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十八日,惠風和暢,天朗氣清,遼國太子耶律光與大華九公主李漁的大婚之禮在遼國南京析津府拉開了帷幕。


    迎親的隊伍浩浩蕩蕩,由身披金甲,威風凜凜的遼皇親軍皮室軍開道,其後是華麗的馬車,車身彩繪遼國圖騰青牛白馬,赫然是遼國帝後車駕。耶律光騎著一匹雪白駿馬,身著金絲挑繡金龍大紅禮服,英姿颯爽,氣宇軒昂。


    大華九公主李漁坐在華貴莊嚴的鳳輦中,鳳冠霞帔,嫁衣似火。鳳攆以九種木材拚接,寓意教化天下,牧野九州,上有浮雕鳳舞九天,百鳥朝鳳,無不彰顯著皇家威嚴。轎輦周圍簇擁著眾多宮娥,手持鮮花香囊,一路行進,鮮花鋪地,銅錢開路,上呼神鬼庇佑,下命萬民祝福。


    道路兩旁擠滿了圍觀的百姓,不知道是為了華遼結盟開心,還是因為那到手的幾枚銅錢雀躍。


    析津府行宮中,伶人身著豔麗的服飾,翩翩起舞,優美的舞姿令人陶醉。樂師們奏響歡快的樂曲,悠揚的旋律在空中回蕩。婚禮現場更是被裝扮的金碧輝煌,無數的珍奇異寶陳列其中。賓客們身著華服,來自遼國的王公貴族,達官顯貴雲集一堂,共同見證這場意義重大的婚禮。


    在眾人的矚目下,耶律光輕輕挑開李漁的紅蓋頭,公主那極具侵略性的容顏展露無遺,現場頓時響起一片讚歎之聲。在禮官的高聲唱和下,莊重的儀式正式開始。二人分別向遼國帝後行禮敬茶,還未完成第一步的禮儀,一遼國貴族出列大喊:“大膽,見我遼皇為何不跪?大華就是這麽教養公主的?”


    楊炯李泌紛紛皺眉,轉頭看向此人,隻見這遼國貴族身著華麗的長袍,長袍以深色錦緞製成,上繡五爪金色龍蟒,彰顯他遼國皇室的身份。腰間束一條寬大的腰帶,內嵌猩紅寶石,邊綴金絲繡線。腳蹬黑色皮靴,靴筒上竟然是那饕餮雲紋,這種本應銘刻在青銅器上的紋飾,竟然被他用金線繡在了靴子上,著實駭人。


    再觀他相貌粗獷,橫眉大眼,眼神中閃露剛毅之色。滿臉的絡腮胡子,如鋼針般根根直立,更增添了幾分威武之氣。


    李泌上前就要說項,卻被耶律光搶先打斷:“皇叔何意?”


    遼國百戰名將耶律斜軫虎步上前,冷聲道:“應該是本王問太子才對,既然這大華公主嫁與大遼,成為太子妃,為何見了自己的公婆不跪拜?就如此不知禮數?還是說太子有意為之?”


    耶律光雙目低沉,冷哼:“梁王一直反對華遼結盟,孤非常清楚,可今日是本太子大婚的日子,你好歹是孤的皇叔,莫要弄得大家都不好看!”


    “太子不要亂扣帽子,本王隻是按照禮儀相詢,並無其它任何意思!”


    耶律光目光轉冷,憤怒出聲:“好!既然梁王想要和本王論禮儀,那本王就言說一二,難道你不知道遼國和大華早就約為兄弟之國?按照慣例,雙方皇族聯姻,並不需要行君臣之禮儀,這也是為了維護兩國君主的威嚴,不知梁王今日這所謂的相詢,詢的是哪門子禮儀?問的是哪門子君臣?”


    “哈哈哈!太子也說了,慣例並不是常例,大華有一句俗語,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如今這公主嫁與太子,太子需要行人臣之禮,為何這公主就不用行禮?難道太子還未入洞房就有懼內的毛病?”耶律斜軫大聲譏諷。


    楊炯神色冷峻,這耶律斜軫明顯是衝著耶律光來的,如今不但在攪鬧婚禮,言語中更是對大華極盡侮辱,明顯是沒把他放在眼裏。


    楊炯見耶律光氣急,走出大華隊伍,對老神在在的遼皇朗聲道:“外臣聽說遼皇曾言‘吾修文物,彬彬無異於華夏’,今日一見,算是大開眼界了!”


    耶律光見楊炯朝自己點頭,於是止住言語,按下了針鋒相對的心思。


    遼皇神色玩味,出言相詢道:“你就是那楊炯?寡人聽過你的名字。”


    “外臣惶恐!”


    “不必謙虛,貨殖天下,殺伐太原真定兩府非一般人可為。”


    楊炯見遼皇突然談起這些,也吃不準他的意思,隻得沉默以對。


    遼皇見此也不再閑談,直言道:“寡人確實說過這話,不知你有何見解?”


    “遼皇明鑒,正因為這句話,我大華官家才對大遼心生親近,這也是兩國結盟的根本,畢竟相比於金國那種化外蠻夷,我大華更願意和遼皇這種謙謙君子合作。隻是今日見這梁王所言所為,外臣竟有些懷疑,不知像梁王這種人在遼國可多?”楊炯不卑不亢的陰陽怪氣道。


    “哈哈哈!難怪南仙那妮子對你讚賞有加,確實是個伶牙俐齒的!那寡人卻是要問,多又如何樣,少又怎樣?”


    楊炯見他語氣冰冷,並不懼怕,朗聲道:“少的話那就是外臣心髒,莽撞多言。多的話恐怕外臣要重新考慮為遼國提供裝配轟天雷之事!”


    耶律斜軫聞言一愣,隨後冷哼:“你會那麽好心?”


    “梁王難道沒聽過一句話?”


    “什麽話?”


    “沒有永遠的敵人,隻有永遠的利益!現在我大華與大遼同舟共濟,合則兩生,鬥則雙亡,我想這個道理梁王不會不明白吧!”楊炯大聲道。


    “那又如何?我大遼鐵騎縱橫天下數十載,會懼怕你們?”耶律斜軫狂妄出言反駁。


    楊炯搖搖頭,滿是譏諷之道:“以前聽說這梁王是百戰名將,沒想到竟是個鼠目寸光,狂妄自大之徒,真是讓人失望。”


    “黃口小兒,安敢欺我!”耶律斜軫虎目圓睜,憤怒質問。


    “我倒是有一言問於梁王?你明知道現在華遼結盟是大勢所趨,為何還要從中做梗,大庭廣眾之下欺我公主,你是何居心?你的所作所為不得不讓人懷疑你是否和那金國暗通款曲!”楊炯針鋒相對道。


    “一派胡言!我堂堂大遼梁王,三軍統帥,會和金國蠻子暗通款曲?簡直是不知所謂!”


    “那就奇怪了!既然你沒有和金國勾結,為何會如此針對耶律太子?難道你要僭越國祚?也對,我要是你,手握三軍大權,確實會生些不該有的心思!”楊炯誅心之言脫口而出,絲毫不在乎場中已經黑臉的遼皇。


    “你竟敢挑撥離間,陷害忠良!我殺了你!”耶律斜軫怒吼一聲,揮拳襲來。


    毛罡早有準備,側身跨出一步,一拳遞出,與耶律斜軫雙拳相接,一陣破空聲驟然響起。毛罡紋絲不動,耶律斜軫則是連連後退。


    “夠了!”遼皇怒吼出聲,製止了還要打鬥的耶律斜軫。


    “今日是太子大婚,更是兩國重續盟約的吉日,莫要讓人笑話!”


    “是!”耶律斜軫拱手施禮退下。


    “真是英雄出少年呀!”遼皇走下龍榻,拍拍楊炯的肩膀道。


    “遼皇麵前不敢稱雄!”


    “好!既然如此,就按照慣例吧!”遼皇見楊炯不再糾纏,如此識相,朝一旁的禮官命令出聲。


    “外臣有話要說!”楊炯突然道。


    “噢?”


    “外臣與耶律太子私交甚好,平日裏更是兄弟相稱,如今大婚沒有不送賀禮的道理!”楊炯朗聲道。


    “那感情好,可否說與寡人聽聽?”遼皇饒有興致道。


    “耶律兄這幾日總與我說,在朝中有些不開眼的冒犯與他,外臣是個暴脾氣,見不得兄弟受氣,決定今後每年都送些轟天雷助他趟平道路”


    遼皇目光一凝,笑道:“你倒是大方,能做得了主?”


    “外臣從不說大話!”


    “好!”


    楊炯見場中眾人神色各異,於是邁步上前,朗聲道:“我這人沒什麽本事,就是對斂財略有心得,剛剛見我大華公主受人欺負,實在是心中憤懣,正所謂窮家富路,我決定今後在析津遼陽兩府的蘭蔻坊均是公主的產業,還望諸位今後多多捧場!”


    耶律光聞言接話道:“楊兄弟放心,隻要有孤在,任何人都休想欺辱公主!”


    “好!若耶律兄遇到什麽糟心事,大可說與兄弟聽,我除了有轟天雷,液體炸藥也不是不能交易。”楊炯朗聲道。


    “哈哈哈!讓楊兄弟看笑話了,快快入座,兄弟我將公主送回內宮就來和你拚酒!”耶律光和楊炯一唱一和,將場中遼國貴族驚的目瞪口呆。


    要知道,這轟天雷遼國可是求了不知道多久,浪費了多少諜子,多年來愣是沒有得到分毫,如今楊炯說給就給,著實讓人驚詫。再說那蘭蔻坊,誰不知道那是日進鬥金的買賣,如今直接送與耶律光和公主,簡直是不可理喻。耶律光現在可是要錢有錢,更有轟天雷助力,相信不久後地位更是難以撼動,真不知道耶律光與楊炯暗中做了什麽交易,竟然能說服大華如此幫他。


    大婚後,遼國諸臣各懷心思,這公主東來,帶來的不止是華遼結盟,更是將朝堂攪得個暗潮洶湧。


    任誰都能看出,如今是山雨欲來的局勢呀。如果說以前的太子,朝臣還能拿捏一二,可如今還想要有所動作,都要掂量一二,想那梁王都沒能討到好,自己又怎麽敢捋虎須呢?


    耶律光送回公主,如約前來和楊炯拚酒,席間感謝之言發自肺腑,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相比於往日,楊炯總覺得今天的他意氣風發,大概是人逢喜事吧。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二人都是有些醉意。


    “楊兄弟,良辰吉日不等人,兄弟我明日百花樓做東,咱們一定要不醉不歸!”耶律光雙眼惺忪道。


    楊炯點點頭應下,此時早已經喝得頭昏腦漲,依稀聽是什麽明日喝酒,想來是感謝今日的解圍,也就滿是答應。


    李泌見耶律光離去,看著身旁搖搖欲墜的楊炯,搖搖頭讓毛罡扶起他,一同離開了行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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