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江承不悅地說道:“既然是兄弟,就該有話直說,婆婆媽媽,藏藏掖掖的,像個娘們。”


    獨孤威苦笑說道:“江承兄弟快人快語,我自愧不如。好吧,既然你想聽,那我就把知道的都告訴你。不過,你不可以告訴第三者。”


    虞江承正色說道:“我保證。”


    獨孤威長歎一口氣,說道:“哎。。。我本不該說,奈何招架不住你犀利的言辭,希望我接下來的一席話,不會更改你修行的意願。”


    虞江承做了個誇張的表情,說道:“你若是能夠用一句話就打消我修行的決心的話,我願意拜你為大哥,隨時恭候你的調遣。”


    獨孤威好整以殆地說道:“那倒不必!行吧,既然你那麽執著,我就簡單地和你說下。首先,你對仙界了解多少?”


    虞江承第一次被問到這個問題,沉思片刻,說道:“我僅知道修為從地階突破到天階,就會麵臨渡劫,一旦渡劫成功就能夠進入到仙界。”


    獨孤威點頭說道:“你有沒想過,進入仙界的意義是什麽?”


    虞江承一怔,愕然說道:“因為達到那個程度還很遙遠,所以我從未想到這個點上。”


    是啊,修真者一味地向上攀爬,到底最終的目的是什麽呢?難道是所謂的天人合一?


    獨孤威說道:“你這麽說也沒有錯,仙界對於一般人來講,是個遙不可及的地方。”


    千百年來,能夠渡劫成功而到仙界的修真者寥寥無幾,不過百人而已。


    虞江承苦笑說道:“可是你似乎沒有提到點上,仙界有多可怕,讓你放棄修行?”


    獨孤威閉上眼,靜默一段時間後說道:“仙界其實是個巨大的煉丹爐,而我們就是煉丹爐裏的藥材。我之所以修行會停滯不前,就是不希望自己辛苦修來的成果,最終成為煉丹爐的藥材。”


    虞江承沉默片刻,暗忖你這小子想得也太遙遠了一些,且不說仙界有沒有你說得那麽恐怖,或許你這輩子都不可能渡劫到仙界呢!當然,有這個誌向還是不錯的。


    抬頭看著他說道:“那誰是擁有煉丹爐的人呢?”


    獨孤威說道:“製定規則的人。”


    虞江承心想:修真界的起源又是什麽,為何會有修真一說呢?有人說武學的盡頭就是修真。那麽,修真的盡頭又是什麽呢?若是獨孤威塑造的世界觀是準確的話,那麽,誰是站在修真最高層的人呢?這個人是如何登頂的?


    另外提到煉丹爐,難道真的會有人被當成藥材拿去煉丹麽?以人煉丹,聞所未聞。


    獨孤威又繼續說道:“這麽龐大的修真界,總是有階層,有人會是上位者,有的人隻能淪為下位者,上位者以實力征服下位者,逼迫下位者做事,情理之中。”


    虞江承一震,不可思議地說道:“你的想法很新奇,甚至我都有點相信你的話。”


    獨孤威搖了搖頭,淡淡說道:“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罷,反正等你接觸到那個層麵,自然而然會明白。而且,就算我說的都是對的,那又如何?誰能改變這一切呢?”


    他的話聽起來很敷衍,毫無道理可言,虞江承半信半疑地說道:“正如你剛才所言,天階實在是太遙遠,而且,就算你說的都是正確的,到時候不要去仙界不就行了?柳叔方不正是渡劫之後,留在這裏,沒有選擇去仙界麽。”


    獨孤威含笑說道:“談何容易!你不是柳叔方,你不知道他付出了多少。”


    虞江承淡淡說道:“安啦!不管如何,我相信人到橋頭自然直!你的擔憂固然沒錯,可是,人總不能因為前方的坎坷,而放棄當下吧?”


    孤獨威灑然一笑,說道:“我若是有江承兄弟這般灑脫,不至於會墮落到這地步。”


    虞江承心中好笑,說道:“老兄,細細品味,你的想法真是幼稚。額。。。這就和人一生下來,就是到死的過程,然後一副杞人憂天的模樣,真是可笑至極。殊不知,人生如此短暫,就該及時享樂,把心思花在逃避上,不如珍惜當下,做最值得珍惜的事。”


    獨孤威微微動容說道:“江承兄弟的一席話,倒是說到我心坎裏。其實我並非逃避,而是選擇做個普通人,過完此生而已。修真界,不適合我。”


    虞江承點頭說道:“人的選擇有很多,或是碌碌無為,或是開疆拓土,都沒有錯,隻要你知足就好。不過,人生在世短短數十年,你甘心碌碌無為嗎?”


    獨孤威心中一驚,不自覺地反問自己,自己真的願意碌碌無為嗎?不!如果真的甘心,又何必在意別人的看法?


    他其實是個很有天賦的人,在十多歲的時候就成功步入修真行列,是獨孤家族極力要培養的人才。隻可惜獨孤威在機緣巧合之下去了趟仙界,回來後就開始墮落,放縱自己,沉迷酒色。


    一晃就是十多年。


    獨孤威回顧這些年的過往,忽然生出一絲懊悔之感,或許虞江承說的對,人總是要活得有價值。


    虞江承見他沒有回複,起身做了個舒筋的動作,緩緩地走了幾圈,後又在他的身旁坐了下來,轉移話題說道:“想什麽呢?這麽入神。話說回來,你怎麽會知道那麽多。”


    獨孤威收攏心神,淡淡說道:“一個叫杜儒生的老前輩相告。”


    虞江承問道:“杜儒生是什麽家夥?”


    虞江承首先想到杜儒生會不會故意給他下套,讓他自甘墮落。


    獨孤威悶哼一聲,說道:“他是魔門的創始人,也是現任門主杜陰娘的原配。不過,他在仙界呆了兩百多年了。”


    虞江承不解地說道:“既然這個叫杜儒生的一直呆在仙界,怎麽又和你聯係上的?”


    獨孤威不作聲,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似的,搖頭歎道:“我有一條通往仙界的捷徑,就算不是天階,也可以進入。所以,仙界我走過幾回,見識過仙界的繁華,也見識過強者的冷漠,就是一次偶然間,遇到杜儒生,和他交談後才挖掘到仙界的秘密。”


    虞江承點了下頭,又搖了搖頭,說道:杜儒生的話可信嗎?”


    獨孤威苦笑說道:“我不是沒有懷疑過,但是轉念又想,他欺騙我又有什麽用呢?”


    虞江承沉默片刻,說道:“我沒見過此人,所以沒辦法給你一個準信。不過,作為兄弟,我還是希望你能夠振作起來,畢竟你能夠成為修真者,已經是百裏挑一的事,別人羨慕都羨慕不來。”


    獨孤威說道:“你說的沒錯。哎…為什麽偏偏讓我知道這條捷徑呢?如果我不知道,就不會有這樣的煩惱。”


    虞江承心中一怔,不安的情緒在他的心頭開始跳動,暗忖難道有人在背後有意操縱不成?這麽做到底為了什麽呢?


    好一會兒後,才說道:“你先把這個秘密留在心底,或許日後會用得上。”


    獨孤威幹笑一聲,淡然說道:“你是第一個知道這事的人。”


    虞江承“哦?”了一聲,說道:“我們僅僅初次相識,你卻把這麽大的秘密告訴我,實在是令我受寵若驚!當然,你可以放心,這個秘密會永遠藏在我的心底。”


    獨孤威肯定地說道:“我相信自己的直覺。”


    通用交談,虞江承知道獨孤威是個可塑之人,隻要加以引導,還是能夠讓他走向正軌的。


    正說間,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在兩人的耳畔響起:“臭小子,原來你在這裏。”


    獨孤威一驚,先是條件反射地站了起來,隨後頹然地坐會原處,輕聲說道:“你怎麽來了。”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獨孤威的父親,獨孤蕭。


    虞江承自然不認識獨孤蕭,不過他能夠很清晰地感受到對方身上傳來的淩冽的殺氣。


    孤獨蕭冷冷地掃了虞江承一眼,平靜地說道:“你最好離威兒遠一點,否則。。。”


    他認為虞江承是帶著獨孤蕭每日花天酒地的罪魁禍首,因此對他極為不滿和輕視。


    虞江承最反感就是被別人輕視,凝神看了一會兒後,拔劍說道:“閑話少說,不如讓我先來領教一下,看看你的嘴皮子鋒利,還是我手裏的寶劍鋒利。”


    獨孤蕭仰天長笑道:“小子,有點膽識,不過,我怕傷了你。”


    虞江承隨手布置了個結界,冷哼一聲說道:“誰能傷了誰還不一定,看招。”


    化作一道旋風朝著獨孤蕭奔襲而去。


    以虞江承的性格,做出這樣莽撞的舉動,實在是不同尋常。


    獨孤威原本想阻止他,但是轉念又想,虞江承的實力到底值不值得我去信任和依賴,因此,他打算靜觀其變。


    或許,虞江承此前的一番話,已然打動他的內心。


    好戲馬上就要上演。


    獨孤蕭對於虞江承挑釁之舉屬實有些驚訝,眼下破天劍呼嘯而來,心中雖有疑慮,但爭強好勝的他自然不會退縮,背挺肩張,頓時生出一股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煞氣。


    “鏘!”


    僅僅一個照麵,孤獨蕭沒有占得任何先機,反而被逼退兩步。


    虞江承微笑說道:“你還是把拿手的功夫都亮出來,不然堂堂獨孤家主,輸給無名小輩,可就不好看了。”


    獨孤威心中一驚,暗忖原來你這小子都清楚啊,既然如此,還敢放狠話,難道你不知道我父親可是仙劍榜排行第十的高手。


    獨孤蕭臉色大變,猶如冰霜的口吻不屑地說道:“小子,一點本事就自視清高,等下有你好受的。”


    虞江承淡然一笑,說道:“求之不得。”


    說話間,兩人已然拚殺在一起,不過兩人皆是以試探的方式打量著對方,因此沒有任何輸贏一說。


    經過幾個回合的後,虞江承點了點劍身,淡淡說道:“熱身結束,該是動真格的。”


    話音剛落,一個箭步鬼魅般疾射到獨孤蕭的身後,以摧枯拉朽的威勢斬向他的後背,下手之狠,完全不顧及對方是否會受重傷。


    獨孤蕭不虧是老江湖,早就留了一手,在虞江承的驚天一劍劈來之時,僅僅虛幻一招,輕鬆地躲過一劍,並且以一個極為罕見的姿勢回身一掃,瞬間改防守為進攻,直取虞江承的下腹。


    虞江承暗叫一聲我的乖乖,這老家夥的腰板是棉花做的嗎,這般柔軟,這種超負荷的動作是前所未見,難道不怕閃了腰?


    提劍攔在身前,準確無誤地攔下致命一擊,隨後借力後退數步,瞬間脫離戰圈。


    獨孤蕭的眼神從原本的輕視,轉到現在的惋惜,淡淡說道:“是個好苗子,年輕人,不如我們現在就收手,再打下去沒有任何的意義。因為,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對手。”


    虞江承微微一笑,說道:“前輩,我這個人有個壞脾氣,就是不到黃河心不死,要嘛你把我打趴下,要嘛我把你打趴下,不然今晚你是走不了的。”


    獨孤蕭冷哼一聲,低沉說道:“如你所願!就讓你見識下我們獨孤家的絕學,好讓你知道自己是多麽地微妙。”


    言罷,他的眼神變得鋒利起來,手裏的長劍噴射出火紅的光芒,仿佛四周的空氣都要燃燒起來。


    隨著他怒吼一聲,頭頂上形成一道盤旋的黑色漩渦,又過了兩秒,黑色漩渦變得通紅,從漩渦裏麵冒出一個巨大的劍身。


    虞江承笑道:“獨孤劍訣嗎?好大的架勢,這場景可比獨孤嬌那次使出來要霸氣多了,真讓我看得熱血沸騰!”


    隨著獨孤蕭的彈指一揮,身後的巨大劍身好像和他融合一般,猶如天神下凡,威風凜凜!


    “轟”的一聲,一道勢不可擋的氣焰猛烈地席卷向虞江承,所到之處,劈裏啪啦聲不斷。


    “嘭!”


    這次虞江承可沒有選擇躲避,而是正麵交鋒,他想嚐試下,自己領悟的劍訣是否能夠打敗號稱天下無雙的獨孤劍訣。


    結果當然沒有虞江承預想的那麽順利,即使他使出了渾身解數,依舊沒能完全擋下獨孤蕭的攻勢,那些破碎的劍氣毫不留情地鑽透進虞江承的身軀。


    頓時鮮血飛濺,慘不可睹。


    獨孤蕭心中生出一絲憐憫,停下繼續進攻的念頭,一個閃身,離開虞江承五米開外,淡淡說道:“小子,你輸了。”


    虞江承擦拭嘴角的血跡,笑道:“獨孤劍訣果然不簡單,是我想的太簡單了。”


    獨孤蕭冷哼說道:“若是有誰能夠看透獨孤劍訣,我們獨孤家這千百年的傳承,不就成了廢紙?”


    虞江承仰天長笑一聲,說道:“哪有那麽複雜,隻是我沒料到孤獨劍訣還會延伸出散亂的劍氣,打得我措手不及罷了。”


    此前和獨孤嬌交手過,虞江承自然而然地以為自己掌握了應對獨孤劍訣的辦法,不過,獨孤蕭施展的獨孤劍訣要更為精妙,當然,這種精妙並非表示獨孤蕭的獨孤劍訣更為強悍,而是加了一些難以駕馭的元素在裏麵。


    畢竟功法是死的,人是活的,若是一味地傳承而不懂得去加以改善,再好的功法,很難在曆史長河流傳下去。


    獨孤蕭不滿的眼神裏閃過一道微妙的差異,皺眉說道:“小子,你學的什麽心法,為何恢複力如此驚人?”


    也就在說話間,虞江承原本身上的創傷竟然都恢複如初,除了衣服上的破洞,很難想象他之前有受過傷。


    星芒之威,不同尋常!


    獨孤威羨慕地說道:“這家夥的恢複力這麽強,難怪敢和父親叫囂。”


    虞江承的虎目裏激射出一道精光,冷然說道:“你還是認真一點,否則,輸給晚輩可是很難看的。”


    明顯這回他認真了。


    獨孤蕭沒有猶豫,再一次施展獨孤劍訣,不過這次威力要強上幾分,顯然是不留任何餘地了。


    所謂最大的防守就是進攻,虞江承可不會給他施展招數的機會。


    隨著虞江承身上氣焰的加深,他手裏的破天劍迸射出無數道劍芒,迅疾無比地激射向獨孤蕭。


    這正是熾焱劍訣。


    獨孤蕭看著呼嘯而來的劍影,心裏生出熟悉的感覺。


    這小子所使的招數,怎麽和嶽不曲的蝶影劍訣有著異曲同工的感覺。


    但是,當他攔下第三道劍影的時候,心裏猛然生出不妙的感覺。


    果然,劍影突然暴增,而且威力變得越來越巨大,且不說能不能擋下這麽多密密麻麻的劍影,就算有實力去抵抗,也是無法徹底攔下威力劇增的劍影。


    這招數放在當下,絕對是能夠媲美那些數一數二的頂流功法,再加上恢複力驚人的心法,虞江承,未來可期!


    在他不甘心的眼神下,劍影將他蓄力的孤獨劍訣徹底打散。還未出力就草草結束,這讓獨孤蕭相當憋屈。


    獨孤威一個閃身來到獨孤蕭身旁,關心說道:“父親,你沒事吧?”


    獨孤蕭微微搖頭,苦笑說道:“這小子,真是深藏不露。不僅能夠完美複刻蝶影劍訣,而且能夠在這基礎上,加深了劍影的威力,實在是了不起。他難道是天道宮的弟子?”


    獨孤家族和天道宮為了爭奪仙劍排行第一,上百年來不知對抗了多少回,因此,對方的招數已然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獨孤威輕聲說道:“他肯定不是天道宮的人,因為他來自慕容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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