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栗燁華就被刺激得將樹枝往前狠狠一戳。


    接著三道慘叫聲同時響起,很快便將附近的人給引了過來。


    他們趕過來後,看見眼前這一幕,都不由震驚了。


    隻見——


    栗燁華頭被敲破了,栗晨眼睛被戳瞎了一隻,現場鮮血四濺,觸目驚心。


    一旁的栗老太太雖未被波及,但近距離看這場麵,想都不用想,勢必會產生巨大心理陰影。


    她滿臉的血,儼然被嚇傻了。


    而栗燁華手中的大匣子摔在地上,裏麵的珠寶首飾掉了一地,閃閃發亮,引人覬覦。


    但在場圍觀的人實在是太多,又有人很快報了官。


    因此,雖有不少人對地上的珠寶虎視眈眈,但無一人敢上前。


    官府迅速派人將三人押走,東西全部裝回匣子裏,一並帶走。


    栗央得知這消息時,已經是日曬三竿後了。


    少年懶洋洋的,還有一點初醒的懵懂迷茫。


    一雙漂亮大眼睛裏,霧氣彌漫,花了好長時間,才逐漸清明。


    他聽說此事,眨了眨眼,片刻後,有些意外地輕笑了笑。


    這一微笑,頃刻間令少年宛若世上最漂亮精致的瓷娃娃。


    “意外之喜,說的便是這樣吧。”


    少年柔軟的聲音裏,透著一抹漫不經心的懶意。


    顧宴植聞聲,盯著少年許久,難以移開目光。


    而後在少年臉頰上落吻。


    無論怎麽樣也看不夠。


    怎麽辦……


    顧宴植心底如羽毛搔癢,麵上卻安穩不動如泰山。


    “要不要去官府看看,他們的下場?”


    栗央想了想,點點頭。


    有熱鬧,當然要看,還要大看特看。


    他們趕到官府時,正趕上栗晨與栗燁華經過粗淺的救治,勉強止了血保住了性命、可以上堂聽審的時候。


    栗央一走進去,便看見,包住了左眼,僅剩一隻眼的栗晨,正陰狠冷厲地瞪著他。


    栗央毫無感覺,更無波瀾,眨眨眼,與顧宴植一同入座。


    能入官府的座,還讓官府的差役恭恭敬敬上茶的……


    腦袋被包得嚴嚴實實的栗燁華一看,臉色瞬變。


    他心底對這高大男人是何許人物,心底已有了猜測。


    這猜測讓他惴惴不安到極點。


    本就絕望的心情,此刻更是雪上加霜。


    而栗老太太還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此時臉上的血洗幹淨,人也清醒過來。


    她不顧這是在公堂上,拄著拐杖,表現得尤為孱弱可憐。


    大聲朝坐於堂上的官員道:


    “大人,請你將栗家財物歸還民婦,否則民婦就隻能一頭撞死了,反正已經沒了活路。”


    栗老太太篤定他們不敢真“逼死”她這個老婦人。


    至於栗晨和栗燁華,栗燁華她還能撈一下。


    栗晨就算了。


    這種災星,留在身邊就是害自己!


    然而,她沒想到的是,堂上的官老爺冷冷回:


    “栗家欠債巨額,那等財物本官已送去當鋪換成錢財,還給苦主們了。”


    栗老太太如遭雷劈。


    宛如一下被人抽走主心骨,幾乎要站都站不穩了。


    怎麽會這樣……


    栗央看著堂下神色各異的三人,不由微微揚起了一點唇角。


    栗家這些人,真是個個都很“有趣”。


    自私自利不說,還陰狠毒辣。


    簡直……各有千秋。


    從前假裝相親相愛一家人,一致針對原身栗央,現在好了,藏不住了,刀尖對準了彼此。


    誰說不是一場好戲呢。


    栗燁華這時忍不住道:“那些東西不可以當!!”


    栗晨沒說話,但僅剩的那隻眼睛裏,眸光更陰冷了。


    沒人理栗燁華。


    官府將兩人定罪後,又讓栗老太太離開。


    栗老太太無計可施,隻能絕望地、一步三回頭地走出官府大門。


    她此刻全部身家就是這一小包袱。


    何去何從,栗老太太又惶恐又困惑。


    她不禁回憶起從前栗家輝煌時。


    她出門都是坐的最寬敞最華麗的馬車,馬車內吃食錦被應有盡有,還有隨行至少五六個婆子老嬤貼心伺候。


    那時候從未想過,會有今日落魄。


    身邊空無一人,放眼望去皆是看好戲與嘲諷的人。


    仿佛回到了最初的日子。


    不,而今比之最初,有過之而無不及。


    因為她已經享受過榮華富貴、錦衣玉食之樂,往後苦楚,隻會愈加苦楚。


    栗老太太攥緊了手。


    忽然看向栗央。


    她一雙老眼裏滿是後悔。


    這一瞬間,栗老太太真的悔恨了,她恨自己為何識人不清,為何沒對這個孫子也稍微好點。


    整個栗家竟無一人對栗央好點!


    否則,何至於落到今天這種地步?


    此等福星體質,莫說一輩子榮華富貴,便是想長生不老或許都不成問題。


    栗老太太越想,心中便越是悔恨交加。


    可一切都已經太遲了。


    這是他們栗家注定的報應。


    而栗燁華與栗晨則後悔也沒處後悔,兩人被押入了大牢。


    死罪不至於,可活罪難免。


    都被關了數月不說,還要做苦役抵所犯下的傷人罪。


    栗燁華從牢裏出來後,處境更沒好到哪裏去。


    他身上還有債。


    債主們紛紛找上他,要求他就是做苦力也要掙錢還他們。


    栗燁華求救無門,隻能咬咬牙在監視下做活賣力還債。


    每月賺的工錢,甚至不如曾經他一眨眼間一家酒樓淨利的萬分之一。


    更不用說周圍還一直有人嘲諷,曾經的栗大老板,現如今怎麽給別人做起了小工。


    這巨大的落差讓栗燁華鬱鬱終日。


    鬱氣累積於胸,加上他先前已徹底傷了身體底子,竟於某日開始,一病不起。


    大夫來看,連連搖頭,表示可以準備一下後事了,這藥石無醫,時日無多。


    那些債主便找到了栗晨。


    強迫他幹苦力活替父還債。


    栗晨反抗也無用,那些如牛如馬般強壯的打手一個個盯著他。


    根本逃不掉。


    而栗老太太並未和栗燁華一起,而是回到了曾經的茅屋。


    早就破爛不堪,成了一堆廢墟。


    栗老太太將餘下一點值錢的小物什換了錢,雇人勉強又造了一間。


    如今渾渾噩噩度日,等死。


    她時常會夢見過去那些虛榮浮華的日子,然後回到更悲慘的現實。


    栗家那些曾欺辱過栗央的人,都得到了報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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