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瓦諾現在知道了複笙以前口中說的鬼,這便是他口中說的香火味。


    他聞著這味道,在空中懸停了。


    所以複笙會死,變成他口中說的鬼。


    “帶他回去。”


    複笙聞言抬頭望,是一個形貌端方威儀的中年男子。


    他隻是不鹹不淡地看了複笙一眼,就向嬤嬤們揮了揮手轉身離開了。


    複笙還不知道這就是他心心念念的父親。


    嬤嬤們聽了少傅大人的命令,很快帶著複笙回府了。


    到了府上隻有嬤嬤們,複笙才問什麽時候才能見到父親和母親,他應該先去給他們請安才是。


    當嬤嬤說剛剛那位大人就是他父親時,複笙愣住了。


    父親好像也不喜歡他……


    還是說父親隻是沒有認出他來……


    一定是這樣,一定是沒有認出他來。


    嬤嬤隻是帶著複笙到他的小院子裏去,她當然不會帶他去找少傅大人和夫人。


    很明顯複笙是被人嫌棄才讓他回來的。


    第二天嬤嬤們才帶著複笙去見少傅和夫人。


    少傅隻是淡淡瞥了複笙一眼就急著離開了。


    少傅離開後,夫人也不複剛剛那樣和顏悅色。


    她神色複雜地看了複笙一眼,最後讓嬤嬤把複笙帶回去。


    還特意叮囑她們,若是沒有必要不要讓他亂跑,省的少傅看到他心煩。


    “嬤嬤她真的是我的母親嗎?”複笙轉頭拉著嬤嬤的袖口問。


    他覺得不是,因為剛剛他叫她母親時,他偷偷掐他的胳膊,低掩的神色是厭惡。


    “當然。”嬤嬤點頭。


    現在的這位夫人雖然不是複笙的親生母親,但卻是現在的嫡母,自然也是複笙的母親。


    這位夫人是母親的堂妹,在他母親生下他難產死後就嫁入複家了。


    複笙聞言低頭有些傷心,所以母親也不喜歡他。


    為什麽把他帶到這個世界上,卻不喜歡他。


    可是父親和母親並沒有問過他是否願意來到和這個世上,明明他當時哭得很大聲。


    複笙還以為他們是想起他,才接他回來。


    現在就如以往一樣,隻不過是從小宅子換到了大宅子,小屋子換到了大屋子。


    甚至有時候嬤嬤還盯著他不讓他跑到花園裏去玩。


    今天也是,嬤嬤說今天他應該在屋子裏待著,還說是母親和父親說的。


    若是以前複笙一定會乖乖聽話,因為他想讓父母來看他。


    但複笙現在不想,因為似乎父母把他忘了,一次也沒來。


    原來乖乖聽話是換不來父母和嬤嬤們的喜歡。


    今天外麵格外熱鬧,好像是弟弟的生日。


    好像沒人為他過過生日,是因為他沒有嗎?


    “他能跟二少爺比?鄉下來的,大字都不識一個,二少爺今天作了一首詩呢!”


    “老爺知道了可高興了,我們都得了賞錢。”


    ……


    複笙就貓在樹後聽。


    是因為他是鄉下來了不識字,所以父母才不喜歡他嗎?


    原來父母喜歡會讀書的孩子。


    但是沒有人教他要讀書呀。


    書是什麽樣子的呢?


    他沒見過!


    一天複笙將要去上早朝的父親攔住,他說他想讀書,他喜歡讀書,可以給他書嗎?


    果然父親抬眸看向了他,然後皺著眉看了一眼身後的夫人。


    他記得他將這事交給了她,他有些生氣他們複家的孩子總不能不識字吧,這讓他們家的麵子往哪兒擱。


    夫人隻是無辜地低頭,她悄悄剜了一眼複笙。


    最後他還是將這件事交給了他的夫人辦,就趕緊離開了。


    父親離開後,母親投來的眼神讓他有些害怕。


    但結果是好的,他如願去了私塾念書。


    因為比其他人開蒙晚很多,複笙每天都很努力。


    複笙隻學兩年就考上了秀才。


    果然這次父親高看了他一眼,還送了一隻羊毫筆給他。


    因此複笙每天學習得更用功了。


    他每天除了溫書,就是和小蝴蝶玩。


    再過了三年複笙很順利地考上了舉人。


    母親雖然還是對他不冷不淡,但父親又送了禮物給他,甚至給了下人們賞錢。


    十六歲的複笙已經和以前複笙的樣子很像了。


    穿上墨綠色的長袍,抱著禮物意氣風發地跑過來,真的就像他們這兒所說的翩翩少年郎。


    阿爾瓦諾見複笙開心,他也飛過去貼在他的手心。


    複笙捧著他又向他滔滔不絕地講父親給了他什麽禮物,他將其中的一塊玉佩送給小蝴蝶。


    小蝴蝶每晚都會陪著他學習到深夜,這是他的那份。


    阿爾瓦諾躺在玉佩上扇動兩下羽翼,表示自己很喜歡。


    複笙看著小蝴蝶的肚子,忍不住伸手摸了摸。


    軟乎乎的,和他一樣可愛。


    他扒拉著他的肚子和翅膀,想看看他是什麽性別。


    雖然複笙不懂怎麽分辨,但他還是低頭自己看。


    讓他看看是個小女孩,還是小男孩呢?


    父親會不會也要幫他議親了,他聽說父親為弟弟訂下了大將軍的女兒。


    他不要什麽大將軍的女兒,他想要一個像小蝴蝶一樣會一直陪著他的娘子。


    他眼神定定地看著躺在玉佩上露出肚子的小蝴蝶,若是小蝴蝶能變成人一直陪著他就好了。


    最好是變成小姑娘,長大後他就能娶他當娘子了。


    他每天除了學習四書五經這些,最喜歡的就是誌怪小說。


    他做夢都想變成蝴蝶和小蝴蝶一起飛出去。


    “小蝴蝶你是不是最喜歡我?”複笙動了動被他抱住的手指。


    阿爾瓦諾用羽翼攏住複笙的手指點頭,當然最喜歡笙笙了。


    複笙現在已經能夠明白他的一舉一動,他笑著再次確認地問:“你當我娘子好不好?”


    “現在親親我的手心就代表你同意了。”複笙期待地看著他。


    阿爾瓦諾繼續點頭,雖然他已經是他的娘子了,但他還是飛到他手心落下輕輕一吻。


    複笙摸著臉有些害羞了,小蝴蝶果然喜歡他。


    “那你快些變成人好不好?”複笙蹲下來看著他寶石般的藍眼睛求他。


    阿爾瓦諾隻能再親親他的臉,因為他也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能變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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