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玄冥大步朝前,走在逐漸消散的迷霧之中。


    “下午那隻白良辰都告訴我了,這個山神之前就一直欺負村子裏的女孩,在過去,村子每年都要進貢一個女孩去山神廟,供他享樂。”


    “而這個山神,也不是什麽正路,無非就是個有道行的惡鬼,吞吃了山裏的地龍珠,於是便擁有了法力,成為了一方的霸主。”


    “這是天大的機緣,可惜,他並沒有珍惜,而是幻化人形後,淫\/亂別人妻女,用邪術采陰補陽,這個白良辰,早就痛恨他已久,隻是苦於妻兒在他手裏,不敢造次。”


    柳玄冥一口氣跟我說了好多的話,而我的關注點卻在於,他一邊抱著我一邊走山路,速度還出奇的快,居然一點也不喘……


    我還以為他隻在床上的時候,體力那麽好,沒想到……


    咳咳咳!


    我輕咳兩聲,腦子裏想什麽呢?怎麽會出現那些羞羞的畫麵?


    “發什麽愣?”柳玄冥喉嚨咕嚕一下。


    我趕緊回過神,用力甩掉了腦子裏的黃色廢料。


    “那個……所以你下午就知道他是個大色胚,那你怎麽不告訴我?”我有些疑惑地問。


    柳玄冥低頭看向我的臉龐,目光一寸一寸地掃視而過:“告訴你,你會乖乖聽話離開嗎?”


    我……


    合著他剛才讓我離開,是這個原因,他是怕那個山神看上我!


    “我可不想我的人,被這些來路不明髒東西給惦記,包括那個狐狸!”


    柳玄冥說著山神的事,突然話鋒一轉,目光冷冽地朝襲來:“蘇小喬,你就不打算解釋解釋?”


    我這不正打算解釋來著嗎?


    還沒機會開口呢!


    於是我摟著柳玄冥的脖子,乖巧地直往他的懷裏縮:“這可不怪我,是這狐狸跟山神約好的,趁此機會來接近我。”


    不管怎麽樣,我都得把情況說清楚,先把自己摘幹淨。


    像電視劇裏那種,女主到死都不解釋的,我實在是理解不了,我也沒那麽矯情。


    然後我一五一十將剛才發生的事說給了柳玄冥聽,當聽到溫心這個名字時,他抱著我的手豁然收緊。


    直覺告訴我,他認識這個女孩,難道這女孩說的都是真的?


    他不是柳玄冥,而他接近我也是別有目的?


    我滿腹疑惑,想要開口卻欲言又止,似看出我有話要說,柳玄冥突然淡淡地笑了一聲:“你是不是想問,那溫心說的話是真是假?”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我難道還能拒絕嗎?


    於是我弱弱地點了點頭:“我想知道。”


    “笨蛋!”柳玄冥寬闊的下巴輕輕碰了一下我的額頭:“我接近你,當然是有所圖謀,不過,是你奶奶當年自己找到我的。”


    啊這……確實如此!


    “至於我是不是柳玄冥,重要嗎?”他沉聲問著我:“一個身份和代號而已,我就是我,這是永遠無法改變的事實。”


    這麽說好像也能說得通。


    “還有……”柳玄冥低下頭,泄憤地咬了咬我的嘴角,唇齒之間輕輕一碰,我痛得一激靈。


    “隻此一次,下次你再不聽話,再違抗我的命令,就不是咬你這麽簡單了……”


    我吃痛地抿著嘴角,舔到了淡淡的血腥味,他居然把我的嘴角咬破了!


    我有些委屈,但又不敢反駁,因為我能感覺到,柳玄冥是真的生氣了。


    他不氣我見了那隻狐狸,也沒有氣溫心說的那些話,而是在氣我不聽話,衝進了林子裏麵……


    “我也是擔心你!”我嘟囔道。


    柳玄冥說:“擔心?連我都打不過的人,你上來就是送死。”


    “我當然知道了。”我不滿地呼呼喘氣:“如果真是這樣,那我就跟你一起死好啦,黃泉路上有個伴,也不讓你當老光棍。”


    柳玄冥沒忍住眉眼彎了一下,隨即便遍布寒霜:“老?你覺得我老?”


    他用力地掐著我的腰,我癢得就像熱鍋上的蝦,差點沒從他懷裏蹦躂下來。


    “您老……老當益壯!老驥伏櫪誌在千裏……”


    “蘇小喬,我看你是翅膀硬了,敢編排起本仙了。”


    柳玄冥作勢要將我壓在樹幹上,我嚇得吱呀亂叫,趕緊求饒:“我錯了……救命……”


    掙紮中,也不知道碰到了他什麽地方,柳玄冥突然一悶哼,眉眼之間便緊鎖成團,額頭上甚至浸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珠。


    察覺到他的異樣,我頓時渾身僵硬,不敢動彈:“你……你受傷了?”


    柳玄冥深吸一口氣,故作輕鬆地開口道:“小傷而已。”


    傷就是傷,什麽叫小傷?


    難道刀子割到手指頭就不算痛嗎?


    於是我讓他放我下來,可他卻蠻橫地抱著我繼續向前:“別鬧,很快就出林子了。”


    見他吃痛地咬牙堅挺,我心裏難過得一抽一抽的。


    “柳玄冥,你能不能別那麽要強?明明就很難受,為什麽還要照顧我?我隻是手受傷,不是腳崴了,我可以自己下地走。”


    柳玄冥的汗珠微微滴落,卻嘴硬地朝我說道:“什麽照顧,我隻是樂於助人罷了……”


    說罷,他也不再跟我貧嘴,腳底生風地朝外走去。


    明明進來的時候,感覺沒跑上幾步,但出去的時候,卻好像走了很遠,繞了很久很久的路,這一路上不乏林中的坑洞和沼澤,還有一些獵人布置的陷阱。


    難怪柳玄冥要抱著我,否則我估計自己現在不是在坑裏就是在陷阱裏了。


    等我們走出林子,就看到鍾靈在林子邊緣的迷霧中徘徊,見到我們,鍾靈先是一愣,隨即露出了然的神色。


    “這位就是柳仙吧!”他客氣地朝柳玄冥打招呼,似乎沒想到柳玄冥會在他麵前現身。


    柳玄冥淡定點了下頭,以示禮貌。


    見他在迷霧中轉圈子,我問他怎麽進來了。


    “還不是為了你嗎?你剛才那麽快,跟兔子一般,拉都拉不住,我就跟著你的後腳進來,便發現這裏的地形發生了改變,周圍起了迷霧,瞬間就將你跟丟了。”鍾靈說,這林子實在詭異,就好像整片林子都成精了。


    柳玄冥說:“不是林子成精,是有人在這兒故意布陣,不想讓你進入。”


    至於布陣的人是誰,天知地知,我知柳玄冥也知。


    鍾靈一頭霧水說誰啊。


    我朝他說道:“別問了,人家就是不想連累你這個無辜,知道了對你沒好處。”


    鍾靈是個惜命的人,知道什麽事該問,什麽事不該問,畢竟能改變整個林子,用樹林來布陣,讓他都闖不進去的,功力深不可測。


    他懂事地點點頭:“行,我不問了,那那個山神呢?解決了嗎?”


    我說解決了,本以為會要經曆一場大戰,沒想到,卻是柳玄冥承受了所有。


    鍾靈有些不敢置信:“就這麽快這麽簡單?”


    其實我也覺得有些奇怪,但柳玄冥說他已經殺了那個山神,那我自然是無條件的相信他。


    隻是心中也有些納悶,堂堂一個山神,是這麽容易殺掉的嗎?


    既如此,為什麽那個銀環蛇白良辰要蟄伏那麽久呢?


    他完全可以搬救兵啊……


    這確實有點說不通,總覺得有些怪怪的,可又說不出為什麽。


    再加上柳玄冥還受了傷,就更加證明了,他們戰鬥過的痕跡。


    於是我開口道:“有什麽好奇怪的,我家柳大仙厲害啊,不過他也受傷了。”


    聽到他受傷,鍾靈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番柳玄冥,目光聚焦在他的後腰上,反複盯了好幾眼,然後這才恢複如常。


    “誰說奇怪了,我隻是好奇,真沒想到,你家這柳仙的實力,比我想象的要強。”


    說話間,我們已經走到了小粉車車邊上。


    柳玄冥彎下腰,將我塞進了車的副駕上。


    這輛車很小,後排雖然也有座位,但位置十分緊湊,他是不可能坐在後麵的,於是化作了蛇形,盤在了我的手腕上。


    那冰涼的蛇鱗剮蹭著我的手臂,緩緩地移向了我的腿上,盤成了一個螺旋狀,三角形的蛇腦袋耷拉在我的手臂上,有氣無力的。


    我還是第一次見他幻化成蛇形躺在我身上休息,看來他確實傷得不輕。


    我心疼地摸著他的頭,就像他平時安慰我時,帶來的撫慰:“好好休息一下,這次,我帶你回家!”


    他卻沒有著急地閉上雙眼,而是吞吐著信子,輕輕地舔著我手指上的血和泥。


    我原本是想逃避的,本能地就想閃躲,可他把我纏得好緊,我的手臂根本動彈不得。


    他就算變成一條手腕粗細的蛇,還是那麽霸道,想要做的事情,誰也不能阻止。


    我不知道他想幹什麽,不過很快我就明白了。


    在他輕柔細軟的輕舔下,在那道冰涼和溫柔包裹下,我的手指漸漸地不疼了,甚至感覺到了一陣清涼之意,好像沒有之前那麽疼了。


    直到這時我才明白,柳玄冥是在為我療傷!


    這個傻瓜……他明明自己都受傷了,卻還記著給我療傷,真是……


    說不感動那是假的,我眼睛有些酸酸的,然後輕輕地又拂了拂他的尾巴:“我真的沒事……”


    “有沒有事,你說了不算,我說了才算,如果不想你的手指頭都爛掉,就閉上你的嘴!”


    無奈,我隻能安靜地看著他,一根一根地替我處理著手指頭。


    見狀,鍾靈皺起眉頭:“怎麽搞成這樣?”


    我苦笑道:“沒事,咱們……啟程吧!辛苦鍾大師開夜車了。”


    鍾靈說:“我也沒幫上什麽忙,這也算是做貢獻了。”


    回去的路上,柳玄冥趴在我的腿上靜靜地睡著了。


    我和鍾靈聊了一路,主要是怕他犯困,沒話找話地讓他打起精神。


    就在我們快下高速時,周總給我打來電話,說他女兒醒了!


    “我剛才在房間的小床上睡覺,突然聽到我家雲雲說口渴,她醒了,她終於醒了!”周總興奮得在電話那頭哭出聲來。


    我也挺開心的,而且,不止是她醒了,還有很多女孩也會在今夜裏醒來。


    一想到我們救了那麽多無辜的女孩子,我心裏就特別自豪。


    或許,這就是我們這類人存在的意義吧!


    雖然我們做的事,鮮少有人知道,我們總是出現在人們看不見的角落裏,默默守護著這個世界……


    我說她醒來了就好,想吃什麽想喝什麽就好好照顧,剩下的治療,就看醫生的了。


    周總嗯了一聲,然後有些為難地說:“這個尾款……我能不能稍後再付給你?”


    我又不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早已見怪不怪。


    聽梁師兄說,周總之前也給周雲請大師處理過,剛正常沒兩天就複發了。


    他有所擔憂也是應該的。


    於是我也不著急:“可以,你什麽時候方便付都行,明天我過來醫院看望一下周雲姐吧!”


    周總對我連聲道謝,說等周雲出院,他一定要好好感謝我們。


    掛斷電話,望著前方明亮的榕城高速收費站,我就像是回到了家,終於放心了。


    這時困意來襲,我的眼皮子也越來越重,眼前逐漸變得模糊,那紅紅綠綠的燈光,逐漸化作光斑,糊成了一團……


    我小睡了一覺,睡醒時,迷迷糊糊間,好像看到柳玄冥正立著身子,跟鍾靈對視著。


    鍾靈也不甘示弱,眸光 幽深地盯著他。


    一人一蛇就這樣在車裏相互對視,眼皮都不眨一下,就好像電影按下了暫停鍵,又好像兩人被定格在了此刻,總之,氣氛詭異到了極點。


    我嚇得雙腿一抖,當我醒過來,他們倆人突然就從剛才的對峙中抽離,又恢複了正常的模樣。


    柳玄冥垂下腦袋,耷拉在我的手臂上。


    鍾靈假裝很忙地撥弄了一下車上的按鈕,然後對我說:“到站了,下車吧!可真能睡啊,叫都叫不醒來。”


    我皺著眉看向古怪的兩人:“你們剛才是在幹嘛?”


    “剛才?”鍾靈抿嘴一笑:“剛才咋了,你是不是做夢了?”


    真是夢嗎?


    我也有些遲疑了,畢竟,我想不通他們為什麽會對峙,為什麽會相互瞪著對方,身體卻一動不動。


    等我回過神時,窗外的天已經蒙蒙亮了,我在車上睡了一個多小時。


    這一覺雖短,我卻像充滿了電,整個人都精神抖擻,鍾大師就沒那麽精神了,開了一夜的車,他哈欠連天。


    我告別了鍾大師,讓他趕緊回去睡會兒,剛動身,身上的柳玄冥便氣無力的耷拉了下去,跌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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