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藍色水彩鋪了滿天,萬裏無雲,地平線邊用淺藍向上暈染,像明淨的海麵,任憑風吹,都掀不起半點漣漪。


    微風輕輕吹過,扇動小麥色的稻穗。


    趙一博和何浩楠開車去了嘉興,購買雞苗鴨苗鵝苗,和可供後續農家樂觀賞的成鴨、鵝,和孵蛋的老母雞。


    而留在家的蔣敦豪,正和許柒柒在廚房準備午飯。鷺卓種植的蘑菇出了一批,蔣敦豪正清洗著,許柒柒正切著肉絲。


    “這蘑菇好新鮮。”許柒柒誇讚道。


    蔣敦豪在輕微水流聲中附和道:“對,感覺炒炒應該挺好吃的”


    “還可以整個炸蘑菇……”


    “敦敦,敦敦”


    嘩嘩水流聲不大不小,導演的聲音被隱隱遮蓋。


    許柒柒握著菜刀,刀刃抵在肉上一頓,回身舉著菜刀,看向遠遠站在廚房外的導演組,一臉茫然。


    “咋了導演?”


    “羊生了”


    “啊?”


    許柒柒和蔣敦豪連對視一眼都沒來得及,就齊齊扔下手上的菜刀和蘑菇,抬腿就往羊圈方向跑。


    倆人邊跑,邊從褲子口袋裏拿出手套戴好。


    剛剛經曆完昨日的事情,再聽說母羊生產,難免有些緊張。


    許柒柒跑的綁著低馬尾的皮筋都有些鬆動。


    氣氛變得緊張,等兩人趕到,羊圈內已經有一隻小羊羔安全出生,母羊正舔舐小羊羔外身的胞衣。


    “哎呦,哎呦,一隻”


    許柒柒見到這幕都不自覺的跟著緊張,戴著手套的手緊跟著微微顫抖。


    羊圈內的小羊羔身形壯實,與昨日那幾隻早產的成鮮明對比,外身潔白幹淨,“咩咩”叫聲聽著就很有活力。


    羊場的徐姐交待母羊生產時,要幫小羊羔清理下口鼻處的胞衣。


    “它快,它快站起來了,它一直在蓄力”


    羊圈外站著的許柒柒和蔣敦豪,看著羊圈內正奮力站起身的小羊羔,有種隻能看著幹著急,卻什麽都幫不了的無力感。


    “我天,這種感覺。”第一次直麵新生命誕生的許柒柒,心被緊緊觸動,眼尾酸澀到想流淚。


    羊圈內正生產的母羊腹部開始收縮用力,蔣敦豪適時的戴好接生用的手套,隨時準備幫忙。


    “妹妹你先在外麵,等要幫忙的時候,我先來,因為它那個有,細菌”


    “好,”許柒柒輕聲答應,雙手緊緊握著羊圈圍杆。


    母羊用力到嘴唇翻起,隔在圍欄外看著,都能感受到它的痛苦,蔣敦豪更是共情到一度落淚,整個眼圈泛紅。


    這還是許柒柒第一次,見往日帶領著他們一往無前的大哥落淚。


    未戴手套的手輕拍著他肩膀,給他些許無聲的安慰。


    “咩咩!”第二隻小羊發出有力啼叫,兩人懸著的心才算勉強落下一半。


    顧不及感歎,蔣敦豪就連忙進羊圈將母羊和新出生的小羊羔,與其他母羊隔開,以免其他母羊踩踏到新生小羊。


    許柒柒幫忙搬來兩塊提前準備好的木板,費好大力才抬進羊圈,自己也翻身進了羊圈幫忙。


    “妹妹來幫我按著下這個小羊,我來給它臍帶消個毒”


    蔣敦豪舉著兩個剛剛沾好碘酒的棉簽看向許柒柒。


    許柒柒應聲蹲下身,雙手幫忙按住小羊,蔣敦豪順帶消毒。


    “大哥!”


    蔣敦豪和許柒柒被喊聲吸引視線,齊齊扭頭看向外麵。


    “何浩楠讓你接一下他電話!”


    “咩咩”


    來的人是陳少熙,正大搖大擺的走過來,手上拿著手機。


    站在圍欄邊準備邁出去的許柒柒默默收腿,直愣愣的站在邊上,看向正走過來的陳少熙。


    “你跟他說我現在不方便。”大哥喊道。


    “現在不方便是吧,”陳少熙穿過籬笆,“他說讓你付錢什麽的,那我讓他打電話,直接在你旁邊聽唄”


    他剛好走到許柒柒正靠著的圍欄。


    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許柒柒站在羊床上,稍微高些,陳少熙看向她時,需要微微仰頭。


    “你幹啥呢?”陳少熙問。


    蔣敦豪替她答:“妹妹來,幫我接生”


    “生了?”陳少熙這才注意到羊圈內,多了兩隻新生小羊羔。


    “兩隻”


    電話那種何浩楠接通,陳少熙轉而對著電話聽筒說:“你說吧,大哥在忙接生……”


    何浩楠:“接生?”


    蔣敦豪:“要幹嘛?要幹嘛快說”


    小羊:“咩咩”


    何浩楠:“我們四千兩百六十塊,準備付錢了”


    蔣敦豪幹脆利落:“買啊”


    許柒柒開始試探性的往外邁腿,屁股剛剛跨坐到圍欄,圍欄外的陳少熙便朝她伸手。


    “我抱你?”


    “不用……哎哎哎?”


    沒等許柒柒拒絕完,自己整個人已經被陳少熙單手公主抱在懷裏,自己還不爭氣的求生欲爆棚,雙手緊緊摟著男生脖頸。


    圍欄內的蔣敦豪默默扭過頭。


    可陳少熙依舊沒要放許柒柒下來的意思。


    左手將手機放回褲子口袋,轉而攬住女孩細腰,對著蔣敦豪甩下句,先回去了啊大哥,然後就抱著女孩走遠了。


    “你幹嘛?你先放我下來”許柒柒不消停的東張西望,身子也隨之動來動去,可身下的人倒是穩的很,半點手抖的意思都沒有。


    “你也不戴個口罩呢你?人家生孩子,你往前湊什麽?”陳少熙答非所問,語氣帶著埋怨。


    “忘了,”許柒柒認真垂眸,“那我看看還不行了?”


    眼見著男生脖子往上開始泛紅,眉頭緊鎖。


    “看看可以,但認真消毒懂不懂?”


    許柒柒乖乖點頭,“知道了。”


    莫名有種沒好好吃飯被媽媽訓話的感覺。


    直到靠近院子,陳少熙才將她放下,又扯著她去洗手間用消毒洗手液洗了好幾遍手,女孩手都被搓紅了。


    “你可真別扭。”許柒柒小聲嘟囔。


    陳少熙有些沒聽清,擦手的動作沒停,挑眉問:“啥?”


    許柒柒撇嘴,調整氣息,一字一頓重複道:“我說,你可真別扭”


    “我咋別扭?”陳少熙又問。


    “明明惦記,幹嘛要分手?分手了,又幹嘛要做這些讓人誤會的事?別扭的不是你,難道還是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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