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辛雲雖然是個騙子,但是她是個誠實的騙子,她從來不掩飾自己的欲望和想法,就連到現在,明明說的都是一些和其他人差不多的話,卻一點也不掩飾自己的其他情緒。


    她心裏有太多人,太多事,那些事和人都是元禾觸及不到的,昭辛雲就是元禾想要洗得幹幹淨淨的東西,其實昭辛雲是說對了,她確實是來晚了,若果她卡在了末世最後那個階段,他都可能走不到這一步。還可以光明正大的玩一玩救贖係。


    回憶的痛苦,無法釋懷的經曆,隻會在計劃成型時,越接近收尾越無法回頭,他覺得如果自己放棄了,就對不起曾經的自己。也對不起太多人。


    他抬頭看著昭辛雲,一字一頓認真的道:“昭辛雲,你真的不會勸人。”


    昭辛雲承認,並且點頭,主要是按照昭辛雲自己的思維,元禾好像也沒做錯什麽,但沒辦法,誰讓她帶了個係統。係統的存在就是拯救世界呢。


    “所以我失敗了是嗎?”昭辛雲雖然是疑問句,但是也很肯定,元禾微微一笑,如同一朵嬌豔的白蓮。所以他又問:“那你要阻止我?”


    “給個機會?”昭辛雲語氣勾了起來。元禾看著昭辛雲:“如果我讓你拋棄穆啟宇呢?”


    昭辛雲還真認真的想了想:“可以倒是可以。隻是你也看到了,他那個性格,不像是個能拋棄的。”


    這可真是大實話,但元禾可聽不懂,他聽到的隻是昭辛雲在這裏拖延時間,心裏就是舍不得,什麽都想要,還在他麵前裝模作樣。


    他輕笑:“你是不是想要數據?”


    昭辛雲意外的挑眉:“怎麽,有的談?”


    “你說穆啟宇難纏,那你出去,把他殺了,我給你。”元禾說出這番話,輕描淡寫,以一種習以為常的談判方式讓昭辛雲用一條命來換她任務的成功。


    其實這麽想,也是劃算。


    隻是元禾反用昭辛雲說話的調子把問題丟回來,看起來就不夠誠心,所以昭辛雲猶豫的隻是元禾話中的真假,但在元禾這邊,就是昭辛雲舍不下穆啟宇的決定。


    他冷笑的推開昭辛雲,攤了攤手:“看來是談崩了。”


    “你知道為什麽我能攔下其他人隻讓你們下來嗎?”元禾笑著問道,從口袋裏拿出一個遙控:“其實這隻是這間實驗室的一處,這個防空洞被挖的四空八達,而你們運氣好,找到了離檔案室最近的一個入口。在這個窪地的死角,為了防止研究實驗的泄露,他們早就做了銷毀程序,一旦泄露,這裏的所有東西,都會被炸得一點都不剩。”


    元禾逼近昭辛雲一步:“這麽多年也不知道還能不能用,你要試試嗎?”


    這倒是一個平靜的瘋子。昭辛雲抿著唇,元禾看著沉默的昭辛雲,有些瘋魔的笑出聲:“祖宗都說過,不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有句話你說對了。”


    “你確實來晚了。”元禾笑道:“明明我想要的結果和你,我都能得到,為什麽要做善人?”


    “你以為穆啟宇就是無辜的嗎,他是什麽都沒做,但是不代表什麽都沒發生。他哪個蠢貨能活到現在......”元禾說著突然頓住,深呼一口氣,又自嘲一笑:“但是他又有了非死不可的理由,不是嗎?”


    “你乖一點,你如果非要跟我作對,其實對你是沒有好處的。”元禾柔聲說完,又走近了女人一步:“隻要這裏一爆炸,人類將要麵臨二次危機,第一次就已經剩了這點,你說再來一次,他們還能堅持下去嗎?”


    昭辛雲視線看向了別處。係統顫顫巍巍。


    -寶,好好說話啊,別刺激他......


    昭辛雲不說話,元禾就當是女人默認了,他轉身出門,昭辛雲也沒跟上,他頓了一下,隱忍著沒有轉身,朝著穆父的方向走去。


    穆父還在那間檔案室裏看著裏麵陳舊的文字,每看一張眉頭就深幾分。這些全都是人體實驗的數據記錄,時間可以追溯到抗戰時期,從年紀大小,各自記錄人體的各種極端數據的耐受和極限。一路看到元禾突然找過來,他才回神,他自認為自己這輩子也不是好人,但比起國人骨子裏厭日還是有的。他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轉身看著元禾站在門口,元禾手上的手電直直照在穆父臉上,穆父抬手遮擋。元禾語氣幽深:“我找到了一間實驗室,所長,要去看看嗎?”


    元禾的聲音像是飄在空中的煙霧,每個字都放的很輕柔。手電的光照突然挪開,穆啟宇慢慢的放下了手臂,心口一點莫名被他歸咎於剛才未壓下去的情緒。穆父問道:“她呢?”


    “她讓我來找你。”元禾笑了笑,像是恢複了平常,穆父點了點頭,看著元禾,他不由自主的想起和元家的淵源,麵色有片刻的異樣,但事情過都過去了,現在還能有什麽好說的。


    “走吧。”穆父說道,走出了檔案室,元禾在前麵帶路。太過安靜,穆父看了看元禾的背影。總覺得哪裏怪怪的,走道的聲音窸窸窣窣,而元禾走的太自然太淡然,異樣的感覺壓得他心口沉甸甸的,老江湖的第六感到底還是有些東西,他突然停住腳步,問道:“你確定是這邊,你們真的走出這麽遠?”


    元禾轉身,手電筒又照了過來,穆父眼前發白,元禾疑惑道:“我們剛才確實是往這邊走的。可能是她走得快吧,我腳步慢點。”


    眼前的燈光再次挪開,元禾側身站在穆父的前麵,等待著穆父下一步想說的話,穆父定了定心神:“帶路吧。”


    當布滿灰塵的實驗室指示牌在手電的反光下隱射出來時,穆父心下一喜,更是加快了腳步,甚至還越過了特意放慢腳步的元禾,元禾看著穆父著急蠻荒朝著前麵小跑而去的背影。


    在陰影下的下半張臉,陰冷的勾起了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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