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棠正遲疑著,胡歡歡在樓上看到了她,連忙下樓找過來,神情有些一言難盡地說:“我本來隻是想去招兩三個鍾點工的,但他們一聽說我們租下了這個工廠,互相通知來了好多人,還說不要錢免費幫我們打掃,我攔都攔不住!”


    黎棠心裏咯噔一下,這免費的才是最貴的道理,她怎麽會不懂?這是有陰謀啊!


    她問:“為什麽啊?”


    胡歡歡道:“他們沒直說,但我猜可能是為了工作。他們中不少人以前在這個廠工作的,廠倒閉後他們就失業了,看我們租了這裏以為我們要開廠,可能是想優先入廠工作吧。”


    黎棠看著胡歡歡,二人同時陷入了沉默。


    這些人的考量按照常理來說是沒錯的,但問題在於,她們倆都知道,她們根本就不是來開廠的,就是找個不法組織的總部而已。


    哪裏想到,這附近看著條件還不錯,竟然還存在著這種隱患。但合同都簽了,錢也交了,而且黎棠也挺喜歡那個廠房的。


    黎棠一臉深沉道:“實在不行,我們就假裝辦個廠吧。”


    胡歡歡:“啊?”


    黎棠說:“你就當廠長,我當副廠長好了。”


    胡歡歡:“……啊?”


    黎棠繼續說:“不過辦個什麽工廠我也想不出來,你有什麽想法嗎?”


    胡歡歡一臉快哭出來的破碎表情:“……黎棠,你知道我前天還在站街吧?我沒有讀過幾天書,隻是認識幾個字而已。”


    黎棠:“……”


    倒也不用害怕到自揭老底啊,她又沒有真的要胡歡歡一個人決定做什麽!


    兩人互相對視,隨即長長地歎了口氣。


    這時樓上有人在開心地喊:“胡小姐,都打掃幹淨了,還有什麽要我們做的嗎?”


    除了喊話的人,還有幹完活的都站在走廊上,一個個眼睛都充滿了期待。


    他們這些人男女老少都有,衣著都很普通,有些甚至有明顯的補丁,個個麵上帶著被社會毒打過的痕跡,隻有那一雙雙本該麻木的雙眼裏燃起了些許光亮。


    黎棠自認為不是個特別心軟的人,但麵對這麽多雙期待的眼睛,她真的很難狠心將他們都趕回去。


    他們又有什麽錯呢?他們隻是想在這個操蛋的,對底層極其不友好的時空好好活下去而已。


    黎棠拍了拍胡歡歡的肩膀:“歡歡姐,加油好好想!你招來的人,你得動腦子啊!”


    胡歡歡:“……”


    她從來沒有一刻覺得自己是如此腦子空空,根本什麽都想不出來。


    她隻能麻木地跟著黎棠去見那些主動來幫忙打掃的普通人,再引導他們去廠房打掃,而她則聽黎棠的領著兩個男人去附近買水和零食回來。


    人多力量大,偌大的廠房在二十幾個人的合作下,不到半小時就都幹淨了,黎棠讓其他人都先離開,她一個人留下放出機甲充電,離開時將廠房門好好鎖上。


    黎棠到小樓時,所有人都圍在一個大辦公室裏吃喝著胡歡歡買回來的東西,有人試探著問黎棠和胡歡歡,以後這個廠子要做什麽。


    黎棠看向胡歡歡,胡歡歡苦著臉搖了搖頭,她是真想不出來。


    黎棠隻好對上那一雙雙期待的眼睛問道:“其實我們也沒想好,大家有什麽想法嗎?最好是投入成本不高,技術含量低,做出來的東西銷路好的。”


    眾人聞言都愣住了,啊這是可以問他們的嗎?


    有一個中年女人先大著膽子開了口:“說什麽都可以嗎?”


    黎棠說:“請暢所欲言。”


    中年女人搓了搓手說:“我看最近不少人都喜歡喝一種叫快樂水的東西,說是喝了整個人都像是飄起來一樣,很舒服,我想做個水應該不難吧!”


    黎棠眉頭一擰,這個描述……


    有人附和:“是啊,而且巴掌大的一瓶就要兩百呢,賣得可貴了,還不好買,得專門找人。”


    有人舉手:“我喝過一口,確實很舒服,身上都不痛了。”


    黎棠越聽越覺得這不就是液體版的毒品嗎?


    看眾人的表情,沒覺得這是多麽出格的產品。


    她擺手道:“不做,也勸大家不要去嚐試,損失了錢財是小事,損傷了身體後悔也來不及。”


    黎棠和胡歡歡本來說話是沒什麽分量的,但她們剛租了廠房看著就像是要大幹一場的樣子,雖然她們看著平易近人,但在這些人心中,她們是不一樣的。


    這個時空普通人苟延殘喘,創業想都不要想,這個廠區一個月兩萬的租金他們可能存上好幾年都不一定付得起,因此她們說的話在這些都沒讀過幾年書的附近居民眼中很有分量。


    他們紛紛表示一定不會喝的,多少人在心裏嘀咕根本喝不起那就不知道了。


    黎棠拿了紙筆,記錄他們五花八門的建議,她沒多說,就說讓他們回去等消息,要是招工,一定會優先考慮他們。


    當然,這些人走之前,她還讓胡歡歡發了一人一百的保潔費,以後她招不招人還不一定呢,先把該給的錢給了。


    眾人接了錢歡天喜地地道謝。


    最後,黎棠挑了兩個長得高壯的男人留下來。


    其餘人都一步三回頭戀戀不舍地走了,被挑中的兩人興奮極了,下意識挺直胸膛迎接黎棠的檢視。


    兩人一個叫蔡安誌,一個叫班闊,目前都隻是在附近的商店打零工。


    黎棠和藹地說:“是這樣的,廠區我們今天剛租的,需要兩個保安,你們如果願意,今天就可以上工了,工資的話……”


    黎棠話還沒說完,二人就連忙說:“願意的!”


    黎棠想了想,讓二人稍等,拉著胡歡歡走到一旁問她:“保安一個月工資開多少合適?對了,我們這個廠子是不是還要注冊一下?”


    胡歡歡說話的語氣都在飄:“我、我也不知道……”她頓了頓,咬了咬牙說,“但我可以去查!”


    她深吸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想了想硬著頭皮說:“像他們那樣的房子房租差不多六七百一個月,一家三口一個月的生活費五百到一千,你隻要給他們一個月一千五,他們肯定就願意好好幹了。”


    黎棠讚賞地點點頭,胡歡歡已經開始會主動想問題,並且為她省錢了,就是太像資本家了,剛好隻給夠他們糊口的工資,這可不好。


    她說:“那就給他們一個月兩千吧,實習期三個月,轉正後一個月兩千五。”


    她頓了頓又想起一事,問道:“那五險一金呢?怎麽交?”


    胡歡歡一臉疑惑:“什麽?”


    黎棠想到胡歡歡先前的職業不會有五險一金,讓她稍等,自己打開智腦搜索起來,半天後她很生氣。


    這什麽破爛時空,聯邦政府竟然連社保醫保都沒有!去醫院看病是天價,保險公司倒是有保險賣,但很貴,一個月要交好幾千,底層根本買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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