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賢難以辨別河南義軍的虛實,於是下令全軍撤退。不過兩軍沒有決戰,金軍還是有秩序的撤退。王彥見金兵撤退倒是來了精神,他帶著軍隊保持著隊形慢慢的壓了過去。


    王彥越是如此,宗賢越是不敢跟河南義軍交戰,無奈之間連輜重帳篷都沒有收拾,狼狽不堪的離開了戰場。


    蕭叔恭帶領人馬回到懷州後,看著堆積如山的糧食也是有些心驚膽戰。這些糧食是幽州的金軍剛剛送來的,根據幽州押糧官講,他們將去年完顏昌、關勝等人從高麗國搶的糧食都運到了此處,一共有20萬石之多。再加上懷州還剩下了不少軍糧,懷州如今存糧高達25石,足夠供應前方大軍100天的用度。


    蕭叔恭急忙把這裏的情況告訴了在西京洛陽的蕭仲恭,蕭仲恭也不明白這宗望為何把積攢下來的全部軍糧都運到懷州。按照他的判斷隨著天氣越來越熱,宗望應該帶著宋欽宗返回北國才是。如今準備如此多的糧食,難不成這個宗望出了向征服中原,還想踏平江南嗎?


    想到此處,蕭仲恭立刻意識宗望這是要下定決心南征了,對於他們弟兄來說這堆積如山的糧食就是一個燙手的山芋,如果出了問題影響了宗望行軍,恐怕第一個就要砍掉他們兄弟的腦袋。


    蕭仲恭立刻給蕭叔恭寫了一封信,嚴令他不許以任何理由出城,就在城中日夜看守糧草,等待宗望派來押糧官將這些糧食運走。


    蕭叔恭本來是以爭勇好殺的狠角色,蕭仲恭在他自然聽蕭仲恭的,如今他自己守衛懷州,本想帶兵出城將四周的土匪圍剿一番,一是為了練兵,二是讓自己也砍殺一陣痛快痛快。


    接到蕭仲恭的信後,蕭叔恭這回倒是老實了,他就住在了存放糧草的庫房內,日夜看守不敢有半點鬆懈。他日夜盼望宗望能盡快派押糧官前來將這些糧食運走,這樣自己也就不用日日緊張了。


    這一天他正在糧庫中巡視,有士兵急忙忙來報,說是金軍押糧官來了。蕭叔恭聞聽大喜,急忙到城外迎接。


    蕭叔恭到了城外一見前來押糧的金兵缺旗少甲、狼狽不堪,就連領軍宗賢騎得都是光背馬,心中就是一驚。


    蕭叔恭問道:“宗賢元帥,你這是怎麽了?”


    宗賢道:“蕭將軍,你可知懷州附近有一支數萬人馬?”


    蕭叔恭嚇了一跳,道:“有些山匪倒是可能,怎麽能有數萬人馬?”


    宗賢道:“若無數萬人馬,怎敢挑釁我這精銳的猛安謀克!要不是我機警,我們恐怕就要陷入跟敵軍的苦戰,即使這樣您看看我的軍隊,自從南下中原來,我的猛安謀克攻無不取,戰無不勝,可是今日卻輜重全失,狼狽而走。”


    蕭叔恭聞之麵露驚慌之色,急忙道:“快快,進城,向進城再說。”


    宗賢見他神色慌張,不禁笑道:“你也是能征善戰的勇士,為何如此驚慌失措。”


    蕭叔恭道:“元帥隨我來。”說罷,他就將宗賢領到了存糧的庫房。


    宗賢見道堆積如山的糧食,也明白了蕭叔恭擔心的原因了。


    蕭叔恭道:“元帥這次能運走多少糧食。”


    宗賢道:“要是城外沒有強敵環伺,總能運走五、六萬石吧。”


    蕭叔恭道:“還請元帥想想辦法,把這裏糧食都運走吧,以免夜長夢多!”


    宗賢道:“這麽多糧食,運走最少得有三個猛安謀克人馬,如今哪有這許多士兵。況且城外還有數萬敵軍,要運糧食也要先料理這些敵軍。”


    蕭叔恭反複琢磨半天,也覺得城外不可能有大量的敵軍,他道:“宗賢元帥,莫不是你看花了眼,要是城外有數萬軍隊我會一點都沒有察覺?”


    要是跟尋常女真將領對話,多半激怒性格暴躁的女真人。不過宗賢為人相對謙和,雖然心中不悅,但臉上並沒有顯露出來。


    宗賢道:“我軍跟南軍糾纏了半日,已經餓了,快些弄些酒飯來用。”


    蕭叔恭見宗賢語氣生硬,也不好再談城外敵軍的事情。於是道:“馬上準備,馬上準備。”


    宗賢用完了戰飯,換了衣服,一天的疲憊總算是除去了。他對蕭叔恭道:“城外是否有大量的南軍,還需派出探馬前去探訪,知道情況後在仔細應對。你們漢人有一句話,叫知己……什麽的。”


    蕭叔恭道:“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宗賢道:“對,就是這個。總是要知道敵人底細後,再做安排。”


    蕭叔恭道:“我明日便差遣探馬前去查訪,如今天色已晚請元帥休息。”


    宗賢送走了蕭叔恭,便在蕭叔恭給他安排的房間中休息。當他睡的迷迷糊糊的時候,就聽到窗外一陣大亂,他急忙起身,推開門來到當院。


    此刻大街上人喊馬嘶,亂做一團。


    宗賢不知發生了什麽事情,就在這時他的幾個親兵闖進了院子,對他道:“敵軍攻城了!”


    宗賢大驚,道:“蕭叔恭何處?”


    親兵道:“他已經上城,並派人告知我們保護好元帥的安全。”


    宗賢冷笑道:“我用他保護?去,取我的兵刃鎧甲,上城作戰。”


    宗賢帶著自己人馬匆匆登上城牆,他找到蕭仲恭後,問道:“什麽情況?”


    蕭仲恭也是一臉疑惑道:“你看看吧。”


    宗賢往城外一看,城牆之外黑乎乎一片,什麽都看不清楚,卻是殺聲四起戰鼓、號角聲連綿不停。


    蕭仲恭道:“南軍沒有攻城,隻是廣布疑兵,不知道城外敵軍虛實。”


    宗賢道:“南軍定然隻是虛張聲勢,並無強兵,否則早就該攻城了。”


    蕭仲恭這時接過來親兵點燃的一支火箭,搭弓便向城外射了一箭,那火箭在空中劃出了一道亮光,可是當火箭剛一落地就被人立刻撲滅,城外又恢複成了一片黑暗。


    宗賢吩咐道:“調500弓箭手,往城外放火箭。”


    隨著宗賢命令一下,懷州城頭火箭齊下,城外百步之外地上瞬間插了數百支火箭,不過即使在火光的照耀下,宗賢、蕭叔恭往城外再看,城外還是空無一人。


    宗賢和蕭叔恭在城頭之上正在尋找河南義軍之時,早有幾十個弓箭手悄悄的來到了懷州城牆之下。此時城上有火把的火光,城下百步之外有火箭照亮,偏偏城下正處在“燈下黑”的位置,在黑夜的掩護下,這些弓箭手胡亂的射出箭支,然後轉身就跑。


    河南義軍本來胡亂向城頭射了一些箭支,可是城頭的守軍卻再不經意之間被射翻數人,有幾個人更是從城牆上摔落下去,喪了性命。


    蕭仲恭見狀大怒,道:“南蠻欺人太甚也。宗賢元帥,你且在城裏給我了陣,我帶兵出城定要跟南蠻見一個短長!”


    說罷,蕭仲恭一轉身,高聲道:“集合出城!”


    不過蕭仲恭剛剛走到下城的馬道,就停下了腳步,然後垂頭喪氣的坐在城牆的垛頭上長籲短歎起來。


    宗賢道:“蕭將軍,怎麽了?”


    蕭叔恭道:“元帥有所不知,家兄給我下來死命令,隻準守城作戰,不許出城殲敵。”


    宗賢道:“原來如此。也罷,本帥親自出兵,倒要看看城外南軍是弱是強。你要隨時接應與我,以免中了敵軍的詭計。”


    翟興帶領了3千人馬,趁著黑夜來到懷州城下敲鑼打鼓以激怒金軍。其餘人馬仍然在那個小山溝埋伏。他本想蕭仲恭能夠帶兵出來,他就將蕭仲恭引到那無名山溝之處,以便伏擊蕭仲恭。


    沒想到蕭叔恭並沒出城,而宗賢卻帶領本部金軍殺出城來。翟興的隊伍抹黑作戰,而金軍卻是打著火把出城。翟興見是宗賢出戰,自知宗賢不好隊伍,帶著隊伍就悄悄的後撤了。


    宗賢帶兵出城在城外轉了了半夜,連華夏軍的影子都沒有看到。由於道路不慎熟悉,還在在城外迷了路,直到太陽出來,還帶著人馬回到懷州。


    蕭叔恭見宗賢有一次錘頭喪氣回城,自知他們也沒有找到敵軍的蹤影。蕭叔恭也沒有仔細追問宗賢。遂既派出三十多個探馬,尋找河南義軍的蹤跡。


    到了傍晚,這三十多個探馬隻回來十幾個人,其餘的恐怕都被河南義軍的斬殺了。他們打探出來消息也是模模糊糊,但是多數都說城外確有敵軍人馬,這些人馬都駐紮在懷州附近的山林之中,人數不好精確計算,估算之下總有三、四萬人之眾。


    蕭叔恭一聽城外敵兵有數萬人馬有些驚訝,他幹脆城門緊閉,斷絕城外交通,專心的守衛城池了。


    宗賢想盡快將糧食運到軍前,可是麵對城外的“大軍”他也不知如何是好。他跟蕭叔恭商議,請他分出一部分人馬由他帶領先將糧食運出去再說。


    蕭叔恭則認為自己的任務就是守住懷州城而已,如果自己分兵給宗賢,懷州城就危險了。因此對於宗賢的要求百般推脫。


    宗賢則擔心耽誤了押糧的時日,受到宗弼的處罰,於是是百般催促蕭仲恭,二人最終爭吵起來。無奈之下,蕭叔恭隻好給在洛陽的蕭仲恭寫信,讓他派遣援軍,等援軍一到便將分兵給宗賢,護送糧食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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