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韞疑惑的瞧了瞧橘子,放了回去。


    “王後。”牌九行了一禮,沉聲道:“楊華月不見了。”


    此女見識了秦王府的富貴,心已經大了,又自視甚高,擔心她惹出事端,送回去後,密衛每隔個一日,就會去看。


    誰知道,人半夜失蹤了,一點痕跡都沒留。


    陸韞蹙眉,若是單純圖色,密衛定會有發現,處理的如此幹淨,隻能是針對秦王府。


    “再派些密衛,務必查到這些人的來曆。”陸韞凝聲開口。


    “是。”牌九應道,急步出去。


    秦州發展太過迅猛,已經引起了各方注意,他們不會再坐看,由著它壯大。


    會寧縣不知名的勢力,一日比一日多。


    隻要有空隙,他們就會狠狠插進去,撕裂秦州。


    楊華月雖是遠親,但她入過秦王府,借著她,是可以弄出事端的。


    陸韞抿了唇,眼底溢出冷意。


    申時,陸韞擱下筆,活動了下手腕,看著盤子裏滿滿當當的橘子,出於好奇,她剝了一個。


    換往常,一個時辰裏,墨梅起碼進來四次,絕不會有果盤滿滿當當的情況。


    撕開一瓣,陸韞放進嘴裏,咬開的那刻,她表情管理係統死機了,漂亮的臉蛋皺成了一團。


    哪裏還有平常沉穩的模樣。


    柳韻正好進來,看到這幕,大為驚奇,陸韞可一向能忍,相處這麽久,柳韻就沒見她失態過。


    再緊急的情況,都沉著冷靜。


    那張臉,絕不會露出讓人瞧笑話的神情。


    柳韻走近了兩步,專注的欣賞,畢竟不多見啊。


    陸韞拿過茶,漱了兩次口,那酸味才淡了點。


    難怪墨梅嚇的不敢進屋。


    “這是吃什麽了?”柳韻滿臉“關切”,目光從橘子上掃過,顯然是清楚的。


    “試試?”陸韞把橘子遞過去。


    柳韻揚起笑,很堅決的搖頭。


    “寧兒睡了?”陸韞溫聲啟唇,美目流盼。


    “哪能啊,這才幾時,哪回不得……”


    柳韻話沒說完,嘴裏被陸韞塞了半瓣橘子。


    柳韻難以置信的看著陸韞,一向注重威儀的王後,居然幹出了這種事!


    “甜不甜?”


    笑容轉移到陸韞臉上。


    柳韻掩住嘴,拿眼瞪陸韞,她這樣子,像甜嗎?


    破碎的信任再粘不起來了。


    “也不是非得擺瓜果。”


    府裏縮減開支,是兩人商量過的,但這屬實可怕了點,還不如不采購。


    柳韻擦了擦唇邊的茶水,“莊子裏送過來的,他們應該希望王後喜歡。”


    楊束膝下隻有一女,上上下下可都盼著陸韞能為秦王誕下小世子。


    秦王府有承繼人,將士拚殺起來,就徹底沒了顧慮。


    隻要是秦王的血脈,就得認他們為秦州流下的血。


    即便自己沒能活下來,但有這份功勞,秦王府總會關照他的妻兒。


    陸韞覷柳韻,“我要有了身子,你看府裏能留下幾個。”


    “這倒是。”柳韻點點頭。


    “不過也快了。”再有幾個月,陸韞就滿十八了。


    “對了。”柳韻想起正事,“已經能確定,謝徐徐聽令於荀慎。”


    早在之前,楊束就查到謝徐徐,之所以不揪出來,是要摸她身後的根。


    雖然跟蕭國敵對,但知道是哪一個在燕國攪事,才能針對性的大耳刮子扇他。


    免得打少了。


    “荀慎?”陸韞沉了眸,“蕭國還不夠他禍禍?手真是伸的長。”


    “來之前,我讓紫兒把密信遞了出去,蕭國,我也籠絡了一批人,雖動不到荀慎的根本,但惡心一下,也是好的。”


    “總不能光我們不舒服。”柳韻眸底鋒利,謝徐徐把主意打到寧兒身上,她勢必要回禮。


    “你向來有分寸。”


    陸韞和柳韻能相處和諧,最重要的點,就是兩人不會插手對方的事。


    聊了會,陸韞指著橘子,“這些怎麽處理?”


    “寧兒怕是餓了,王後,我先回去了。”


    不等陸韞開口留人,柳韻快步走了,她實在怕陸韞又往她嘴裏塞。


    橘子是她點頭進的府不假,但她哪知道酸成這樣。


    還好沒讓寧兒舔。


    陸韞眼皮上翻,找理由也不用點心,柳韻哪次離開扶湘院,沒把寧兒料理好?


    這點功夫,小肚子怕還是鼓的。


    “墨梅。”陸韞朝外喚了聲。


    “小姐。”墨梅探進腦袋。


    “把這些橘子……”


    “小姐,我去前院瞧瞧姑爺回來沒有!”墨梅邊跑邊喊。


    “拿糖蘸蘸。”陸韞把後麵的話說完。


    看著門口,她默默無語,一個比一個跑的快。


    起身走了走,陸韞接著看折子。


    “王後,管先生來了。”侍女進屋稟道。


    陸韞點頭,讓她把人請進來。


    相較之前,管策神情端肅了些,不再是凡事與我無關的姿態。


    “老師。”陸韞給管策倒茶。


    “郭嗣業已死,燕國易主,已不可能出現變局,這為帝和為王不同,楊束身邊多是忠義之輩,固然好,卻無法放開手腳。”


    “尤其他如今的名聲,太仁善了。”管策微抬眸,緩緩道。


    “燕國是不大,但也不小,長此下去,將難邁進。”


    “韞兒,對人性,你也是知道的,你縱他就寬,如今是眾誌成城,但熱度,會隨著時間下去。”


    “現在燕國覆滅,沒了比較,安逸生活幾年,人就會忘了過去的苦難。”


    “習慣了秦王府盡心竭力的付出,一旦後麵無法滿足他們,百姓就會不滿,那會,就不是楊束管理他們,而是他們用尺來要求楊束。”


    “民意一向是雙刃劍,沒握好,傷的就是自己。”


    “老師的意思是?”陸韞看著管策。


    “楊束需要一把刀,一把極毒的刀,那個人沒有廉恥,也不在乎名聲,他隻會按楊束的心意行事,主動攬下所有的罵名。”


    “圓滑,兩麵三刀,能力出眾,毫無忠誠。”


    陸韞輕蹙眉,“老師,既無忠誠,就意味著會生出反心。”


    “是,主強臣伏,主弱臣欺。”


    “秦王府若失勢,第一時間,殺之。”管策淡漠道。


    “這是我的親筆信。”管策把信放桌上,“若要,就送出去,若不要,就燒了。”


    “韞兒,人性就如同晝夜,會變化長短,但不可能完全純淨。”


    “以惡製惡,遠比感化有效。”


    “人都是聰明的,他們不害怕良善,甚至會去試探底線,但麵對一個惡徒,少有人敢上前招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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