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7章 三萬三千三百苦離果，萬種母樹的記憶，輪回流轉
原神：沒有神之眼，原人證原初 作者：天有流火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米希爾是沾染了汙穢的有罪之身，本該走一遍‘淨罪的巡禮路’才能回歸甘露花海，被其他花靈所容。”
“但此刻，作為‘有罪之身’直接得到特赦，回歸花海，淨化了汙穢，當如白飄飄說的一樣戴罪立功。”
斯露莎一回來，就忍不住告狀。
米希爾垂著頭，並不反駁。
因為確實該如此。
拉沙魯帶著永遠睡不滿足的困意，望著上方的巨人。
“和樹的根係們，說的一樣呢。”
在巨人生滅輪轉創造出的萬千植被當中，有著象征花之女主人的睡蓮、帕蒂沙蘭、月光、葡萄藤和溪水。
永恒的樂園，永恒的歡宴，永恒的狂愛。
還有象征其他神明的諸多動物、植物和天象。
另外一邊，斯露莎已經在催促祖爾宛給她花冠了。
一個小時很快就會過去，這個時候前輩可不能遲疑、猶豫、後悔啊！
“在你出發前，我說過，花冠不能私自授予，因為……花冠原本便是母樹的一部分。”祖爾宛望著萬種母樹。
“咦？”斯露莎第一次聽說這個秘密。
“我們花靈是神鳥所化的靈光百種中，唯一擁有智性的生命，因而才得以與母樹蘊藏的神識相溝通，獲得引導靈光的權能。但不是所有花靈都有這個資格的。”祖爾宛輕輕說道。
“唯有繼承神鳥的願望，又擁有實現這一願望所需要的勇氣與擔當的花靈勇者，才能獲得包蘊智慧的花冠。”
熒、派蒙看向斯露莎。
某種意義上，斯露莎確實很厲害。
天空傳來一陣巨響。
白色金瞳的神龍一頭撞擊在萬種母樹抗拒入侵者的能量屏障上。
金色珊瑚狀的龍角爬滿深淵的咒文，化作一道紫黑偏金的光柱轟擊屏障，天空一朵朵四葉草張開，形成傾斜的葉幕，進行阻攔。
驚天動地的能量潮汐，形成了如瀑布般的光雨。
萬種母樹內的神識雖然因為汙穢侵蝕而沉睡，但依然保持著抗拒汙穢，抗拒惡意者進入此地的本能。
納西妲麵色凝重地看著兩條分別在天空和大地，徘徊遊戈，吞噬力量的神龍。
“和我一同祭禱那無往不勝的靈光吧，假如你已被靈光所認可的話，神明大人自然便會將花冠賜下。”祖爾宛臨危不亂，麵容不改，莊重肅穆地念誦起了古老的頌文。
熒一飛衝天，去幫助萬種母樹對抗神龍。
斯露莎屏棄雜念，也為其和聲。
恍惚間如同有千鳥齊唱，百花共鳴。
斯露莎自然地如驕傲的舞者旋轉，金色的兩道流光在身上匯聚，頭頂鮮花生長，化作一頂愛心狀枝丫鹿角為箍的紅色花冠。
這就是“雙角的花冠”。
“原來恩賜是這個意思嗎？”派蒙驚訝，居然是直接長出來的，還以為會從樹上落下來一頂花冠呢。
“現在，你可以觸碰‘靈光絕唱’，收集靈光之力了。”祖爾宛開口，得到花冠並不代表一步登天成為強者，力量是需要自己去聚集的。
曾經，為了淨化大地上的汙穢，作為最初的花靈勇者的她，把靈光中最強大的那些聚集為了五個“靈光絕唱”，化為靈光百種中最強大的實體。
“這第一個‘靈光絕唱’，就是你眼前抵擋巨人的靈光之力。之前隱藏在淨覺湖湖水之下……”
雖然儀式上說“靈光絕唱”隻有勇者才能觸碰，但實際上作為實體的“靈光絕唱”，誰碰都可以，隻是除勇者外，其他人不能引導出靈光絕唱的力量罷了。
她作為前代勇者，保留了部分特殊，才能引導力量，阻擋巨人。
當初，黑淵的信徒覬覦“靈光絕唱”，在背離正法的矯論派成員帶領下，找到進入甘露花海的道路，聚集而來，召喚了眾多的迪弗魔獸進攻花海。依靠眾多花靈和人類勇者的奮戰，雖然驅散了魔物，保全了花海，但沒有徹底消滅那些黑淵的信徒。
她在後來用“靈光絕唱”的力量封禁了花海與各處遺跡，免得他們趁虛而入。
此刻，巨人的到來早就破壞掉了封禁。
但矯論團的識主被草木之王保護在那了結界中，無法離開，而那黑淵的司祭大概也來不及找到“靈光絕唱”。
當初矯論團傳承的典籍焚失一空，元氣大傷，後麵的識主一代不如一代，而知道過去傳承的背離正法者、黑淵的司祭也無從猜測她將靈光藏於何處。
熒自從空中落下，納西妲取代她的位置，阻擋神龍。
“其他四個靈光絕唱隻有一個在荼訶遺跡內的或許比較麻煩，另外三個到了位置就應該能取得。”
“我叫草木之王把我藏靈光的記憶化作了罐裝知識，你們直接讀取後，就可知道準確地點，然後傳送過去。”祖爾宛將罐裝知識給受了草木之王祝福的熒。
“回來後，直接攜帶五個靈光絕唱，去荼訶黑淵。”
“根據草木之王所說，漆黑的龍快把黑淵中的諸多汙穢吞食幹淨了，那麽，黑龍或許會飛向天空，把目標對準‘焚真之天象’流淌而出的汙穢。還有一成可能，黑龍繼續在黑淵中下去，以溶解空間的漆黑，突破真正的封印，啃食掉封堵封印的古樹根係。”
“你們盡可能避開黑龍，以‘靈光絕唱’喚醒鎮壓黑淵的巨木，聚集浮遊的靈光，穩固封印，接著用靈光打開空間通道，進入萬種母樹內部。”
祖爾宛話語快速地交代著整個流程。
“拉沙魯，米希爾，提前前往黑淵，準備儀式‘祭水之儀’，溝通巨木。”
“好！”眾人準備妥當，即刻出發。
很快。
驚愕回頭。
隻見原初盤古巨人腳下有原初之水噴湧。
“若陀龍王？”熒和派蒙頓時想起了若陀龍王汲取大地力量的一幕，飲用原初之水，喝光甘露花海，從來不一定需要嘴巴啊！
地動山搖，大地開裂。
在甘露花海的東南方，巨人所在之側，下方是一個秘境，是連接甘露花海的“地中的香海”。
甘露花海遠比露出在地表的更加巨大，而地中的香海同樣是一片廣闊的，位於礫漠之下的海洋。
無盡的生命力量彌漫，繁茂豐榮。
擁有奇妙知覺的蕈獸們是在此地下熱海種群生態的一部分。
此刻，蕈獸們在原初的誘惑下，獻祭自身回歸創世之理，引帶著原初盤古巨人身上的枷鎖鬆動。
無可名狀的意識叫“地中的香海”沸騰，海麵上漲，淹沒羅浮囿，化作無窮無盡的水元素力量，攜帶整個熱海種群生態的意識，歸於己身。
包容不同世界，納入不同生命的基因，演化更強生態，是生之道的一環。
無關善惡，隻是遵循萬物攀登高峰的本能。
生命確實是集群的，但也是個體的。
香海之中，萬物歸一。
叫原初盤古巨人的眼眸看見了提瓦特一切水的源頭，一切本土生命的源頭所在的“原始胎海”，星球的生命之海。
海中傳來悠長的鯨吟。
宇宙最恐怖的天體，無光的黑洞，從那遊蕩於原始胎海的生命咽喉之中，倒映入原初盤古巨人的眼眸。
光線時空隨著扭曲，一切無法逃逸。
“誒呀呀！果然如吾所料啊！”祖爾宛飛到了原初盤古巨人的麵前。
她手中的靈光絕唱已經交出，隻剩下本身的花靈之力。
“斯露莎，曆史化為傳說，傳說變為故事，所謂人類的傳承究其本質也不過是這樣的不可靠之事物。”
“遺忘原本也是故事的一部分。”
正在向遠方而去的斯露莎停下來腳步。
熒、派蒙、拉沙魯、米希爾抬頭。
“祖爾宛前輩……”斯露莎感覺到了什麽。
納西妲的草木之業縛束住神龍一瞬間，整個人被力量擊飛。
祖爾宛身上的紫色花靈之力浩浩蕩蕩的爆發，身形都變得虛幻。
“越是執著於傳承的人，便越會去選擇記住那些自己想要的故事，最終迷失在故事的迷宮當中。在這不斷遺忘的世界中，比起輕飄飄的頌歌，我們在大地上所鐫刻下的痕跡，才是更加可靠的事物。”
“蒼漠的囿土，所有的荊棘眷屬啊！”
一根又一根的藤蔓荊棘自廣闊的大地上，突破地層，突破海水，拔地而起，每一根荊棘藤蔓上，都裹著宛如青色太陽的靈光。
一顆顆閃耀飽滿的青色靈光宛如群陽升起。
荊棘也是靈光百種之一，以靈光培育的守護大地的植物，這整個蒼漠囿土的萬物和靈光都是一體的。
花靈是靈光百種之中的特殊存在，祖爾宛更是。
她是無需“雙角的花冠”來證明的靈光尊使。
萬種母樹上，點點熒光光芒流入大地。
納西妲福至心靈，作為大慈樹王的輪回，大慈樹王的權能本就是歸於她的，包含所有的造物。
“森羅萬象，草木業縛。”
荊棘藤蔓自那原初之水之中生長，閃爍靈光，化作一道道縛龍繩索，再次束縛神龍，同時纏繞住巨人手腳、壓製對方力量。
“泥洹以離苦為樂，法身以接苦為身，所以使餐仰之徒，不能自絶耳。”祖爾宛望著原初，在原初的眼眸中，看見一位法身大士。
和大概就是草木之王說的原初善根之一。
“承載眾生一切歡欣，一切憤怒，一切渴望，一切迷狂，一切悲苦、譫妄的巨人啊！”
“三萬三千三百苦離果，隨我一同入你彼岸。”
“請神垂憐……無邊苦海。”
“祝神遠離……一切悲苦。”
一道道“蔓生靈光”在藤蔓荊棘上延伸，在枝頭化作一顆顆“苦離果”。
“苦離果”是這些由甘露滋養而生的特殊植物所結出的果實，汁液飽含著濃鬱的甘露之力，能淨化汙穢，融化灰餘晶。
此刻全部脫離而下，從四麵八方匯聚，隨著祖爾宛一同化作了融入原初盤古巨人身上的光點。
天空的漆黑應龍和白金神龍再次安靜了下來。
沸騰的香海還在逆流入原初盤古巨人體內，但準備掙脫枷鎖，飲用原初之水的巨人動作停下。
眼中好像有千臂綻放，有妙葉花開，有菩提子落於意識爭奪的棋盤。
斯露莎沉默。
“簡直就像給我上課一樣啊！祖爾宛前輩。”
“你犧牲的這麽英武，我怎麽能輸給你啊！”
她拍起翅膀，動力十足。
“無需人類的‘謁頌主’，大地會銘刻一切。”
心中最遺憾的事情解開。
“熒，給我傳送！”
納西妲的祝福在熒身上爆發，化作傳送之力。
靈光之絕唱，就該在此刻奏響。
位於荒石沙漠和浮羅囿的兩座七天神像爆發出湛藍的生命神輝，穩定此方地域的地脈。
七天神像在古時屹立，也將屹立在未來。
雕刻著草之神相貌的神像，鎮駐雨林和沙漠，在冥思之中俯瞰著輪回流轉，凝望古老的智慧之國曆經劫波。
一切已發生過的，都會在未來再次發生，人們所做的，隻是重演過去的抉擇，再……賭一次希望。
納西妲靜靜地沐浴神像的光輝。
一個小時，實際上是很短的時間。
但在交談後，祖爾宛和她都知道，原初盤古巨人不會給予她們這短暫的喘息，其力無窮，其法無上，其道無垠，而其意……蒙於黑暗。
現在的猶豫，是善念的明月和混沌的夜色以及烏雲的爭鋒。
明月短暫刺破烏雲，可終究被夜色所困。
唯有犧牲，才能叫黑暗中的明月聚合群星化作太陽，渡過希望的黎明到來前，最艱難的一段時光。
十分鍾後，拿到了五個“靈光絕唱”的斯露莎抬頭望著在“焚真之天象”下，半闔雙眸的漆黑應龍。
原初盤古巨人的應龍化身沒有去破壞下方黑淵的封印，而是選擇去“焚真之天象”。
可能是原本就做好的打算，也可能是祖爾宛的犧牲，叫巨人心念變動。
“現在……開始‘離渡之儀’吧。”
斯露莎低頭，心情不是那麽鬆暢。
環繞黑淵，將靈光絕唱放入五棵鎮壓巨淵的巨樹殘骸之中。
這些樹和荊棘一樣是靈光力量培育的抵擋災厄的靈光眷屬，因為受到侵蝕而耗盡了力量。
此刻，覆蓋巨樹的灰餘晶被龍吞噬，樹本身也得到了強大靈光的滋養，恢複生機。
棕色如槍的樹幹頂端，長出了新芽，純淨的靈光之力開出了一片片粉白色如蘆葦般飄蕩的提什塔爾之花。
地上藤蔓滋生，綠茵遍地，鮮花盛開，金色的靈光蝴蝶藏於樹身，閃爍聖潔的光輝。
拉沙魯、米希爾綻放力量，一同輔助斯露莎完成儀式。
花靈是和靈光同源的種族，驅使元素如人類走路喝水，故儀式無需念咒，也無需什麽複雜的儀軌。
因為汙穢被龍吸納，整個過程反而更加簡單。
幾秒鍾就完成了。
樹木聚合而來的浮遊靈光之力，形成了浩瀚的靈光能量，但並沒有在此刻爆發，而是積蓄起來，等待稍後應對巨人再次俯瞰身軀，吞噬甘露花海的危機。
黑淵的螺旋崖壁上，藤蔓綠草覆蓋，前往淵底的通道已經打開。
通過此通道進行空間跳躍，就可來到“焚真之天象”下，萬種母樹的內部。
萬種母樹上方，是母樹力量和汙穢對抗的戰場，是無法直接飛進去的，必須走儀式的通道。
“永恒的靈光，將指引我們上升的道路。”米希爾祈禱般念誦昔日神明所說的話語。轉身和拉沙魯回返甘露花海。
她們已經明白了自己的使命。
蒼漠囿土各地，一隻隻花靈因為最初的花靈祖爾宛的犧牲而匯聚向萬種母樹。
帶來千歌齊唱，使得霖雨暫息。
萬種母樹的力量不再分流對抗原初盤古巨人，而是集中抵擋“焚真之天象”，天象預示的災厄，並不比巨人到來的危機小。
好在，下方的黑淵封印已經因巨木蘇醒得到穩固。
花靈們請草木之王領導主持對原初巨人的對抗，久古的戰鬥陣列重新出現於甘露花海之上。
斯露莎帶著熒和派蒙進入空間通道，來到萬種母樹樹樁內。
瞬間意識迷糊，看見了一幕幕景象。
……
在荒莽的群山中，勇士們手持各色武具，身後則是連成一線的花靈。即便黑雲壓境，也未後退分毫。在漆黑的淵底下，巨大的機械閃耀著微光。在熊熊黑火的灼燒之中，掩護著逃生的人群。
……
“雙角的花冠”具有一個最重要的權能，連接母樹的記憶和智慧，她看見了五百年前的戰場。
“走……去下方。”斯露莎艱難的吐出話語，花冠裏一股股記憶和智慧湧動，叫第一次接受它們的她，非常難受和不適應。
強行叫自己清醒著不昏迷，而是先進入樹樁下方內部真正的母樹空間。
古時那些英雄們的偉業，使她癡迷，但她知道現在不是沉迷其中的時候。
不能耽誤拯救神明大人神識的時間。
……
記憶閃爍。
在無邊的荒原上，蒙麵的劍士與獨臂的賢者相背而立。在靈光的庇佑下，對抗著潮水般湧來的魔物。靈光指引著所有人的前路，也化為所有人的歸途。
……
紫色的汙穢光柱和蒼翠色的靈光碰撞的天象，既出現在外界，也出現在樹樁內。
而在這片天象下，就是一片廣闊的，有山有水有樹有巨蓮的空間。
如銀白古樹能開辟秘境，萬種母樹體內自然能容納世界的一角。
碩大無比，內為淡藍，外為深藍，能容納一個村莊的恢弘巨蓮“伽烏迦那”，盛開在山坡環繞的穀地之間。
仰望樹洞的穹頂，根本看不到入口。
當然，周圍也沒有普通意義上的出口。
“斯露莎，你沒事吧！”派蒙和熒注意到斯露莎的異常。
“沒事！隻是我剛才看見了大地回歸母樹的記憶。無數的花靈、荼訶的機關與人類的勇士，與魔物交戰然後犧牲。”斯露莎閉上眼睛，“蒙麵的劍士、獨臂的賢者與元祖的花靈降服了自淵底而出的魔物。而他們的意誌最後都隨著靈光回到了母樹當中，化為從天而降的甘霖。”
外界。
湛藍的秩序鎖鏈再次開始繃緊，荒石蒼漠和浮羅囿已經徹底化作了綠洲，所有灰餘晶消失，所有地上的汙穢消失。
香海之水在綠洲上波濤澎湃，逆流入巨人身軀。
彩色群魚在水中遊弋，海馬、海豚、海蛇在珊瑚中穿梭，雙眸逐漸迷離，世界的時間仿佛突然加快，萬物爭鬥、繁衍、演化生命圖譜的流程，在這海中須臾之間，流轉萬代。
無意識的巨人，憑借自身本能散發的力量，就可輻射的整個天地化作豐饒之海。
而在久古的傳說中，甘露花海實際上就有“豐饒之海”這樣的美譽。
“這凝明的色彩，是生命之泉流轉的靈跡……”
“伴我長存，與我妙舞清歌，編織悠久的歡欣……”
青藍色尖帽子的花靈瑟法娜唱著後麵歌詞已經遺忘了的歌。
歌讚美的是豐饒之海中的一種花卉“淨覺花”。
“淨覺花”由花靈所栽培，對花靈如對人類的寵物貓狗一般重要。
在受到黯色力量侵蝕之時，淨覺花會變回青色花苞的狀態
而得到靈光淨化後，會稍微盛開。
等到了夜晚，甘露遊蜉落下，沐浴星光的花卉就會完全盛放，露出金黃色的花蕾。
落日已經沉入地平線，明月星光被巨人吐出的風雷而遮蓋。
瑟法娜望著花苞狀的花卉，神色黯淡。
即便需要對抗黑淵的威脅，萬種母樹和靈光也庇佑著花海，使她從未受到汙穢的侵犯，但黯色力量侵蝕母樹，終究叫這些母樹子種的花卉，不願盛開。
曾經一位花靈前輩寫的歌，她也忘記了。
諸多花靈的力量阻止了香海之水如海嘯般衝刷入甘露花海，使得地中的香海如今如地上的懸海，在結界外散發迷離的熱帶生態色彩。
納西妲走到瑟法娜旁邊。
“在須彌的雨林也有蘭那羅栽培的鮮花花圃。”
“你們或許能成為交談種植技術的朋友。”
瑟法娜看向納西妲。
“草木之王，斯露莎姐姐會成功的，對嗎？”她帶著期盼。
“當然！”納西妲不忍地頷首。
“凡是自花之靈光而生的美麗造物，必然將麵臨謝落成泥的命運，在謝落之後，由甘露滋潤重生為花海者，不再因‘死’而憂愁。”瑟法娜看向巨人，“我想……我們會和斯露莎姐姐前往染境，找回神明大人的慈心一樣，喚醒這位神明真正的神識。”
“所以……有如此強大的神明，就算花海破滅，此地的黑淵也會在清醒的神明大人腳下終結，對嗎？”
納西妲一愣。
“如去染境找回慈心嗎？”
真是不錯的比喻。
雖然更該描述為幫助清醒的慈心，突破無以名狀的世外漆黑。
“是的！”納西妲對瑟法娜道，“菲多赫和賈爾賈在等你！”
在大部分花靈排成圓環，保護甘露花海時，還有三隻特殊的花靈有著其他使命。
一隻是眼前的瑟法娜，另外是相貌仿佛姐妹的菲多赫和賈爾賈。
賈爾賈的性格古怪，喜歡搗鼓其他花靈眼中不知所謂的“挑戰”，聲名響亮，大部分花靈都繞著她走。
她頭頂一側有著粉紅色扇子狀花瓣，身軀淡奶油色，棕色眼角，粉色瞳孔。
而菲多赫……頭頂一側同樣有著青色扇子狀花瓣，身軀淡青，眼眸青藍色。
她是古老無比的花靈，經曆過人類和花靈在花海共同生活的，記憶中最美好的時代。
在祖爾宛禁閉了花海之後，負責看管“甘露池”的她，就再也沒有離開過池邊。
“草木之王……”菲多赫看向到來的納西妲和瑟法娜，“我們可以開始儀式了。”
“願一切已逝的美好都會回歸，一切的遺憾都得到彌補，世上隻剩下純淨甘冽的活水，再無苦澀的眼淚，再無‘死’的憂愁。”
“願此行……終將鋪就通天之梯，以創世之理戰勝深淵的漆黑。”
“無怨無悔！”
犧牲，是生命的曲調。
是相互的救贖，以脫漆黑的法則。
萬眾一心的花靈們露出了堅定的眼眸。
“與鎮護此處的神明一樣，我們是被流淌在大地中的時輪之流所拒絕的種類。當然這也是我們的衷心所願，不使漆黑之物同我們一起流入大地是我們的使命。”
“我們隨漆黑而行，也隨希望而行，我們會在新的輪回之中，相聚為原初的光。”
“但此刻，作為‘有罪之身’直接得到特赦，回歸花海，淨化了汙穢，當如白飄飄說的一樣戴罪立功。”
斯露莎一回來，就忍不住告狀。
米希爾垂著頭，並不反駁。
因為確實該如此。
拉沙魯帶著永遠睡不滿足的困意，望著上方的巨人。
“和樹的根係們，說的一樣呢。”
在巨人生滅輪轉創造出的萬千植被當中，有著象征花之女主人的睡蓮、帕蒂沙蘭、月光、葡萄藤和溪水。
永恒的樂園，永恒的歡宴，永恒的狂愛。
還有象征其他神明的諸多動物、植物和天象。
另外一邊，斯露莎已經在催促祖爾宛給她花冠了。
一個小時很快就會過去，這個時候前輩可不能遲疑、猶豫、後悔啊！
“在你出發前，我說過，花冠不能私自授予，因為……花冠原本便是母樹的一部分。”祖爾宛望著萬種母樹。
“咦？”斯露莎第一次聽說這個秘密。
“我們花靈是神鳥所化的靈光百種中，唯一擁有智性的生命，因而才得以與母樹蘊藏的神識相溝通，獲得引導靈光的權能。但不是所有花靈都有這個資格的。”祖爾宛輕輕說道。
“唯有繼承神鳥的願望，又擁有實現這一願望所需要的勇氣與擔當的花靈勇者，才能獲得包蘊智慧的花冠。”
熒、派蒙看向斯露莎。
某種意義上，斯露莎確實很厲害。
天空傳來一陣巨響。
白色金瞳的神龍一頭撞擊在萬種母樹抗拒入侵者的能量屏障上。
金色珊瑚狀的龍角爬滿深淵的咒文，化作一道紫黑偏金的光柱轟擊屏障，天空一朵朵四葉草張開，形成傾斜的葉幕，進行阻攔。
驚天動地的能量潮汐，形成了如瀑布般的光雨。
萬種母樹內的神識雖然因為汙穢侵蝕而沉睡，但依然保持著抗拒汙穢，抗拒惡意者進入此地的本能。
納西妲麵色凝重地看著兩條分別在天空和大地，徘徊遊戈，吞噬力量的神龍。
“和我一同祭禱那無往不勝的靈光吧，假如你已被靈光所認可的話，神明大人自然便會將花冠賜下。”祖爾宛臨危不亂，麵容不改，莊重肅穆地念誦起了古老的頌文。
熒一飛衝天，去幫助萬種母樹對抗神龍。
斯露莎屏棄雜念，也為其和聲。
恍惚間如同有千鳥齊唱，百花共鳴。
斯露莎自然地如驕傲的舞者旋轉，金色的兩道流光在身上匯聚，頭頂鮮花生長，化作一頂愛心狀枝丫鹿角為箍的紅色花冠。
這就是“雙角的花冠”。
“原來恩賜是這個意思嗎？”派蒙驚訝，居然是直接長出來的，還以為會從樹上落下來一頂花冠呢。
“現在，你可以觸碰‘靈光絕唱’，收集靈光之力了。”祖爾宛開口，得到花冠並不代表一步登天成為強者，力量是需要自己去聚集的。
曾經，為了淨化大地上的汙穢，作為最初的花靈勇者的她，把靈光中最強大的那些聚集為了五個“靈光絕唱”，化為靈光百種中最強大的實體。
“這第一個‘靈光絕唱’，就是你眼前抵擋巨人的靈光之力。之前隱藏在淨覺湖湖水之下……”
雖然儀式上說“靈光絕唱”隻有勇者才能觸碰，但實際上作為實體的“靈光絕唱”，誰碰都可以，隻是除勇者外，其他人不能引導出靈光絕唱的力量罷了。
她作為前代勇者，保留了部分特殊，才能引導力量，阻擋巨人。
當初，黑淵的信徒覬覦“靈光絕唱”，在背離正法的矯論派成員帶領下，找到進入甘露花海的道路，聚集而來，召喚了眾多的迪弗魔獸進攻花海。依靠眾多花靈和人類勇者的奮戰，雖然驅散了魔物，保全了花海，但沒有徹底消滅那些黑淵的信徒。
她在後來用“靈光絕唱”的力量封禁了花海與各處遺跡，免得他們趁虛而入。
此刻，巨人的到來早就破壞掉了封禁。
但矯論團的識主被草木之王保護在那了結界中，無法離開，而那黑淵的司祭大概也來不及找到“靈光絕唱”。
當初矯論團傳承的典籍焚失一空，元氣大傷，後麵的識主一代不如一代，而知道過去傳承的背離正法者、黑淵的司祭也無從猜測她將靈光藏於何處。
熒自從空中落下，納西妲取代她的位置，阻擋神龍。
“其他四個靈光絕唱隻有一個在荼訶遺跡內的或許比較麻煩，另外三個到了位置就應該能取得。”
“我叫草木之王把我藏靈光的記憶化作了罐裝知識，你們直接讀取後，就可知道準確地點，然後傳送過去。”祖爾宛將罐裝知識給受了草木之王祝福的熒。
“回來後，直接攜帶五個靈光絕唱，去荼訶黑淵。”
“根據草木之王所說，漆黑的龍快把黑淵中的諸多汙穢吞食幹淨了，那麽，黑龍或許會飛向天空，把目標對準‘焚真之天象’流淌而出的汙穢。還有一成可能，黑龍繼續在黑淵中下去，以溶解空間的漆黑，突破真正的封印，啃食掉封堵封印的古樹根係。”
“你們盡可能避開黑龍，以‘靈光絕唱’喚醒鎮壓黑淵的巨木，聚集浮遊的靈光，穩固封印，接著用靈光打開空間通道，進入萬種母樹內部。”
祖爾宛話語快速地交代著整個流程。
“拉沙魯，米希爾，提前前往黑淵，準備儀式‘祭水之儀’，溝通巨木。”
“好！”眾人準備妥當，即刻出發。
很快。
驚愕回頭。
隻見原初盤古巨人腳下有原初之水噴湧。
“若陀龍王？”熒和派蒙頓時想起了若陀龍王汲取大地力量的一幕，飲用原初之水，喝光甘露花海，從來不一定需要嘴巴啊！
地動山搖，大地開裂。
在甘露花海的東南方，巨人所在之側，下方是一個秘境，是連接甘露花海的“地中的香海”。
甘露花海遠比露出在地表的更加巨大，而地中的香海同樣是一片廣闊的，位於礫漠之下的海洋。
無盡的生命力量彌漫，繁茂豐榮。
擁有奇妙知覺的蕈獸們是在此地下熱海種群生態的一部分。
此刻，蕈獸們在原初的誘惑下，獻祭自身回歸創世之理，引帶著原初盤古巨人身上的枷鎖鬆動。
無可名狀的意識叫“地中的香海”沸騰，海麵上漲，淹沒羅浮囿，化作無窮無盡的水元素力量，攜帶整個熱海種群生態的意識，歸於己身。
包容不同世界，納入不同生命的基因，演化更強生態，是生之道的一環。
無關善惡，隻是遵循萬物攀登高峰的本能。
生命確實是集群的，但也是個體的。
香海之中，萬物歸一。
叫原初盤古巨人的眼眸看見了提瓦特一切水的源頭，一切本土生命的源頭所在的“原始胎海”，星球的生命之海。
海中傳來悠長的鯨吟。
宇宙最恐怖的天體，無光的黑洞，從那遊蕩於原始胎海的生命咽喉之中，倒映入原初盤古巨人的眼眸。
光線時空隨著扭曲，一切無法逃逸。
“誒呀呀！果然如吾所料啊！”祖爾宛飛到了原初盤古巨人的麵前。
她手中的靈光絕唱已經交出，隻剩下本身的花靈之力。
“斯露莎，曆史化為傳說，傳說變為故事，所謂人類的傳承究其本質也不過是這樣的不可靠之事物。”
“遺忘原本也是故事的一部分。”
正在向遠方而去的斯露莎停下來腳步。
熒、派蒙、拉沙魯、米希爾抬頭。
“祖爾宛前輩……”斯露莎感覺到了什麽。
納西妲的草木之業縛束住神龍一瞬間，整個人被力量擊飛。
祖爾宛身上的紫色花靈之力浩浩蕩蕩的爆發，身形都變得虛幻。
“越是執著於傳承的人，便越會去選擇記住那些自己想要的故事，最終迷失在故事的迷宮當中。在這不斷遺忘的世界中，比起輕飄飄的頌歌，我們在大地上所鐫刻下的痕跡，才是更加可靠的事物。”
“蒼漠的囿土，所有的荊棘眷屬啊！”
一根又一根的藤蔓荊棘自廣闊的大地上，突破地層，突破海水，拔地而起，每一根荊棘藤蔓上，都裹著宛如青色太陽的靈光。
一顆顆閃耀飽滿的青色靈光宛如群陽升起。
荊棘也是靈光百種之一，以靈光培育的守護大地的植物，這整個蒼漠囿土的萬物和靈光都是一體的。
花靈是靈光百種之中的特殊存在，祖爾宛更是。
她是無需“雙角的花冠”來證明的靈光尊使。
萬種母樹上，點點熒光光芒流入大地。
納西妲福至心靈，作為大慈樹王的輪回，大慈樹王的權能本就是歸於她的，包含所有的造物。
“森羅萬象，草木業縛。”
荊棘藤蔓自那原初之水之中生長，閃爍靈光，化作一道道縛龍繩索，再次束縛神龍，同時纏繞住巨人手腳、壓製對方力量。
“泥洹以離苦為樂，法身以接苦為身，所以使餐仰之徒，不能自絶耳。”祖爾宛望著原初，在原初的眼眸中，看見一位法身大士。
和大概就是草木之王說的原初善根之一。
“承載眾生一切歡欣，一切憤怒，一切渴望，一切迷狂，一切悲苦、譫妄的巨人啊！”
“三萬三千三百苦離果，隨我一同入你彼岸。”
“請神垂憐……無邊苦海。”
“祝神遠離……一切悲苦。”
一道道“蔓生靈光”在藤蔓荊棘上延伸，在枝頭化作一顆顆“苦離果”。
“苦離果”是這些由甘露滋養而生的特殊植物所結出的果實，汁液飽含著濃鬱的甘露之力，能淨化汙穢，融化灰餘晶。
此刻全部脫離而下，從四麵八方匯聚，隨著祖爾宛一同化作了融入原初盤古巨人身上的光點。
天空的漆黑應龍和白金神龍再次安靜了下來。
沸騰的香海還在逆流入原初盤古巨人體內，但準備掙脫枷鎖，飲用原初之水的巨人動作停下。
眼中好像有千臂綻放，有妙葉花開，有菩提子落於意識爭奪的棋盤。
斯露莎沉默。
“簡直就像給我上課一樣啊！祖爾宛前輩。”
“你犧牲的這麽英武，我怎麽能輸給你啊！”
她拍起翅膀，動力十足。
“無需人類的‘謁頌主’，大地會銘刻一切。”
心中最遺憾的事情解開。
“熒，給我傳送！”
納西妲的祝福在熒身上爆發，化作傳送之力。
靈光之絕唱，就該在此刻奏響。
位於荒石沙漠和浮羅囿的兩座七天神像爆發出湛藍的生命神輝，穩定此方地域的地脈。
七天神像在古時屹立，也將屹立在未來。
雕刻著草之神相貌的神像，鎮駐雨林和沙漠，在冥思之中俯瞰著輪回流轉，凝望古老的智慧之國曆經劫波。
一切已發生過的，都會在未來再次發生，人們所做的，隻是重演過去的抉擇，再……賭一次希望。
納西妲靜靜地沐浴神像的光輝。
一個小時，實際上是很短的時間。
但在交談後，祖爾宛和她都知道，原初盤古巨人不會給予她們這短暫的喘息，其力無窮，其法無上，其道無垠，而其意……蒙於黑暗。
現在的猶豫，是善念的明月和混沌的夜色以及烏雲的爭鋒。
明月短暫刺破烏雲，可終究被夜色所困。
唯有犧牲，才能叫黑暗中的明月聚合群星化作太陽，渡過希望的黎明到來前，最艱難的一段時光。
十分鍾後，拿到了五個“靈光絕唱”的斯露莎抬頭望著在“焚真之天象”下，半闔雙眸的漆黑應龍。
原初盤古巨人的應龍化身沒有去破壞下方黑淵的封印，而是選擇去“焚真之天象”。
可能是原本就做好的打算，也可能是祖爾宛的犧牲，叫巨人心念變動。
“現在……開始‘離渡之儀’吧。”
斯露莎低頭，心情不是那麽鬆暢。
環繞黑淵，將靈光絕唱放入五棵鎮壓巨淵的巨樹殘骸之中。
這些樹和荊棘一樣是靈光力量培育的抵擋災厄的靈光眷屬，因為受到侵蝕而耗盡了力量。
此刻，覆蓋巨樹的灰餘晶被龍吞噬，樹本身也得到了強大靈光的滋養，恢複生機。
棕色如槍的樹幹頂端，長出了新芽，純淨的靈光之力開出了一片片粉白色如蘆葦般飄蕩的提什塔爾之花。
地上藤蔓滋生，綠茵遍地，鮮花盛開，金色的靈光蝴蝶藏於樹身，閃爍聖潔的光輝。
拉沙魯、米希爾綻放力量，一同輔助斯露莎完成儀式。
花靈是和靈光同源的種族，驅使元素如人類走路喝水，故儀式無需念咒，也無需什麽複雜的儀軌。
因為汙穢被龍吸納，整個過程反而更加簡單。
幾秒鍾就完成了。
樹木聚合而來的浮遊靈光之力，形成了浩瀚的靈光能量，但並沒有在此刻爆發，而是積蓄起來，等待稍後應對巨人再次俯瞰身軀，吞噬甘露花海的危機。
黑淵的螺旋崖壁上，藤蔓綠草覆蓋，前往淵底的通道已經打開。
通過此通道進行空間跳躍，就可來到“焚真之天象”下，萬種母樹的內部。
萬種母樹上方，是母樹力量和汙穢對抗的戰場，是無法直接飛進去的，必須走儀式的通道。
“永恒的靈光，將指引我們上升的道路。”米希爾祈禱般念誦昔日神明所說的話語。轉身和拉沙魯回返甘露花海。
她們已經明白了自己的使命。
蒼漠囿土各地，一隻隻花靈因為最初的花靈祖爾宛的犧牲而匯聚向萬種母樹。
帶來千歌齊唱，使得霖雨暫息。
萬種母樹的力量不再分流對抗原初盤古巨人，而是集中抵擋“焚真之天象”，天象預示的災厄，並不比巨人到來的危機小。
好在，下方的黑淵封印已經因巨木蘇醒得到穩固。
花靈們請草木之王領導主持對原初巨人的對抗，久古的戰鬥陣列重新出現於甘露花海之上。
斯露莎帶著熒和派蒙進入空間通道，來到萬種母樹樹樁內。
瞬間意識迷糊，看見了一幕幕景象。
……
在荒莽的群山中，勇士們手持各色武具，身後則是連成一線的花靈。即便黑雲壓境，也未後退分毫。在漆黑的淵底下，巨大的機械閃耀著微光。在熊熊黑火的灼燒之中，掩護著逃生的人群。
……
“雙角的花冠”具有一個最重要的權能，連接母樹的記憶和智慧，她看見了五百年前的戰場。
“走……去下方。”斯露莎艱難的吐出話語，花冠裏一股股記憶和智慧湧動，叫第一次接受它們的她，非常難受和不適應。
強行叫自己清醒著不昏迷，而是先進入樹樁下方內部真正的母樹空間。
古時那些英雄們的偉業，使她癡迷，但她知道現在不是沉迷其中的時候。
不能耽誤拯救神明大人神識的時間。
……
記憶閃爍。
在無邊的荒原上，蒙麵的劍士與獨臂的賢者相背而立。在靈光的庇佑下，對抗著潮水般湧來的魔物。靈光指引著所有人的前路，也化為所有人的歸途。
……
紫色的汙穢光柱和蒼翠色的靈光碰撞的天象，既出現在外界，也出現在樹樁內。
而在這片天象下，就是一片廣闊的，有山有水有樹有巨蓮的空間。
如銀白古樹能開辟秘境，萬種母樹體內自然能容納世界的一角。
碩大無比，內為淡藍，外為深藍，能容納一個村莊的恢弘巨蓮“伽烏迦那”，盛開在山坡環繞的穀地之間。
仰望樹洞的穹頂，根本看不到入口。
當然，周圍也沒有普通意義上的出口。
“斯露莎，你沒事吧！”派蒙和熒注意到斯露莎的異常。
“沒事！隻是我剛才看見了大地回歸母樹的記憶。無數的花靈、荼訶的機關與人類的勇士，與魔物交戰然後犧牲。”斯露莎閉上眼睛，“蒙麵的劍士、獨臂的賢者與元祖的花靈降服了自淵底而出的魔物。而他們的意誌最後都隨著靈光回到了母樹當中，化為從天而降的甘霖。”
外界。
湛藍的秩序鎖鏈再次開始繃緊，荒石蒼漠和浮羅囿已經徹底化作了綠洲，所有灰餘晶消失，所有地上的汙穢消失。
香海之水在綠洲上波濤澎湃，逆流入巨人身軀。
彩色群魚在水中遊弋，海馬、海豚、海蛇在珊瑚中穿梭，雙眸逐漸迷離，世界的時間仿佛突然加快，萬物爭鬥、繁衍、演化生命圖譜的流程，在這海中須臾之間，流轉萬代。
無意識的巨人，憑借自身本能散發的力量，就可輻射的整個天地化作豐饒之海。
而在久古的傳說中，甘露花海實際上就有“豐饒之海”這樣的美譽。
“這凝明的色彩，是生命之泉流轉的靈跡……”
“伴我長存，與我妙舞清歌，編織悠久的歡欣……”
青藍色尖帽子的花靈瑟法娜唱著後麵歌詞已經遺忘了的歌。
歌讚美的是豐饒之海中的一種花卉“淨覺花”。
“淨覺花”由花靈所栽培，對花靈如對人類的寵物貓狗一般重要。
在受到黯色力量侵蝕之時，淨覺花會變回青色花苞的狀態
而得到靈光淨化後，會稍微盛開。
等到了夜晚，甘露遊蜉落下，沐浴星光的花卉就會完全盛放，露出金黃色的花蕾。
落日已經沉入地平線，明月星光被巨人吐出的風雷而遮蓋。
瑟法娜望著花苞狀的花卉，神色黯淡。
即便需要對抗黑淵的威脅，萬種母樹和靈光也庇佑著花海，使她從未受到汙穢的侵犯，但黯色力量侵蝕母樹，終究叫這些母樹子種的花卉，不願盛開。
曾經一位花靈前輩寫的歌，她也忘記了。
諸多花靈的力量阻止了香海之水如海嘯般衝刷入甘露花海，使得地中的香海如今如地上的懸海，在結界外散發迷離的熱帶生態色彩。
納西妲走到瑟法娜旁邊。
“在須彌的雨林也有蘭那羅栽培的鮮花花圃。”
“你們或許能成為交談種植技術的朋友。”
瑟法娜看向納西妲。
“草木之王，斯露莎姐姐會成功的，對嗎？”她帶著期盼。
“當然！”納西妲不忍地頷首。
“凡是自花之靈光而生的美麗造物，必然將麵臨謝落成泥的命運，在謝落之後，由甘露滋潤重生為花海者，不再因‘死’而憂愁。”瑟法娜看向巨人，“我想……我們會和斯露莎姐姐前往染境，找回神明大人的慈心一樣，喚醒這位神明真正的神識。”
“所以……有如此強大的神明，就算花海破滅，此地的黑淵也會在清醒的神明大人腳下終結，對嗎？”
納西妲一愣。
“如去染境找回慈心嗎？”
真是不錯的比喻。
雖然更該描述為幫助清醒的慈心，突破無以名狀的世外漆黑。
“是的！”納西妲對瑟法娜道，“菲多赫和賈爾賈在等你！”
在大部分花靈排成圓環，保護甘露花海時，還有三隻特殊的花靈有著其他使命。
一隻是眼前的瑟法娜，另外是相貌仿佛姐妹的菲多赫和賈爾賈。
賈爾賈的性格古怪，喜歡搗鼓其他花靈眼中不知所謂的“挑戰”，聲名響亮，大部分花靈都繞著她走。
她頭頂一側有著粉紅色扇子狀花瓣，身軀淡奶油色，棕色眼角，粉色瞳孔。
而菲多赫……頭頂一側同樣有著青色扇子狀花瓣，身軀淡青，眼眸青藍色。
她是古老無比的花靈，經曆過人類和花靈在花海共同生活的，記憶中最美好的時代。
在祖爾宛禁閉了花海之後，負責看管“甘露池”的她，就再也沒有離開過池邊。
“草木之王……”菲多赫看向到來的納西妲和瑟法娜，“我們可以開始儀式了。”
“願一切已逝的美好都會回歸，一切的遺憾都得到彌補，世上隻剩下純淨甘冽的活水，再無苦澀的眼淚，再無‘死’的憂愁。”
“願此行……終將鋪就通天之梯，以創世之理戰勝深淵的漆黑。”
“無怨無悔！”
犧牲，是生命的曲調。
是相互的救贖，以脫漆黑的法則。
萬眾一心的花靈們露出了堅定的眼眸。
“與鎮護此處的神明一樣，我們是被流淌在大地中的時輪之流所拒絕的種類。當然這也是我們的衷心所願，不使漆黑之物同我們一起流入大地是我們的使命。”
“我們隨漆黑而行，也隨希望而行，我們會在新的輪回之中，相聚為原初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