你也配?張三李四才有資格對我說這些話,你算什麽東西?“


    陳衝之越來越心急,險招頻出,刺他全身各處要害,展飛蓄力完成,兩拳打了過來。


    那漢子先是蕩開了陳衝之的快劍,又正麵和展飛對了兩拳,震的展飛手上血流不止。


    展飛臉上露出了恐懼的神色,他沒想到自己二十多年的鐵砂掌功夫,竟然被人正麵用拳頭硬碰硬的方式打退了。


    要知道他這對拳頭,可是擊碎了無數的成名英雄,連貝海石貝大夫都敬他三分。


    他不甘心的又是一拳打開,那大漢一聲怒吼中接住,用力一壓碎他的手骨,展飛慘叫一聲,隻感覺整隻手都要被壓碎掉了。


    陳衝之一劍刺來,這才擊退了那漢子。隻是展飛的右手不成形狀,鮮血淋漓,腫的像個發麵饅頭了。他慘叫著握住自己右手的手腕,隻覺得疼痛的無法呼吸,感覺手上的骨頭已經寸寸碎裂了。


    貝海石連忙過來封住了他的穴道,止住了流血,展飛直接痛的暈厥了過去,貝海石吩咐手下幫眾又把他送進去了。


    陳衝之說道”貝大夫,這人還真是狠毒,下手如此毒辣。“


    貝海石麵色凝重的點點頭,雖然他還有內傷,但今時今日,隻怕他也要親自出手了。


    石破天卻走了過來,笑道”貝先生,讓我來吧。“


    陳衝之大喜,既然幫主願意出手,他自然不反對。所以他掙紮著退到一邊。


    貝海石愕然看著他,其實他不希望石破天這麽快就出手的。


    因為石破天幫了他幾次,就還清了人情,眼前的漢子雖然凶猛,但他還有幾分把握對付。除非是遇到了真正的,連他也束手無策的強敵,他才願意喊上石破天去對付。


    但石破天卻不管他這些心思,隻是笑著站了出來。


    那漢子名叫虎嘯,是俠客島少婦白婕白夫人的得力下屬,他連傷數人之後狂性大發,隻覺得今天大為快意,在場的人一個都別想跑掉,所以他殘忍一笑,看著貝海石他們,心中盤算著要用什麽方式折磨他們,讓他知道什麽叫做真正的痛苦。


    虎嘯一看到石破天目測隻是個鄉下少年,起初並不在意,隻當是普通幫眾。他也不放在心上,隻是用了三成力道輕輕一推,想把他推開。


    但石破天紋絲不動,看著他一掌推到自己身上。


    虎嘯一驚,心想他肯定是穿了什麽護身的鎖子甲,所以才能抗住自己的內力。


    他還是不想傷普通人,隻是暗自催動內力,用上了五成力道。


    這回換做是一般的武林高手,多半是要連連後退才能消解這衝擊力的。


    他虎嘯的一拳可不是什麽人都能接的下來的,曾經也有人如此托大,想要用凡人之軀硬接他的鐵拳,最後的下場就是當場被打出血,足足躺了好幾個月,見過虎嘯就嚇得繞著走了。


    米橫野,展飛,陳衝之就是下場,他連敗長樂幫三大高手,靠的就是這雙鐵拳。


    沒想到這五成力道的一拳還是沒有打的動石破天,反而虎嘯覺得自己手上隱隱有些發疼。


    石破天看著他問道”你要不要休息一下,這位兄弟,看起來你有些疲憊啊?“


    虎嘯大怒道”誰要你的關心,呸,這是你自找的,可不要怪我手狠。“


    虎嘯還以為是石破天藏拙,扮豬吃老虎,故意這麽說來貶低他。


    虎嘯知道遇到了高手了,多半是修煉過金鍾罩鐵布衫的橫練功夫,所以才敢如此有恃無恐的挑戰自己。


    他見石破天站在那裏讓他打,沒有絲毫出手的跡象。


    心下一狠,決定用上十二分的力量。


    他渾身骨骼咯咯作響,渾身發出猶如爆豆一樣的砰砰聲,摩拳擦掌,手上暗運了十成十的內力,蓄滿了力量狠狠的一拳砸出。


    他這雙鐵拳之下不知道有多少英雄豪傑葬身,他不介意今天再開殺戒,這是他自找的!


    誰讓他不僅十分托大站著讓自己打,還故意說這些嘲諷的話語,好像他虎嘯是個軟腳蝦,還需要休息一會?他虎嘯是什麽人啊?


    當年在俠客島上,他雖然不才,那也是站在弟子的行列裏,雖然排行不高。但那可是俠客島的弟子!放到哪裏都是掌門級的恐怖實力。


    要知道弟子的行列中,最有含金量的就有張三李四這一對煞星。


    你可以不認識虎嘯,但是你不可能不認識虎嘯的師哥,張三和李四吧?


    所以虎嘯信心滿滿,隻覺得一拳下去定然是皮開肉綻,骨裂開膛,定然是慘不忍睹的畫麵。


    他確定自己狠狠的一拳砸出,過了好一會,發現好像沒事,一臉疑惑的看過去。


    石破天笑道”這位兄弟,你這一拳打的我挺舒服的啊。你是做什麽工作的啊?是不是按摩的?“


    這回輪到虎嘯震驚了,他呆呆的看著自己的手掌,確認了還是那一對開山裂碑的鐵拳之後。


    對這一次用了十成十的力道,還是沒有打的動石破天,甚至連一點傷害都沒有造成的結果。


    他感到懷疑人生!


    這還是人嗎這?


    少林寺的金剛不滅神功也不如此了吧?


    這到底是什麽維度的降維打擊啊?


    他虎嘯打了一輩子,見過了不少內家功夫的高手。


    可是那些人,他好歹是個人啊?


    眼前這個笑嘻嘻的少年,他真的,還有一分人的弱點嗎?


    虎嘯十分恐懼的看著石破天,那眼神不像是在看人,而像是看著自己無法理解的事情一樣。


    這位久經沙場的猛將,從俠客島回到的高手,不禁有些退縮,甚至產生了掉頭就跑的念頭。


    他在石破天身上,看到了龍木二島主的身影。


    也隻有龍木二島主,才能做到站著讓他打,還能嬉笑的出來的行為。


    可是為什麽這個少年,也能讓他產生這種想法?


    這合理嗎?這根本就不合理!


    他虎嘯在俠客島呆了那麽多年!回到了中原,本來是碾壓級的無敵手。


    自出島來無敵手,得饒人處且饒人!


    隻有他虎嘯看著別人求饒的分,哪有人能讓他吃癟?


    可現在就有人做到了,而且那個人還是笑嘻嘻的,站著讓他打的!


    天呐,這個世界,終於是癲成了他想象中的樣子嗎?


    虎嘯終於開始懷疑起了人生。


    石破天說道“這位兄弟,你還打嗎?你不打的話我要走了,你一個人玩會吧。”


    虎嘯剛想發怒,突然想到石破天那深不可測的內力,又不敢說什麽。


    他十分警惕的看著石破天,足足退開了好幾丈,然後掉頭就跑了。


    大敵已退,長樂幫上下這才鬆了口氣,傷員抬下去治,死者隻好先入殮,待一切風平浪靜之後再掩埋了。


    貝海石長舒一口氣,上前躬身說道“幫主,多虧了你。否則今日實在是難以收場。”


    陳衝之等人更是當場跪下,感謝石破天救命的大恩大德。


    石破天急了,連忙扶起他們,說道“各位兄弟,我不再是幫主啦,這也是走之前,我能為你們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貝海石朝著陳衝之使了個眼色,陳衝之心領神會,當下帶著兄弟們哭訴起來。


    陳衝之嚎啕大哭道“幫主,大敵在前,如今我等命在旦夕。確實不該麻煩你了,幫主你走吧。明年的今天,記得給我老陳多燒點紙錢,我也就記著你的恩德了。”


    其他幫眾更是當場飆戲,一把鼻涕一把淚的,不知道的以為是哭喪呢。


    一時間長樂幫上下淚水如雨,哭聲震天,淒淒慘慘戚戚,實是傷心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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