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嬌嬌這麽一說,這位參加工作不久的記者還真是被唬住了。組織部部長,還真不是一般人物,所有的幹部都在他的手心裏攥著,每個人的升遷都要有他點頭同意,在官場,真是非同凡響的存在。


    侯嬌嬌一看記者的樣子,知道他害怕了,就走近他,說:“你隻要把剛才錄的視頻刪除,就當什麽也沒有發生。告訴我你叫什麽名字,以後有機會會得到提拔的。”


    記者沒動,在猶豫。趙凡走過去,拉著記者往後一點說:“小汪,他們這是在虛張聲勢。從你的認知裏看,有這種沒有素質的組織部長嗎?還自稱是開會的時候坐在主席台上的人。你見過他嗎?從他剛才的所作所為,簡直就是大街上的混混,一個老混混而已!”


    趙凡還真是見過他,他剛下車,就認出了這位很快就要升任部長的侯玉川。但是卻不知道他與周向南的關係。不過通過剛才的交鋒,他看出來了,侯玉川有點狐假虎威,這是來看周向南熱鬧來了。


    這會兒聽這父女在一唱一和地嚇唬小汪,氣不打一處來,說侯玉川說話做事就是痞子樣式,怎麽可能是部長?


    小汪點頭,說:“這個人,還真不像是什麽部長。”


    侯嬌嬌走過來了,笑眯眯地說:“記者同誌,快點把視頻刪了吧,你怎麽還不動手?”


    小汪正視著她,說:“我不刪!別說你爸爸不是部長,就算是部長,我也不刪!”


    侯嬌嬌一看來軟的已經不行,幹脆就使出了潑婦本能,過來就搶小汪肩膀上的攝像機。


    由於小汪一點也沒有注意到,攝像機被她雙手抱著往車的方向走,隻有進到車裏,才能安靜地把裏麵的內容刪除掉。她一邊走一邊還在喊:“爸爸,快來幫幫我,把機器放進車裏後,我刪除剛才的視頻!”


    趙凡和小汪往後拉,侯玉川和侯嬌嬌往前拽,一下子全都趴在了車上。這時,有來訪群眾弄明白了緣由,一哄而上,把他們分開了,攝像機完好無損地又扛在了小汪的肩膀上。


    侯玉川和他女兒還要再去奪,被大家給隔開了,怎麽說也沒有人給他們讓開路,最後,他們隻好上車。侯玉川對女兒說:“直接去電視台!”


    他們走後,小汪問趙凡:“趙老師,這個人如果真是組織部長,晚上肯定不讓播。”


    “沒關係。那天在明耀廣場發生的突發事件,市裏領導不讓播,最後不但在你們電視台正常播放,省電視台還在新聞裏播出了。”


    周向南聽到了他們的對話,就拉住趙凡:“凡哥,你真的有辦法讓電視台正常播放?”


    “我可沒有那麽大的能量,跟小汪這麽說,是為了打消他的顧慮。那天明耀廣場的事件,市長發話也沒能阻止播放,聽說是因為省裏的高層說話了。官大一級壓死人,還是大官說話好使。”趙凡說。


    “凡哥放心吧,我知道了。”


    送走趙凡和電視台記者小汪,周向南向幫助他脫離開侯玉川父女追打的群眾表示了感謝,然後又精神抖擻地投入到了工作中。


    絲毫看不出他有任何情緒,像是非常喜歡這工作,已經盼望了很久似的。隻要是曾經的同事經過,熟悉的還是不熟悉的,他都熱情地打招呼,讓大家感覺這差使就是專門為他量身定做的。


    侯玉川和女兒真的來到了電視台,這樣的場合,把女兒帶在身邊有點不倫不類。於是,就讓嬌嬌在車裏等他,他一個人上樓進了台長辦公室。


    台長一看是組織部長親臨電視台,慌忙站起來迎接,看到侯玉川黑著個臉,琢磨不出是什麽原因,也不敢多問,就沏上茶等著他說話。果然,等不多時,侯玉川問:“派到紀委去的記者還沒回來?”


    台長說:“這是他們新聞部的事,我需要問一下。”


    “我真不明白,紀委的群眾接待大廳有什麽好采訪的。沙嶺市各行各業那麽多的新聞和人物需要報道,這簡直就是莫名其妙!你問一下,看看那個年輕的記者回來了沒有。”侯玉川還是一臉黑線。


    台長用內部電話打到新聞部,回複說是正常的新聞報道,派去的記者已經在回來的路上。


    侯玉川聽後,說:“那我就等等,這個記者說不認識我,今天你就好好介紹一下我們認識。”


    台長已經聽了個八九不離十,是派去紀委采訪的記者得罪了侯玉川。台長如臨大敵,感到事態嚴重,堂堂的組織部長怒氣衝衝地親自找到電視台,那還得了?於是,很是恭敬地說:“侯部長稍等,我親自去問一下,看到底是咋回事。”


    於是,台長匆匆來到了新聞部。


    “派誰去的紀委采訪?”一進門就緊張地問。


    “那位還沒有轉正的實習生小汪。”新聞部主任說。


    “壞了,這小子攤上事了。”說著,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催促道:“快打電話聯係一下,回來了沒有?”


    電話接通,小汪說:“已經回來了,可是上樓的時候,卻被一個瘋女人給攔住了,她還要搶我的攝像機。保安大哥幫忙,有驚無險,我已經在上樓。”


    他氣喘籲籲地剛進門,台長就站了起來,指著小汪就要大聲訓斥。就在這時,桌上的電話響了,主任趕忙接聽,立即聽到一個渾厚的男中音:“我姓藍,負責全省的宣傳教育工作。多年來,我們很多黨員幹部脫離群眾,高高在上,形成了唯我獨尊的官老爺作風。為了改變這一狀況,省委在全黨開展了加強幹部自律的活動,切實整改這一群眾反映突出的問題,唉,禍國殃民哪!聽說你們有記者今天就錄製了這樣的一個新聞,希望你們不要被權勢左右,旗幟鮮明地正常播放就是。如遇阻力,就告訴他們是我說的!”


    台長還沒有機會說話,對方就掛了電話。


    台長聽了個明白,房間裏所有人都聽了個清楚。稍微冷靜一會兒,台長問:“電話號碼是多少?”


    台長一看來電顯示,說:“是省委的,跟上次的號碼一樣。”


    台長自言自語:“姓藍,分管全省宣傳教育…這位是藍書記,省裏的三號首長。”他迅速調整情緒,用命令的口氣說:“你們抓緊製作節目,保證按時播放!”說完,急匆匆地出門回他自己的辦公室了。


    看到侯玉川後,他笑著說:“藍書記剛才有指示,讓我們不受任何幹擾地按時播放節目。還說,現在我們的很多黨員幹部脫離群眾,高高在上,形成了唯我獨尊的官老爺作風……”。


    侯玉川站了起來:“你是說省委的藍書記?”


    “是,藍書記在指示中還痛心地說,這樣的幹部真是禍國殃民。”


    侯玉川再也沒有說什麽,轉身就灰溜溜地走了。到樓下,鑽進車裏後,侯嬌嬌說:“那個攝像的記者回來了,我把他羞辱了一番。如果不是門口的破保安,我就把他的攝像機砸了!”


    侯玉川黑虎著臉,沒好氣地說:“以後就少給我出來惹事吧。弄不好我今天非栽了不可!”


    一看爸爸氣成這樣,她不敢多問,趕忙開動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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