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的黑衣持刀者,變得優雅又親切。


    若不是現場的熔岩還在流淌,火焰還在燃燒,天空還在飄著雪花,眼前的場麵就像是一個客人彬彬有禮地來到客廳,向著主人問好。


    薑逸並沒有立即進行談話。


    正如眼前的仆人也沒有脫下身上的偽裝。


    “……單獨交流?”派蒙跺腳,“別答應她!莫名其妙襲擊我們,現在又一副友好的模樣,誰知道懷著什麽心思。”


    “仆人?這是第幾席執行官?”熒疑惑蹙眉,加上這一位,須彌都有四個執行官了,至冬是準備做什麽?


    “第四席……”不知火開口,她和雪女沒有繼承女士除戰鬥技巧外的記憶,但必要的情報薑逸還是給了她們。


    長袖舞動,周圍的火焰如紅蓮朵朵,靜靜燃燒。


    神君大人降臨了意識,但並沒有降臨多強大的力量,此刻,她們就是神君手中護衛和殺敵的利刃。


    空中雪花片片旋轉,包裹眾人。


    雪女和不知火護在熒與派蒙側方。


    “那不是神級戰力下……最強大的執行官?”派蒙脖子一縮,突出一個能屈能伸,訕灑後退。


    一道目光落在她身上,叫她身子一緊。


    仆人收起手中的黑刀:“你們應該看得出來,我沒打算殺你們,甚至沒打算傷你們。這隻算是一次……對……女皇力量繼承者的資格確認罷了。”


    對方的話語似乎非常有道理,但是這麽可怕的攻擊,叫做沒打算傷我們啊!派蒙心中跺腳,你哄誰呢?


    雖然熒真的一根頭發絲都沒少,但受到的驚嚇,精神的創傷也是創傷。


    “的確沒有感受到過於強烈的敵意。”熒低聲,“但絕不是她說的,隻想要確認女皇力量繼承者的資格。”


    來到須彌的各個執行官似乎都各有目的。


    仆人和博士不是合作關係的話,倒是一個好消息。


    “女皇的權能,流落在外,如果消散也就罷了,但還存在的話,按照道理,是該收回的。”仆人掃過雪女和不知火,這兩個麵容美麗精致的少女,除了力量外,並沒有太多和女士的相似之處。


    以女士力量創生的生靈,若說是女士的女兒也太過。


    繼承戰鬥技巧,繼承願望,繼承力量,倒更像是徒弟和師父的關係,但她們和女士的聯係又比這更緊密一些。


    女士終究是死了。


    “繼承權能者,一般為神明之眷屬,或是繼承人。這是抹不開的……因果……”仆人研究過薑逸的性格,善惡有報,因果不虛。


    “不會吧?拿走雪女的力量,不等於剝奪走雪女的生命?”派蒙可知道對於元素生命來說,力量多麽重要。


    那是構成形體和生命的基礎。


    雪女沒有了這道權能,就如水史萊姆沒有了水元素,火史萊姆沒有了火元素……太可怕了。


    “羅莎琳的位置,如今空缺……”仆人輕輕說了這麽一句話,不再言語,但仿佛在暗示什麽,或者已經算明示了。


    單憑雪女一個坐不上這個位置,但加上不知火倒是有奪得執行官之位的資格。


    “我們是神君麾下的冰和火……冬和夏的使者。”雪女和不知火開口,堅定拒絕。


    叫她們效忠冰之女皇獲得執行官的位置,眼前的仆人未免想的太美。而且,冰之女皇的權能難道不是女士禍害稻妻後的賠償?


    仆人也不在意雪女和不知火的拒絕,她的目的本來就不是這個。


    能不能拿回去女皇的權能更是隨便。


    這也隻是偽裝失敗,人之神真的降臨到金發旅行者身邊後的說法。


    確實叫人意外呢,人之神的意識真能如此及時的降臨,並且展現出這麽詭異的狀態。要不是那旅行者旁邊可能在的神特征都很明顯,她還真不能確定眼前的意識是人之神的。


    不是稻妻情報中的鹽、深海、真氣或者其他元素,而是菌類的孢子。


    更有古怪,充滿侵蝕意味的生命力被他降臨的神之意識引動。


    仆人看著地上出現的青草,溫和的生命力從地下湧出,感染了人之神的意識後,變得如野獸般危險。


    嗖!


    幾道身影從那地宮之中躍出。


    “什麽情況!”迪希雅持著大劍,冰藍的眼眸錯愕地望著眼前強大元素力殘留的……沙漠?綠洲?冰原?


    一段時間不見,這是又是長草,又是結冰,又是燃火的……叫她差點以為來錯了地方。


    還有,空中的那個什麽東西?


    輕薄飄逸的湛藍熒光、無數孢子組成的雲霧似雲似霞、探出一雙仿佛巨大圓月的湛藍眼眸。


    帶著叫人身軀顫抖,意識戰栗的壓迫感。


    一隻隻從地宮神殿內跑出的蕈獸,如膜拜君王,來到了那雙巨大眼眸下。


    “神?”頭戴紫黑色胡狼耳兜帽披風的白發持杖少年,抬起了銳利的紅色眼眸,望著盤踞天空大地的神之意識。


    他的手臂、胸膛、腹部、小腿全部裸露,褐色的肌膚和沙漠的磐石相融。


    胸口有金色的寬領項飾,腰間是鑲嵌著紅寶石的黃金腰帶和紫黑色的短褲綬帶,左臂和小腿金色的黃金圓環纏繞。


    兜帽上象征太陽神的真實之眼,點綴出古老的威嚴。


    “賽諾,你沒開玩笑吧?”迪希雅望著少年,狂風吹起賽諾的披風。


    “你看我是開玩笑嗎?”賽諾注意到了那雙眼眸下,被一對稻妻服飾的少女,保護在中間的熒和派蒙。


    那對少女身上散發著和周圍一體的冰和火的力量,不是人類。


    “看來眼前的這雙眼眸,就是熒說的,她那個降服了蕈獸作為眷屬的朋友了。”艾爾海森戴著耳機,目光掃過戰場。


    在神殿遇到蕈獸的時候,熒和派蒙攔住了要清理魔物的他們,表示先和蕈獸溝通一下,再考慮下不下手。


    那些蕈獸後麵還真沒有再襲擊人。


    而他們離開陵墓後,在神殿裏,察覺到蕈獸們的異動,才跟著出來,感應到了戰鬥產生的地震和元素暴動。


    “那對麵那個,一看就很強,很危險的黑衣人呢。”迪希雅下巴微指,現場的情況明顯是熒和那……哪裏來的精致雙胞胎一起防備黑衣人,最後又忽然引出了“蕈獸為眷屬的朋友”。


    鍍金旅團的首領從地宮下爬了上來,愣愣地望著眼前一幕。


    ……


    一道熒光閃爍的結界升起,將薑逸和仆人籠罩。


    “三分鍾,告訴我你的目的……”薑逸目光冷淡,望著身軀上透著邪眼味道,詛咒味道,還有神秘氣息的仆人。


    神之意識已經勾連起附近的元素,還是生的記憶。


    在這裏有……大慈樹王的神力,那麽一個第四席的執行官,並不能給他太多危機感。


    但謹慎起見,還是等迪希雅,艾爾海森,賽諾這些和熒一起行動的人上來,這樣熒的安全也不必擔憂了。


    三分鍾,是他給這執行官最大的耐心了。


    三位執行官同時出手,叫他奔波各地,他不相信隻是命運的巧合。他的意識來到沙漠,精力被牽扯,未必不是博士調虎離山的一環。


    雨林內,未必不會再出現什麽狀況。


    “我相信人之神閣下的人品,那我就坦誠交代吧!”仆人知道這結界隔絕聲音和視線,“女皇陛下正在召集我們,當然,上一次是因為羅莎琳隕落在稻妻的土地,而這一次是因為……你!”


    “接觸你的人,或許可暫緩回去的時間。”


    “沒有命之座的外來者或是什麽生命,在天空形成命之座,一般而言,可不會和你一樣……受到重創!”


    “我說的對嗎?人之神閣下。”


    仆人語氣鄭重,並沒有看穿薑逸秘密的欣喜。


    “女皇殿下觀測星空,探究天理,要我們知道……是什麽叫你受傷了!是被動的命運程序,還是什麽存在出手!”


    原來如此……薑逸心中稍微了然。


    女皇陛下探究天理……這就是字麵意思上的探究了。


    “情報也是價值,是勝負的天平傾斜的籌碼。我為什麽要告訴你呢?我和至冬還沒有到這親密無間的地步吧!更別說如今你們還有幾位執行官,正在和我敵對呢!”薑逸目光冰冷。


    “你說的對!但我可以說,我和其他與你敵對的執行官無關嗎?”仆人抬手在下巴下,“聽說,你和執行官末席公子關係不錯。我想我們也是有合作的基礎的。”


    “我如今的任務在水之國,將來可為你在水之國提供方便。”


    “你可以信任一位至冬第四席執行官的勢力。”


    薑逸慢慢思考,這個方便自然不是什麽推翻水之國神明取而代之,而是情報和利益的交換。


    “信息有著時效性,在不同時間段價值不同。”他開口,“如今,你給予的籌碼不夠。”


    信息差,就是在他手中不重要的東西,對其他人很重要,可賣出好價錢。薑逸當然可以賣自己受傷的信息,但不是現在。


    “那什麽時間段,我的條件能購買到這段信息?”仆人聽出了薑逸話中的意思。


    她不準備加碼了。


    不過,她還是透露出一個消息:“談話結束後,我將直接離開須彌。”


    這是誠意,不參與須彌的鬥爭。


    薑逸眼睛微眯:“那麽,我可以先賣你一半的信息。當然,對於你們的女皇陛下來說,這大概已經算全部信息了。”


    仆人麵罩下的眼眸沉凝。


    這句話……對方難道看出了我有所求?


    在楓丹水之國,有一個災厄的預言。


    預言是命運的昭示。


    仆人並沒有和須彌故事中的最初賢者那樣因為災厄而想要尋求智慧之神的幫助,但她確實想要見見人之神。


    傳聞中,能複蘇過去之人,傳聞中,能拯救眾生之人,傳說中,可對抗命運之人……水之國的災厄預言,等同天理定下的命運。


    有人說那是編出來的故事,但她不這麽認為,所以需要抓住各個線索和反抗的契機。畢竟,她的“孩子”和“家”也算在楓丹。


    至於楓丹水神……那個神明,不說也罷!


    薑逸眼中無數信息流轉,萬事萬物都有聯係,所以能卜卦占星,所以為因果命運,所以可知過去未來,可追本溯源,可逆轉時空。


    雖然沒有完全洞察仆人心中所想,但薑逸能察覺對方的態度,和一絲微弱的帶著期待的試探。


    須彌的情況已經很糟糕了,不和仆人發生衝突,用信息把仆人換走也算不錯的選擇。


    “那就購買一半。”仆人確定道。


    “好!”薑逸頷首。


    仆人的籌碼是為他未來在水之國行動提供方便,但實際上他並不看重這個支持,但是他的勢力,他的手下需要。


    他準備交給仆人的信息是,天理到底有沒有出手。至於他如何受傷,如何麵對預言等等詳細信息,那就是另外價格的消息了。他感覺仆人會買,那就夠了。


    薑逸和仆人協商後,詳細地擬定了一張契約。


    契約之力,從遊戲法則上演化而來。


    籠罩了兩人的結界消散。


    仆人得到了想要的東西,麵朝眾人,身軀後退,化作一道黑影,瞬間消散在沙漠之中。


    來到遠方後,才轉身摘下麵罩,露出銀白的發絲,血色叉字的黑色瞳孔,略微中性的肅穆麵容。


    說起來,她來到這裏,確實和博士稍微相關。


    “人之神身上出現高天之力……”就是這麽一則和女皇陛下命令差不多到的信息,讓她決定在回至冬的時候,經過須彌。


    和高天有關的東西,足夠叫人重視。


    她不知道人之神具體在須彌的哪裏,但從喀萬驛裏的愚人眾下屬手中,得到了金發旅行者的行為匯報。


    於是找到了這旅行者,在感受到對方腰間符籙,傳來冰之女皇權能力量後,就藏在暗處觀察等待。


    計劃共兩個,看情況是綁架旅行者和人之神交換情報,還是友好交換。


    若不是這份可能事關“高天”,事關“命運”的信息太重要,她應該叫她的“孩子們”來的。


    旅行者一直和她認識的諸多同伴在一起,變得不好隨意下手,但那地宮前,她沒有跟入,卻在外界等待到了,這突然跑出來,自己一個人的旅行者,變成了下手試探的好時機。


    拿到對方手中那稱呼為“玉簡”的通訊工具,向人之神發送信息也是個不錯地詢問方式。


    充滿誘惑力的餌,吃一口,才是果斷。


    畢竟,她不是魚,而是可以逃跑的蜘蛛。


    回想剛才得到的情報,又回憶剛才那座地宮,仆人沉思許久,向著至冬而去。


    ……


    沙漠中,薑逸回眸。


    那雙湛藍的眼眸不斷縮小,由蕈獸給予的孢子構成他的一副臨時軀體,形成一隻“虎”。


    “好了,那些人也沒有受傷。”納西妲的意識出現在薑逸耳邊。


    她在之前就感應到了她留在守村人體內的力量的爆發,但那時沒機會來,隻能相信熒和派蒙,加上薑逸給予的百鬼保護,在沙漠行動的眾人不會出事。


    來到這裏後,澎湃充沛的大慈樹王的生命神力留在赤王文明的神殿中,確實叫她稍微意外。


    用這裏的神力保護和治療了一下,因為上方戰鬥而惶恐的地宮眾人,她等待薑逸和至冬執行官的商議結束,才以大慈樹王的生命神力承載意識變成一隻鳥,落在薑逸的化身上。


    嘖嘖!這白皙的腿,這腰間厚重的蝴蝶結,這似乎能起舞的華麗長袖短裙和衣服頭冠……沙漠外的稻妻人,這麽打架啊?


    在結界升起後,就和熒匯合的迪希雅嘖嘖稱奇地打量不知火和雪女。


    這一紅一藍的精致少女,一言不發,望著結界。


    看見薑逸的化身走出,鬆了一口氣。


    “殿下……”


    她們也看見了薑逸肩膀上的草神大人,但是不知道能不能透露草神大人身份,也就沒喊尊稱。


    “等等,原來是他的屬下嗎?”迪希雅看著向“虎”行禮的不知火和雪女。這虎的眼睛,怪叫人熟悉的。


    艾爾海森和賽諾望著過來的,充滿了強大草元素力量的兩位存在。


    心中的一個猜測逐漸確定。


    來此的是兩位神明的意識,其中一個似乎是小吉祥草王。


    “我們不能在這裏停留太久,去看了神殿內的信息,我們就會離開。”薑逸直接對熒開口,“……你回禪那園的時候,也要小心愚人眾和教令院的動作。”


    “嗯!”熒有很多問題要問,比如剛才為何聯係不上薑逸和納西妲,兩人那邊是不是出事了,但也知道此刻不合時宜。


    薑逸的目光掃過賽諾、艾爾海森、迪希雅、以及鍍金旅團的首領。


    身軀躍起,進入地宮內的神殿。


    蕈獸們留在沙漠裏,新出現的一片草地上。


    冰、火、風這些戰鬥後殘留的元素力量,被這片草地吸收,詭異的草地如菌毯蠕動了一下,在昏黃暗紅的沙漠風沙中,呈現出勃勃生機。


    滿頭疑惑的迪希雅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麽,隻好伸手拔起一根帶著溫度,格外堅韌的草,這草草葉細長,摘下的一瞬間如青蛇一般彎曲,仿佛會活動起來,咬人一口。


    叫迪希雅從心底冒出一股寒氣。


    熒的朋友到底是什麽玩意!留下的草地這麽詭異。


    “剛才的……是……神嗎?”鍍金旅團的首領,這高大魁梧的漢子完全被剛才的眼眸震撼,這是超乎凡人想象的偉力。


    作為赤王的信徒,他們把赤王想象的格外強大,但再如何想象赤王那如太陽般浩瀚強大的威權,也不及親自感受到一道神之意識降臨,所帶來的心靈震撼。


    “毫無疑問……是神明。”賽諾抱胸,“但不是赤王。”


    “……”派蒙很意外,賽諾也有嘲諷人的時候。


    果然一路上,拉赫曼叫賽諾也惱火了不少次嘛?


    拉赫曼,這是鍍金旅團首領的名字。


    他聽到賽諾的話,臉難堪了一下,但無法生氣,因為對方隻是在陳述事實。


    而神殿陵墓之中,那難以接受的真相,叫他心情起伏,為自己作為赤王信徒犯下的錯誤,感覺慚愧。


    赤王帶來了幾乎叫文明毀滅的災厄,大慈樹王對赤王及他的子民伸出了援手……


    但是在如今,因為大慈樹王的力量而幸存的赤王信徒,卻固執地認為,赤王之死,赤王文明毀滅都是大慈樹王的降臨。


    是大慈樹王的背叛。


    是人和人那樣,在沙漠中廝殺、爭鬥、結仇的狹隘。


    原來他們一點也不了解神明,既不了解大慈樹王的偉大,也不理解赤王的胸襟,也不知道,神明原來也會犯下錯誤。


    世上原來有如此不可理喻的偏差……


    而在得知真相前,他們已經對自己的恩人舉起了屠刀,就這樣過了這麽多年。


    他多麽希望今天的一切都隻是一個怪誕的夢,所謂的真相是謊言,但眼睛、耳朵、心都切切實實地感受到了赤王祭司的遺言。


    那份遺言由赤王的科技解析,而不是教令院的虛空。


    他回到地宮。


    望著那些本來摔下來,幾乎不能動彈的鍍金旅團同伴,全部康複。


    “這又是……”拉赫曼詢問眾人。


    “我們……又看見了……草神的力量,但和之前的力量不同,這股力量,直接治愈了我們。”拉赫曼的團員神色恍惚,“不是從那瘋……咳!守村人身上散發的,而是來自於大地和樹木,如同有著意識。”


    “似乎……還有個聲音在說抱歉,之前的元素力量沒有保護我們。”又是一人開口。


    這時,熒走了過來,抿了下唇後說道:“剛才降臨了兩道神明的意識,其中一位是現任草神。”


    “嗯?”迪希雅吃驚,然後看賽諾和艾爾海森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就明白隻有自己一個人沒注意到。


    “另外一位,在須彌的身份,是森林王。”派蒙補充。


    “森林王……”賽諾低頭回憶,這好像哪兒聽到過的詞。


    “傳說中,和草神共享森林的‘君王’,唯一的虎。”艾爾海森道,“當然,在傳說裏,對方並不是神。”


    “草神是……剛才老虎身上的小鳥?”迪希雅後知後覺,她剛才還在想這麽威嚴的猛獸身上,為什麽有隻小鳥站在肩膀。


    “算是,草神的化身啦!”派蒙負手,“我們看見的這隻虎,也隻是森林王的化身。”


    她又瞥向艾爾海森。


    剛才去神殿的時候,艾爾海森說,“我對神明沒興趣,神明不過是另一種形態更高的生物罷了。說是動物也行。隻是新鮮事物具有被一探究竟的價值。至於那是否與神明有關,誰在乎呢。”


    哼哼,現在你還在不在乎,好不好奇。


    “我們恩將仇報,而草神卻以德報怨……”拉赫曼捂臉,“無顏麵對啊!等下,我帶你們去關押教令院學者和其他守村人的地點,把他們交給你們。”


    “那些使用古怪儀器的學者,我們也沒為難……”


    “啊!這倒無所謂……啦!”派蒙覺得那些助紂為虐的學者被為難也罪有應得,不必照顧的太好的。


    ……


    借助升降機,穿過赤色科技組成的特殊迷宮通道,薑逸看見了那進入陵墓秘境的傳送之眼


    對周圍的赤王科技,還有眼前黑藍色的傳送之眼,他都很感興趣,但此刻明顯不是研究的時候。


    他和納西妲的主意識要盡快回禪那園。


    緋櫻般的發光灌木叢中,藍色熒光的大樹生長,高大恢宏的石頭陵墓,由脖頸佩戴金屬的胡狼頭的神獸雕塑鎮守。


    一個個赤色文明的特殊符號,遍布周圍。


    稍微打量後,薑逸和納西妲激活陵墓中的赤王科技儀器,提取骸骨的遺言。


    那是特殊的,直入附近人大腦的回憶。


    和被虛空輸送知識一般。


    黃金般璀璨的沙漠文明,建造了恢弘莊嚴,華美高大的建築群落,無數人繁衍生息。


    “知識之中誕生了文明,而同樣,知識也能將文明毀滅……”


    祭司的低語中,一份份畫麵閃過。


    “災難在不知不覺中降臨了,那是不屬於這個世界的知識。”


    薑逸和納西妲望著這記憶的畫麵。


    平靜被打破了,赤王帶來的禁忌知識如同瘟疫一般散播開來,那些三角形或四方形等正多邊形構成的恢弘建築之中,僧人和旅人、樂師和舞女、平民和貴族……發狂地捂住頭痛欲裂的頭顱。


    無論白天,無論黑夜,那叫人發狂的囈語永不停歇,充斥腦海,將周圍的陶罐推落砸碎,將身邊的親人推開,將腦袋埋入冰涼的水中……痛苦,扭曲,灰黑色的鱗片爬滿了背脊,趴滿了手和腳。


    大地也在死去,樹木枯萎,萬物成沙,黑色覆蓋了黃金之沙流淌的聖土,絕望的死寂摧毀了所有的綠洲和奢華的花園。


    日月光輝不再,大地殘破龜裂,命運仿佛奏響了最後的終焉。


    ……居住於遠方森林的千樹之王降臨了。


    銀白的長發聖潔無暇,翡翠色的眼眸溫和慈悲,白色的露肩長裙拖於大地,所過之處,萬物複蘇。


    生命的翠色藤蔓,將一切無法逆轉的災厄逆轉。


    她召集赤王的祭司,帶來林中的人兒,一起幫忙修建起了數座高大如尖塔,直衝雲霄的神廟。


    生命的神力傾注而下,宛如奇跡到來。


    黑色退去,囈語消失,沙漠再次恢複了黃金般的色彩。


    幸存的沙漠子民帶著文明的星火跟隨林中的人兒來到了阿如村。


    似乎一切都過去了。


    祭司的聲音帶著悲傷。


    “……但‘奇跡’無法長久,隻要禁忌知識存在,便永遠是這個世界的‘病灶’。”


    戴著胡狼頭的祭司仰望那消失的“太陽”。


    在這最後,沙漠孤傲的王……他的王……選擇了自我犧牲,以此想要斷除所有的禁忌知識,災厄的源頭。


    而千樹之王……


    站在自己所守護的神廟裏的祭司,為這份守護的職責獻出了餘生所有的時光。


    在生命的最後,職責的終點。


    他閉上眼睛,再次回憶起那位高潔的神明,那溫柔慈悲的身影……為了配合赤王根除禁忌知識而透支力量,身形變得像孩童一般。


    她是這樣的小,但是……


    “真是奇怪啊!想起她我便不再害怕死亡了。因為我感受到,生命的氣息將會伴我長眠……”


    白袍的祭司雙手交叉,沉睡在陵墓之中,胡狼頭的兜帽逐漸失去色彩,整具身軀化作灰白不朽的石塊。


    遺忘著災厄和禁忌。


    生命的綠色在石塊上生長,最後的遺言錄入骸骨。


    “沙漠的子民們啊!無需再記恨什麽,但唯獨這份恩情……永遠都不要遺忘……”


    薑逸和納西妲默然無語。


    周圍濃鬱的生命氣息,生命神力流淌在每一寸空間,造成了此地如花園一般,草木花卉繁茂,如皎潔月光下的密林一般幽靜安寧。


    薑逸看向那古代赤王文明的文字,他習得萬般語言,自然不會被這文字困擾,“此處長眠著我等忠誠的祭司,卡薩勒。他智慧如眾人中的奇跡,又堪讚美與歌頌。”


    “幾千年來,禁忌知識這個概念,逐漸被眾人遺忘,在你未提起前,在我沒有來到此處的時候,就算是我也無法知道這個概念。”納西妲道,“這或許就是人們忘記了這段‘死’的記憶,大慈樹王的信徒和赤王信徒在漫長曆史變遷中誕生誤會,互相仇恨,視彼此為死敵的根源。”


    “曾經生死與共的雙方自相殘殺……”薑逸閉眸,“……也算是‘死’的餘波。”


    在這裏,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見到了大慈樹王的身影。


    曾經扼製災難的眾多神殿已經埋入大地,高聳的塔頂也不再存在,但這內部還殘留著當初的殊勝,才能留下這一份曆史。


    “回禪那園吧!”兩人沒有取走這裏的生命神力,離開陵墓後,參觀了一下神殿,就解散化身,意識回歸。


    隻是納西妲望著自己,小小的自己能和大慈樹王那樣撐起一切嗎?


    一定……


    要……


    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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