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逸和申鶴最後一次祭拜洞天之靈。


    他轉頭看著身後的巨大村莊。


    因為那一戰,此地幾頭強大的邪魔死去,降魔印所化的山峰如仙跡吸引了周圍不斷逃亡的凡人。


    這裏,倒是再次發展出了一個有兩千人的村莊。


    薑逸在白發老者的幫助下,考察裏麵的孩童心性,收服百位修有武藝的青壯,還有三位驅邪世家的傳人。


    他傳授部分人打坐靜心法,要求他們精通至少一種符籙,靠著其他人收集的礦石植物材料,處理出的墨水,不停的畫。


    接著叫鐵匠以魔物屍骨為材打造武器,來武裝青壯。


    想要定居在此,人們都得聽從其命令。


    五十知天命。


    在仙力滋養下,薑逸壽元被肉體凡胎限製,相貌依然在衰老,但力量強大,體力悠長,已經不像凡人。


    “隨我從西向東,從北向南,召集所有有誌之士,殺戮和封印妖魔!”


    他留下申鶴守衛此地,帶人離開聚集地。


    以洞天生產的仙力,強化符籙,用岩元素符籙平溝壑,用火元素化冰川,用風元素驅散異常天象……


    手持降魔杵,利用百無禁忌籙賜予的神威和自身武藝一路殺伐。


    他身上的魔神怨念和業障越來越重,但外界的妖邪越來越少。


    十年,殺到一海岸,遇到一逃難海外過來的漁船。


    海中有大獸,但海中也有神山。


    山岩不凡,取岩為兵,可得岩元素共鳴,如山呼海嘯,擊穿魔潮。


    薑逸大喜,命人取山岩,順便探索內陸,可還有此神岩。


    半生不順好像到此為止。


    他帶人殺戮,取石為鎮物,以太極八卦符籙為陣,對抗世間各種大魔。


    一呼百應,雖有死傷,但隊伍一直擁有萬人之數。


    人類的智慧和文明重新發展,各種兵器被製造,火焰和爆炸之聲,撼動大地。


    開山的炸藥,升空的煙火,化作凡人的反擊。


    礦石源源不斷的運出,成為鐵甲,成為神兵。


    薑逸大開符籙之門,雲集曾經的驅邪世家,曾經的大儺傳承者,複製……數千張可以承載仙力的百無禁忌籙。


    把洞天這些年每天會誕生的仙力,消耗大半。


    再用百無禁忌籙的力量武裝最好的武者,讓他們拿最好的兵器和甲胄,一同結陣,共鳴岩元素。


    期間,山河顛覆,不少仙家遺留的古物,戰爭利器,強大法寶出世。


    雖然沒有得到傳承,但靠這些物品,凡人士氣大增,逼退了許多強大不可敵的存在。


    薑逸帶頭擊殺掉一頭口噴烈火的魔龍,於龍巢之後,定址建城。


    在這個靠著大海,易守難攻的地勢之中,重新建造了家園。


    凡人在薑逸八十五歲的時候,終於得到了一地安寢。


    “師姐!”他站在閣樓上,看著從平原之地搬過來的白鶴雕像,看著遠處碧浪滾滾的大海。


    “那位逝去的卜卦老人,說我長命百歲……雖然還有些壽元,但這安定天下的任務,我已有心無力。”


    “就交給其他人了!”


    “我準備在此釣魚養老,最後看看世間!”


    青絲不改,如同薑逸孫女的申鶴伸出手。


    “一位農民送來了一朵花,其言此花為人心喜悅,苦難不在的象征!”


    “花?”薑逸疑惑。


    他回過頭,這花是鉛花。


    “那個農民叫什麽名字?”薑逸看著花,愣愣出神。


    “那是跟隨你征戰的一位武人,其退下戰場後,種田為生。”


    “這花,是從他那斷戈裏長出來的。”申鶴說道。


    “這是人花吧!”薑逸伸出手,花朵之中是丹鼎之秘。


    “仙家丹鼎煉的不是長生藥,而是蘊含了世界之理的神通。”


    他隨意地收起花。


    “無所謂了!這人生呀!就像大夢一場,追求的是真是空,是假也是實。”


    薑逸下樓,無視著那些士兵和凡人對其的尊敬,坐在一木船上釣魚。


    申鶴跟著坐到旁邊,拿著一魚竿垂釣。


    這一釣,就是十五年,薑逸百歲壽辰。


    張燈結彩的城市上,他從宴會中回到寢宮,看著申鶴。


    “今天的你心不在焉!”


    申鶴拿著一梳子,梳著頭發:“我要走了!”


    “你要去那?”薑逸疑惑。


    “我在此界之壽,已經到了!”申鶴默然道。


    一梳子梳下,青絲之上,滿是銀霜,如雪花覆蓋。


    “你相貌不改幾十年,怎麽會壽盡!”薑逸笑道,“用這冰元素力量裝白頭不成!”


    申鶴不語,再梳。


    青絲素練各半。


    薑逸呆立原地,心中疼痛,


    當申鶴玉梳梳完第三遍時,白發滿頭。


    她的身形快速的長大,從孩童化作少女,從少女化作和薑逸一樣的老人。


    申鶴無喜無悲,如曾經斷塵緣一般,看著薑逸。


    “再見了!”她伸出手摸向薑逸,化作無數雪花。


    “我叫……”


    薑逸已經聽不到最後的話語裏,他向前一撲,什麽都沒有撲到。


    唯有點點冰雪殘留在地上。


    “來人!”


    “你們有沒有看見……我的師姐!”


    他詢問著士兵和客人,就像問一個捉迷藏後丟失的孩子。


    眾人搖頭。


    薑逸一次次的詢問,一次次得到否定的答案。


    最後,心灰意冷。


    他枯坐在閣樓,握著驅邪匕首,一步不出。


    “延長你的壽命吧!找到你的師姐!”心魔再次出現,深淵的邪法閃耀。


    薑逸沒有理會。


    時間流逝,如同木雕,一直坐了十年。


    白幡飄搖,萬人送葬,魂歸於天。


    “達則兼濟天下,前期為己,後期為民,將術法用於正道,救助蒼生,可見仁心大義。”


    “師有傳法之恩,卻又有歧視之心,不傳仙法。麵對最後的誘惑,做出抉擇,足見道德真性。承諾不改,尊師重道,禮足心誠,送師三年。”


    “長生不動你魔心,魔神之恨,難以汙染。”


    “這所有的測試,都過了!”


    “我的弟子!”


    一道聲音在薑逸死亡後,傳入這崩潰的夢境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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