鮑偉、曹洪、夏哲淵和沐七兒、淩小月從鐵屋出來的時候,一切都已經恢複了原樣,他們不知道院子裏曾經發生過一場驚心動魄的戰鬥,不過他們能夠感受到那濃烈的血腥的味道和那還沒有消失散失的淩厲殺氣。


    張均他們望向舒逸的眼神中充滿了畏懼,戰鬥的時候他們仿佛看不見舒逸的人,而隻是看到一把鋒利的刀劍,冰冷、無情、無堅不摧。他們能夠感覺到舒逸的仇恨與憤怒,可他們不明白舒逸為什麽要這樣,要在掌控了大局的時候起那麽重的殺心。


    隻有跟隨在舒逸身邊的九處的人才知道,舒逸在這場戰鬥中把因為小蝶的死承受的壓抑、痛苦、悲傷和委屈發泄得淋漓盡致。小蝶的死一直是壓在舒逸心頭的一塊巨石,沒有人知道,舒逸常常會在夢中看到小蝶那張淒美而絕望的臉,看到小蝶嘴角溢出的鮮血。


    舒逸的內心一直在等待一個機會,一個這樣的機會,在等待著這些提著倭刀的人,隻怕他們不來,來了舒逸絕對不會放過一個!


    厲剛從來到走,他都沒有和舒逸說過一句話,彼此之間隻有短暫的眼光的交流。


    小蝶的事情他聽朱毅說過,他隱約也明白舒逸的所為與小蝶的死也有莫大的關係。厲剛走的時候來到舒逸的身邊,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歎息了一聲,才轉身離開的。


    淩小月見大家的臉色都很是凝重,她正想開口,沐七兒攔住了她,舒逸望了一眼沐七兒,淡淡地笑了笑:“收拾一下,我們離開。”鮑偉走了過來:“舒處,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舒逸說道:“也沒什麽,這裏暴露了,我們換個地方吧。”曹洪輕輕地對鮑偉說:“鮑局,你有沒有感覺到好濃的血腥味道。”


    鮑偉望著舒逸,舒逸隻是微微笑了笑:“鮑局,先上車吧,一會我會告訴你們的。”


    小惠再一次從惡夢中驚醒,借著窗外的光線,看看牆上的掛鍾,淩晨兩點十五分。她長長地出了口氣,然後又倒頭睡去。突然,她坐了起來,她發現有些不對勁,剛才她就曾經驚醒過一次,那時候她也看過掛鍾,也是兩點十五分!


    她抓起床頭櫃上的手機看了一眼,兩點十五分。


    怎麽回事?莫非剛才自己是在夢中嗎?小惠坐了起來,打開床頭的燈,披了件衣裳下了床,慢慢向掛鍾走去。在掛鍾前麵站住,站了整整一分鍾,她確定這鍾是在走著的,現在已經是兩點十六分了。


    她想可能剛才自己真是在夢中,回到床上重新又睡了下來。


    小惠不知道為什麽這一晚上總是在做惡夢,對於夢境裏的事情醒來以後竟然沒有任何的印象。迷迷糊糊地,小惠又睡著了。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她又驚醒了,抬頭向掛鍾望去,她嚇呆了,還是兩點十五!


    重新拿過手機想確認一下,手機上的時間也很吻合。


    她立刻給鎮南方打了個電話。


    “小惠?怎麽這麽晚來電話,是不是出什麽事了?”鎮南方擔心地問道。小惠沒有回答,她輕聲問鎮南方:“南方,現在多少時間了?”鎮南方回答道:“兩點十五,你還沒睡啊?”小惠楞住了,她很肯定自己至少醒來過兩次,而那兩次醒來時的時間都是兩點十五。


    沒聽到小惠的回答,鎮南方著急地說道:“小惠,你那邊是不是出事了?回答我。”小惠這才說道:“沒,沒出什麽事,不過……”鎮南方說道:“不過什麽?快說啊!”小惠這才把自己的經曆說了出來。這下輪到鎮南方發呆了,他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到底是怎麽回事,如果不是對小惠十分的了解,他也會以為小惠是在做夢。


    鎮南方說道:“小惠,別怕,繼續睡吧,如果再發生這樣的情況,你第一時間給我電話。”小惠聽了鎮南方的話,心裏平靜了許多。掛了電話,小惠重新躺到了床上。


    而鎮南方則撥通了舒逸的電話,此刻舒逸正在鮑偉的房間裏。


    “南方,什麽事?”舒逸問道。


    鎮南方回答道:“小惠那邊好像出事了!”舒逸聽了一驚:“小惠?她怎麽了?”舒逸的聲音雖然不大,但鮑偉卻是一驚,小惠可是住在他的家裏的,小惠要是出事,那麽嫣紅和鮑豔也就危險了。


    鎮南方把小惠的奇怪經曆說了一遍,鎮南方特意說道:“老舒,我相信小惠不是一個那麽容易恍惚的人,不可能分不清夢境與現實。”舒逸沉默了一會,才對鎮南方說道:“別著急,一會小惠再打電話來,你告訴她,有什麽問題馬上打和尚的電話。”舒逸掛斷電話,便給和尚打了一個,讓他馬上趕到鮑偉家樓下,不過舒逸交待他找個地方躲藏起來,等小惠的消息。


    鮑偉擔心地問道:“舒處,到底是出了什麽事了?”舒逸歎了口氣:“鮑局,你知道我為什麽堅持要把你留下嗎?”鮑偉望著舒逸:“你懷疑我?”舒逸搖了搖頭:“不是我懷疑你,是老師,他離開的時候說你有很大的嫌疑。所以我對你就很是關注,但我發現你並沒有什麽問題,可老師的懷疑也不會是空穴來風,我就想問題到底出在哪裏。”


    舒逸的話鮑偉算是聽明白了,他苦笑一下:“是啊,出了這麽多的事情,你們對我有所懷疑也很正常,確實我有這樣的能量。”舒逸擺了擺手:“你先聽我把話說完,你還記得葉恒修的死嗎?”


    鮑偉說道:“當然,小豔也因此被牽連進去了,我自然不會忘記。”


    舒逸點了點頭:“對,也正是這件事情之後我也開始才你有了懷疑,我在想,原本應該是你扮演的角色,怎麽一下子變成了鮑豔,鮑豔開槍射殺了葉恒修,那支警槍是哪裏來的,我們查遍了全滬海都沒有打聽到哪有失槍,為了追查失槍的線索,我讓鎮南方一直泡在警察局,當然,一來是了解屋子的進度,二來也是為了獲得一些資料。”


    “鮑局,你還記得十年前你破獲的‘王力軍槍殺案’嗎?”舒逸輕輕問道。


    鮑偉點了點頭:“記得,王力軍,西北軍區優秀射手,全軍大比武單兵作戰第一名,當時我在蜀川省武裝警察部隊任參謀長,對王力軍的阻擊就是我指揮的。”


    舒逸微微笑了笑:“是的,那場戰鬥你損失了六名戰士,最後才把王力軍擊斃!”鮑偉歎了口氣:“是啊,一晃十年了,我記得當時總部首長要給我記一等功,我不敢受啊,有愧啊,我不能夠用戰士們的鮮血來裝點我的功勞簿!”


    舒逸說道:“後來你不僅僅沒立功,反倒背了個處分。”鮑偉苦笑道:“是啊,因為丟失了一支警用製式手槍,那是王力軍在列車上搶奪乘警的。”說到這裏,鮑偉驚愕地抬起了頭:“等等,舒處,你繞了這麽大的彎子,不會告訴我這支槍就是丟失的那支吧?”舒逸淡淡地說道:“正是那支。”


    鮑偉喃喃地說道:“怎麽可能?怎麽可能?那槍不是已經丟了嗎?”


    舒逸輕聲說道:“鎮南方看過你們當時的筆錄,你為了保險起見,便把涉案槍支作為證物放在了你的車上,當時車上除了你還有兩名軍官,你和那兩名軍官都證明車子隻到過兩個地方,一是鐵路警察分局,二是你的家,在鐵路警察分局的時候有一名軍官沒下車,可到你家的時候你們三人都下過車。”


    “記錄上是這樣說的,當時你們三個都很內急,車子進入了營區後你們便覺得不會再出什麽事,因為要先經過家屬院才到達指揮部,而家屬院距離指揮部還有十分鍾的車程,你們忍不住就在家屬院停下了車,分別回去上廁所了。”


    “在這當中造成了近三分鍾的真空,而你懷疑這槍便是這個時候丟失的,可另外兩個軍官則一口咬定清理現場的時候本來就沒有那把手槍。你雖然知道會挨處分,可卻還是堅持了自己的意見,最後連帶他們兩人也被記了大過。之後就在家屬院裏展開了一場搜槍的行動,可惜還是一無所獲。”


    鮑偉聽得很認真,沒有打斷舒逸的話,隻是不斷地點頭。直到舒逸說完,他才問道:“舒處,我不解的是這槍怎麽會在這裏出現。”舒逸說道:“因為你。”鮑偉沉下了臉:“舒處,你的意思是我當時私藏了這支槍,若幹年以後用他來殺人?”舒逸搖了搖頭:“不,我不是說你私藏了槍,更沒有說是你殺人,而是另有其人。”


    鮑偉張嘴就問道:“是誰?”舒逸沒有說話,鮑偉的心裏又是一驚!


    第一百零六章 嫣紫嫣紅


    鮑偉顫抖著說出了一個名字:“你不會說是嫣紅藏匿了那支槍吧?”舒逸微微點了點頭:“我實在想不出那槍怎麽會出現在葉恒修的死亡現場,所以隻能做出這樣的推測。畢竟那個時候鮑豔的年齡太小,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


    鮑偉平靜了下來:“怎麽會是嫣紅,她和我在一起這麽多年了,她是什麽人我怎麽可能不知道?她不會做這樣的事情,她為什麽要這樣做。還有,槍怎麽會在小豔的手上,小豔又為什麽要對葉恒修開槍?”


    舒逸說道:“鮑局,你先別著急,我們慢慢來。”鮑偉靜靜地望著舒逸,他也很想聽聽舒逸將會說些什麽。


    舒逸說道:“據資料記載,嫣紅小你十二歲,和你結婚之前是蜀川省歌舞劇團演員對吧?”鮑偉點頭說道:“是的。”舒逸扔給他一支煙:“你和嫣紅結婚的時候鮑豔剛好兩歲。”


    鮑偉點上煙:“我知道你想說嫣紅不是鮑豔的親生母親,是的,鮑豔的媽媽在鮑豔出生後沒多久就病死了,後來是嫣紅走進了我的生活,在我最困難的時候,她主動承擔起了一個母親的責任,她對我們父女在生活上給予了很多的照顧,也正因為如此,最後我們才走到了一起。”


    舒逸輕輕地說道:“鮑局,介意告訴我鮑豔的母親是怎麽死的嗎?”


    鮑偉的目光深邃,凝視著遠方,輕輕地說道:“她是溺水死的,當時部隊駐地後麵有個水庫,芷嫻最喜歡到水庫去遊泳了,我記得當時鮑豔才八個月,那天芷嫻突然說好久沒去水庫遊泳了,想去玩玩。剛好我媽也來到了部隊,我想芷嫻從懷孕到生孩子,現在孩子都八個月了,她在家裏確實是憋了很久了,於是就答應了她,沒想到……”


    舒逸輕輕地說道:“善泳者溺於水,果真是這樣吧?”鮑偉抬起頭來:“你這是什麽意思?”舒逸搖了搖頭:“鮑局,我沒有別的意思,我隻是覺得有些奇怪。”鮑偉不解地問道:“奇怪?為什麽?”舒逸笑了笑,從包裏掏出一個檔案袋:“這是我請嚴部長幫我拿到的資料,厲剛轉給我的。”


    “我看了看,周芷嫻溺水的日期是九月十一號,那個時候可以說已經過了炎夏了,她為什麽會想起選擇那個時間去遊泳?為什麽不在七月或者八月?你的母親是六月到部隊的,有老人幫著照看下孩子,周芷嫻在七、八月間完全也有時間去遊泳的。”舒逸把檔案袋交到了鮑偉的手上。


    鮑偉接了過去,卻沒有打開來看,這些對於他來說,是早已經熟知的。他輕輕地把它放到了桌子上:“這個……”舒逸說的不無道理,從時間上來說,七、八月份更適合遊泳。


    舒逸又說道:“我仔細研究過這些檔案,我發現一個細節,就是當時你是反對她去的,你告訴她,天氣已經漸漸轉涼了,水庫的水又相比河水的溫度要低,不適合遊泳。這是你的原話,但後來你說她還是堅持要去,堅持,鮑局,你想想是什麽能夠讓一個人那麽堅持呢?”


    鮑偉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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