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譚尚書來了。”小廝進屋稟道。


    “不見!”靖陽侯不耐的擺手,讓小廝把人打發了,他現在哪有心思管別的事。


    “搭上了秦帝就是不一樣。”


    譚朗執意進來,小廝哪攔得住。


    看著靖陽侯,譚朗斜了眼,透著嫌棄。


    自顧自坐下,譚朗端起茶杯就飲了口,摸著胡子笑了起來,“還真叫他做到了!”


    “幾方大勢力聯手,都不是楊束的對手,不服不行啊。”


    “那小子,太能耐了!”


    “真的能耐!”譚朗麵色微紅,越說越激動,“可惜我沒兒子,不然也得送過去。”


    “還是你會占便宜。”


    “滑頭上,沒人比得過你。”譚朗話裏酸溜溜的。


    靖陽侯忍無可忍,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你發什麽瘋!”譚朗惱了。


    “我兒子八成沒了。”靖陽侯咬字。


    譚朗一驚,眼睛瞪圓了,聲音都變了調,“楊束把人宰了?”


    “要是他動的手就好了,我至少知道找誰報仇。”


    靖陽侯揉頭發,眼裏浮現血絲,“老子精明了一輩子,怎麽就生了個蠢貨!”


    “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看靖陽侯不像開玩笑,譚朗斂了神情。


    “我送他去會寧,哪知道他甩了護衛,往吳州去了。”


    譚朗眨了眨眼,沈成望攻吳州,一路上可殺了不少人。


    沒了護衛的齊迢,比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好不到哪去。


    “節哀。”譚朗遞出帕子。


    靖陽侯趴在桌子上,痛哭出聲,他就一個兒子啊!


    攢了大半輩子的家業,最後都得跟他進棺材。


    大概率會被盜墓賊惦記上。


    靖陽侯是越想越傷心,哭的停不下來。


    譚朗看老友哭成這模樣,眼眶也有些濕潤,他是沒兒子,但他有女兒啊,這種痛,他懂。


    “蠢貨!”


    靖陽侯錘著桌子罵,眼淚鼻涕糊了一臉,整個人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侯爺。”管家在門外喊了聲。


    “滾蛋!”


    靖陽侯怒罵,一點眼力勁都沒有,這個時候還跑來煩他。


    “何事?”譚朗問了句。


    “秦帝來了信。”管家小聲道。


    “嗚嗚嗚……”靖陽侯還在哭,壓根不理會。


    譚朗走了過去,看了看靖陽侯,他接過信拆開。


    “嗚嗚嗚……”


    靖陽侯越哭越大聲。


    譚朗掀起眼皮,幾步過去,一巴掌甩靖陽侯頭上。


    “哭!你哭個什麽玩意!”


    “齊迢沒死都要被你哭死!”


    靖陽侯被譚朗罵懵了,他手摸上頭,怔怔的看著譚朗。


    譚朗把信蓋他臉上,沒好氣的開口:“自己看。”


    他還以為齊迢真死了呢!


    靖陽侯擦了擦被眼淚糊住的眼睛,這老東西發什麽瘋!


    原隻打算掃一眼信,但剛看一行,靖陽侯的眸子就凝住了,他從凳子上蹦了起來。


    “沒死?!”


    “下次找著屍體了再哭。”


    譚朗看著自己被眼淚浸濕的帕子,心疼不已,髒了啊,不能要了。


    “我就說齊家福澤深厚,不會絕後!”靖陽侯哈哈大笑。


    譚朗翻了個白眼,轉身就要走。


    靖陽侯拉住他,“地窖裏藏了壇好酒,今兒咱們痛快喝一杯。”


    看在酒的份上,譚朗留了下來。


    “秦帝非同凡響啊!”


    靖陽侯給譚朗滿上,對楊束讚不絕口。


    譚朗翻了個大白眼,老家夥變臉的速度還是這麽驚人。


    “百姓苦業久矣,咱們雖是業國子民,但不能熟視無睹,該迎新帝了。”靖陽侯一臉悲憫之色。


    譚朗眼角抽了下,“你叛變的是不是太快了?”


    “什麽叛變,這叫為蒼生謀福。”


    “呸!”


    譚朗再次見識了靖陽侯的無恥。


    靖陽侯瞅他,“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悄悄關注秦國,眼饞人家。”


    “裝什麽呢。”


    靖陽侯往外看了看,“放心,都是自己人。”


    譚朗抿了口酒,“趙家手裏有兵,就我兩,還掀不起風浪。”


    靖陽侯輕嗤,“沈成望二十萬大軍,都被楊束當狗打,你當趙家敢跟他杠?”


    “這是楊束沒聯係他們,要聯係,這會已經降了。”


    “業國人心渙散,朝臣呢,更是心思各異,憑咱倆,就夠了。”


    “無非是遊說一下,勸他們識時務。”


    “你現在腦子倒是清醒。”譚朗覷靖陽侯。


    “什麽時候糊塗過?”靖陽侯一臉悠然,完全忘了一刻鍾前哇哇大哭的事。


    “你就不擔心楊束過河拆橋?”譚朗見不得靖陽侯得瑟的樣。


    “我對自己的兒子,還是了解的,他不是那種人。”靖陽侯語氣篤定。


    “要點臉。”


    譚朗待不下去,抱起酒壇往外走。


    靖陽侯切了聲,端起酒杯仰頭飲盡,放下的那刻,靖陽侯蹙起眉,譚朗剛拿的,好像是他的酒!


    誰特麽不要臉啊!


    ……


    “吳州已經平穩了。”


    楊束輕推秋千,“原是準備再待幾日的,但想到百姓還在受苦,我實在無法安眠。”


    崔聽雨唇角動了動,無法安眠?分明是一覺到天亮。


    “娘子身體還算康健,隨我去惠山賞賞花,看看水?”


    “我未必有那個本事。”崔聽雨低語。


    “我有啊,看到我,他們一定會放下屠刀的。”楊束拍著胸口保證。


    想到楊束的炸藥和長槍,崔聽雨沉默了。


    “我去收拾行李。”崔聽雨起了身。


    “姐夫,我呢?”


    一旁抄書的崔冶湊過來。


    “你?”


    楊束拍了拍崔冶的肩膀,“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姐夫,我不想每天對著古籍。”


    “是你說的,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崔冶看著楊束,眼睛亮閃閃的。


    “我讓人送你去秦國。”思索了片刻,楊束道。


    崔冶高興點頭,他雖然想跟著崔聽雨,但也知道,那不可能。


    “你應了他什麽?侍女說,冶兒在收拾東西。”崔聽雨直視楊束。


    楊束歎氣,轉過身背對崔聽雨,“我再冷血,也不會置唯一的小舅子於死地。”


    怕崔聽雨說出傷人的話,楊束率先開口:“送他去秦國,他不喜歡整天麵對書本,更願意邊做邊學。”


    崔聽雨手指抓了抓袖口,欲言又止。


    楊束回頭看她,“你以為我把他帶在身邊,讓他成為眾矢之的?”


    “到時,即便我不動手,多的是人要他的命。”


    “娘子,我也會難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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