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酥拂開周老太太橫在麵前的手,麵色冷硬,目光淩厲的掃過在場的所有人。


    她上輩子受盡委屈,為了這一家子人委曲求全,難不成還想讓她這一世受著這口氣嗎?


    “周越和周嘉寧住在我府上十幾載,舅舅日日從賬房取錢去那春熙巷喝酒享樂,舅母就更不用說了,十幾年長了多少肉?”


    她抬起頭來看著周老太太,“至於您,我的外祖母,你摸著心口問問,我在佛山上可曾被你關愛過一句?”


    “天熱我要喝水,天冷我要穿衣,樁樁件件哪個不是住持幫扶?”


    她笑了一聲,“難不成外祖母要說主持大人是受的您的委托嗎?”


    周老太太說:“不是受我的委托不也是看在我的麵子上嗎?”


    若不是看在她的麵子上,那主持會照顧她嗎?


    沒良心的蠢東西!


    許酥睨她一眼,自顧的找了個位置坐下,“那可是太後娘娘的人?外祖母說話可要當心些!”


    外頭的打更人從府門經過,許酥側過臉抬起眼簾看著屋外的天已然微微亮。


    她抱緊了湯婆子,將炭火爐完完全全的蓋上,“掌家權不論外祖母給或不給,府上的房契都是在我的名下,仆從的奴契簽的也都是我的名字,若鬧得太難看了,外祖母還是帶著舅舅一家去外頭尋院子住吧。”


    “你敢!”


    周老太太氣的渾身發抖,“你敢如此大逆不道,你以為天下人都是瞎子聾子嗎?”


    “我管天下人作甚?”許酥不以為的笑了笑。


    管天下人的嘴,然後她苦日子嗎?


    上輩子她倒是管天下人的嘴,事事都要親手去辦,落了個什麽下場呢?


    李羅慧是個膽小的,晉州是個窮鄉僻壤的地方,許酥的母親當年嫁給許父那是老太太將她賣出去的,隻是運氣使然,碰到的許父還真是個好的,日子還真得過起來了。


    不然,隻怕她們一家今日還在街上給人家磕頭隻為了幾個銅板呢!


    她上前幾步,“你......你若不管天下人的嘴,你自己也討不得好,皇室貴戚誰不要給賢惠的當家主母,你名聲臭了,就是自尋死路!日後嫁不出去的,靠的不還是老爺和周越!”


    許酥笑著看向她,“嫁不出去可我手握重金啊,難不成還怕沒有男人嗎?”


    周毅氣的猛拍桌子,“荒唐!荒唐!你個蕩婦!我怎麽教了你這麽個狼心狗肺的東西出來!我有罪......我有罪啊!”


    許酥將手裏的湯婆子砸在周毅的腳下,“有罪就去死,在這哭天嚎地的做什麽?此前跟你們逢場作戲還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今日我說的夠清楚了,天色不早我也該睡了,該滾的就滾,也別想著倚老賣老,我這不是乞兒所待之地!”


    *


    寧遠王府。


    裴屹清晨起來沐浴過一次,盡管天氣寒涼他也是隻穿著一件單薄的寢衣端坐在桌前看著玄夜遞過來的情報。


    阿柳的底細又差了一次,卻讓裴屹覺得疑點重重,不過他是從小在鬥獸場找到的這點沒問題,隻是他手下的人查了一次又一次竟然查不出他究竟從何而來?


    人生在世,即便是個孤兒也是爹娘生的,可阿柳卻查不出他會為何在此,又是如何被送進鬥獸場的實在讓他奇怪。


    思及此,他推著木椅往窗那邊去,將半開的窗戶推的更開,望著那綿綿的大雪,裴屹端坐在原地出神。


    他腦海裏控製不住又想到了那日鬥獸場許酥親她一口的場景,如今隻是念頭一想,臉頰一側似乎又傳來那種酥麻感。


    他自嘲的笑了笑,他可真不愧是皇帝的種,不過腦中一個小小的身影,就讓他渾身發燥了。


    “玄夜,去盛樂府。”


    “是,主子。”


    玄夜摸了摸腦袋,看著裴屹這副不滿的模樣有些摸不著頭腦,方才洗漱完還神清氣爽的,怎麽不過片刻......


    嘶......還是要再加緊操練阿柳那臭小子過來伺候才是。


    *


    宮牆瓦院內,裴敬軒跪在地上聽著皇後的教誨。


    “你說說你,本宮處處為你打算,你竟為了那點毛頭小利就這樣入了人家的府中!”皇後的護甲劃過臉頰,將淩亂的發絲撩至耳後。


    “本宮給你養的女人哪個比那許酥差了?”皇後瞪他一眼,有些怨怪。


    裴敬軒撇撇嘴,他不能人道這件事連皇後也是瞞著的,即便皇後給他養了那麽多美人,卻沒一個能像許酥一樣叫他有感覺的。


    何況,那些胭脂俗粉哪裏比得上許酥那副清高勁來的勾人,還是太後一手養出來的姑娘!


    “母後務氣,兒臣知錯了。”裴敬軒俯下身子磕頭。


    “可那許酥兒臣是真的想娶,她同太後的關係你不是不知道,兒臣娶了她,日後大可以放出話去,就說太後本就有旨意將許酥嫁於我,這樣,那些官場上的左右搖擺的幕僚不就能夠安心的支持兒臣,況且,母後,她家底何等的殷實啊。”


    裴敬軒越說越氣,本來許酥是他的人,如今倒好去了裴屹那邊,即便裴屹沒資格同他爭這儲君之位,可他們二人一貫是不對付的,委實讓他受了氣。


    皇後想了想覺得也是這個道理,太後那老太婆管著管那,先是垂簾聽政,後頭退居後宮還是不肯將後宮的權放出來,要自己一手握著,可算將她熬死了。


    朝中也確實有不少大臣是跟著她的想法走的,若是能將人娶了過來,對他的確大大有益。


    皇後站起來,隔著手帕重重的往裴敬軒的腦袋上一點,“你啊你,大晚上的跑去人家府上,又控製不住自己的脾氣,還要在她舅舅那處拿喬,她自然是不歡喜你的。”


    裴敬軒低下頭來,小聲的反駁:“可她舅舅不就是個白眼狼嗎?賣了自己的姐姐,當年許夫人生的雙生,被他賣了一個,如此缺德,兒臣委實瞧不上這樣的人。”


    皇後真是覺得她將這個兒子教的太好了,“這又如何?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你當後宮裏如何老是有嬪妃小產?”


    她氣的將裴敬軒推倒在地,“你你你,這是個好幫手明不明白,你隻要拿捏了他的軟處,日後你要做什麽肮髒事不能交由他去!”


    皇後轉過身在鳳椅上坐下,“皇上近幾日又找了秀女入宮,個個嬌美聲甜,可你瞧瞧你父皇的政績,本宮可警告你,那許酥就是再貌美,你也萬不能將人放在心上去了,屆時娶了回來,該敲打該給下馬威的一個都不能少!”


    皇後朝他翻了個白眼,由著婢女引著她去了梳妝台前,讓宮婢拿著梳篦替她梳理墨發,“你去鬥獸場買一貼助興的藥誘她喝下,屆時該發生點什麽,不就順其自然了,嫁給那個殘廢?嗬,女子失了身,心便在你身上,裴屹執意要娶,你權當放了個眼線有何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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