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逸來到妮露旁邊,看著對方身上的水元素神之眼。


    外表柔弱的少女,也是一個掌控元素力、能進行戰鬥的武者呢。


    “誒嘿,有被嚇到嗎?”妮露摸摸跑回來的薑逸,“第一次看見我拔劍吧!是不是很帥氣?還是……很優美?”


    在她心中,戰鬥與舞蹈並沒有太大的分別,因為二者都可以幫人解決煩惱。遇到敵人,跳支舞,進行戰鬥就好。


    無需害怕,也無需猶豫。


    薑逸搖搖尾巴,很是認可。


    是優美的劍舞呢。


    “你的眼罩歪了哦!”妮露勾起手指,將薑逸歪了的眼罩重新係好,熒光甲蟲在眼眶中悄悄爬過。


    給薑逸留下一點零食。


    妮露開始一遍遍地練習花神之舞。


    薑逸躲到草叢,趁妮露不注意開始刷玉簡。


    納西妲的意識也出現在玉簡上。


    正附體一個軟件的圖標,在屏幕裏走來走去,在各個軟件上跳格子。


    時不時冒出一段氣泡文字。


    薑逸貓爪觸碰到的時候,納西妲還會用顏文字和表情包,做出互動。


    “……”


    過於可愛了,納西妲老師。


    網絡之神,非你莫屬。


    ……


    化城郭。


    熒望著眼前的須彌七天神像。


    這是一位坐在寬大葉子上,身穿長袍,戴著兜帽,低首抱著球看不清麵部的女子,神像底座上有著幾道裂紋,縱橫遍布。


    看不出是大慈樹王還是小吉祥草王。


    在那天陪柯萊打掃神像的時候,如同在其他國度中一樣,觸碰神像的她獲得了新的元素力,草元素。


    而她的狀態也恢複了,已經無需再修養。


    “當時,你的意識連接上了世界樹,看到的是世界樹中的記憶。”早上,提納裏的話猶在耳邊,“不過更詳細的東西,去問問海芭夏會更好。因為無論是冥想還是靈酚香,都是為了讓她能夠與你做到同樣的事。”


    熒微微閉眸:“……世界……遺忘我。”


    在聞到那特殊的讓人昏迷的香味後,聽到的那句話語,是世界樹的記憶。


    如今,她已經不會對那些香味感到不適了。


    提納裏認為她值得信任,所以不再以幻覺來搪塞她。


    “熒,走了,去看海芭夏。”派蒙在旁邊道。


    海芭夏,是她們來須彌最初遇到的學者,當時就是想要對她問路,然後熒聞到香味,出現了異常。


    現在,她們要去給海芭夏送吃的。


    對方似乎快餓死了,隻能讓暝彩鳥送出信向提納裏求救。


    來到當初跟隨海芭夏遇到的山洞。


    山洞前掛著供奉紀念綠草與高木的主人、以枯木仿照林間清露的形狀雕成的神符。


    神符上花紋精致,象征著智慧的涓滴在凡人的心智中滲流。


    藤蔓,綠萍,灌木,濕潤的雨林帶著勃勃生機。


    熒走入山洞,在側躺的海芭夏旁,忽然看見了一隻小腿高、淺綠色圓滾滾,頭上頂著青翠葉子的幻想生物。


    “蘭……”她腦海裏剛剛閃過提納裏告訴的這種生物的名字。


    視野就一陣模糊。


    “海芭夏好像在喊,‘想要水’,她這快餓暈了的樣子,也吃不了食物,我們先去找水吧……”派蒙看向山洞外。


    “咦?洞外怎麽起霧了?”


    跟著派蒙的聲音,來到山洞外麵。


    須彌的雨林已經足夠夢幻,但眼前的這一片地方似乎更加童話,巨大如一座小山般的金色花卉,有著寬闊可遮蓋一整座房子的巨大葉子,倒在地上的樹木內部中空,可以讓人站著了腰,進行行走。


    藤蔓形成了密林的螺旋通道,綠萍,小草,比十個人還高。


    瀑布水域格外清澈,丘丘人圍繞寶箱。


    在行走調查間,忽然來到了深淵虛無之力凝聚的暗淡星空,又掉落到了一間古樸的木製建築之內。


    從旁邊雷鼓上的雷之三重巴和走廊上高掛的注連繩看,這是稻妻的建築。


    熒有點不安,快速跑過走廊。


    腰間的玉簡,悄無聲息變成細沙破碎。


    麵前出現一座裂開的神像,千手千臂,端坐於業火和漆黑燃燒而起的蓮台上。


    “嗬嗬嗬,旅行者,我們又見麵了。”高大不似人類,漂浮在空中,雙手是水元素形成的利刃的深淵使徒發出沙啞的聲音。


    周圍一片橘紅,站立之地變成了枯萎的巨大花朵的內部。


    突如其來的戰鬥開始了。


    一次次將深淵使徒擊敗,對方都會完好無損的出現。


    “真是渺小而無力啊!就算你之前曾無數次從危機中生還,好運也總會有用完的一天,現在,你該認清楚你自己了吧!”深淵使徒帶來深淵的潮流,熒感覺身軀變得無力,宛如正在溺水。


    派蒙害怕緊張,又無能為力地在旁邊被擊飛。


    “我決不會在這裏倒下!”熒握住了降臨之劍,劍身上綻放出匹敵世界的光芒,“我還要去找哥哥。”


    周圍深淵虛無之力降臨,下起了黑色的雨。


    熒感覺到視野蒙上了灰黑色的霧氣。


    深淵使徒哈哈大笑:“哥哥?你究竟是沒察覺到真相,還是不願意麵對現實呢?王子大人早就拋棄了你,你的存在對於王子大人來說,隻不過是顆礙眼的絆腳石罷了!”


    “而拋棄你的不僅僅是王子大人哦!”


    “還有我們新的殿下!”


    “魔龍殿下。”


    “你追尋的親情早就已經不複存在,你的旅途根本毫無意義!你締結的友情也已經終結。”


    “沒有人會繼續陪伴你,幫助你了。”


    “不過你用不著煩惱了,因為今天就是你的葬身之日!”


    黑暗的潮水將其吞沒。


    熒猛地醒來,雙目茫然。


    在這剛才的一瞬間,似乎做了一個夢,但夢的內容有點記不清了。


    可心悸、不安、空洞、失落的感覺,還留在心中,


    眼裏好像有點悲傷。


    “熒,你怎麽把便當掉地上了。”路上看見了果子,來晚了片刻的派蒙疑惑地看著熒。


    熒伸手觸碰到腰間的玉簡。


    不知道為什麽,她將其打開,望著薑逸的通訊錄。


    沒理會派蒙的聲音,許久,許久,才緩緩打字。


    “薑逸,我想你了……”


    她想了想,想要刪除,又發現自己已經將其發了出去,愣神猶豫之間,已經無法撤銷。


    有薑逸在,一切的困難都變得輕鬆,危機也讓人心安。


    因為他總是把危機引到他自己身上。


    不知不覺,他們已經走過三個國度了,論相處的時間,除了派蒙,薑逸在她身邊是最長的。


    此刻,薑逸不在,心中多了一份懷念。


    但薑逸大概不會回話吧!


    隻在夜晚對方才會上線。


    自己在須彌昏迷修養,對方此刻……也出意外了吧!


    她默然握著玉簡。


    從海島那天分開後,對方似乎就不對勁了,記得莫娜說過……觸動命運的代價,必須有人來承受。


    他如今怎麽樣了呢。


    隻願意文字交流,不願意通話露麵。


    “熒,你怎麽突然給薑逸發消息,還發這麽肉麻的話?”派蒙閃在熒的後方,看見了熒玉簡屏幕上的話語。


    熒耳朵微紅。


    “我知道了,一定是在試探薑逸這家夥有沒有義氣,你的病都好了,他都沒來看我們,這就是你給他的最後一次機會了吧!否則,見麵後,他不請客給我們吃一個月的大餐,我們就不原諒他。”派蒙聰明地猜到了熒的想法。


    “明明很久之前就約定一起來須彌的,出發前,他就開始爽約,現在更是神神秘秘瞞著我們,獨自一個人不知道在哪兒享受……”


    被派蒙這麽一說,熒感覺自己一下子“委屈”起來。


    這時。


    玉簡稍微震動,跳出了通話的按鈕。


    接聽。


    “大夢誰先覺?平生我自知。”


    “共君白頭還需雪,扶柳笑對月,說盡萬事劫。”


    “熒!”


    “吃飯了嗎?”


    “……”熒和派蒙聽著這熟悉的聲音。


    “這都要下午了,吃午飯太晚,吃晚飯太早,大詩人薑逸,你睡覺剛剛起來嗎?”派蒙叉腰。


    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大白天的薑逸居然上線聊天通話了。


    須彌城外的密林。


    薑逸借助菌絲,感應遠方跳舞的妮露,自身躲的遠遠的,開始通話。


    “差不多吧!午睡剛醒。”他揉揉自己的嗓子。


    幸好沒發出喵喵叫的聲音。


    “所以你一個人拋下我們在幹什麽?”派蒙刨根問底。


    熒此刻反應過來,薑逸剛才是不是說了“共君白頭”。


    這家夥難道在調戲自己?


    “為教令院‘智慧’的解放而奮鬥……”薑逸一本正經道,“抱歉,我正在須彌城裏秘密行動,所以脫不開身,如今解放事業獲得小步成功,才能這樣聯係你們。”


    “呃——”熒單手叉腰,“派蒙,你相信嗎?”


    “完全沒聽明白薑逸說的啥?”派蒙攤手,“但薑逸可是神啊!怎麽做起事情來,和稻妻‘終末番’一樣,鬼鬼祟祟的。”


    “那是隱蔽!”薑逸反駁的話語傳出,“而且,巴巴托斯也是神啊!智慧之國當以智慧解決麻煩,而不是用四肢發達的武力……”


    “此乃謊言!”派蒙抱胸。


    他當我是笨蛋嘛!


    “唔唔………好餓啊……咳咳……水……”那呢喃的聲音,終於讓熒和派蒙想起自己來山洞,是幹什麽的來的。


    “糟了!”派蒙一拍腦袋,“熒,先去看海芭夏。”


    熒也沒關玉簡,地上的便當不能吃了,得重新做一份食物。


    不過,海芭夏旁邊居然有不少水果,嘴巴旁邊也有果汁的痕跡,她是怎麽餓暈的。


    不管了,先拿水果喂喂。


    海芭夏頭發和眉毛都是淺綠色的,臉上戴著黑框眼鏡,身上穿著學者的服飾,藍金色的披坎肩,白色長袍以及須彌特有的涼鞋。


    她支撐著坐起來,睜開眼睛。


    “我們是提納裏叫過來幫忙的……”派蒙介紹了一下自己和熒的身份,順便問了問對方怎麽餓暈過去的。


    “原來是這樣,水果不是你們送來的,那一定是我鄰居來過了。”聽到提納裏三個字,有點警惕的海芭夏放鬆下來。


    之前,她處於特殊修行狀態,要避免與人交談,所以沒理會幾天前熒和派蒙的問路。


    現在修行結束,倒是沒關係了。


    “鄰居?”派蒙看看周圍荒山野嶺的,登到最高的山頭,都看不到人煙。


    “是它們嗎?”熒說起自己進入山洞時,看見的蘭那羅。


    “原來它們叫蘭那羅啊!”海芭夏恍然大悟的樣子。


    “什麽?你不知道?”派蒙吃驚,“還有熒,你剛才做夢了?”


    “嗬嗬,因為我也是最近才看到這些小孩子口中,才會出現的幻想精靈,這些智慧之神的使者。”海芭夏虔誠道,“是草神大人的眷顧吧!”


    她之前就察覺了這些鄰居和草神一定存在很深的聯係。


    “我第一次見到他,就是我的意識成功接觸到世界樹的那天。我從冥想中睜開眼,腦子裏還因為湧入的知識嗡嗡作響,心髒也狂跳不止。突然間,在洞口發現了他。”


    因為開著通話,薑逸也能聽到海芭夏的聲音。


    納西妲尊重他的隱私,這次主動離開了。


    “對方應該是習慣在附近活動了,自顧自的做著自己的事情,當我靠近的時候,他才猛然反應過來,我可以見到他,直接嚇到了。讓我做了一個夢,等我回神,對方已經消失不見。”海芭夏回憶道。


    “和熒的遭遇一樣呢。”派蒙點頭,“所以他使人做夢,是為了逃跑嗎?”


    “我想是的,他並沒有惡意。”海芭夏溫柔地笑道,“那天,我還以為再也不會看見這神奇的生命了,但沒想到過了幾天,我不僅僅看見了他,還看見了他的同伴,更沒有想到,他會來救我。”


    “他對我沒有那麽害怕了。”她有點開心。


    “這是提納裏給你的信……”熒遞出信件,“提納裏交給我們的便當掉了,我們給你做點外國菜吧!”


    “我也要吃,就當提前的晚飯好了。”派蒙擦口水道。


    “那就吃完飯聊!”熒去做菜,甜甜花釀雞和蘿卜時蔬湯。


    “外國菜誒,好期待。”海芭夏揉著肚子,隱居苦修,她已經很久沒吃到像樣的飯菜了。


    薑逸聽著熒做菜的聲音。


    貓爪在掛斷的按鍵上,半天沒敢按下了。


    熒說想他了,他怎麽好意思主動掛通話。


    “算了,在妮露找過來之前就這麽開著吧!”他吃了口妮露留下的零食。


    “薑逸,你知不知道‘……世界……遺忘我’?”做菜時,熒忍不住和薑逸說起最近的事。


    “咦?你的朋友做菜,還有自言自語的習慣嗎?”海芭夏遲疑了一下,詢問派蒙。


    “不!她是在和一個很厲害、很厲害的朋友通訊啦!”派蒙解釋道,“璃月的玉簡。”


    “璃月如今發明這樣的東西嗎?”海芭夏如很久沒接觸外界的人,感到新奇。


    很快,她聽到一個模糊的男聲。


    是男朋友?海芭夏總感覺兩人關係不一般。


    “嗯?你進來須彌的時候,也接觸到了世界樹的記憶,沒有借助任何熏香?”熒錯愕,又覺得理所當然。


    她做好了菜,端上桌,和海芭夏分享。


    海芭夏已經看完了提納裏的信,信中說了熒第一次聞到靈酚香就連接上世界樹這件事,真是讓她非常非常震驚。


    “熒,你真是個天才,不!我大概花了三年時間。連接上世界樹,在教令院的學者當中已經被稱為‘天才’了。”


    “你是天才中的超級天才,草神眷顧的人。”


    不!有人比我還天才呢。


    熒翻了個白眼。


    妖孽薑逸,去世界樹或許跟回家一樣。


    “……要知道,有些學者可能花上一輩子時間都沒辦法做到這件事。”


    聽到海芭夏的話,她決定不說出來,打擊對方的信心了。


    薑逸豎起耳朵。


    妮露練完舞了。


    海芭夏望著山洞裏熄滅的熏香:“靈酚香使用的原料,主要來自幾種大慈樹王創生的植物,它能夠激發我們對草神力量的感知。因為草神力量的根源是世界樹,所以我們也就得以偶爾憑借她的力量,窺見大地深處的一隅。”


    薑逸點點頭。


    樹王聖體菇無疑算大慈樹王創生的植物之一。


    所以教令院收集樹王聖體菇的用途大概能知道了,是為了獲取世界樹內的知識。


    靈酚香真正的配方應該是保密的。


    除了樹王聖體菇,劫波蓮大概也是。


    劫波蓮不是蓮花,而是一種生長的山崖峭壁上、會開藍色花的藤本植物。


    在須彌,很多植物不能夠隻聽名字來判斷它們的種類。


    有些植物,隻是部分外形和名字相似罷了。


    在民間廣為流傳的傳說之中,劫波蓮是樹王最初創生的植物,也是須彌一切植物的先祖。須彌所有巨木的根係,乃至於那棵不朽的聖樹,都通過這些藤蔓連結在一起。


    薑逸看向了自己身邊的藤蔓。


    劫波蓮不好找,但這些沿著山崖生長的藤蔓到處都是,如同時間一般無始無終。


    他身上的貓毛無風自動。


    孢子構成的新的植物生態,就是這個好了。


    身上的“星熒草”開始長的越來越高,根須越來越長,變得粗壯,化作一條條匍匐在地,爬上體外山岩,體內世界樹的藤蔓——“星熒藤”。


    “星熒藤”頂端有湛藍的,富有高天之力的蓮花形花卉誕生,花卉邊緣,是顆顆湛藍立方體若隱若現,旋轉變化,閃爍流光。


    一隻隻仿佛“鯤”的巨口遊魚開始在藤蔓雨林之中穿梭,藤蔓上細小的絨毛是菌絲,藤蔓的主體也是孢子菌核構成的菌柄狀組織。


    吉光蟲和可稱為“厄光蟲”的突變體,開始攀附在眾多藤蔓之上,無始無終的藤蔓貫穿五嶽昆侖,化作血管經脈,吸收和同化周圍的高天之力。


    體內的世界逐漸變化。


    “傳說,這些藤蔓民間的傳說被生論派的學者所否定,但專家說的也不一定是真話。”


    “就像教令院的賢者們欺騙須彌人,須彌人不會做夢,是身為‘智慧之神’的大慈樹王的恩惠,讓他們遠離了那些睡夢中愚昧的妄念。‘智慧’意味著‘理性’,而夢境中的東西,往往既沒有理性,也沒有邏輯。”


    “但須彌人真的不會做夢嗎?”


    薑逸周圍的藤蔓都在緩慢蠕動,如無聲捕獵的掠食者。


    部分,長出了銳利的荊棘。


    生出了極致的寒霜和熾熱的火。


    新的元素力量,在薑逸體內解封了。


    孢子構成的蕈獸生命本身就是諸元素精通。


    他的目光冷淡。


    這些天,菌絲已經化作了他的耳目,可以讓他知道不少須彌隱藏在繁華下的情況。


    須彌人認為,隻有小孩子會做夢,大人們都不會。


    所以,從小父母就會告訴孩子,什麽時候不再做夢了,也就是大人了。


    導致一些會做夢的大人害怕別人異樣的目光,也不敢出來反駁。


    藤蔓回縮於體內。


    貓的身軀本已經被一條條藤蔓遮蔽覆蓋,就像深海章魚的億萬觸手一樣張牙舞爪,此刻重新恢複本貌。


    身軀內部來自於深海的權能泄露的力量,似乎給這些植物帶上了一些深海的詭異,漆黑深海和原始森林,某種意義上,都是人類的禁區。


    藤蔓上有不祥的熔岩黑泥如黏液般在流動,那是和高天之力對抗的漆黑之力,扭曲的深海微生物出現在淤泥裏,組成形態更加抽象可怖的怪異生態群落。


    肉眼可見的不適和猙獰,挑戰人的審美,濕滑冰涼陰暗的觸感,挑戰人的感官。


    藤蔓搖曳之間,發出如同蠻荒怪物般的嘶吼。


    它們從來不是植物,不是嗎?而是擬態仿生的可怕孢子。


    薑逸的身軀越發非人,也越發展現出宇宙和星球的恢弘和人類知識體係的渺小。


    禁忌知識,黑泥從來不是隻在那裏看著的安穩力量。


    玉簡裏繼續傳來聲音。


    “熒的體質過於特殊,在熏香的刺激下,對草神力量的感知被過度激發,導致了一些紊亂。所以,好幾天都會對靈酚香或者類似成份的香料產生應激反應。”海芭夏其實有點羨慕。


    “現在你已經沒事了,雖然依然對草神力量很敏感,但隻要不用特定的冥想辦法,靈酚香都不會對你產生影響了。”


    體內,猩紅色的孢子眼球一顆顆從藤蔓裏鑽出,細看又是一顆顆眼睛形狀的斑斕蘑菇,出現在皮膚表麵,代替了曾經的疤痕。


    所有的疤痕宛如閉合的眼睛,可以睜開,並且帶給薑逸真正的視力。


    這是對蕈獸眼睛的模仿,隻不過顏色有點異常罷了。


    它們受漆黑汙染的部分。


    如在死域之中的扭曲蕈獸的眼睛。


    而魔神殘渣也是可以體現出這樣怪異麵貌的力量。


    千千萬萬的血紅眼睛,千千萬萬的口,千千萬萬的嘴……相柳——奧羅巴斯的殘魂,還有其他魔神之魂醒來了。


    憎恨生命的黑氣,開始溢散。


    身體需要眼睛,那就給你眼睛,隻不過,不長在曾經的眼眶上罷了。


    因為幽藍的晶釘占據那個位置。


    薑逸開始發現自己控製不住體內力量的演化了,魔神的囈語已是平常。在皺眉之間,他聽到了須彌森林深處的囈語,視野中浮現出一個個死域,死域中宛如有什麽漆黑的意誌。


    耳邊,熒和海芭夏她們的聲音變得朦朧。


    “說實話,我真的很羨慕你的感知力。哪怕讓我一輩子都心悸頭痛,隻要能連接上世界樹我也願意。”海芭夏帶著學者的執著,“我是教令院明論派的,主要研究星空與生靈命運的關聯。然而關於星空,實在是有太多的無解之謎了。因此,我隻能向全知的世界樹發問。”


    突如其來的精神衝擊和精神聯係,使得薑逸伸出了湛藍帶有死亡氣息的貓爪。


    壓抑,痛苦,倏然襲來,如冬夜摧毀一切光明和溫暖的狂風,夾帶著黑色的鵝毛大雪,掩蓋身和魂的七識。


    他之前很疑惑,自己為何在來到須彌後可連接上世界樹,後來卻不行了。


    如果第一次是草木的眷顧,是巧合,後來,他已經恢複了部分七識,感知有超越常人的敏銳,但依然連接不上。


    不能直接從世界樹獲取知識。


    現在知道了,是天釘的壓製,是漆黑的幹擾。


    因為須彌深處有東西在呼喚他,那是使死域不斷誕生的根源存在之一,是“活”的漆黑。


    孢子生態體係進化後帶來的超凡感知,讓他連接上了和體內漆黑之力同源的存在。


    對方的不祥身影,巍峨深沉,盤踞萬物寂滅的黑色大海或大湖之中,天空無日月,大地隻有巨樹的殘骸。


    一隻如漆黑蛋殼、包裹的猩紅眼眸,猛地和薑逸對視。


    “可惜我的感知力有限,既沒辦法讓自己每次都能找到世界樹,也沒辦法保證自己的精神不會被它摧毀。我現在的修行階段叫做‘林居狂語期’,須彌有許多學者都在這個階段,在探索世界樹的時候瘋掉了。”


    海芭夏的聲音變得扭曲。


    薑逸頭痛欲裂,平靜的心忽然癲狂,此刻真的要瘋掉了,一隻漆黑眼睛倒映眼眸。


    未能恢複第八識的他無法抵擋囈語,體內漆黑應龍掙紮著起身,向著幽藍的晶釘發出嘶吼。


    力量的平衡正在動搖。


    涅盤之路,一步一荊棘,滿是災厄。


    “賢者們說,因為世界樹裏存在神明的知識,如果我們在自身能力不夠的情況下觸及到它們,頭腦是無法承受這些的。所以我們為了讓自己精神穩定,也為了不連累他人,隻能盡量一個人待著。”


    薑逸沒得到世界樹的知識,但那好像存在於須彌西側的漆黑之源送來了萬物絕滅的禁忌知識。


    薑逸所在的地方,死氣正在形成,一個巨大的死域即將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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