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聖庭的諸位神職人員來說,大清算開始的這三個月雖然稍顯忙碌,但終究不過彈指一揮的時間。


    但對於西土無數地主與富商來說,這三個月屬實是度日如年,每天都有私藏妖奴的地主富商被揪出來,或是押入大牢,或是流放秦嶺,更嚴重者甚至會被處以極刑。


    這場席卷整個西土的聯合糾察無疑是成績突出的,無數的妖奴被從不見天日的地窖中解救,獲得了自由,獲得了新生。


    他們無不在感激著昆侖,感激著聖庭,也感激著兩位給西土帶來真正和平的女神,將自己綿薄的信仰提供給了她們,使她們的修為日夜增進,不見停歇。


    ……


    聖庭總庭,最高處的浮空宮殿之中,蕭霜正頗為頭疼的看著身邊的兩小隻,她正按照太上聖地中的古籍記載,嚐試著引導她們去溝通自己的信徒,但就是在這關鍵的一步上,趙念舒和謝小溪遇到了極大的困難。


    “蕭霜姐姐,我能聽到的隻有好多雜亂的聲音,想要仔細辨認時,那些聲音又突然消失了……”


    趙念舒有些委屈的腔調和沮喪的神情,讓蕭霜無奈的歎了口氣,目前的她們連信徒完整的禱告都無法聽到,更別提後續降下神力與賜福的流程了。


    “小溪,小念舒,我知道你們已經很努力了,今天就先到這裏吧,先休息一會兒,姐姐去想一想解決方法。”


    安慰了兩小隻以後,蕭霜一臉憂愁地走出了宮殿,正好遇見了等候在修煉房外的趙長安。


    見蕭霜一臉憂愁地走出來,趙長安不由得苦笑一下:“蕭霜老師,你怎麽愁眉苦臉的?是念舒和小溪又惹出什麽麻煩了?”


    蕭霜搖了搖頭,說道:“她們倒是乖巧的很,是我們在溝通信徒上遇見了困難。”


    見趙長安投來疑惑地目光,蕭霜繼續解釋道:


    “在我們太上古籍的記載中,神明賜予信徒力量是一個不可或缺的環節,通過讓信徒親身體驗神明賜下的力量,會讓他們更加堅定和重視他們的信仰。”


    “隨著這種神與人的連接而誕生的,是海量比原來更加優質的願力。”


    “但是現在的小念舒和小溪遇到了一個很大的問題,她們根本沒有辦法去有效的跟信徒溝通,也沒有辦法去賜予信徒神力。”


    趙長安有些疑惑的問蕭霜:“可是之前在神孽誕生時,不是不受控製的聽到過信徒的祈禱嗎?雖然這一部分的祈禱都是非常負麵的,但至少那時候,她們與自己信徒的溝通是沒有障礙的吧?”


    “為什麽神和自己信徒的溝通會出現障礙呢?神既然收取了信徒的信仰,那就應該能通過收取信仰的通道去和信徒溝通吧。”


    蕭霜搖了搖頭,解釋道:“神孽會擴大心存惡念信徒的祈禱,並且神孽並不是一個人的惡念,而是許多人惡念的集合體,會不受控製的散發那些有惡意的祈禱,就相當於是一坨汙泥,會不受控製的發出臭味一樣,所以根本沒有辦法形成有效的溝通。”


    一番交流下來,兩人發現目前的局勢就是一片迷茫,根本不知道要如何解決。


    “蕭霜,那關於現在這個問題,你有什麽可能的思路了嗎?”


    蕭霜抿著唇思考了半天,回道:“看來,隻能找我師父了,她或許會有解決的辦法。”


    ……


    這聖庭總部的建立,可是西土貴族們最後在曆史書上留下的痕跡了,自西土貴族遭受流放之厄,名存實亡的貴族議會自然也就沒有能力繼續占據這風景鍾秀的位置了。


    於是,原本的貴族議會會址被西土聖庭接手,在機器的轟鳴聲中,原有的所有建築通通被移除,西土聖庭在原有的位置上建立起了西土大陸的第一座聖庭,這同時也是西土聖庭的總庭。


    一名衣著樸素的少女緩緩走在前往總聖庭的道路上,宏偉的聖庭已經遙遙在望。


    這座建築占地麵積龐大,三萬平方米的龐大建築群,被萬丈有餘的純白之牆所包裹,讓這城在口口傳唱變為了神明住所,建築群中無處不在的高聳的尖塔,給昂首仰視的少女帶來震撼無比的衝擊。


    記得她曾經在空中俯瞰過這城,當時便發現城內的建築群呈十字排列,而在十字的中心點,則是突然空開一大片位置,空出來的這片位置坐落著被稱為神之居所的浮空宮殿。


    念頭至此,少女加緊了腳步,眼看就要走進聖庭正東方的大門下。


    總庭的東門外佇立著一位有些年老的主教,手中拿著一根翠綠的柳枝,這位主教攔下了少女,用柳枝輕輕的在她的肩上與頭上拂過。


    “這是神明陛下親手折下的柳枝,願神明保佑你,姑娘。”


    “也願神明保佑您,主教。”少女微笑著點了點頭,隨後走入聖庭之中。


    踏入聖庭瞬間,少女頓時感到聖潔的氣息籠罩了全身,抬眼望去,在教堂牆壁上的彩繪窗中描繪著的,便是兩位神明的種種故事。


    少女在教堂之中隨意找了一個位置坐下,開始聆聽起了這裏的唱詩班不停歌頌趙念舒美名的詩篇。


    “衪自混沌之中采了黑與白化為琴譜,日月星河在音律中得以誕生。”


    “衪將純白的奇跡自高天之上散落,化為庇佑吾等罪民的純白之牆。”


    “祂將秩序與真善美種在吾等身邊,讓忠信徒得以免受災禍侵蝕。”


    “祂在世間的千萬法相化為一人,讚美您的真名,純白之主趙念舒”


    “請您俯下身子聆聽,信徒們將在聖歌中永遠讚歎您的美名。”


    ……


    莊嚴的聖歌聲自教堂的大門處飄向聖庭的廣場,這歌聲穿過了集會的廣場,穿過了刻畫有精美裝飾的回廊與水池,在整個聖庭的上空飄蕩。


    此時一側回廊中正站立著一行人,正是剛剛來到此處的趙長安。


    “這重建之後的聖庭確實吸人耳目,竟然讓張聖主不遠萬裏的前來參觀,不過張聖主此次前來也不提前告知一聲,我們也好安排相關人員來接待您,要不然這傳出去倒顯得我們昆侖怠慢了。”


    還在回味著剛才詩篇的少女聞言站起,雙眼凝視著那巨大的教堂,在她眼中,聖庭的一切都被濃厚的信仰之力所浸泡著,何等虔誠的信仰才能催生出如此龐大的信仰之力?


    她不知道,但她明白所看到的一切都出自昆侖之手。


    從願力海洋中回過神來,張勝男扭頭看向趙長安,行了一禮:“趙仙君,許久未見,別來無恙。貴庭如此磅礴的信仰之力,這倒是我生平僅見。”


    趙長安笑著回道:“說來慚愧,我家的兩個孩子空有這些信仰之力,但不知如何運用,在修行上遇到了許多問題,太上聖地又在信仰一路上有所研究,故請張聖主來看看。”


    隨後趙長安便帶著張勝男前往了浮空宮殿,見到了趙念舒和謝小溪。


    經過一番檢查後,張勝男有些不確定地說道:“聯係不上信徒,無法聽到信徒的禱告?”


    趙長安點了點頭,應道:“不錯,正是這個原因,不知道張聖主可有什麽解決之法?”


    張勝男思索了片刻,開口道:“解決倒是好解決,但是這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可能需要兩個小家夥跟我學習一段時間,一點點教導她們,才能解決這個問題。”


    趙長安沉思了片刻,說道:“那張聖主,可否願意教導念舒和小溪?至於有什麽條件,張聖主可以放心大膽的提出來。”


    張勝男搖了搖頭,說道:“要求倒算不上,就是相關的法門秘方涉及到我太上的許多不傳之秘,若是不走一走正規的拜師流程,隨意傳授,恐怕我要被老祖責罵一番。”


    趙長安點了點頭,明白這是東土的傳統,就是想要長期跟著一位教書先生學習都需要拜師,像張勝男這個級別的人自然更注重這個傳統。


    不過考慮到兩個小丫頭自己的想法,趙長安還是說道:“張聖主,我們需要問問兩個孩子的意思。”


    “好。”


    隨後張勝男離開了大殿,大殿內就隻剩下趙長安一家四口。


    “小溪,念舒,你們願意跟著張聖主學習嗎?”


    趙念舒不假思索地點頭應道:“願意。”


    於是趙長安和望舒看向謝小溪,就見她一臉糾結地樣子,問道:“小溪,你是有什麽想法嗎?”


    謝小溪開口道:“老哥,我倒是沒有意見,就怕許先生會不會有想法了。”


    謝小溪這麽說著,趙長安才想起來,之前為了解決謝小溪的問題,還專門讓她去浩然聖地學習過,那時候就拜了許儒生為師,現在再拜師確實不合適。


    謝小溪問道:“要不問問我那便宜師父的意思?”


    趙長安立刻聯係了如今已是浩然聖主的許儒生,在解釋過緣由後,許儒生二話不多說,欣然同意了謝小溪跟著張勝男學習的事情,如此逆天的徒兒自然不能隻折騰他一人,如今讓太上聖地的聖主受受罪,也是極好的。


    於是趙長安便又將張勝男請了回來,說道:“張聖主,兩個孩子都願意跟在你身邊學習,。”


    張勝男點了點頭,表示理解,說道:“若是浩然許聖主沒有異議,那我自然也能接受,還請勞煩仙君為我清理出來一片空地,我給這兩個孩子舉行下簡單的拜師儀式。”


    “儀式內容我們一切從簡,隻要兩位孩子向浩然的老祖畫像上香磕頭,拜師儀式就算完成了。”


    “勞煩張聖主了。”


    張勝男點了點頭,從自己的空間戒指中恭敬地請出了自家祖師的畫像與配套的供桌,然後掏出了兩個蒲團,在聖庭之中建立起來一個拜師儀式的席位。


    “好,你們拿好香火,給祖師爺三叩首即可。”


    隨後趙念舒的手裏被張勝男塞了一炷香,並說道:“祖師食香,就代表著拜師成功。”


    可奇怪的事情發生了,趙念舒無論怎樣點都點不燃手中的香。


    “可能是昨夜下雨的原因,這根香受潮了,換根香。”


    可是新的香也依舊是無法點燃,張勝男接過了趙念舒手中的香,點燃之後又遞還給了趙念舒,原本已經燃燒的香在入手的那一刻又熄滅了。


    “老爸,為什麽這根香就是不能在我手中燃燒?”


    趙長安看著這有些詭異的一幕,也是有些疑惑,張勝男則看著趙念舒手中的香,又看了看祖師的畫像若有所思。


    請祖師食香,本質上就是讓祖師收下自己的這一份香火,不過太上的拜師都講究緣分,若是緣分未到,祖師怕是會收下趙念舒的。


    於是張勝男出聲道:“看來,祖師似乎覺得你與他之間差了些緣分。”


    隨後她話鋒一轉,又說道:“不過,我不在意這些,既然祖師不肯收你,你就拜我為師吧。”


    趙念舒點了點頭,當即就要跪下磕頭拜師,而張勝男在看見趙念舒要跪下的瞬間就將她抱住,連忙說道:“倒也不至於這樣,我也不講究那麽多,奉上一杯拜師茶就行了。”


    於是趙長安命人送來了一壺茶和幾個茶杯,趙念舒恭敬的斟了一杯茶,將茶杯遞給了張勝男,而張勝男在接過茶之後便將其一飲而盡。


    至此,趙念舒正式拜入了張勝男的門下。


    ……


    與此同時,遠在東土的太上聖地,許久不曾出世的渡劫老祖張道陵正在清修,他的周身道韻不斷流轉,時而化為四象,時而又化為兩儀,就在道韻即將化為八卦之際,張道陵周身的氣息忽然紊亂起來,猛地睜開了雙眼。


    雖然說出來有點不太能讓人信服,但就在剛剛,這位渡劫期的修士竟然久違的感到了危機感,這種危機感讓他汗毛倒立,心神不寧,他連忙向著周身看去,一切都如同他清修開始時的模樣,一草一花一石皆沒有改變,但是心中的不安卻開始急速的放大。


    “鄭飛白,速歸!”


    聽到老祖的呼喚,鄭飛白隻是瞬間就出現在張道陵麵前。


    “老祖,您今日突然出關,可有吩咐?”


    張道陵沒有第一時間回答,而是用神識將太上聖地上上下下掃描了個遍,之後才皺著眉開口道:“勝男呢?她是不是去收徒了?”


    鄭飛白回答道:“師傅,她的確說是要去西土收徒,算算時間,現在也差不多到了。”


    張道陵點了點頭,繼續說道:“我今日的清休之時突感心神不寧,原本清靜的六神突然躁動了起來,如坐針氈,索性出關一看,果然是那妮子給我整出的動靜。”


    聽著張道陵凝重的話語,鄭飛白有些疑惑地問道:“呃……敢問師姐,給您收了個什麽徒?”


    張道陵長歎一聲:“月神家裏的那個丫頭。”


    鄭飛白聞言,先是瞪大眼睛,隨後才應道:“怪也,雖然那姑娘身份尊貴,但您好歹也是渡劫之尊,從資曆上來說,應該也可……”


    張道陵聞言,長歎一聲:“倒不是資曆方麵的問題,你們修為尚淺,看不出那丫頭的身後的因果。”


    鄭飛白聞言,下意識放低了聲音:“您的意思是?”


    張道陵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地下的方向。


    鄭飛白瞬間恍然大悟:“竟是如此!”


    張道陵長歎一聲:“提醒提醒你那師姐,傳授也好,收徒也罷,莫要深入其中,沾染了太多因果。”


    “‘那位’和歸墟的博弈,已經持續了十萬年,但凡深入其中,要是像你師叔張道天,憑著強橫修為還能勉強抵抗,要是普通渡劫,恐怕頃刻之間就是命散魂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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