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建立去了沒多久,之前的小同誌就拿著條子來把柳沉魚放了。


    柳沉魚走出小房間,抬頭看了眼天空。


    月明星稀,一切都顯得那麽美好。


    隻是經過這次,她徹底明白,回不去了,她以後就是這個年代的一份子了。


    她自嘲一笑,回不去不是心中早就有數了麽。


    怎麽心裏還是會難過呢。


    柳沉魚走出糾察隊的第一時間,秦淮瑾就看見她了。


    他大步朝柳沉魚走過去,抬起手,不知想到什麽,又把手放下。


    他忐忑地看著柳沉魚,“你還好麽?”


    柳沉魚抬頭看見秦淮瑾,又看了眼他身後吉普車邊的兩個男人,搖了搖頭,“我還好。”


    秦淮瑾看著她的眼睛,心中一滯。


    他好像從事發那天起就沒見過柳沉魚這樣的眼神。


    她一直是生氣勃勃的,眼睛裏盛滿了星光。


    可是現在,她眼裏的光好像破碎了,裏邊盛滿了迷茫。


    秦淮瑾想要知道她在裏邊到底出了什麽事兒,怎麽就變成這樣了,隻是他身後還有特意過來的於師長。


    他隻能把滿腹疑問咽進肚子裏,等回家再聊。


    他拉起柳沉魚的手,把人帶到吉普車邊,給她介紹:“小柳,這是於師長,是特意為了咱們的事兒過來的。”


    柳沉魚看了眼上了歲數卻儒雅隨和的男人,朝他點頭致謝:“這麽晚麻煩您了,於師長。”


    於師長笑笑,伸手拍了拍秦淮瑾的肩膀,“這小子話都說不清,你爺爺是我的老領導,你父親是我的好友,你應該叫我一聲伯伯才對,自家人有什麽麻煩不麻煩的。”


    於師長沒想到老友的女兒居然出落得如此漂亮,看了看柳沉魚,又看了看秦淮瑾,觀音菩薩座下的金童玉女不外如是了。


    “倒是你,剛來家屬區就受了委屈,明天來家裏,讓你伯母給你做頓好的,壓壓驚。”


    柳沉魚沒想到於師長居然是賀世昌的好友,沉默了下,應了下來。


    於師長看柳沉魚魂不守舍的模樣,以為她嚇著了,也顧不得寒暄,二話不說地讓警衛員開車把人送回去。


    送走於師長和郝山河,秦淮瑾把柳沉魚送進臥室。


    這會兒秦爍和秦燦還沒睡,兩人聽著動靜想出來看看,被秦淮瑾攔住。


    秦爍:“爸爸,柳姨回來了?”


    秦燦:“她沒挨打吧?”


    秦淮瑾揉了揉兩個小子的腦袋,把人哄回床上。


    “你柳姨折騰了一宿,現在需要休息,爸爸知道你們關心她,會把你們的關心告訴她的,現在你們先睡覺,有什麽事兒,明天再說好嗎?”


    柳沉魚的狀態讓他很擔心,他下意識的不想讓兩個孩子去打擾她。


    秦爍點頭,人回來就行。


    秦燦撇嘴:“誰關心她,爸爸你別胡說啊。”


    說完直接拉起被子蓋在頭上。


    秦淮瑾苦笑,給兩個孩子掖了掖被子,回到堂屋。


    他拿出柳沉魚的洗臉盆,拎起水壺倒了半盆熱水,又用大瓢舀了一瓢涼水兌進去。


    端著水盆進了臥室,他把水盆放在洗臉架上:“先洗漱吧。”


    柳沉魚坐在床上,看著男人忙進忙出的身影,頓了頓問道:“今天我不在家,讓木工師傅白跑了一趟吧?”


    秦淮瑾放下她的洗腳盆,搖頭,“我跟馬鵬飛打過招呼,讓他去春溪大隊找大隊長說一聲,明天再過來。”


    當時心裏雖然沒有頭緒,但是他無論如何也不會讓柳沉魚在糾察隊過夜。


    柳沉魚聽了點點頭:“圖紙,尺寸我都畫好了,明天直接給師傅就成,今天辛苦你跑前跑後地忙活了。”


    秦淮瑾將毛巾遞給柳沉魚,聽到她感謝的話,苦笑一聲:“是我不好,讓你受委屈了。”


    柳沉魚沒說話,今天這事兒真要追究責任,怎麽可能怪秦淮瑾。


    最開始辦事兒的是原主,秦淮瑾也負責了,後來跟劉曉慧對上,難不成應該怪柳沉魚沒有忍著麽?


    似乎也不應該。


    這件事就沒有誰對誰錯,正常人是沒辦法理解神經病怎麽想的。


    “你沒必要自責,我這不是沒什麽事兒麽?”


    柳沉魚不是個把事情的過錯都歸咎到別人身上的人。


    “可你看起來很不好。”秦淮瑾聽了她的話,心裏更自責了。


    明明答應過她,要讓她過上好日子,省心的日子。


    “你跟我在一起之後,沒有一天是輕鬆的,我很過意不去,你如果想跟我離婚,我也能接受,也會在自己力所能及的範圍內,照顧你的生活。”


    他一口氣說完這些話,心裏也鬆了口氣。


    這段時間相處下來,他發現柳沉魚很多優點。


    她那麽年輕漂亮,心軟又堅強,不應該跟他這個二婚帶孩子的男人蹉跎一生。


    她值得擁有更好的。


    秦淮瑾說完,一臉平靜地等待柳沉魚宣判結果。


    而柳沉魚因為秦淮瑾的話愣住了。


    她沒想到秦淮瑾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一時之間她有些發怔。


    不過回過神來,她看向秦淮瑾的眼睛,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她摸了摸臉,疑惑地問:“我看起來很不好麽,臉色差?”


    不應該啊,審查室雖然小,但是溫度卻不低,她還有凳子坐,除了腿有點麻,沒什麽其他感受。


    秦淮瑾搖頭,指了指眼睛,“這裏不一樣了。”


    柳沉魚一愣,沒想到秦淮瑾居然這麽敏銳。


    “隻是第一次發現可能會因言獲罪,心裏還是震撼的。”


    柳沉魚不想藏著掖著,她利用秦淮瑾是為了逃出賀家。


    但是最重要的一點是,秦淮瑾長得真的很對她的胃口,她才下定決心拉上被子閉上眼睛的。


    她上輩子與其說是個不婚主義者,不如直白地說她就是不想生育。


    當時知道秦淮瑾離婚帶孩子的時候她是後悔的,不過後來她就想通了。


    她不想生育,他有孩子,以後他們不會因為這個起分歧,對柳沉魚來說,也是個優點。


    也是她願意跟秦淮瑾接觸試試的原因。


    她也不是保姆上身,聖母到願意給人帶孩子。


    這世上無非是有所求,有所謀。


    總之,她不是那麽清白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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