係統在元禾走後對昭辛雲道。


    -你有沒有發現,元禾這個人物角色,悲情太過,本質的性格卻並不是壞到極點,在我梳理元禾的人生軌跡來講,他是一個善和惡都極為極端的人。長久的欺壓下,他慣於隱藏自己的情緒,能活到現在純屬一口氣吊著,這口氣散了,人差不多也就沒了。


    “兔子逼急了還要咬人,我這個任務,我還是站元禾,人類重組很利索。還不用花那麽多心思。”昭辛雲無所謂道,係統咳了幾聲。他抬高聲線。


    -我的重點不在這!!


    昭辛雲無奈的笑了笑,係統轉而又歎氣道。


    -元禾有兩個重大的人生節點,一個是殘廢的手,一個是研究室的項目泄露。前半生的執念用斷了的半隻手作為代價,這是他性情大變和厭世情緒的開始。後半生,則是跟冰冷的儀器和數據為生,這個實驗室存留至今,做的可一直不是什麽好事情。


    -年少的元禾到底年輕,你不能要求他沉穩大方,事事顧的周全,成年的元禾世界隻有一種顏色。真正參透一個道理已經讓他費盡半生,你要讓他再去接受別的東西。或許也沒有那麽容易。


    “他參透的半生,就是把人全滅了?”昭辛雲挑眉,係統再次歎氣,突然道。


    -小雲兒,你真的有認真看元禾的經曆嗎?


    昭辛雲微微一怔,係統無奈的笑了笑。


    -你沒認真看是嘛?之前我說他遇到你真倒黴,但不可否認的是,他確實喜歡你。他想要的東西沒有穆啟宇那麽擺在明麵,藏的又深又矯情。按照你的性子,你是不是覺得元禾特別麻煩?


    係統的質問直入人心,昭辛雲沒貨反駁,而是微微垂下了頭,她抬起手,一節藤蔓纏繞在手心,那朵花苞綻開一半,露著隱隱的粉。昭辛雲失笑:“你能不能說重點?”


    係統有些抓狂。


    -我想說,這個男人口是心非。嘴上沒一句實話。


    昭辛雲點頭:“這我知道,所以呢?”


    係統沉默。咳了一聲。


    -所以要不要考慮玩點救贖。


    昭辛雲扯了扯唇角。起身離開,她走過甬道,拐角又走了幾步,迎麵是熟悉的人影,她看著元禾挺直的背脊和激動小跑的進入前麵房間的穆父,來的時候倒是很巧,元禾似有所感,他轉身站立。看不清元禾現在是什麽樣子,但他轉身的這個姿勢維持了很久。


    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很奇怪,元禾昭辛雲之間的關係,就像是蒙著眼睛捉迷藏,這種遊戲並不安全。甚至人會在雙目失明時焦慮恐慌,他們會行舉艱難,急切的想要抓住一個人逃離這種境況。而在這種隻有他看不清的處境下,最好的情況是所有人都離得遠遠的,若是碰上調皮的玩伴,這個時候推上一把,趔趄間,他還要害怕因為掃興而惹得其他人的不愉快。那樣會比現在更為難過。


    而有人一直跟在蒙眼人的身後,看著他慌亂無措。冷眼旁觀他的窘態。或許蒙眼的人能感覺到身後有人,但那個人不想被他抓住,他就永遠都抓不住那個人。


    而這個抓不住的人,就是昭辛雲。


    昭辛雲若無其事的走近男人,身子頓住。


    “你還想活著出去嗎?”昭辛雲問的突然,到了最後的關頭,元禾心情似乎也好了不少,他低笑:“你想我活著出去嗎?”


    元禾手中的小手電斜斜的照在腳邊,直光中有點點虛浮,昭辛雲又問:“真的有那麽糟糕嗎?”


    元禾指尖微曲,他不知道昭辛雲是在欲擒故縱還是真誠發問,但他很認真很堅決的點頭:“我看到的,很糟糕。”


    昭辛雲歎氣,那朵沒開的花遞到元禾麵前,在黑漆漆的環境下一點美感都沒有,元禾看不明白,昭辛雲也解釋不清楚。最後元禾扭頭不理,昭辛雲挫敗收回。


    她對係統說,這個行不通。


    係統再次抓狂。


    元禾抬腳離開,昭辛雲慢悠悠的跟在後麵。


    穆父正在拆電腦的硬盤,進去入目便是一個中控台,麵前一麵巨大的破碎的鏡子。手電照進去,一張床,一排排的刑具,還有很多不知名的樣本罐罐。


    中控台的設備破爛老舊,穆父蹲在地上拆了半天也沒拆出來,元禾自顧走過去,突然問道:“所長在末日前,也認識這些儀器嗎?”


    元父此時拆的正在興頭上:“當年一個朋友,看中了一家破產清算的儀器公司,是做大型醫療設備的產品,正巧手上差了點錢,還是我入的股。才吞下了那些貨,沒想到倒是被我們撞到時運,發達一段時間,當年為了了解這些東西,可是通宵三天兩夜。主要是怕我那朋友坑我。正巧學了一點理論。”


    “那當年所長,倒是富貴人家,入股的錢,隨隨便便就拿得出手。”


    或許是元禾的聲音太過譏諷,讓穆父突然想起元禾的身份,他站了起來,蹙眉看著元禾:“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你知道些什麽??”


    元禾無辜反問:“我不應該知道嗎?”


    穆父麵色一僵,他看了看站在一邊的昭辛雲,昭辛雲找了個地方,吹了吹桌角,然後屁股靠過去,一副冷眼旁觀的樣子,穆父又看了看目露恨意的元禾,這下,他還有什麽不明白,身子驟然一鬆,他語氣無畏:“這都是多少年的事了,你們家當年不是沒事嗎?”


    元禾麵色一冷,如果眼神可以殺人,元禾早已將穆父千瘡百孔,穆父道:“都是年輕時候做的混賬事,你要殺要剮隨意,但是這裏的東西,一定要帶出去。”


    元禾冷笑:“你在這裝什麽爛好人,這些設備不就是你公司賣出來的嗎。”


    穆父聞言,眸色一慌,但他還是壓住情緒,輕聲道:“我並不知道買這個設備的人是要做這些事情。就算承認這是當年我公司的產品,可生意人講究的就是錢貨兩訖。誰又能想到這樣的事會跟我扯上關係?”


    元禾麵無表情的抬起手,一把小巧的槍口對準了穆父。


    “你這張嘴,永遠都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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