鏢局的兄弟背靠背站在一起環成一個圈,“嗬,當我們鏢局吃素的不成?若今日栽在了此處,他日我的兄弟們必來尋仇,叫你生生世世不得安寧。”


    刀劍相撞聲此起彼伏,晨風吹來幾絲鐵鏽味,裴屹坐在最高處,看著兩方人手打的不可開交。


    “娘的,你是哪條道上的,打手這樣多,如何不自己壓著東西送!”有人憤憤出聲。


    裴敬軒恍若未聞,自己送,他的人走了,誰來護著他。


    自然是要鏢局的這些狗奴才給他從徐州送到京城來才行呀。


    “速戰速決,莫要耽擱了行程。”裴敬軒沉聲道。


    玄夜單膝下跪朝著裴屹行禮,後者隻是搖了搖頭。


    時機未到,他們暫且還不能下去。


    倒也不是缺這點錢,一個聽耳閣就足以養活整個寧遠王府,更別說他還從皇帝那時常拿一些了。


    嘖,想到許酥說這些要交去欽天監的手中就煩悶不已。


    裴屹摘了邊上的枯樹枝,有條不紊的在粗糲的石麵上磋磨。


    “啊,我的手。”混論中有人驚呼。


    “大哥,我的手。”


    “狗崽子,你爺爺的刀,你也敢斷!”


    裴屹這才側臉過去給了玄夜一個眼風,他一手捏著被打磨的尖細的樹枝,看著底下的裴敬軒勾起了唇角。


    真想直接紮進他的脖頸中啊......


    硬質的枯木猛然穿過裴敬軒的兩條小腿,他受不住力狠狠的摔在了地上,視線追隨著枯木的源頭望去。


    還在打鬥的黑衣人瞧了也停了手,將裴敬軒團團圍住,警惕的看著裴屹下來的方向。


    不知何時,熙和的陽光打在了他背後的地麵上,鏢局的十來個兄弟瞧了,隻覺得此人一正一邪,比遮麵的裴敬軒更加的詭異。


    裴敬軒疼的齜牙咧嘴,待他看清了裴屹的麵容,怒氣橫生。


    該死的,又是他。


    他傷了腿,站起身來每走一步都痛不欲生,“來者何人?”


    裴屹笑而不答,一雙漆黑的深眸定然的看著裴敬軒,似笑非笑。


    玄夜護在他的一側,暗處聽耳閣的幾個高手也蠢蠢欲動。


    裴敬軒被人架著退了幾步,這實在是太詭異了。


    若是隻有殺手,那他們還能拚死一搏,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


    可如今裴屹也來了,他身邊的人絕對不少,裴敬軒還傷了腿,鏢局的那幾個狗東西一個死的也沒有。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將敗孤舟猶有釘,他們賭不起。


    裴敬軒一行人緩緩後退,眼看那幾箱贓物就要這樣拱手相讓於人,自己還賠上了幾箱金條,裴敬軒氣的牙癢癢。


    “閣下笑而不答是為何意?我勸你別插手。”裴敬軒硬著頭皮剛上去。


    鏢局的人審時度勢,為首的男人彎了腰朝著裴屹行禮,憤憤的看了一眼裴敬軒,“多謝閣下出手搭救。”


    搭救?


    裴屹睨他一眼,“我不過是來搶東西罷了。”


    男人一噎,撿起地上散落的的金條問他,“可是此物?”


    裴屹說:“不是。”


    什麽狗東西拿出來的髒物,他才不要。


    男人這才頓首,“閣下既不是搶的兄弟們的夥食,不管閣下要做什麽,都是救了我們,龍虎鏢局的兄弟分得清是非,更分得清好賴,此等恩情,我等他日必定來報!”


    “弟兄們,撤!”


    裴敬軒怎麽可能放他們走,他摘了麵罩瞪了一眼裴屹,“不談往日對錯,他們送的可是徐州過來的髒物,私吞髒物,足以要了他們一百個腦袋,你不會連這個也要攔吧?”


    裴屹冷笑一聲,玄夜當即對上了他周遭的黑衣人,鏢局的人一看索性也不走了上去幫忙。


    暗處的聽耳閣高手出來了兩個,打的不相上下。


    裴屹手中也不知何時多了幾個石子,重重地落在那幾個黑衣人的身上,或是脊背,或是胳膊。


    他緩緩站起身來,提著軟劍一步一步走向倒在地上的裴敬軒,眼裏有著殺氣。


    他側頭一看,他的人已經落了下風,如今隻後悔自己想要掩人耳目少帶了幾個人。


    那張扭曲的臉龐上帶了諂媚和討好,“皇弟,你仔細瞧瞧孤,孤是你的兄長,兄弟之間,何苦落到骨肉相殘的地步!”


    裴屹不會理會他的話,他一心隻想殺了他。


    是他要滿腹算計許酥。


    長劍揮下被飛刀擋住,“王爺刀下留人。”


    裴敬軒的人已經死了大半,剩下的人頻頻後退守去裴敬軒的身邊。


    鏢局的兄弟一聽,反應過來自己卷入了皇權之戰,便想偷摸著一走了之。


    被玄夜攔住了前路,“煩請留步。”


    裴屹踢了一腳裴敬軒,冷眼看著樹幹後的人,嗬斥一聲:“滾出來!”


    寒風一吹,細小的沙石迷了眼,裴敬軒抬手一擦,看見了淮安王裴延。


    該死,他們竟是一夥兒的。


    徐州的這批貨,是他一手操辦的,究竟是何處出了差錯,竟叫他們二人全都知道了。


    “你們二人莫不是早就暗度陳倉,就等著孤自投羅網?”他哂笑一聲,“這事母後也知道,裴屹,你有本事就殺了我,來啊。”


    淮安王快步擋在了裴敬軒的麵前,他穿著月白的棉衣,一把折扇徐徐展開。


    “好久不見,寧遠王殿下。”他麵上帶著溫潤的笑。


    他聳聳肩,“不如賣我個麵子,就此作罷?”


    很好,他沒去找他,他自己倒找上門來了。


    裴屹提劍,往身後睥了一眼,又出來兩個聽耳閣的人,壓住了裴敬軒等人。


    而一側的裴延已經和裴屹打了起來,那把折扇被妥帖的收進了胸口,扯過腰間的軟劍對了上去。


    “念念把你的腿調理的不錯啊。”裴延道。


    裴屹的劍擦過他的發絲,兩人抵著劍肩靠著肩,“念念?也是你叫的?”


    他的攻勢更猛,裴延已經漸漸有些敵不過的勢態,再一次抵著肩時,察覺到了他的怒氣:“你難不成真想殺了太子嗎?”


    “皇後你不怕,難不成王公大臣聯合起來你全都不怕了?”他恨鐵不成鋼,“若你孤身一人,我絕不攔你,可你若去了,放她守著一座空宅,孤苦一生?”


    裴屹嗤笑一聲,裴敬軒今日就算是死在這,也跟他沾不上半點關係。


    那是龍虎鏢局做的事,偏偏他來橫插一腳,左一口念念,右一口念念,真當他是死的嗎?


    “裴屹,我不想同你作對!”裴延受不住他的力道,軟劍被裴屹打落,單膝跪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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