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頭皮唰的一下全麻了!


    這場景換做是誰,都得頭皮發麻,身上打一哆嗦。


    一輛黑色的小轎車上,車窗、車門、車頂、車輪胎還有擋風玻璃……所有肉眼能看到的地方,全都布滿了灰色的手印。


    這些手印亂七八糟,特別是車頂上的那些,感覺就像是有人倒立按上去的。


    密密麻麻、層層疊疊……


    縱使早已見過了很多次,安琪還是被嚇了一跳,臉色煞白地指著這些手印:“你看吧,邪不邪門。”


    那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怎麽可能冒出那麽多人來按手印,而且每個手印都不一樣。


    我為什麽那麽篤定,是因為這些手印都留下了清晰的指紋,我稍微對比一下就知道了。


    我圍著車子繞了一圈,仔細觀察著車上幾百上千雙手掌印,剛一靠近就聞到了一股燒香燒紙味。


    我立刻伸手抹了抹這手印的灰,放在鼻子前聞了一下,這居然是……燒紙錢的那種紙灰!


    這不僅邪門,還晦氣啊!


    我趕緊擦掉指腹上的灰燼,這時,柳大仙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了我身邊,目光如炬地盯著這輛車。


    “柳大仙,這是我想象的那樣嗎,是紙灰的粉末。”我問道。


    柳玄冥頷首:“你有沒有發現,這些手印的手指,都朝著同一個方向。”


    經他這一提醒,我果然發現,這些手掌印的痕跡全都是朝著車子後備箱的,就好像無數雙手在拚命地阻止著車輛前進。


    於是,我果斷拉開車門,坐在了駕駛座上。


    見到我這番操作,安琪差點沒嚇死:“你……你這是幹什麽?”


    我做出一個噓聲的姿勢,示意她別說話,別打擾我尋找線索。


    然後我關上車門,發現車鑰匙就放在右手邊的凹槽裏,車子輕輕一按就啟動了。


    連車鑰匙都沒拿,證明梁師兄離開的時候應該很倉促,根本來不及拿鑰匙鎖車。


    想到這兒,我開始凝神聚氣,雙手握住了方向盤,然後靠在了靠背上,聽著音響裏傳出的滋滋電流聲。


    這年頭,大家開車多半都喜歡聽車載音樂,或者直接連接手機藍牙,聽手裏的歌單和小說,很少有人喜歡聽廣播的。


    而且還是個根本沒有頻道的電台地址。


    我看了一眼那個調頻的地址,拿起手機拍了個照,數字是fm37.6。


    然後我才退回了主頁麵,去尋找梁師兄導航的記錄,以及他的行車記錄儀。


    梁師兄那天的導航是正常的,目的地是榕城高速北站,中途他在兩個服務區停留過,然後就是開到那個鳥不拉屎的路邊停下。


    我看了一眼那個地點,發現他這個地圖還挺高級,上麵帶著經緯度,鬼使神差的,我瞟到了他停車地點的經緯度,不知是不是巧合,就在北緯37°6附近,相差不過幾公裏!


    我心裏咯噔一下,這是巧合嗎?


    還是梁師兄故意留下的線索?


    梁師兄失蹤的地方就在北緯37°附近,而他當時正聽著一個調頻37.6,不存在的電台!


    我心中警鈴大作,不管怎麽樣,先記錄下信息,之後再小心求證。


    知道了緯度,但不知道經度,這也很難找啊!


    要知道那段路周圍都是原始大森林,這一點一點地尋找,得找到猴年馬月。


    我正苦惱地到處翻翻找找,情急之下,碰到了方向盤邊上的一個小柱子,結果窗玻璃突然噴出了兩道水流,雨刮器也刮了起來。


    隨著水流和雨刮的配合,擋風玻璃瞬間變得幹淨明亮,而我也是在那時,看到了一個很小的字,是用煙灰寫的,寫著一個大大的1字,這筆1的尾巴輕輕掠過,看樣子應該是正在寫字的途中就被拉走了。


    我看著這個1陷入了惆悵。


    這時,柳玄冥突然現身在副駕駛,帥氣的臉龐嚇了我一跳。


    “能發現這麽多線索,已經足夠了,實話告訴她,她的人知道怎麽做。”


    我心有餘悸地點點頭,然後才反應過來:“你也覺得這些是梁師兄故意留下的線索,對嗎?”


    柳玄冥嗯了一聲:“像他這樣的人,身體的本能可感知到危險來臨,特別是,他身上還有護法神,還有金身像的加持,隨身還請了佛牌,應該有給他提前預警。”


    “那晚上,他應該是遇到了很可怕的事,想要衝出重圍,卻被這些東西阻攔,沒辦法才停下的,他的時間不多,能給你們留下的,也就這點線索,不過,這也足夠了。”


    經過他這一分析,我更加毛骨悚然了,同時也很好奇,梁師兄那晚到底遇到了什麽。


    於是我也不敢耽誤,下車就跟安琪展示手機裏的照片,告訴她梁師兄的線索。


    安琪小手一拍:“北緯37°6,我知道了,我馬上給救援隊聯係,讓他們沿著這個緯度,用無人機去找!”


    我豁然開朗,對啊,我怎麽沒想到呢?


    這年頭還有無人機可以翻山越嶺地找人啊!


    難怪柳玄冥會說線索足夠了!


    “真沒想到,你居然能找出梁哥的線索,還真有兩把刷子。”安琪誇讚道。


    就連誇人都透著高傲,也不知道她在傲嬌個什麽勁。


    知道她是這個脾性,我也懶得跟她計較:“魂花樹也看了,線索也找了,你趕緊去救人吧!需要幫忙就叫我。”


    安琪點點頭:“蘇小喬,你挺夠意思的,等梁哥回來,我們一定登門好好感謝你。”


    “行,先找人!”我讓她別磨嘰了,也別管我,我這人可隨意了。


    她讓我自己坐,自己倒茶喝,然後就忙著打電話安排人手。


    這時,鍾靈不知從哪兒聽到了風聲,也給我打來電話:“聽說梁師兄失蹤了,我這什麽都查不到,你有空幫他看看嗎?”


    我說他這是什麽網啊,2g網都比他快好嗎。


    我這邊早已經給梁師兄看完魂花樹,還到他車上找到了線索。


    鍾靈酸溜溜地說:“我居然都不知道……感情淡了,淡了……你現在說什麽都不好使了。”


    我很想笑,但此刻的情景讓我強憋了回去:“你不幫忙就算了,還添亂,小心梁師兄回來打你屁股!”


    “切,我能開玩笑,那是因為小爺我掐指一算,梁師兄沒有性命之憂,隻有皮肉之苦。”他嘚瑟地說道,尾巴都要翹上天了。


    沒想到他還真有些本事,居然跟我看到的八九不離十。


    我問他還算出什麽沒,他說算不出來,對方有幹擾,但知道梁師兄平安,他就放心了。


    我倆吹牛的功夫,安琪那邊已經安排妥當,她皺著眉頭,雙手交纏地繞在一起,緊張得坐立不安。


    見她是真的急了,我安慰道:“安心等一等吧,不會有事的!”


    安琪敷衍地點了點頭,但還是很擔心,雙手合十地祈禱著:“神明保佑,讓梁恒平安回來!”


    我靜靜地陪她坐了兩個多小時。


    這期間,她不斷地打電話,發微信跟人溝通:“飛機飛到哪兒沒信號?”


    她突然高聲念叨了一句,我聽到這話不知怎的,身體就像有了某種感應,猛地一激靈,十有八九就是那兒了!


    我連忙給安琪比劃了一下,提醒她梁師兄很可能就在那兒。


    安琪了然地朝我點點頭,隨後讓他們的人想辦法到無人機丟信號的地方前去,就這樣焦急不安地等到天黑,終於,得到了一個好消息!


    梁師兄找到了!!!


    他人還活著!!!


    救援隊的人發現他時,他正赤裸上身地躺在地上,身邊圍著好多好多的“辣條”。


    “辣條”就是所謂的蛇,據說是因為蛇肉的口感有點辣,所以被稱為辣條。


    他們發現梁師兄的時候,他的身邊至少趴著幾百條蛇,圍得水泄不通。


    救援隊的人都嚇尿了,他們雖然經常去戶外,也見過不少稀奇事,但還是第一次見到那麽多毒蛇翻滾、纏繞在一個活人身邊。


    最詭異的是,這些蛇隻是纏著梁師兄,卻沒有一條蛇張口咬他,當見到救援隊時,這些蛇就自動散開了,沒有傷及任何一人。


    而梁師兄光著膀子在山裏躺了幾天,卻僅僅隻是失溫,生命體征還算良好,當真是奇跡……


    聽說是蛇,我條件反射地看向柳玄冥,柳玄冥站在窗邊若有所思,然後低聲嘀咕了幾句,那窗外就閃過一條青綠的影子,朝著院外飛身而去。


    我問他,那是誰啊,是常青玉嗎?


    柳玄冥負手,輕微地點了點頭:“那座山的柳仙跟常青玉有些淵源,我讓他去問問。”


    這樣也好,先問清楚是怎麽回事,才好著手處理。


    這期間,我們幾人也沒閑著。


    鍾靈不知去哪兒搞了一輛五菱宏光粉色“剁椒魚頭”,把我和安琪接到了醫院。


    我們抵達時,梁師兄剛剛送去搶救室。


    救援隊的隊長是個皮膚黝黑,眼睛賊亮,一臉正氣的中年男人,大家都叫他天哥。


    他之前當過兵,退伍後就跟幾個兄弟開了這個救援公司,有需要就去救人,沒活兒的時候就組隊去戶外徒步探險。


    在他近20年的救援生涯裏,第一次遇見這麽觸目驚心的場麵。


    “你們是沒見到,幾百根有毒的辣條,就這樣在他身上爬來爬去,還繞著他的胳膊,光想想我都受不了……”


    天哥打了個哆嗦,皮膚立刻就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安琪拍了拍他的肩:“天哥,辛苦了,待會我多給你們賺些辛苦費,你帶幾個兄弟去洗浴中心泡泡澡……”


    “這怎麽好意思!”天哥笑得嘴都裂了,說著不好意思,也就是客氣客氣。


    安琪豪橫地大手一揮:“我倆還客氣嗎,就這麽定了。”


    天哥笑得可燦爛了,因為心情好,他也暫時忘記了恐懼和疲憊,跟我們說起了尋找梁師兄的過程。


    “其實那個地方,我們之前也走過,但就是沒看到你家小梁,但後來再去看時,一眼就看到了他,你說怪不怪?當然了,我不是在宣傳怪離亂神,我隻是想提醒你,你家老梁是不是惹到了什麽東西……”


    天哥很委婉地提醒她道。


    而且發現梁師兄的地方是在個斷崖的中間,他們專業人士都要借助工具才能爬上去,這一路的艱辛不言而喻,但梁師兄卻一個人,徒手爬到了那個地方,這讓他們百思不得其解。


    “我去的時候,勘察過附近的地形,發現山崖下麵沒有任何人走過的痕跡,連根折斷的草都找不到,也沒有腳印,你家小梁很可能是從山頂上墜崖下來的。


    但那個崖壁少說也有五六十米,人從上麵摔下來,腦袋都得砸碎,但你家小梁初步檢查,身上沒有外傷,全須全尾的。”


    我越聽就越玄乎,敢情這是有人把他故意帶走,然後又放在了平台上,讓他失溫沒辦法逃,但又護著他不讓他死。


    這麽矛盾的做法,隻有一種可能——對方想阻止梁師兄做某事。


    我立刻想到了他連夜請回來的佛牌,於是問天哥:“天哥,你們發現他時,有沒有見到他身邊有佛牌什麽的?”


    天哥想了想,然後很肯定地告訴我們:“沒有看到!這東西又不是金銀財寶,我的隊員也不會偷拿的。”


    我說我當然相信他們了,我隻是想到了一些可能,多問問罷了。


    安琪問我想到了啥。


    我悄悄把她拉到一旁:“我懷疑,那山裏的柳仙把梁師兄帶走,是想阻止他把佛牌帶回去。”


    經我這一點撥,安琪恍然大悟:“我怎麽沒想到呢,十有八九就是這個!”


    我也不知道那個等著救命的女孩,到底惹到了誰,居然能讓柳仙在高速路上攔路,強行把梁師兄帶走,簡直太可怕了!


    一直沒發話的鍾靈,氣得直跺腳:“敢動我梁師兄,信不信老子用五雷印滅了他丫的!”


    我睨了他一眼,他這人就愛吹牛皮,有沒有五雷令都是一回事,平時就愛打嘴炮,發泄發泄心中不滿。


    “鍾大師稍安勿躁,我家常將軍已經去問了,相信很快就能弄清事情的真相……”


    正說著,我眼尾瞥見一抹新綠,嗖的滑進了樓梯間。


    常青玉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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