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一趟,連梁王的影子都還沒見到,就折了數位官員,皇帝龍顏大怒。


    “再派人去申斥梁王!該死的,以為你在雲南做縮頭烏龜就沒事了嗎?竟敢假扮山匪,擊殺朝廷命官!”


    敬酒不吃吃罰酒!


    哪怕是眼看就要過年了,皇帝依舊重新派了一隊人馬,再次趕往雲南。


    這一次,他甚至安排了宮中禁軍一路保護。


    還早早地就打出了禁軍的旗幟,命令沿途的官府都要給予方便。


    臨行前一天,皇帝特地召了新任主使密談。


    二人究竟談了什麽,無人得知,據說在旁邊伺候的隻有鄧恭一人。


    但鄧恭是皇帝的絕對心腹,沒有之一,想要撬開他的嘴,難於登天。


    不過,薑芙卻知道,皇帝告訴主使,一旦發現梁王有任何異動,就馬上聯係蜀中常備軍。


    他給了主使一塊令牌,憑此令牌,可以調動一萬人。


    “京城離雲南太遠,消息不便,朕許你便宜行事,先斬後奏之權!”


    皇帝如是說道。


    由此可見,皇帝一開始或許的確有和梁王好好坐下來商談的想法。


    但經過山匪一事,和平談判是斷不可能的了。


    雖然他第二次派出使臣團,不過使臣團背負的任務已經和之前截然不同。


    剛送走他們,除夕已至。


    薑芙和薑楠等人在京城過年,這裏的習俗和西北老家不盡相同,但相比之下,更加熱鬧。


    他們入鄉隨俗,也準備了許多年貨,歡歡喜喜地過了個年。


    不過,隻有薑芙清楚,整個京城如今是外鬆內緊的狀態。


    許多消息靈通的人家已經趁著置辦年貨,多多買糧,尤其是官員和富戶,手頭寬裕,也有地方存放。


    初五之後,薑芙就開始著手運輸藥材。


    南北藥材在薑家的生意中也占了不小的比例。


    西北、東北雖然氣候苦寒幹燥,但也孕育了許多珍貴藥材,而且很多都是無法人工栽種的。


    薑芙調了一部分西黨參、黃芪、大黃、銀柴胡等西北藥材,又調了一部分人參、鹿茸、蛤蟆油等東北藥材。


    “目前雲南那邊形勢不明,暫時先運往蜀中。”


    這批藥材十分貴重,所以薑芙特地派了薑楠率隊南下。


    薑楠猶豫:“姑娘,我要是走了,誰保護你的安全?”


    族長說了,要是薑芙有個什麽三長兩短,他們這些人也不用活了。


    薑芙安慰他:“這天底下哪裏會比京城更安全呢?要是京城都亂了,別處就更不好說了。反倒是你們一路往南,才更要注意安全。”


    想想也是,薑楠這才出發,不過他還是留下八個人,讓他們隨身保護薑芙的安全。


    戰場上刀劍無眼,其實對於將士們來說,基礎的止血消炎藥物更重要。


    人參黃芪什麽的自然珍貴,但有幾個受傷的士兵能用得上它們呢?


    薑芙思考了半宿,一早醒過來,她先傳了幾條消息出去,然後便去一間針線坊挑了十來個學徒。


    這些學徒,無一例外都是十歲左右的女孩,來針線坊學手藝,以後就能接活計賺錢。


    院子裏,十來個女孩一字排開。


    薑芙讓人往院子裏丟了不少死耗子、豬肝豬心、雞頭、剝皮的兔子,全都血次呼啦的,味道也十分難聞。


    果然,女孩們嚇得花容失色,甚至還有眼睛一翻,直接暈過去的。


    倒是有兩三個沒那麽害怕,隻是小臉發白,往後退了退。


    把她們留下,薑芙再去另一間針線坊,重新挑了十來個學徒。


    就這麽反複幾次,她湊了十個人。


    其中有兩個膽子很大,還撿起地上的東西看了看。


    薑芙一問才知道,一個是仵作之女,一個是屠戶之女。


    就……很符合各自的身份。


    選好了人,薑芙親自提著厚禮,去拜訪太醫院前任院使徐院使。


    這位徐院使,就是之前去五城兵馬司,建議給戰北梟灌黃連水的那個白頭發老頭。


    徐院使雖然已經榮退,但手下能人眾多,他直接給薑芙指了兩個人,一個是宋軍醫,一個是徐大夫。


    其中這位徐大夫,是徐院使的侄孫,天賦奇佳,十來歲的時候就可以獨立看診。


    不過,他被族人不喜,因為徐大夫不是想切開病人的腦子,就是想把死人的腿往瘸子身上縫,據說還去盜過屍。


    其行為不當,想法怪異,被不少同行唾棄。


    薑芙倒是很高興,直接把宋軍醫和徐大夫都給接收了。


    她前腳剛一走,徐院使就嚷嚷:“快關門,快關門,一經離開,絕不退貨!要是姓薑的丫頭再來,就說我病啦,不不不,就說我死啦!”


    回家的路上,薑芙還特地繞遠,把京城東南西北四個義莊都走了一遍。


    順便又招了幾個人,包括那個把女兒送去繡花的仵作。


    這些人裏,高矮胖瘦都有,唯一的共同點就是膽子大,並且對人體有基礎了解。


    戰場上,每分每秒都在死人,無論是何種死法,死人大多不會好看。


    受傷的人更是血肉模糊,肢體殘缺。


    “我對你們的要求就是,鎮定,手不抖,有力氣,跑得快,能辨認常見藥材,以及,敢下手。”


    薑芙沒打算培養出什麽名醫,她要的就是一支機動性極強的醫療隊伍。


    把沒死的人背出來,斷腿斷手該鋸的鋸,能縫的縫,無關美醜,能活著就行。


    一聽“敢下手”,宋軍醫還好,徐大夫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薑芙瞪他一眼:“別亂來,你的職責是救人,不是搞亂七八糟的人體實驗。一旦讓我發現你有小動作,我就送你回來。”


    這個威脅可太有效果了,徐大夫頓時冷靜下來。


    他知道,要是被薑芙送回京城,自己這輩子就徹底廢了,甚至連“大夫”的名頭也保不住,還會被家族驅逐。


    接下來半個月,在宋、徐二人的指導下,眾人每天不是殺雞宰羊,就是縫豬補牛,整個院子仿佛變成屠宰場。


    學好基礎之後,薑芙根據每個人的表現,給眾人分組。


    行動組,藥材組,手術組,相互配合,效率更高。


    分組之後,就是不斷的演練:


    行動組將傷員搬到安全區域,藥材組立即準備湯劑和止血,手術組進行切除或縫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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