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屋子裏一個人都沒有,她的嘴巴快要幹死了。


    說巧不巧,彼時正好有人推門進來,薑茶偏頭看去。


    一個書生模樣的男子出現在眼前,薑茶張了張嘴。


    男子飛快上前蹲在床邊,臉上帶著笑:“老大你醒了?”


    薑茶眨眨眼,眼前的人頭發束起,一身簡單的長衫,臉蛋清秀。


    想了想,好似他跟那個肌肉男一樣,是原主的左膀右臂的其中之一。


    是個愛讀書又有腦子的少年郎,喚林軒,原主多少次的無腦衝動都被他給攔住了。


    薑茶張了張嘴:“水!”


    聲音嘶啞的厲害。


    林軒臉上驚喜不斷,起身飛快跑到桌子前給她倒了杯水。


    又不停的跑到床邊,眼看著他就要直接把水喂她嘴裏了。


    薑茶連忙開口:“我自己來…”


    林軒的眸默了一瞬,默默把水杯遞給她手裏。


    薑茶躺在床上,剛想起身喝水,瞬間被疼的倒回床上。


    手上的杯子被一隻大手奪走,林軒臉上帶著無奈:“老大,你傷口太深,大夫說你要靜養。”


    薑茶眨眨眼,有些尷尬,隻能任由林軒小心翼翼的把水喂給她。


    喝完水,薑茶才感覺喉嚨的異樣感消失了不少。


    “老大,對不起,那日應該跟你們一塊去的。”


    說起這個,那日原主帶了不少人進城,都有裝扮成平民百姓,卻還是被官府圍了個正著。


    怎麽可能有這麽巧合的事,安雲寨出了內鬼,不少兄弟都丟了性命。


    原主當時也受了傷最後還是幾個兄弟拚命善後,讓他們先走,才得以僥幸從城裏逃脫。


    薑茶抿著唇,眼神望著頂上,有些晦暗不明。


    好一會她才看向林軒,對於他這猝不及防的自我檢討


    薑茶沒有多說什麽:“你道什麽歉,你又不會武功,去了也隻是拖後腿。”


    快言快語,薑茶話說出口才反應過來,原主似乎也是個神經大條的人。


    剛想開口,林軒已經自己笑出聲:“也是,我去了也是給老大拖後腿,幸好你沒事。”


    薑茶看著這模樣不對,擺了擺手:“行了,我沒別的意思,天色也不早了,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有什麽事情白天再說。”


    林軒點了點頭,離開了屋子。


    屋裏再次安靜了下來,薑茶原地打了個哈欠。


    ……


    第二天,薑茶迷迷糊糊睜開眼,入眼的就是前幾日那林子裏胡子拉碴的壯漢江海。


    手下意識直接錘在他臉上,江海吃痛往後退,捂著鼻子麵若苦色。


    “江海,都叫你別湊這麽近了!”


    林軒搬著凳子坐在床尾,手上還拿著一本書,跟江海說完這句話,他上前就幾步彎腰。


    “老大,你沒事吧?”


    薑茶的手還懸在空中,聞言手動了動,聲音沙啞:“大概是沒啥事了。”


    江海捂著鼻子又湊了上來,絲毫沒有生氣,反而還笑嗬嗬的:“老大就是牛逼,受傷了力氣也還是這麽重。”


    薑茶看著他鼻子上通紅一片,都跟那古銅色的皮膚形成對比了。


    不免覺得好笑了些,這人還真是…


    撐著身子就要起來,林軒臉色大變就要去壓她的肩膀:“老大,你的傷這次太嚴重了!要靜養!”


    江海也幫腔:“林軒說的沒錯啊!老大,寨子有我們呢!你就先別管了。”


    薑茶看了一眼林軒,對方怔了怔,收回了手。


    薑茶撩開被子坐起來,雖然胸口還有些隱隱的痛傳來,但是有六一在,早就給她上了神藥。


    估計沒幾天就能好了,要不說她們是bug呢!


    薑茶坐在床邊,長發披肩:“我出了事情,那些官府的人應該會乘勝追擊,怎麽感覺沒動靜啊!”


    江海嘴比腦子快,蹲下望著她:“這些林軒從我們回寨子那天就知道了,不過現在都被我們打跑了。”


    林軒快速的踢了他一腳,江海這才發覺現在不應該說這些,默默又閉上了嘴。


    薑茶挑了挑眉,林軒隻能坐回椅子上:“那天老大受傷回來,滅掉我們就應該趁這次老大重傷,


    那天就連夜讓江海帶著兄弟下山做埋伏了,幸好我們地利不錯,那些官府的人都是繡花枕頭,被打怕了就全走了。”


    薑茶聽的一愣一愣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傷了腦子遲鈍了。


    江海站起來跺了跺腳:“對了,老大,那個小白臉…好像還是個殘廢啊!”


    聽到這些,林軒低頭看向書本,但是遲遲沒有翻頁。


    那天他們回來的時候,後麵幾個兄弟還艱難的帶著一個少年。


    江海還說,那個是老大搶回來要做的小三房!


    小三房?老大還有其他兩房嗎?


    薑茶乍一聽這話,她才想起來,昏死過去之前確實讓江海把鎖片帶回來了。


    不過這碎片是個殘廢?


    “六一,這怎麽個事情啊?”


    薑茶語氣陰惻惻的,六一咽了咽口水:“那又不是天生的,


    碎片是京都鎮遠候府的次子,容貌俊朗無雙,性格溫潤如玉,本來他是侯府最有出息的孩子。”


    薑茶低著眸:“一個侯府的人怎麽出現在這邊陲之地?還隨身就帶著那幾個廢物護衛。”


    六一張了張嘴,那幾個武功還算不錯了,誰跟你似的!都有他這個超強後勤在啊!雖然她本身實力就很強。


    還是老實開口:“被他最親的庶弟背刺了,一年前蠻君來犯,當時風謹正好跟著皇子到了邊境抗敵,


    誰知道他那庶弟就在他的吃食裏下了毒,人沒死,但是那雙腿卻是暫時廢了,


    正好那時蠻君來犯,就有人認為是那些卑鄙的蠻君半夜闖入所為。”


    薑茶眨眨眼,摸著下巴細細琢磨,蠻軍半夜闖入軍營大可直接殺了他,給他腿廢了是嫉妒他的大長腿嗎?


    六一:……


    “至於為什麽又出現在這,風謹交好的皇子領兵打仗,正好他頭腦好,跟著一起來了,


    誰知道路上因為一些問題,又分開了,護送風謹的人是他庶弟的人,


    這不,想在林子的時候悄無聲息把人給做了,沒想到先遇到了我們。”


    “風謹也有準備,那雙腿按我看的,應該隻是暫時的,隻是這裏沒有人能治,所以才耽擱到現在。”


    六一的話剛說完。


    “老大?老大?”


    江海的聲音喚回了薑茶的思緒,坐在床邊看向他,眼神定了定。


    “老大,要我說,那小白臉頂多長的就好看一點,可是身體不行怎麽能配得上老大呢!”


    江海一副為她將來的幸福著想的模樣,有些苦口婆心。


    薑茶嘴角抽了抽,抬手捂嘴輕咳兩聲。


    林軒的視線落在手上的書中,握著書的一角不自覺用力,眸子閃過一抹失落感。


    “我就喜歡長的白嫩的。”


    薑茶一句話,讓正在喋喋不休的江海閉了嘴,抿著唇一秒後語出驚人:


    “那我再去給老大物色幾個?”


    薑茶剛想再躺一下,突然聽到他的話,動作瞬間僵住。


    “老大喜歡就好,反正也是個小三房,以後再找個身強力壯的大房二房。”


    有弟如此,實乃人生一大幸事啊!薑茶眼裏藏不住的笑。


    林軒手上的書一合起來,直接掄起敲在江海腦袋上。


    江海單純的視線落在林軒身上:“你這書呆子,打我做甚?”


    林軒看了看薑茶的臉色,眼神微涼的落在江海臉上。


    站起身拉著他的手臂就往外拖:“老大重傷未愈,我們不要打擾她休息。”


    江海被拖著往外,還不忘衝著薑茶喊:“那就不打擾老大休息了,那大房二…嗚嗚嗚”


    沒說完的話,被堵在喉嚨中。


    看著門被人關上,薑茶嘴角抽搐,


    江海這人吧,竟真的把她的話記下了,她就隨口一說三房,這貨竟然比她還認真。


    還大房二房……


    ……


    薑茶躺了兩天,終於是有機會可以出來走動了。


    推開房門,她竟還有些許的激動。


    房門外是一條長廊,還有欄杆圍著防止掉下去。


    薑茶身體撐著欄杆,從這往下看竟然能看到整個寨子的風貌。


    這個安雲寨甚至可以說是一個村子了,一條街延長至遠,就連那高高築起的寨門都看的清清楚楚。


    下麵的人有婦人聚在一起納鞋穿線的,還有小孩跑來跑去追逐打鬧。


    還有些男人在建屋起吊,一切那麽安靜又祥和。


    薑茶不禁有些愜意,抱著胸往下看:“六一,付秋楠這個姑娘,人可以。”


    六一語氣裏不免有些笑意:“肯定的,不過你沒事竟然誇一個人。”


    薑茶撐著下巴沒有說話,她衝破了女兒家的束縛,世人都說土匪頭子蠻橫霸道,


    可她卻真真在這荒蕪之地裏,建起了一片熱土,讓這些人能在這裏棲息。


    為何不誇?隻可惜,這樣的好姑娘竟也英年早逝。


    如果不是她來了,那麽沒有了付秋楠的安雲寨,會如何發展。


    似乎是察覺到了她的心裏話,六一難得跟她同頻:“雖然江海武功也不錯,但是原主是天生的練武奇才,


    當年十六歲的她輕鬆就打敗了江海,也打服了一些剛嶄露頭角的江湖人,那些人或多或少都有些難事,原主真心待人,


    或者是因為她從小的不公平待遇,小姑娘並沒有悲天憫人,


    反而帶著那些無家可歸的家夥們來到這裏,成立了安雲寨,大家都服她,也是有原因的。”


    “當家的醒了!”


    不知道是誰在底下喊了一句,薑茶就看到一顆顆腦袋看向她。


    甚至有的都站起來:“當家的!你快回去躺著吧!林軒說你要靜養!”


    一些些人都站起來了,幹脆站在底下仰著頭看她。


    那些建房子的甚至都停了下來,有一個聲音就有無數個聲音響起。


    都在讓她回去休息,薑茶站在閣樓之上,朝著他們揮了揮手。


    “沒多大事,都忙去吧!”


    薑茶說了好多次沒事,大家似乎都很關心她的身體,久而不動。


    最後還是江海從外麵趕回來:“好了,大家都該幹嘛幹嘛去吧!老大死不了。”


    大家才依依不舍的繼續著自己手上的活。


    江海才笑嗬嗬的從樓梯前上去,沒過一會就上到了薑茶身邊。


    “老大,你怎麽起來了,回去躺著吧,大夫說了,你要多休息。”


    薑茶斜看了他一眼:“得了吧,寨子裏哪裏來的大夫?”


    江海揉了揉腦後:“山下請的,那天晚上回來之後連夜從後山下去請的。”


    薑茶驀然瞪大眼睛,山下請的?確定不是劫持的?


    看見薑茶眼神,江海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已經送回去了,安然無恙。”


    薑茶這才移開視線,拍了拍手:“一起帶回來的少年在哪呢?”


    江海噢了一聲:“關在左閣了,這小子還真是哈,一點都不害怕自己被帶上山了,當老大的小三房還勉強夠格了。”


    薑茶抬腳走出去的腳步一定,她好想捂臉。


    想到馬車裏他淡然的模樣,不自覺勾了勾嘴角。


    “走!”


    薑茶率先抬腳,江海跟上她的腳步:“不是,你這還沒好呢就去看那個小白臉,再休息休息吧!”


    薑茶沒有說話,腳步歡快,要不是知道她受傷了,真的以為她跟沒事人一樣呢!那麽輕快的步伐。


    薑茶走下樓梯擺擺手:“休息什麽,天天躺著,累的慌。”


    六一驚愕失色,薑茶覺得躺的累的慌,她不是鹹魚嗎?


    下了台階,江海走在薑茶身邊,走在小道上,路過的人都朝著薑茶他們高興的打招呼。


    再次路過一個打招呼的,江海視線落在薑茶身上。


    忍無可忍,薑茶在他再次看過來的時候對上他的視線:“你想說什麽?”


    江海舔了舔唇:“老大,我沒想到你真的稀罕的是小白臉啊!”


    薑茶莫名覺得好笑:“聽你說好幾次了,為什麽這麽覺得?”


    薑茶受傷了走不快,左閣離她住的地方,還要在走一大段路。


    江海一聽她這話,立馬就打開了話匣子:“我是覺得,


    那種小白臉除了長的好看,肩不能扛手不能抬的,一點男子氣概都沒有,


    像你這般灑脫的姑娘家,應當喜歡一個旗鼓相當的,絕對天下無敵。”


    天下無敵?孩子練功練傻了吧!


    薑茶聞言眼裏帶笑,看著前方左右兩邊的開荒的田:“那有什麽不好的,看你這男子氣概這麽多年,我也該換換口味了,


    再說了,他們這種的,就是會浪漫,吟詩作對什麽的,也讓老大我附庸風雅一回。”


    江海撇了撇:“得了吧,你比我還凶悍,風雅二字不著邊。”


    薑茶停下腳步,江海往前走了幾步,立馬意識到一股殺氣。


    回頭就看到薑茶那眼神,頓時慫了:“我錯了!”


    薑茶抬起手,江海瞬間明白,自己拍了拍自己的臉:“老大別生氣,我自己動手!”


    這哄人的小動作,薑茶本來隻是裝模作樣,也不得不說,被人寵著的感覺還真挺不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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