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6章 請眾生，見證神的誕生，如此迫不及待
原神：沒有神之眼，原人證原初 作者：天有流火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要下雨了嗎？”
禪那園裏的學者們，抬頭望著鉛雲密布的天，快步頂著狂風，躲到屋內。
最大的那個建築內。
熒叉腰看著過於狂妄的散兵，他比以前更加平和，也更加瘋狂了，似乎把喜怒無常當做了神的神意。
而他口中的……薑逸正在失去自我……
熒低眸，她早就有所預感了。
“海芭夏，是我的第一位傳頌者，我虔誠的信徒。”
“她窺視我的神識，也望見我的過去。”
“我不需要做任何事。海芭夏的意識能與我產生連接，是她的榮幸。”
“人之神，你不該對我的信徒動手的。”
散兵的眼神一下子變得淩厲，天空，雷霆狂舞，劈擊大地。
禪那園的學者從來沒見過如此恐怖，如此密集的雷電。
天空出現雷暴，叫天地在漆黑和紫白之中轉化，一道道雷霆從高天探下，紫色的雷霆之林接天連地，宛如和森林的樹木藤蔓一樣，密不透風。
大樹被劈倒，花草在巨響中，化作焦黑，精心培育的畢設作品毀於一旦。
不少學者目光呆滯。
屋頂上，碎石紛飛，雖然躲在屋子裏的眾人沒有一個人被這仿佛神怒一般的雷霆劈到，但有部分學者同樣跟死了一樣難受。
天威下，房屋和大地都在震動，空氣中，自然出現雷元素微粒結晶。
提納裏麵色難看，柯萊嚇得退後一步。
“這是……那個散兵幹的？”迪希雅望著外麵因雷擊而起的火焰，雷霆肆虐，但天空並沒有下雨。
隻有狂風激蕩，如同怒吼。
“他往哪兒打雷呢？”派蒙激動，去關門的卡卡塔差點被雷劈了。
一道綠色的漣漪從地麵掃過，熄滅雷火，生長巨木。
迪希雅看見薑逸踏步，小小的貓和森林一體，腳下是生命的漣漪。
“請不要把我說的像個反派一樣……”薑逸心平氣和道，“我隻是在教導她正確的認識信仰……我尊重信仰的自由……我沒有阻止她信仰誰，隻是在治愈她連接你的意識後，分裂開的精神。”
“海芭夏一邊認為自己瘋了，一邊又認為自己是你的信徒……這不是一個正常的信徒，該有的狀態。”
周圍的雷霆平息了，因為這不是神罰，隻是在改變天氣罷了。
“是嗎？”散兵回頭，“神明需要信徒，所以海芭夏有幸被我選中。她的出現，意味著我真正邁向神之權柄，她的敬仰，將鑄就我的榮光。”
“我對她，如神對信徒一樣關愛有加。”
“可你試圖隔絕她和我的意識，終究是冒犯。”
“當然，博士也是……”
“區區人類，時至今日還想幹涉新神的事。並且，妄圖利用我……”
當初，前往林中獲取神明罐裝知識的散兵就是直覺到了不對，心中不愉快，而放棄了拖住人之神。
“看在你……先一步在我之前登神的份，給你最後一次作為神道先行者的尊重，因為我……”
“即將終結這個時代！”
“新的神明，宣告舊神將敗北。”
黑紅鬥笠下，散兵投下的意識陰影如龍蛇蜿蜒，張牙舞爪，化作雷電的觸須。
“正在做無用功的可悲人類啊！”
“汝等已擁有太多的幸福，因此變得愚昧自大，貪婪可怖。”
他的聲音突然之間，傳遍了整個禪那園。
提納裏，迪希雅，柯萊，派蒙……眾多躲在屋子中的生論派學者，都聽到了腦海中的聲音。
“學者們視智慧之神為信仰，所以才能一邊敬畏，一邊實施造神計劃。”
“人類的崇神行為兼具褻瀆與神聖，未免有些可笑。”
腦海中的語言，叫生論派的學者們格外迷茫。
自己沒有修行冥想法，也到“林居狂語期”了？開始發瘋，聽到叫人恐怖的囈語？
有女學者發出驚叫，要驅散腦海中詭異的回音。
“苦苦掙紮的人啊！”
散兵的意識看向了提納裏，迪希雅，熒：“世界對你而言又有什麽必須為之而戰的意義？”
熒明白，這句話更像是對她這提瓦特之外的人說的。
可散兵似乎並沒有在向她尋求答案。
因為這句話，可能也是對外來者的薑逸說的。
“無謂的守護者情懷，心的韌度足夠稱讚，但對真相一無所知……為了所有人，更是為了你自己……人類這種生物啊，無知才會幸福。”散兵自顧自的開口，這句話明確地看向了熒、迪希雅和提納裏。
“現在還來得及跪下……”
“可悲的眾生。”
迪希雅捏緊了拳頭，可傻子在自說自的什麽啊！
她直接衝上去，一拳。
拳頭穿過，散兵不過是存在於意識之中的幻影。
“哈哈哈哈哈！”麵對談話興致不高的人之神和智慧之神，散兵也覺得無趣，整個談話像是自己的獨角戲一樣。
“我許諾為此地，為神戰不波及之處，以此保護我的信徒。”
“保護好海芭夏吧！”
“你們或得神的憐憫……”
雷霆橫空，周圍閃電向外擴散，但真的沒有再波及禪那園。
大雨傾盆而下。
散兵的神之意識，消失在眾人的“視野”。
“這東西是神嗎？除了這強大的力量外，感覺和耀武揚威的暴富者，沒什麽不同？”風雨吹打在窗戶上，昏暗的天空，迪希雅對這神嗤之以鼻。
“因為……散兵幾乎完成了神化，但在精神上，並沒有達到神明的高度。隻能說，超越了他曾經的自己，也超越了凡眾。”
“但毫無疑問的是，此刻的他也已經是貨真價實的‘神明’了。”納西妲開口，口中的話語似乎有點矛盾，但她指的精神，也不是指精神力，意識，思維，而是更微妙的東西。
熒轉述了剛才散兵和他們的對話。
除了一臉懵逼的柯萊，迪希雅、提納裏總感覺散兵話中有什麽深意。
派蒙更在意另外一件事：“薑逸，怎麽沒聽你說幾句話，我總感覺他在你們兩個神麵前，過於囂張了……”
“誒呀呀！其實是四個來著……”在薑逸識海裏的真撇撇嘴，“原來我們已經是時代的舊神了……”
赫烏莉亞無語了一下，這不是早該意識到的事情嘛？
“現在的神真不可愛，對前輩沒有半點尊敬啊……”真翹著腿，望著周圍“虎視眈眈”的繁衍之力，還有外麵那剛剛離開的新神。
“說的你見過很多後輩神明一樣……”赫烏莉亞無奈，真的神情也太過輕鬆了。
散兵得到神之心，她自認為自己出現在外界，也打不過對方。
她和真，如今也隻能當薑逸背後的看客。
那天，博士在須彌城的歡迎禮，實際上是博士對薑逸的第一次試探，後來，散兵和博士的出手是第二次，如今，是第三次。
對方幾乎看清楚了草神和薑逸在須彌的底細。
“作為前輩，怎麽會對後輩生氣呢？眼看他高樓起，眼看他樓塌了。”外界，薑逸回答了派蒙的問題。
“我們馬上就可以狩獵神明了。”他探出貓爪，輕笑。
散兵很強，強的超越預計，須彌和奧摩斯港的夢境輪回，自己成神的激勵，叫愚人眾和教令院給了散兵超出額度的支持。
神之心，是“天理”掌控提瓦特大陸與一切“法則”的象征……是七神之“雷之一柱”身份地位的一部分，裏麵沒有雷之大權，但位格和法則也屹立於提瓦特塵世的頂點。
可以賦予一個“普通”的神，鎮壓頂級魔神的力量。
曾經自稱為凡人的鍾離，就說過，在事不可為的時候，他能以神之心鎮壓漩渦之魔神奧賽爾。
那麽散兵的力量，就大概可以預測了。
“呃——恕我直言，我完全看不出來……”派蒙攤手，“你沒有恢複全盛時期，怎麽來的自信？別忘了，還有博士和少女呢。”
“但派蒙也別忘了，還有我嘛！”納西妲開口，“雖然不擅長戰鬥，但救出我的本體的話，我身上也有一顆神之心，能稍微抹消一些我們和散兵的差距。”
“對啊！派蒙，別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迪希雅抱胸，刷久了玉簡，從上麵學了幾個璃月俗語，足夠叫自己以後找客戶時，提高一波學問和身價了。
“戰略上藐視，戰術上重視……”薑逸看向海芭夏，散兵沒有切斷他和海芭夏的意識連接，為了防止對方偷聽，每次談話他都布置了阻擋意識的結界。
之前，散兵來這裏，就是感應到了熒、派蒙、迪希雅的過來。
“誒！聽上去，散兵很不爽博士呢，要是他們兩個愚人眾執行官自己打起來就好了。”派蒙也注意到了散兵對博士的態度。
“不可能的……”熒搖頭，“在這一刻，他們會選擇合作，除非徹底解決了薑逸和納西妲的威脅。”
“嗯！挑撥離間很難奏效。”提納裏也道，“傳說至冬執行官性格各不相同，但在大事上，必然會配合完成需要完成的目標。”
誒！大家都發表看法了，我是不是也得發表一下看法。柯萊撓撓頭，心中緊張，直到此刻她還不是很明白狀況。
眼前的貓先生，機關鳥小姐……
她默默不敢出聲。
“好吧，現在我來說一下我們的計劃。”迪希雅開口，“剛才一來，遇見散兵打斷，我還沒說，我們那邊的情況呢。賽諾如今已經順利帶鍍金旅團進入了須彌城，艾爾海森……他做事很少通知人，但應該也在按照計劃行動。”
“已經進展到這個程度了嗎？當我懷疑教令院內部出問題，請賽諾去調查的時候，從來沒想到隱藏的真相如此驚人。”提納裏開口，突然蹦出一個熒和派蒙不知道的消息。
“等等？賽諾是因為你才選擇調查教令院，最後自我放逐的？”派蒙驚訝了一下。
“是的，還記得那個大工程嗎？知論派賢者以我老師生論派賢者的名義，來邀請我前往……那時候，我就從信上發現不對了，老師在書寫信件時有些習慣，他們並沒有模仿到位。”提納裏歎氣，“老師他為人正直，眼裏容不得沙子，他如果知道工程是創造神明，一定會被其他賢者處理。”
“……放心吧！你的老師並沒有生命危險……”薑逸隨意卜了一卦。
“事情結束後，須彌的一切錯誤都將得到糾正！”納西妲也保證道。
派蒙握拳：“……尤其是大賢者……”
“話說，我也有個問題。”她道，“薑逸，提納裏被博士抓住的時候，你真準備用神明信仰的知識換啊？”
“等等，師父……”柯萊被一個個消息震暈了頭。
提納裏無奈地看著派蒙的大嘴巴。
“……你好奇啊！”薑逸一眼看出派蒙的小九九，“實際上，我準備給他的就四個字，神愛世人……”
“……這不是和沒說一樣？”派蒙震驚。
“以那天的見麵來看，博士身上帶著一種學者特有的……我不怎麽喜歡的‘傲慢’。並非趾高氣揚，而是對自身能力極度自信，幾乎達到了瘋狂的程度。他談吐溫和，但那種骨子裏的漠視，我感覺得出來，他心中一直在‘俯視’別人。”提納裏道，“他能達到……神愛世人嗎？”
“這也是一種獲取信仰的辦法不是嗎？而且，那天我沒說，博士想要帶走海芭夏，可能還有一個目的，因為海芭夏看見了散兵的過去……”薑逸道，“不然，研究信仰，就算海芭夏作為第一個散兵的信徒有點特殊，但他也可以找七國信仰七神的子民，研究人和神信仰的聯係。”
“啊這……”派蒙發現聰明人說話，都喜歡藏幾句話，博士知道你看穿了他的所有目的了嗎？
“散兵的過去藏著什麽？”熒蹙眉，“使博士如此關注？”
“這就是另外一件秘密了。”薑逸搖頭，“我們現在還是先戰勝散兵吧！”
這就是不準備在這裏說了。迪希雅聽懂了薑逸的話外音。
“那成神的散兵，已經滿足神愛世人的要求？”柯萊終於找到了發問的機會。
“散兵愛世人？開什麽玩笑？”派蒙抱胸。
“怎麽也看不出來他愛……世人啊？”迪希雅也無法理解，看那家夥的樣子，隻想要叫世人下跪。
“因為神愛世人並不是那麽狹窄的概念……魔神戰爭時期的魔神，大家都是愛人的。”納西妲道，“散兵的‘愛’已經體現在之前他說的話語之中了。”
“……”熒和派蒙沒聽出來了。
提納裏若有所思。
“這個‘愛’於一般意義上，人類理解的愛不同。”薑逸道，“這個留給你們作為題目吧！你們或許很快就能理解，答案是什麽了。”
“這種複雜的事情，我就不思考了啊！人啊！神啊！愛啊！還是交給你們回答吧！”迪希雅直接擺爛。
“熒，派蒙，我們等回須彌城和賽諾、艾爾海森匯合了。”她道。
三人過來，隻是為了看看提納裏、薑逸和納西妲的狀況。
“嗯！用附近的傳送錨點……”熒點頭。
和柯萊、提納裏打個招呼，在和薑逸對視後，熒辭別納西妲，與派蒙、迪希雅離開。
柯萊則抓著時機：“師父……你沒受傷吧！那天……你怎麽會被愚人眾……”
“森林有森林王的迷宮，但我那天入城送丹藥，可能暴露了蹤跡……愚人眾才能追上我……”提納裏道，“好了柯萊，就算明天世界末日，該做的課題還是得做的。先去看看其他學者有沒有受到驚嚇吧！”
“好的！師父！”柯萊呆了一下，這時候也不能偷懶啊！
“我最後……問問……貓先生是森林王……機關鳥小姐是……草神大人……”她在旁邊聽了這麽久，早就想要確認一下了。
“嗯！森林王，人之神，小吉祥草王大人。”提納裏頷首，“……柯萊，你好像有點緊張，臉變得通紅，看樣子不像是發燒啊？”
“啊……我……我沒事！”柯萊感覺一個激靈，“師父，我先去看看禪那園前輩們了。”
完蛋！完蛋！
自己之前的童話故事……自己對樹洞說的話……
人之神，草神大人……
被發現的話，自己得換個世界生活了吧！
……
一天後，大巴紮。
時間來到夜晚。
薑逸的意識拂過整個下城區，而後離去。
“明天就是‘識藏日’了。按照以往的經驗，賢者們和教令院的核心成員都會在早上忙著進行準備工作。各大學派的學者忙忙碌碌，教令院內外人員格外繁雜，是混進去的好時機。”艾爾海森看著書。
“鍍金旅團的成員已經全部拿到丹藥，在預備地點就位。”賽諾點頭，“他們膽識過人，才能完成進入須彌城這激進的冒險。”
“我們這邊，沒什麽好說的，要不！來點鼓舞士氣的話？”迪希雅攤手。
引來艾爾海森和賽諾的沉默。
書記官在會議裏，一般不負責發言；大風紀官冷酷寡言，開口之時，隻會在審判犯人的時候。
迪希雅看向熒。
派蒙也行！
“願……智慧之神保佑我們？”派蒙撓撓頭，在須彌大家一般用這個吧！
“……”迪希雅、艾爾海森、賽諾、熒就這麽看著派蒙。
“別看我啊！你們自己想行了吧！”派蒙心虛，想想看，請求一位等待拯救的神保佑大家，確實不對勁。
“咦？你們圍在這裏做什麽？熒，迪希雅、派蒙……”紅發長發的嬌憨少女注意到了表情嚴肅圍在一起，似乎想要幹什麽大事的眾人。
“來得正好，妮露小姐！”艾爾海森正要開口，就見熒搖搖頭。
派蒙也擺手。
妮露神情露出疑惑。
“明天可能有什麽異常天氣，請大巴紮的各位進行避難，盡量不要外出……如果什麽都沒有發生，就算了。”艾爾海森的話，叫熒和派蒙鬆了一口氣，還以為艾爾海森要邀請妮露，一起參與計劃呢。
“異常天氣……”妮露抬頭，隻能看見大巴紮的樹洞穹頂，“好吧！我記住了。”
雖然不太理解，但她把提醒放在了心上。
稍微聊天後，支開妮露。
“那下麵各自去休息，明天……拯救神明！”熒眼眸中，倒映那貓和暝彩鳥的身影。
……
夜幕深沉，群星黯淡。
教令院研究基地的深處——淨琉璃工坊。
縱橫交錯的巨大管道，如林中的藤蔓根須一樣，紮根整個研究基地，亮紫色、湛藍色、霜白色、赤紅色……諸多能量充溢的罐狀核心，能量一點點消失，被深處的“未知”吞噬。
瀑布飛流，草木蒼樹，龐大的地下工坊，是吞吐能量的鋼鐵巨獸，愚人眾的衛兵和教令院的研究員們徹夜未眠。
順著彎彎曲曲的管道，能量流過雲霧縹緲的巨大空間，恢弘的建築，地麵上有著複雜的花紋，那是鎖住一切的密鎖，將其打開，就呼喚出前往工坊更深處的升降台。
工坊在大地深處匍匐，肢體蔓延到森林的地下。
在那極深處。
七葉中尊琉璃壇上，新神高大修長的上半神軀，沐浴著高聳遼闊穹頂的明光，投下巍峨如峰的壓迫。
神殿般的建築，地麵中空，有著紫色星球般濃縮的高等能源，緩緩轉動，引來三千裏地脈能量潮汐的隱秘波動。
新神汲取著能源，
祂頭戴飄浮於空的圓環天冠，以此象征力量的無缺。
祂的頭顱，是金紅白構成的怒麵，紫色的忿怒尊。
散兵在裏麵沉睡著，在那天，和薑逸的神之意識碰麵時，他也是如此沉睡的。
黑色如淵的空間包裹著他，閃爍起密集如螢火蟲的紅色光點。
時間緩緩流逝。
散兵睜開了眼眸，如嬰兒蘇醒，卻帶來了紅色的災厄之光，擴散到整個琉璃壇，掀起狂風氣浪和如蛇電流。
“時間……也到了！”
紅光在眼眸中消失，藍色如琉璃的透徹雙目，隨著他的語言，化作了璀璨的亮紫色，
神軀的怒麵遮住了他的身影。
有著機械之美的煌煌神軀，從傾斜俯瞰之中，一點點立起，舒展那四條擎天的臂膀，每一條紫色臂膀的肌肉關節之中，都有滾圓的眼眸。
紅色眼瞼，金色眼白，漆黑瞳孔，滴溜溜的轉動。
臂膀未和身軀直接連接，而是以無形的法則作為上臂驅使，在臂膀的手掌中央，同樣露出了昭示眼觀四麵，洞察八方的神眸。
金邊的神眸鑲嵌在紫色的機械手掌中央，是亮紫色，是流動變化出其他冰火水風色彩，萬般法則真理的顏色。
空行的虛鈴，狀似鈴鐺，是連接機體臂部的球形關節部件。精致小巧，卻負荷著遠超想象的能量。
“我於今者，唯有諸根，唯有境界，唯有從彼所生諸受……於諸蘊中，無有常恒堅住主宰……或複於此說為生者老者病者，及以死者，或複說彼能造諸業，能受種種果及異熟。”
超越凡塵的神明帶著感慨，紫白交織的粗大注連繩蔓延在肩膀兩側，金銀紅白紫的精致機械構成展翼的肩鎧，胸前是金邊為環的紫色淵鏡，特意繪上了三重巴紋以宣告其身份與威嚴。
如紫色星空的澎湃能量，積蓄深藏，紋樣並非向雷之主人宣告臣服，而是刺往世間既有之威能的利刃。
“由是諸行，皆悉是空，無有我故。”
“如是名為由無所得行，趣入空行。”
恢弘的神軀逐漸升空，下方紫色星球般的能量池中，神軀的另外一部分，那空行自在的精致機械身軀，一點點露出。
修長淩厲，踐踏眾生。
五個繪有雷之三重巴的巨大圓盤從背後升起，構成龐然包含三千塵世的雷輪。
大殿變得昏暗，所有的光彩，整個琉璃工坊的能量匯聚在神明之上。
“於此塵世……施舍懲戒，洗淨蒙昧，顛倒夢想、剜去心因，重書定業。”
雙耳，肩膀，垂掛下的紫色瓔珞，微微搖晃。
然後，雷光從神明的手中膨脹開來，亮紫色的光芒形成轉動如天體的濃縮能量，向著大殿的穹頂，一轟而去，突破地層，突破森林……形成璀璨的光柱直入雲霄。
這一天，太陽沒有升起。
烏雲遮蓋了一切，唯有一道通天徹地、震撼大千世界的紫色光柱，寂照萬物。
禪那園裏的學者們，抬頭望著鉛雲密布的天，快步頂著狂風，躲到屋內。
最大的那個建築內。
熒叉腰看著過於狂妄的散兵，他比以前更加平和，也更加瘋狂了，似乎把喜怒無常當做了神的神意。
而他口中的……薑逸正在失去自我……
熒低眸，她早就有所預感了。
“海芭夏，是我的第一位傳頌者，我虔誠的信徒。”
“她窺視我的神識，也望見我的過去。”
“我不需要做任何事。海芭夏的意識能與我產生連接，是她的榮幸。”
“人之神，你不該對我的信徒動手的。”
散兵的眼神一下子變得淩厲，天空，雷霆狂舞，劈擊大地。
禪那園的學者從來沒見過如此恐怖，如此密集的雷電。
天空出現雷暴，叫天地在漆黑和紫白之中轉化，一道道雷霆從高天探下，紫色的雷霆之林接天連地，宛如和森林的樹木藤蔓一樣，密不透風。
大樹被劈倒，花草在巨響中，化作焦黑，精心培育的畢設作品毀於一旦。
不少學者目光呆滯。
屋頂上，碎石紛飛，雖然躲在屋子裏的眾人沒有一個人被這仿佛神怒一般的雷霆劈到，但有部分學者同樣跟死了一樣難受。
天威下，房屋和大地都在震動，空氣中，自然出現雷元素微粒結晶。
提納裏麵色難看，柯萊嚇得退後一步。
“這是……那個散兵幹的？”迪希雅望著外麵因雷擊而起的火焰，雷霆肆虐，但天空並沒有下雨。
隻有狂風激蕩，如同怒吼。
“他往哪兒打雷呢？”派蒙激動，去關門的卡卡塔差點被雷劈了。
一道綠色的漣漪從地麵掃過，熄滅雷火，生長巨木。
迪希雅看見薑逸踏步，小小的貓和森林一體，腳下是生命的漣漪。
“請不要把我說的像個反派一樣……”薑逸心平氣和道，“我隻是在教導她正確的認識信仰……我尊重信仰的自由……我沒有阻止她信仰誰，隻是在治愈她連接你的意識後，分裂開的精神。”
“海芭夏一邊認為自己瘋了，一邊又認為自己是你的信徒……這不是一個正常的信徒，該有的狀態。”
周圍的雷霆平息了，因為這不是神罰，隻是在改變天氣罷了。
“是嗎？”散兵回頭，“神明需要信徒，所以海芭夏有幸被我選中。她的出現，意味著我真正邁向神之權柄，她的敬仰，將鑄就我的榮光。”
“我對她，如神對信徒一樣關愛有加。”
“可你試圖隔絕她和我的意識，終究是冒犯。”
“當然，博士也是……”
“區區人類，時至今日還想幹涉新神的事。並且，妄圖利用我……”
當初，前往林中獲取神明罐裝知識的散兵就是直覺到了不對，心中不愉快，而放棄了拖住人之神。
“看在你……先一步在我之前登神的份，給你最後一次作為神道先行者的尊重，因為我……”
“即將終結這個時代！”
“新的神明，宣告舊神將敗北。”
黑紅鬥笠下，散兵投下的意識陰影如龍蛇蜿蜒，張牙舞爪，化作雷電的觸須。
“正在做無用功的可悲人類啊！”
“汝等已擁有太多的幸福，因此變得愚昧自大，貪婪可怖。”
他的聲音突然之間，傳遍了整個禪那園。
提納裏，迪希雅，柯萊，派蒙……眾多躲在屋子中的生論派學者，都聽到了腦海中的聲音。
“學者們視智慧之神為信仰，所以才能一邊敬畏，一邊實施造神計劃。”
“人類的崇神行為兼具褻瀆與神聖，未免有些可笑。”
腦海中的語言，叫生論派的學者們格外迷茫。
自己沒有修行冥想法，也到“林居狂語期”了？開始發瘋，聽到叫人恐怖的囈語？
有女學者發出驚叫，要驅散腦海中詭異的回音。
“苦苦掙紮的人啊！”
散兵的意識看向了提納裏，迪希雅，熒：“世界對你而言又有什麽必須為之而戰的意義？”
熒明白，這句話更像是對她這提瓦特之外的人說的。
可散兵似乎並沒有在向她尋求答案。
因為這句話，可能也是對外來者的薑逸說的。
“無謂的守護者情懷，心的韌度足夠稱讚，但對真相一無所知……為了所有人，更是為了你自己……人類這種生物啊，無知才會幸福。”散兵自顧自的開口，這句話明確地看向了熒、迪希雅和提納裏。
“現在還來得及跪下……”
“可悲的眾生。”
迪希雅捏緊了拳頭，可傻子在自說自的什麽啊！
她直接衝上去，一拳。
拳頭穿過，散兵不過是存在於意識之中的幻影。
“哈哈哈哈哈！”麵對談話興致不高的人之神和智慧之神，散兵也覺得無趣，整個談話像是自己的獨角戲一樣。
“我許諾為此地，為神戰不波及之處，以此保護我的信徒。”
“保護好海芭夏吧！”
“你們或得神的憐憫……”
雷霆橫空，周圍閃電向外擴散，但真的沒有再波及禪那園。
大雨傾盆而下。
散兵的神之意識，消失在眾人的“視野”。
“這東西是神嗎？除了這強大的力量外，感覺和耀武揚威的暴富者，沒什麽不同？”風雨吹打在窗戶上，昏暗的天空，迪希雅對這神嗤之以鼻。
“因為……散兵幾乎完成了神化，但在精神上，並沒有達到神明的高度。隻能說，超越了他曾經的自己，也超越了凡眾。”
“但毫無疑問的是，此刻的他也已經是貨真價實的‘神明’了。”納西妲開口，口中的話語似乎有點矛盾，但她指的精神，也不是指精神力，意識，思維，而是更微妙的東西。
熒轉述了剛才散兵和他們的對話。
除了一臉懵逼的柯萊，迪希雅、提納裏總感覺散兵話中有什麽深意。
派蒙更在意另外一件事：“薑逸，怎麽沒聽你說幾句話，我總感覺他在你們兩個神麵前，過於囂張了……”
“誒呀呀！其實是四個來著……”在薑逸識海裏的真撇撇嘴，“原來我們已經是時代的舊神了……”
赫烏莉亞無語了一下，這不是早該意識到的事情嘛？
“現在的神真不可愛，對前輩沒有半點尊敬啊……”真翹著腿，望著周圍“虎視眈眈”的繁衍之力，還有外麵那剛剛離開的新神。
“說的你見過很多後輩神明一樣……”赫烏莉亞無奈，真的神情也太過輕鬆了。
散兵得到神之心，她自認為自己出現在外界，也打不過對方。
她和真，如今也隻能當薑逸背後的看客。
那天，博士在須彌城的歡迎禮，實際上是博士對薑逸的第一次試探，後來，散兵和博士的出手是第二次，如今，是第三次。
對方幾乎看清楚了草神和薑逸在須彌的底細。
“作為前輩，怎麽會對後輩生氣呢？眼看他高樓起，眼看他樓塌了。”外界，薑逸回答了派蒙的問題。
“我們馬上就可以狩獵神明了。”他探出貓爪，輕笑。
散兵很強，強的超越預計，須彌和奧摩斯港的夢境輪回，自己成神的激勵，叫愚人眾和教令院給了散兵超出額度的支持。
神之心，是“天理”掌控提瓦特大陸與一切“法則”的象征……是七神之“雷之一柱”身份地位的一部分，裏麵沒有雷之大權，但位格和法則也屹立於提瓦特塵世的頂點。
可以賦予一個“普通”的神，鎮壓頂級魔神的力量。
曾經自稱為凡人的鍾離，就說過，在事不可為的時候，他能以神之心鎮壓漩渦之魔神奧賽爾。
那麽散兵的力量，就大概可以預測了。
“呃——恕我直言，我完全看不出來……”派蒙攤手，“你沒有恢複全盛時期，怎麽來的自信？別忘了，還有博士和少女呢。”
“但派蒙也別忘了，還有我嘛！”納西妲開口，“雖然不擅長戰鬥，但救出我的本體的話，我身上也有一顆神之心，能稍微抹消一些我們和散兵的差距。”
“對啊！派蒙，別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迪希雅抱胸，刷久了玉簡，從上麵學了幾個璃月俗語，足夠叫自己以後找客戶時，提高一波學問和身價了。
“戰略上藐視，戰術上重視……”薑逸看向海芭夏，散兵沒有切斷他和海芭夏的意識連接，為了防止對方偷聽，每次談話他都布置了阻擋意識的結界。
之前，散兵來這裏，就是感應到了熒、派蒙、迪希雅的過來。
“誒！聽上去，散兵很不爽博士呢，要是他們兩個愚人眾執行官自己打起來就好了。”派蒙也注意到了散兵對博士的態度。
“不可能的……”熒搖頭，“在這一刻，他們會選擇合作，除非徹底解決了薑逸和納西妲的威脅。”
“嗯！挑撥離間很難奏效。”提納裏也道，“傳說至冬執行官性格各不相同，但在大事上，必然會配合完成需要完成的目標。”
誒！大家都發表看法了，我是不是也得發表一下看法。柯萊撓撓頭，心中緊張，直到此刻她還不是很明白狀況。
眼前的貓先生，機關鳥小姐……
她默默不敢出聲。
“好吧，現在我來說一下我們的計劃。”迪希雅開口，“剛才一來，遇見散兵打斷，我還沒說，我們那邊的情況呢。賽諾如今已經順利帶鍍金旅團進入了須彌城，艾爾海森……他做事很少通知人，但應該也在按照計劃行動。”
“已經進展到這個程度了嗎？當我懷疑教令院內部出問題，請賽諾去調查的時候，從來沒想到隱藏的真相如此驚人。”提納裏開口，突然蹦出一個熒和派蒙不知道的消息。
“等等？賽諾是因為你才選擇調查教令院，最後自我放逐的？”派蒙驚訝了一下。
“是的，還記得那個大工程嗎？知論派賢者以我老師生論派賢者的名義，來邀請我前往……那時候，我就從信上發現不對了，老師在書寫信件時有些習慣，他們並沒有模仿到位。”提納裏歎氣，“老師他為人正直，眼裏容不得沙子，他如果知道工程是創造神明，一定會被其他賢者處理。”
“……放心吧！你的老師並沒有生命危險……”薑逸隨意卜了一卦。
“事情結束後，須彌的一切錯誤都將得到糾正！”納西妲也保證道。
派蒙握拳：“……尤其是大賢者……”
“話說，我也有個問題。”她道，“薑逸，提納裏被博士抓住的時候，你真準備用神明信仰的知識換啊？”
“等等，師父……”柯萊被一個個消息震暈了頭。
提納裏無奈地看著派蒙的大嘴巴。
“……你好奇啊！”薑逸一眼看出派蒙的小九九，“實際上，我準備給他的就四個字，神愛世人……”
“……這不是和沒說一樣？”派蒙震驚。
“以那天的見麵來看，博士身上帶著一種學者特有的……我不怎麽喜歡的‘傲慢’。並非趾高氣揚，而是對自身能力極度自信，幾乎達到了瘋狂的程度。他談吐溫和，但那種骨子裏的漠視，我感覺得出來，他心中一直在‘俯視’別人。”提納裏道，“他能達到……神愛世人嗎？”
“這也是一種獲取信仰的辦法不是嗎？而且，那天我沒說，博士想要帶走海芭夏，可能還有一個目的，因為海芭夏看見了散兵的過去……”薑逸道，“不然，研究信仰，就算海芭夏作為第一個散兵的信徒有點特殊，但他也可以找七國信仰七神的子民，研究人和神信仰的聯係。”
“啊這……”派蒙發現聰明人說話，都喜歡藏幾句話，博士知道你看穿了他的所有目的了嗎？
“散兵的過去藏著什麽？”熒蹙眉，“使博士如此關注？”
“這就是另外一件秘密了。”薑逸搖頭，“我們現在還是先戰勝散兵吧！”
這就是不準備在這裏說了。迪希雅聽懂了薑逸的話外音。
“那成神的散兵，已經滿足神愛世人的要求？”柯萊終於找到了發問的機會。
“散兵愛世人？開什麽玩笑？”派蒙抱胸。
“怎麽也看不出來他愛……世人啊？”迪希雅也無法理解，看那家夥的樣子，隻想要叫世人下跪。
“因為神愛世人並不是那麽狹窄的概念……魔神戰爭時期的魔神，大家都是愛人的。”納西妲道，“散兵的‘愛’已經體現在之前他說的話語之中了。”
“……”熒和派蒙沒聽出來了。
提納裏若有所思。
“這個‘愛’於一般意義上，人類理解的愛不同。”薑逸道，“這個留給你們作為題目吧！你們或許很快就能理解，答案是什麽了。”
“這種複雜的事情，我就不思考了啊！人啊！神啊！愛啊！還是交給你們回答吧！”迪希雅直接擺爛。
“熒，派蒙，我們等回須彌城和賽諾、艾爾海森匯合了。”她道。
三人過來，隻是為了看看提納裏、薑逸和納西妲的狀況。
“嗯！用附近的傳送錨點……”熒點頭。
和柯萊、提納裏打個招呼，在和薑逸對視後，熒辭別納西妲，與派蒙、迪希雅離開。
柯萊則抓著時機：“師父……你沒受傷吧！那天……你怎麽會被愚人眾……”
“森林有森林王的迷宮，但我那天入城送丹藥，可能暴露了蹤跡……愚人眾才能追上我……”提納裏道，“好了柯萊，就算明天世界末日，該做的課題還是得做的。先去看看其他學者有沒有受到驚嚇吧！”
“好的！師父！”柯萊呆了一下，這時候也不能偷懶啊！
“我最後……問問……貓先生是森林王……機關鳥小姐是……草神大人……”她在旁邊聽了這麽久，早就想要確認一下了。
“嗯！森林王，人之神，小吉祥草王大人。”提納裏頷首，“……柯萊，你好像有點緊張，臉變得通紅，看樣子不像是發燒啊？”
“啊……我……我沒事！”柯萊感覺一個激靈，“師父，我先去看看禪那園前輩們了。”
完蛋！完蛋！
自己之前的童話故事……自己對樹洞說的話……
人之神，草神大人……
被發現的話，自己得換個世界生活了吧！
……
一天後，大巴紮。
時間來到夜晚。
薑逸的意識拂過整個下城區，而後離去。
“明天就是‘識藏日’了。按照以往的經驗，賢者們和教令院的核心成員都會在早上忙著進行準備工作。各大學派的學者忙忙碌碌，教令院內外人員格外繁雜，是混進去的好時機。”艾爾海森看著書。
“鍍金旅團的成員已經全部拿到丹藥，在預備地點就位。”賽諾點頭，“他們膽識過人，才能完成進入須彌城這激進的冒險。”
“我們這邊，沒什麽好說的，要不！來點鼓舞士氣的話？”迪希雅攤手。
引來艾爾海森和賽諾的沉默。
書記官在會議裏，一般不負責發言；大風紀官冷酷寡言，開口之時，隻會在審判犯人的時候。
迪希雅看向熒。
派蒙也行！
“願……智慧之神保佑我們？”派蒙撓撓頭，在須彌大家一般用這個吧！
“……”迪希雅、艾爾海森、賽諾、熒就這麽看著派蒙。
“別看我啊！你們自己想行了吧！”派蒙心虛，想想看，請求一位等待拯救的神保佑大家，確實不對勁。
“咦？你們圍在這裏做什麽？熒，迪希雅、派蒙……”紅發長發的嬌憨少女注意到了表情嚴肅圍在一起，似乎想要幹什麽大事的眾人。
“來得正好，妮露小姐！”艾爾海森正要開口，就見熒搖搖頭。
派蒙也擺手。
妮露神情露出疑惑。
“明天可能有什麽異常天氣，請大巴紮的各位進行避難，盡量不要外出……如果什麽都沒有發生，就算了。”艾爾海森的話，叫熒和派蒙鬆了一口氣，還以為艾爾海森要邀請妮露，一起參與計劃呢。
“異常天氣……”妮露抬頭，隻能看見大巴紮的樹洞穹頂，“好吧！我記住了。”
雖然不太理解，但她把提醒放在了心上。
稍微聊天後，支開妮露。
“那下麵各自去休息，明天……拯救神明！”熒眼眸中，倒映那貓和暝彩鳥的身影。
……
夜幕深沉，群星黯淡。
教令院研究基地的深處——淨琉璃工坊。
縱橫交錯的巨大管道，如林中的藤蔓根須一樣，紮根整個研究基地，亮紫色、湛藍色、霜白色、赤紅色……諸多能量充溢的罐狀核心，能量一點點消失，被深處的“未知”吞噬。
瀑布飛流，草木蒼樹，龐大的地下工坊，是吞吐能量的鋼鐵巨獸，愚人眾的衛兵和教令院的研究員們徹夜未眠。
順著彎彎曲曲的管道，能量流過雲霧縹緲的巨大空間，恢弘的建築，地麵上有著複雜的花紋，那是鎖住一切的密鎖，將其打開，就呼喚出前往工坊更深處的升降台。
工坊在大地深處匍匐，肢體蔓延到森林的地下。
在那極深處。
七葉中尊琉璃壇上，新神高大修長的上半神軀，沐浴著高聳遼闊穹頂的明光，投下巍峨如峰的壓迫。
神殿般的建築，地麵中空，有著紫色星球般濃縮的高等能源，緩緩轉動，引來三千裏地脈能量潮汐的隱秘波動。
新神汲取著能源，
祂頭戴飄浮於空的圓環天冠，以此象征力量的無缺。
祂的頭顱，是金紅白構成的怒麵，紫色的忿怒尊。
散兵在裏麵沉睡著，在那天，和薑逸的神之意識碰麵時，他也是如此沉睡的。
黑色如淵的空間包裹著他，閃爍起密集如螢火蟲的紅色光點。
時間緩緩流逝。
散兵睜開了眼眸，如嬰兒蘇醒，卻帶來了紅色的災厄之光，擴散到整個琉璃壇，掀起狂風氣浪和如蛇電流。
“時間……也到了！”
紅光在眼眸中消失，藍色如琉璃的透徹雙目，隨著他的語言，化作了璀璨的亮紫色，
神軀的怒麵遮住了他的身影。
有著機械之美的煌煌神軀，從傾斜俯瞰之中，一點點立起，舒展那四條擎天的臂膀，每一條紫色臂膀的肌肉關節之中，都有滾圓的眼眸。
紅色眼瞼，金色眼白，漆黑瞳孔，滴溜溜的轉動。
臂膀未和身軀直接連接，而是以無形的法則作為上臂驅使，在臂膀的手掌中央，同樣露出了昭示眼觀四麵，洞察八方的神眸。
金邊的神眸鑲嵌在紫色的機械手掌中央，是亮紫色，是流動變化出其他冰火水風色彩，萬般法則真理的顏色。
空行的虛鈴，狀似鈴鐺，是連接機體臂部的球形關節部件。精致小巧，卻負荷著遠超想象的能量。
“我於今者，唯有諸根，唯有境界，唯有從彼所生諸受……於諸蘊中，無有常恒堅住主宰……或複於此說為生者老者病者，及以死者，或複說彼能造諸業，能受種種果及異熟。”
超越凡塵的神明帶著感慨，紫白交織的粗大注連繩蔓延在肩膀兩側，金銀紅白紫的精致機械構成展翼的肩鎧，胸前是金邊為環的紫色淵鏡，特意繪上了三重巴紋以宣告其身份與威嚴。
如紫色星空的澎湃能量，積蓄深藏，紋樣並非向雷之主人宣告臣服，而是刺往世間既有之威能的利刃。
“由是諸行，皆悉是空，無有我故。”
“如是名為由無所得行，趣入空行。”
恢弘的神軀逐漸升空，下方紫色星球般的能量池中，神軀的另外一部分，那空行自在的精致機械身軀，一點點露出。
修長淩厲，踐踏眾生。
五個繪有雷之三重巴的巨大圓盤從背後升起，構成龐然包含三千塵世的雷輪。
大殿變得昏暗，所有的光彩，整個琉璃工坊的能量匯聚在神明之上。
“於此塵世……施舍懲戒，洗淨蒙昧，顛倒夢想、剜去心因，重書定業。”
雙耳，肩膀，垂掛下的紫色瓔珞，微微搖晃。
然後，雷光從神明的手中膨脹開來，亮紫色的光芒形成轉動如天體的濃縮能量，向著大殿的穹頂，一轟而去，突破地層，突破森林……形成璀璨的光柱直入雲霄。
這一天，太陽沒有升起。
烏雲遮蓋了一切，唯有一道通天徹地、震撼大千世界的紫色光柱，寂照萬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