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東幾個孩子興高采烈的跟著了李明清回家。


    李麗珠把二妞拉回家,讓孩子帶了一些點心,這些是從她娘家拿回來的。


    “來,帶到你小叔家。”


    向南手裏也拿了一小塊熏肉。


    還有大妞,李明利把張梨花買回來的大黃梨帶了幾個。


    雖然知道李明清家裏不缺,但好歹是份心意。


    於是,三個人拎著不少東西去新屋。


    小孩一出門碰到一直在那裏坐著的周小雙和劉香。


    周小雙看著他們手裏的東西,笑著說道:“劉香,你說李家也真是夠缺心眼的,明明李明清啥也不缺卻偏偏還要帶吃的去,真不知道他們是怎麽想的。這麽大方怎麽剛剛沒見他們給王大柱點錢蓋房子。”


    劉香提醒道:“小點聲。”


    “怕什麽,你怎麽變得這麽膽小了。”


    “行了,趕緊回家吧。”


    張春兒過來找李明清,正好和兩妯娌遇上。


    “張春兒?你怎麽來村裏了?你那傻子娘呢?”


    “嬸兒,我娘在家。”


    “你和你弟弟長大了,你那傻子娘倒是一直那樣,成日瘋瘋癲癲的。”


    張春兒忍不住說道:“嬸兒,我娘很好。”


    “哼,好什麽好,我要是你直接把你娘領到集市上,能不能找到家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是啊,給家裏拖後腿。”


    張繼農擔著柴火過來正好聽見這話。


    他罵道:“你們兩個人怎麽這麽缺德,良心被狗吃了吧,和孩子這麽說話!”


    周小雙道:“我說的是實話。”


    一個傻子被照顧的比她過得還好,她心裏不痛快。


    “我不跟你一個娘們多說話,但你說的話太過分了,你不孝順婆婆,把吳家老兩口趕出來我管不著,但是你瞎逼逼我家的事就是你的不對。”


    “不識好人心。”


    她說完氣呼呼的離開。


    張春兒看著張繼農喊道:“爹,你怎麽來了?”


    “我聽冬兒說你來李家了,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嗎?”


    “沒事,我是想來拿點凍傷的藥。”


    要是以前她絕對不敢自己過來,但上次她來過,覺得李家人是好人所以才敢過來。


    “凍傷?”


    “爹,我沒事,昨天看見你腳後跟和手背都裂了,往外滲血。”


    她說著說著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張繼農連忙說道:“閨女,爹沒事。”


    “怎麽沒事,裂了那麽大的口子還要每天上山,肯定沒法走。”


    他走了兩步安撫道:“看,爹沒事。”


    怎麽可能沒事,隻是他受疼受苦慣了,並沒有覺得多疼。


    “爹,我找李叔叔買藥,我帶了壓歲錢。”


    張冬兒怕他不願意花錢,說完就去敲門。


    孫佳雪開門看見她溫和的說道:“來,進屋吧。”


    張繼農剛從山上下來衣服上沾了不少的髒東西沒打算一起進去,他向來不喜歡與人打交道。


    張冬兒進屋後就見大妞他們在看書。


    李明清見她說道:“自從上次見過就是在大年初一也沒見你呢,快坐下和大妞他們玩吧。”


    “李叔,過年好。”她局促的說道。


    “過年好啊。”


    她把壓歲錢拿出來小心問道:“叔,你這裏有沒有管凍傷的藥?”


    “有啊。”


    “我想買點。”


    “成,我去給你拿。”


    李明清拿著年前做好的凍傷膏出來遞給她。


    “謝謝叔叔,這是藥費。”


    “好,我收著。”


    見他收下張冬兒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叔,我先回去了。”


    “大過年的,來,吃塊糖”,孫佳雪給塞了幾塊大白兔奶糖。


    張繼農一直在遠處等著她。


    張冬兒出來之後開心的說道:“爹,買回來啦,回家吧。”


    她說完張繼農便把身上的柴火送到李家門口。


    也沒打聲招呼什麽話也沒說就走了。


    就自家閨女拿的那兩分錢怕是不夠裝凍傷膏的盒子錢。


    大妞說道:“很少會見到春兒。”


    “對啊,我隻有在河邊的時候見過她,她經常在河邊洗衣服。”


    “她得在家裏照顧她娘,很少出來。”


    “但我覺得她比吳小丫日子過得好。”


    “那是肯定的,別看她娘腦子不行,但她爹可疼她了,我很少見她去地裏幹活。”


    李明清聽了他們的話後笑著說道:“沒想到你們小小年紀竟然這麽八卦。”


    向西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腦袋。


    “小叔叔,我們就是隨便說兩句,春兒來幹什麽的?”


    “來拿了治療凍傷的藥膏。”


    孫佳雪站在院子裏喊道:“明清哥,你快出來看看。”


    “怎麽了?”


    “這怎麽還有一捆子柴火,誰給咱們送的啊?”


    “應該是張繼農送過來的。”


    正好家裏的柴火不多了,既然送來那就收下。


    “媳婦,你去煮湯圓吧,我把這些拿到院子裏去。”


    孫佳雪專門去院子裏拿出來一副手套讓他戴著,省得傷到手。


    幾個孩子在這裏吃了甜糯糯的湯圓心滿意足的回家。


    ——


    這天下班回來,李明清見張梨花高興的一進門就喊李明利。


    剛從自留地回來的李明利問道:“咋了?出啥事了?”


    “明天你跟我去紡織廠,內部消息,招人。”


    李明利一時沒反應過來,三秒後,他不可置信的問道:“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


    他慌裏慌張的說道:“紡織廠不是都是女工嗎,會招男工嗎?”


    “這次是專門招男工,女人在體力上還是比不上男人的,你去試試,成不成再另說。”


    李老頭欣慰的點點頭說道:“對,去試試。”


    “我怕到時候不行。”


    “這還沒開始呢,你可別增他人誌氣滅自己的威風。”


    李老婆子過去輕打了一下他的腦門,“從小到大你就麵麵的,這麽好的機會可不常有,可別錯過。”


    “娘,當著孩子們的麵幹啥呢。”


    “咋了,我是你娘還不能打你了!”


    “娘,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太緊張,萬一成不了——”


    李明清寬慰道:“成不了就成不了唄,以後又不是沒有機會。”


    “明清說的對,放寬心。”


    張梨花說道;“真希望能成,要是夫妻倆同在廠子裏上班,就可以住廠裏給分的筒子樓,我們住在那裏來回上班也方便。”


    “分房子啊?”


    “對,就一間小屋子,我去同事家看了,特別的窄,但總比天天來回跑是要舒服的。”


    單位分的房子堪堪夠兩個人住。


    張梨花去同事家的時候被驚呆了,大的小的都住在一塊,不是一般的擠。


    就放了兩張窄床和一張吃飯的小桌子。


    基本上隻有睡覺的時候才回去,平常都在筒子樓下麵坐著。


    要是在家裏坐著能憋死人。


    李老婆子說道:“挺好的,來回確實累人。”


    “大嫂,要不你們買輛自行車吧。”


    “買啥自行車啊,來回走就當鍛煉身體,花這錢幹什麽。”


    她是真的舍不得花錢。


    一輛自行車得花掉三四個月的工資,算了,來回走挺好的。


    買自行車這事李明方和李明遠也想過,但也隻是想想,狠不下心來花這麽多的錢。


    不就是走兩步路嗎,他們已經習慣了。


    聽見這話李明清也沒再勸說。


    自行車確實是大件,好幾百塊錢也不是小錢。


    可能對他來說不算什麽但這幾百塊錢在別人那裏可是天文數字。


    特別是對村裏人來說,攢分錢不容易。


    要不然王大柱家也不會房子塌了不蓋一直住在城隍廟。


    既沒錢人還懶。


    要是再不好好幹,到下一個年也夠嗆蓋上新房子。


    李明清和孫佳雪正在吃飯,就聽村長急急忙忙的來喊他。


    “咋的了?”


    “出人命了,見血了,你快去看看還有沒有的救。”


    村長真的慌了,剛得的模範村的榮譽可別真的出人命。


    李明清見他這樣也知道事情肯定不簡單。


    “誰見血了?”


    “李狗蛋,也不知道吳立強哪裏來的膽子拿刀子把他給捅了,捅了得有三四刀。你說還沒出正月就鬧出這麽大的事,可咋整啊。”


    一聽這話他瞬間想到吳立強知道劉香給戴的綠帽子了。


    是個男的都忍不了。


    但他沒想到吳立國這麽大的氣性,敢拿刀子捅人。


    肯定是被氣急了,他原本也不是什麽好人。


    村長帶李明清來到李狗蛋之前塌了一半的老房子那兒。


    劉香披頭散發的被嚇得蹲在牆角打寒戰。


    李狗蛋躺在土炕上,血嘩嘩的往下流。


    吳立強被吳立國和趙紅斌按在地上,這要是沒人按著還得給補上幾刀。


    “你這個不要臉的破鞋,把我當傻子耍,看我今天不捅死你們這對賤人。”


    “敢這麽對老子,在古代你是要被沉塘的。”


    “老子好吃好喝的好好對你,為了你連親爹娘都不要了,你做出這麽下三濫的事,你還知道你是當娘的人嗎!”


    吳立國按著他說道:“哥,冷靜點,真要出人命是要坐牢的!”


    “坐牢?坐牢也得把這不要臉的狗男女捅死。”


    真的殺紅了眼。


    李明清連忙給李狗蛋看傷,傷在腹部,幸虧沒碰到重要部位,也算福大命大,隻是流了這麽多血怪嚇人的。


    張翠花一直在旁邊罵道:“不要臉的破鞋,專門勾引別家男人,你家的男人又不是死了!”


    她說完衝上去啪啪甩了劉香幾個響亮的耳刮子。


    剛剛被嚇懵了,被一打反而回過神來。


    王大丫愣在原地看著從李狗蛋腹部流出來的血。


    又看了看掉在地上的沾了血的刀子。


    張翠花到底還是心疼閨女,她拉著王大丫的手。


    “閨女,娘再給你找個好男人。”


    “娘,我沒事。”


    這樁醜聞短短一個小時鬧得人盡皆知,還有一天過元宵節,真是會挑時候。


    李狗蛋已經感覺不到腹部的刀口疼。


    “救我!”


    李明清沒回話利索的拿出銀針止血,隨即拿出來碘伏消毒,準備給縫針。


    這刀口是真的對他下死手了。


    “你是要現在縫針還是去鎮上縫針?”


    “有什麽區別嗎?”


    “這裏沒有麻醉藥,你要是受不住就去鎮上的衛生所縫針吧。”


    李狗蛋啥也不想,隻想活著。


    “縫吧,我已經疼的沒知覺了。”


    聽他這麽說李明清穿針引線,真的縫在他的肉上疼的他亂叫。


    “別動,好不容易止住的血別又開始流。”


    村長和大隊長兩人一直站在這裏,怕真的出人命,幸虧沒大事。


    要是生死難測,李明清一定會讓去縣醫院的。


    看來隻是看起來嚇人。


    這麽大的血腥場麵村裏人沒有人說話。


    差點出人命的大事他們還是少摻和的好。


    誰也沒想到李狗蛋作為上門女婿,吃王家的穿王家的,還做出這樣的醃臢事。


    張翠花被氣瘋了,嘴上罵人的話就沒斷過。


    劉香攏了攏身上的衣服,站起來就準備往外走。


    被張翠花抓著頭發摔在地上,“你個不要臉的賤人想跑?沒門,必須給我們家大丫一個說法。”


    她梗著脖子說道:“我也是被李狗蛋強迫的。”


    被拉著的吳立強一聽這話破口大罵,“放屁,我看你樂意的很。”


    說完還對著她的臉啐了一口。


    “立強,有什麽話我們回家再說。”


    “家?我們吳家可裝不下你這賤人,愛去哪裏去哪兒,別來家裏給我們添晦氣。”


    “你這是什麽意思?”


    “哼,這麽惡心人還想回吳家,做夢吧。”


    張翠花罵道:“就是,不要臉,你和李狗蛋這麽難舍難分,你們在一塊過日子唄。”


    “誰要和她一塊過日子!”


    怎麽過,這倒了一半的破房子連個擋風的地方也沒有。


    可現在由不得她了。


    王大國冷臉進來,把手上的包袱扔在李狗蛋旁邊。


    “這是你的東西。”


    “大哥,我——”


    “誰是你大哥,怪不得你天天出去,不幹人事,要不是看在你受的份上,我肯定把你打的你娘都認不出來。”


    吳力摻和道;“你怎麽能做出讓人這麽寒心的事,把這一年吃的糧食別忘了還回來。”


    “對,可得好好算算賬。”


    李狗蛋流血太多,虛弱的厲害,愣是一句話沒說出來。


    他還沒想明白吳立強是怎麽發現的。


    他和劉香自從上次被李明清碰見之後就一直非常的小心。


    本來就不是什麽見的光的事。


    這下好了,無家可歸了。


    他想,既然是這樣的,得把劉香弄到手吧。


    本來他就不是什麽好人。


    當然劉香也不是啥好人。


    正好,倆人湊一塊挺好的,可惜啊,隻是他的一廂情願,劉香根本沒這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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