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棠到的時候,周豪正在賭場門口等她。


    她剛從電瓶車上下來,周豪就上前主動又熟練地接過車扛上,放到了賭場的保安室裏,叮囑讓值班的看好。


    黎棠在一旁看著,心想他好像進步了啊,知道要交托給別人了……


    二人坐上去三層的電梯,周豪忍了下還是沒忍住,小聲問:“你沒事了吧?”


    黎棠說她要睡覺,他就一條消息也沒敢發,怕吵到她,惹大小姐生氣。


    黎棠愣了下才想起自己為了不暴露中途去了f86時空的事給周豪發了短信,告知他自己晚上沒睡好白天要睡覺。


    她擺擺手:“沒事了。”


    周豪再問:“那你見陳爺是為了什麽?我跟你說,陳爺沒有追究我賣你槍的事,你可別主動提起啊!”


    黎棠無語地看他一眼:“周大哥,你膽子也太小了吧!放心,我找陳爺是為了別的事。”


    周豪想了下突然麵色一變:“是那個事?”


    黎棠道:“嗯,早點解決,我明天就回長留了,總要給人家答複。”


    在回長留之前,她最好再提前租賃一個倉庫。


    到時候,武器就在那個倉庫交易,等人都走了,她把東西往儲物空間裏一放就好。


    但為了防止有人盯梢,還是要做出交接的假象來,她必須再雇傭一些人來,這個就有點難搞了,演技能不能過關,有沒有膽氣,能不能保守秘密,都是難題。


    可是想想她在三號基地看到的慘狀,以及幹完這一票她能獲得的回報,她又充滿了動力。


    沒事,完全屬於她自己的黃金就有十來萬,她可以用大把錢砸出能解決問題的合適的人,不夠的話,就先用定金。


    反正陳爍也不知道她收了多少定金,她的可操作空間很大。


    哪怕軍火這事說到底跟周豪完全沒關係,他隻不過是聽了一耳朵而已,一點都沒參與,這會兒都心跳得飛快,真心實意地替黎棠緊張起來。


    他小聲提醒:“陳爺很謹慎,你在他麵前可別耍心眼子……”


    黎棠在心裏自動翻譯,他在說陳爍是耍心眼的祖宗,她別班門弄斧。


    她接受了周豪的好意:“知道了,謝謝你。”


    見黎棠答應得幹脆,周豪卻不能安心,總覺得她好像很擅長說一套做一套,可各種想法在他腦子裏轉了一圈,他也沒能想出什麽來,隻得閉嘴放棄。


    電梯到了三樓,周豪將黎棠帶到陳爍辦公室前就停下了。


    這是黎棠第一次到陳爍的辦公室,跟她不久前才見過的盧文鬱那儉樸的辦公室相比,這裏寬敞明亮,一整套紅木家具營造出了古典莊嚴的氛圍,令人看向長桌後的人時,便不自覺心生忐忑。


    陳爍正背對著房門抽雪茄,聽到敲門聲讓人進來後也沒轉過身來,直到黎棠走到桌子對麵,站著感覺不是很對味,去旁邊拖了把椅子過來發出了刺耳的聲音。


    陳爍轉過椅子盯著黎棠,她正用力將很重的高背椅子拖過來。


    陳爍:“……你幹嘛?”


    黎棠暫時放下椅子,抬眼看他神情坦蕩蕩:“我要說的事情太重要了,我覺得我們應該麵對麵好好坐著說才行。”


    見黎棠說完就要繼續挪椅子,陳爍出聲打斷:“放下!過來這邊談。”


    陳爍從辦公桌後走出來,到那組既豪華又舒適的沙發前坐下。


    黎棠從善如流地放下椅子,走到陳爍對麵坐下。


    陳爍並沒有放下手中的雪茄,盯著黎棠不耐煩道:“說吧,什麽事。”


    他在想,她要說的無非是推遲還款,詢問那被她殺死的人的情況之類的事,他是出於對她的欣賞和對她未來可能帶給他的好處的期許而給了她見他的機會,但自然不可能有多少耐心。


    黎棠斟酌了下,在陳爍變臉色之前開口道:“陳爺,您賣軍火嗎?”


    正要抽雪茄的動作頓住,陳爍抬眼看向黎棠,眉頭一挑:“你是說你那支哈珀?”


    黎棠搖頭,抬手比出一個會讓某國人破大防的手指說:“不是,是更厲害一點的那種。”


    陳爍將雪茄隨意放在煙灰缸裏,身子向後仰舒舒服服地靠在沙發上,抬了抬下巴:“說說。”


    黎棠知道接下來開弓沒有回頭箭,心跳反而更加平緩。


    她開始報清單:“十條機槍,一百支步槍,三百支手槍,子彈越多越好,地雷一千,手榴彈一萬。”


    陳爍在黎棠說機槍的時候已經慢慢直起身體。


    他的眼神裏再也沒有了不耐煩,隻有濃濃的審視。


    黎棠的身份,他早查了個底朝天,不過是個有些聰明的普通人罷了,攤上那麽個爛賭鬼爹,境況比普通人還淒慘得多。她現在還欠他錢,自然不可能買這些,她也沒有理由買。


    那就隻能是替別人買的,而且是她去了長留區之後認識的人。


    但,跟周豪類似想法的是,連一周都不到,她是怎麽搭上能買這些的有錢人的?


    至於說黎棠是說了這些來消遣自己這一可能,陳爍就沒考慮,黎棠不是傻子,他也不是,她不會做這種事。


    這些東西,估算下約三千萬,要是做成了,他能從裏頭賺大幾百萬。


    大錢賭場一年的流水確實是以億計算,但他要除去各種維持成本,以及向上頭孝敬的錢,養一堆打手的花費,實際上落到他手裏的不過千萬,不然當初黎棠提出的還債手段,也不能打動他。


    他確實看中她未來的潛力,但要不是她提出新的還款手段,他也不一定願意給她機會。


    她說的這筆生意,足以讓他認真考慮。


    但問題是,這麽一大筆生意,怎麽可能是讓她來談?長留區跟平安區又不是被隔絕了,來平安區玩的有錢人多得是。


    陳爍既心動這筆生意,又很不信任這筆生意的提出者黎棠。


    他原本稍稍直起的身體,又一次落回柔軟的沙發裏。


    眼前的一幕太過荒謬,他望著黎棠,有太多的疑惑,最後出口的卻是:“你這麽快就當了有錢人的情婦?”


    除了這種關係,他實在想象不到,一個有錢人怎麽會把這種重要的事交給黎棠這樣的小女孩。


    但哪怕是這種關係,也太過荒謬了些。


    他自己也有好些女人,但那隻限於單純的男女關係,他出錢,對方出人,各取所需,他絕不會把自己的生意泄露給她們聽。


    黎棠:“?”


    她疑惑了一瞬就明白了陳爍的想法,雖然她能理解他生出這種想法的原因,但還是忍不住在心裏鄙視他。


    就不能是她天賦異稟,親切又值得他人交托信任嗎!


    她一口否定:“沒有的事!那位朋友隻是相信我罷了。”


    陳爍嘲諷一笑:“相信你一個才十八歲的平安區窮鬼,竟能談妥三千萬的生意?”


    黎棠:“……”


    他說話好難聽啊,哪天被人殺了真的是活該!


    聽到他說的三千萬,黎棠伸手到書包裏摸出金條的動作頓了頓,相較於三千萬,價值七八十萬的金條還是太少了些。


    借著書包的遮掩,黎棠從儲物空間裏多取出了6條金條,總共10條,丟在茶幾上,發出很大的聲響。


    她剛要發出豪言壯語,突然注意到那玻璃茶幾好像多了條裂縫,畢竟是十斤的金子,砸下去是挺重的。


    抬眼看到陳爍的視線轉過來,黎棠趕緊假裝整理挪了下金條擋住裂縫,抬著下巴說:“陳爺,這是我朋友交給我的,他說這是他的誠意,希望陳爺能幫他把把關。”


    陳爍盯著那些金條,心頭的荒謬感更強烈了。


    他是一邊認定黎棠不敢耍他,一邊又不信她會替人談那麽大的生意。


    他一度以為她是殺了人後受了刺激。


    但她卻偏偏拋出了這麽多金條,要都是真的,價值快兩百萬聯幣了。她要還他的錢也不過三百萬聯幣。


    陳爍站起身。


    黎棠以為他要去拿機子檢測黃金的真假純度,但見對方竟走到她跟前,彎腰盯著她,伸手在她臉皮上扯了下。


    黎棠:“……??”神經病吧!說話就說話,扯她臉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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