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鈺維持著表麵笑意,拿錦帕覆蓋在雲歡傷口處,將那咬痕遮起來,心裏這才好受了一些。


    不過仍舊有一根刺紮在他心底,怕是出不來了。


    他讓母親勸解裴寂的事算是惹怒了裴寂,裴寂慣不是個吃啞巴虧的人,定會十倍百倍報複過來。


    今晚隻是一個簡單的教訓,以後類似的事不會少。


    他不可能時時刻刻跟在雲歡身邊,總會有鬆懈的時候,要讓雲歡自己出手。


    “反抗!”雲歡弱弱反問,看著人畜無害,嬌軟可欺。


    裴鈺鄭重地點點頭,“對,要反抗,不要害怕。”


    雲歡的性子實在是太軟弱了,是個人都能欺負她,她要自己學會反抗。


    雲歡瞳眸閃動,垂著眼不敢去看裴鈺,在無聲訴說她不敢。


    裴鈺目光內斂,心思沉重。


    “沒事,我們慢慢來。先學會反抗我。”裴鈺一步步引誘雲歡。


    雲歡一直被欺辱打壓,這樣的性子是正常的。


    得一步步來。


    就先拿裴寂練手。


    雲歡疑惑震驚的眼神小心翼翼看著裴鈺,不敢接受他的提議。


    “我怎麽可以忤逆夫君。”雲歡下意識反駁,眼神澄澈純淨,實在無辜。


    裴鈺莫名有些心酸,心疼她的謹慎小心。


    她好像一直都是這樣,生怕他會惱怒。


    “在裴府是不是覺得不自在?”


    雲歡身上有裴寂的痕跡,裴鈺再喜歡她,心裏多多少少都有點膈應,不想跟她太過親近。


    既然不能做什麽,那趁這個空好好與雲歡聊聊。


    試試她的口風,猜測她到時知道真相了,會不會為了他保密,委曲求全。


    裴鈺今晚實在是太過怪異,說出的話讓雲歡接連震驚。


    雲歡凝神沉默,明顯不知道該如何回應裴鈺的話。


    裴府不是她的家,她肯定會有所不適應。可她真正的家她也不適應。


    “夫君怎會問這話?我既然嫁了夫君,那裴府就是我的家。”雲歡並沒有沉默太久,笑吟吟出聲。


    裴鈺看得出她的偽裝,略顯苦澀地笑了笑。


    裴府是裴寂的家,不是他的。


    他的身份不屬於這座宅院。住在這裏是為了堵外麵悠悠眾口。


    “我不會在裴府長待的,我會去邊關守城,到時我帶你去可好?”裴鈺大掌覆蓋在雲歡纖手上,柔情蜜意。


    雲歡的後路早就決定好了,裴鈺的後路亦是。


    按照原定的計劃,雲歡十月懷胎與裴夫人一同生下孩子,大出血而死,裴鈺受不了打擊自請去邊關守城,三年後回京娶高門貴女為娶,走仕途。


    因著他對亡妻的癡情勁,所有人都願意為他讓出一條路,再加上裴家在後麵暗箱操作,裴鈺會成為京城炙手可熱的權臣。


    隻是可惜,這一切要改變了。


    裴鈺不想雲歡走原定的結局,不想她死,想等她生下孩子保下她,帶她遠離京城是非。


    聽見他的話,雲歡長指顫了下,眼皮不自覺一跳,異樣神色僅一瞬便消散。


    “好,夫君去哪我便去哪。”她嬌軟可人的樣子。


    瞧著雲歡這般依賴他,說什麽都會應下來的樣子,裴鈺對自己的計劃更有了信心。


    他笑著揉揉雲歡腦袋,起身將燭火熄滅,上床睡在外側。


    “睡吧。”


    他今夜沐浴焚的香還是裴寂常用的,雲歡聞著熟悉的氣味,安心閉上了眼。


    兩人心照不宣,誰都沒有再提及那會發生的事,也沒有要繼續的打算。


    雲歡身子不適,不一會進入了夢鄉。


    裴鈺卻沒有半點睡意,側身透過床幔縫隙,看著窗外的那輪圓月。


    月光漸行漸移,房間徹底陷入漆黑,不知過了多久,漆黑的天空被霧灰所替代,開始透亮。


    裴鈺聽著身邊女人綿長的呼吸聲,心裏覺得踏實,可就是沒有半點睡意。


    他眼睛睜著,卻沒有聚焦,深不見底。


    天色完全亮起,院中下人開始灑掃,時不時發出一些響聲。


    裴鈺翻了下身,身邊雲歡像是感受到了一樣,也跟著動了下,眼瞧著要醒來。


    裴鈺動作僵住,不敢再有什麽動靜,怕驚醒雲歡。


    好在雲歡隻是翻了下身,繼續熟睡了去。


    裴鈺坐起身來,一眼便看見雲歡唇瓣上的咬痕。


    經過一夜的沉澱,咬痕處開始泛白,牙齒印記淡化了些。


    他垂了下眼,不知想到了什麽唇邊露出得意笑容來。


    緩緩傾下身,腦袋埋進雲歡脖頸間,嘴唇輕輕吻上去。


    那柔嫩觸感讓裴鈺怔了下,心底起了悸動。


    這是他第一次親吻雲歡,感覺真的不一樣。


    裴鈺唇瓣輕輕抿動,雲歡感覺到了癢意,側身動了動。


    裴鈺抬手點了她的睡穴,指腹順著她肩膀向下,圈住小臂,用力捏緊,在她手腕和脖子上留下紅痕。


    別以為隻有裴寂會留下痕跡,他也可以。


    他見不得雲歡被裴寂沾染,裴寂也見不得雲歡被他沾染。


    既如此,就看誰先耐不住性子。


    做完一切,裴鈺很是不舍地鬆開雲歡,起身穿衣,解了她的睡穴,下床而出。


    裴鈺來到膳堂,不想裴寂也在。


    他略有些驚訝,裴寂手中權力過大,自然也要比一般人更辛苦些。往常這個時間早就出府了,今天卻還在用膳。


    裴寂漫不經心用膳。說是用膳,不如說在喝茶等著裴鈺前來。


    他迫不及待想要看看昨晚的成果。


    裴鈺裝作不經意間和裴寂對視而過,立馬明白了他的心思。


    他無聲輕嗤一聲,走過去徑直坐下身,吩咐膳房的人做滋補藥膳端去鸝院,又特意要了補氣血的粥來。


    裴寂眼眸抬起審視著裴鈺,怎麽看著這麽淡定?


    這可不像裴鈺的性子。


    “看我作甚?”


    裴寂試圖從裴鈺臉上看出不對來,視線太過懾人,裴鈺忍受不了皺眉反問。


    他說完話抬手揉後頸,微微仰身,很是勞累的模樣。


    裴鈺雖然未曾體驗過,但是見過裴寂事後的樣子,他這麽做準沒錯。


    果不其然,裴寂看見他這樣的動作,神色逐漸凝重了起來。


    “昨夜未休息好?因為什麽事嗎?”裴寂試探詢問。


    雲歡身子不好,想來裴鈺不會胡來。


    而且雲歡身上有他留下的痕跡,裴鈺更加不會動她。


    所以那樣的事是不可能發生的。


    不可能的。


    裴寂在心裏努力辯解,身子卻有些緊繃,死盯著裴鈺。


    裴鈺點了點頭,“確實未休息好。”他扭動脖頸,裝作不經意間露出側邊的痕跡。


    那種痕跡醒目刺眼,裴寂想不注意都難。


    “別動!”裴寂眉眼一淩,嗬斥出聲。


    裴鈺愣住了,保持著轉脖的姿勢,將自己弄出來的痕跡完全暴露在裴寂眼中。


    裴寂什麽沒經曆過,怎會不知道這痕跡是怎麽來的。


    “我說過不要動她。”他目光刹如寒箭,握著茶盞的五指收攏,隱隱發顫。


    裴鈺放下手來,漫不經心看過去。


    “不要動她?你說的是哪一步?”他故意挑釁一樣。


    裴寂上下眼皮狠眯,寒光凜冽。


    “裴鈺,你這是在找死。”他不光眼神發狠,連聲音也滿是狠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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