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太醫確實是蕊娘的主意。


    她已經見識過了王妃的手段,深知自己的獨寵早已經成了王妃的心頭患了。一旦王爺放鬆了對自己的關注,她很可能連求救都來不及就被發賣出府了。


    且,她也看得出來,王爺不會為了她真跟王妃翻臉。


    王爺與王妃是皇上指婚,隻要王朝不被顛覆,他們注定了要做一輩子的夫妻。


    多虧了她當初留了個心眼,喝絕嗣湯時倒了一半在棉衣裏頭,就盼著以後能有個好去處。


    隻是這些年來,她從沒懷上過,所以那藥對她得身體還是很有影響的。她要請最好的太醫來診脈,要是她真的還有能生育的能力,她要懷上王爺的孩子。


    至於王妃那裏,她知道這事瞞不了多久。


    但她也有對策。


    王爺與王妃兩人勢同水火,成婚至今王爺都沒在王妃院裏待超過一刻鍾的時間。


    同房是不可能的。隻要是女人,誰不想擁有一個自己的孩子呢。


    她可以用自己的孩子向王妃投誠!


    將孩子記到王妃的名下。


    至於以後,以後的事,待以後慢慢籌劃。


    當務之急是要有留在王府裏的資本。


    白霜越說越生氣,一個月前,她家小姐還是王爺的未婚妻呢,真是個拎不清的爺。她氣得一跺腳,“王爺憑什麽覺得縣主就應該幫他,當初他帶著賤人翠荷在小姐麵前耀武揚威時,怎麽就沒想過有求縣主的一天呢。”


    偏偏這種得罪人的事兒卻想起要找縣主了。


    “縣主,咱們漏個風聲給王妃吧。”白霜也知道張錦薇是個厲害的,要是讓她知道了王爺想瞞著她跟一個通房生庶長子,那她還能讓蕊娘活?


    穀荔拉了拉白霜,淡定道:“別著急,這個忙,我必須幫!”


    蕊娘在入教司坊之前也曾是官宦人家的大小姐,要說見識,學識都不凡。又在教司坊那樣的地方學到了名門閨秀學不到的特殊技能。


    心機和手段樣樣不缺,唯一的不足就是罪臣之後的身份。


    想要對付她,還得投鼠忌器。畢竟不被允許贖身的官妓是王爺親自帶回來的。


    這樣的人,比魏靈玉難對付多了。


    不過,現在已經用不著穀荔動手了,自有人替她收拾。


    穀荔笑笑,“去,把我的名帖拿去給阿福!”


    白霜不情願地去裏屋拿了名帖出去,好久才回來。


    手裏還拿了一封帖子,“縣主,房門那裏拿來一封請帖,說是給您的。”


    穀荔接過燙金封麵的請帖,打開,眼睛先睜大又眯起,“定國公的五小姐要請我去玉滿樓賞玉?”


    定國公府她知道,可這五小姐是誰,她不認識呀。


    “會不會是褚世子想要約您,借了家中姐妹的名頭?”


    “大概是吧。閑著也是閑著,收拾一下,我們這就出發。”


    “啊?”哪有剛收了請帖就立馬出門赴約的?


    可看縣主已經起身往梳妝台那走了,白霜又忙不迭地跟上去。


    玉滿樓開在東街最繁華的路段,穀荔下了馬車,趙青就驅車去了後院。


    見來人尊貴不凡,掌櫃的親自來迎,“這位貴人,來玉滿樓要選些什麽?咱們樓上包間裏請!”


    穀荔隨著掌櫃上樓,瞥一眼一樓三兩個在櫃台前挑選首飾的客人,漫不經心地問:“定國公家的五小姐請本縣主來這賞玉,不知你們店裏是得了什麽稀奇的美玉了?”


    掌櫃的更謙卑了,“原來是縣主啊,小人眼拙了。前些日子,鋪子裏確實得一塊難得的黃玉原石,若是縣主喜歡,可以拿去打出一整套首飾。”


    “哦?那我倒是要好好瞧瞧了。也不知五小姐知曉我提前來看玉石了會不會生氣!”


    掌櫃的笑笑不語,躬身將穀荔請進包廂。


    很快一塊黃玉原石被店小二搬了進來,掌櫃的親自送上了時興的玉製首飾花樣冊子。


    穀荔手中的冊子還沒翻完,房門就被人敲響了,熟悉的聲音在門外響起:“縣主,我能進來麽?”


    穀荔頭都沒抬,“進!”


    房門被推開,褚堰生著一身緋紅寶相花刻絲錦袍地站在門口,抬頭望過來時,少了以往的散漫,多了幾分世家公子的穩重。


    兩人明明才隻見過區區幾麵,且次次都不甚愉快,可褚堰生卻大跨步進來,很是熟稔地坐到了穀荔的對麵。


    穀荔挑眉,倒也沒因為褚堰生的自來熟感到無力。她沒有說話,等著對方先開口。


    褚堰生先給穀荔添了熱茶,然後才給自己倒了一杯。轉而看向桌上放置的大塊的黃玉原石,隻打量了幾眼,“縣主喜歡這黃玉麽?”


    “還行吧。”穀荔長長的眼睫掀開,“如果世子喊我來為的就是這個,那我已經欣賞完了。”


    褚堰生放下茶杯,眸色深深,“老疤的事情有了新的發現,可能暫時無法歸還縣主的荷包。”


    “無妨。正如世子所說,本縣主並不缺那點東西。”


    褚堰生被自己搬起的石頭砸了腳,有些訕訕,但他臉色很快又沉了下來。


    “兵馬司的人在老疤住的院子裏,發現了七具孩童的屍骸。”


    他沒告訴穀荔的是,這個老疤還是個中間人,得來的女孩子,長得好的就被賣去勾欄瓦舍。


    顏色不佳的就留下來為奴為婢,後院裏死的多是一些女童,身體殘破,不知生前遭受了何等殘忍的虐待。


    這些醃臢事情就不用講來汙了縣主的耳朵了。


    穀荔握著茶杯的手抖了一下,“他還殺了人?”


    眼見著情緒平淡的穀荔終於被挑起了興趣,褚堰生不妨多說了幾句:“是,後院的枯井裏,還有被埋在雞舍地底下,不知還有沒有其他沒找的屍身。”


    “這人死不足惜!”穀荔現在就想讓那種人渣死!


    “死是肯定的,隻是現在還要用他查出活著的孩子們的來曆,盡量將那些孩子送回家去。”


    穀荔怒不可遏,但也沒辦法,隻讓白霜回去再給濟善堂那邊多送些銀兩。


    褚堰生一雙墨黑的眼眸注視著對麵猶如炸毛貓一樣的縣主,對心中的那份打算又堅定了幾分。


    她懷有一顆良善溫暖的心。


    褚堰生目光不自覺變得溫和,不會太過灼熱有侵略性,明亮且帶著些欣賞意味,讓人很難忽視。


    穀荔疑惑看來。


    “縣主當時可是單獨遇見了老疤,現在知道他的心狠手辣就沒後怕過麽?”


    怕,當然怕。


    全靠她縣主的身份撐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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