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和兒子在她的家裏坐了沒多久,就接到鎮派出所小馬警官的電話。他說聯防隊在鎮西王家祠堂外的小河溝裏發現了河彬的屍體。你們不知道,當時我整個人都傻眼了,我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我們立刻趕到了祠堂,果然是河彬的屍體。鎮長派出所的警察告訴我,河彬是醉酒後溺水死的,死亡時間大概是晚上九點半鍾到十點鍾的樣子。”


    小惠楞了一下:“怎麽可能?你不是說十一點多的時候還和他通過電話嗎?”儲梅的臉微微發白:“是的,我也把這話對派出所的警察說了,可是他們說他們堅決不會搞錯,而且現場找到了河彬的屍體,根本就沒有我說的那次通話記錄。”


    鎮南方皺起了眉頭,看來王河彬的死也很有意思,竟然充滿了詭異。


    他問道:“大嬸,他死的那段時間裏,有沒有發生什麽怪異的事情?”儲梅搖了搖頭:“沒有,如果要說有的話,也就是他幾乎每天下班都會去看看叔公,也就是你們隔壁的王一民。他從小和叔公的關係就很好,叔公沒有出事之前,晚上經常都會叫他過去喝兩口,直到叔公出事了,公爹就不許他再往叔公家跑了。”


    “可他雖然表麵上答應了公爹,可卻還是經常過去。不過他還是聽了我的勸告,天擦黑就離開了,他見過叔公發瘋的樣子,他也覺得恐怖。他說他一定要想辦法幫幫叔公,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河東兄弟,隻是河東的電話換了,死之前他一直在打聽著河東的電話,可是卻沒打聽到。可是後來河東回到了,他說是河彬給他打的電話,你們說奇怪不?”


    第七章 漭鎮瘋女人


    和尚和謝意去了劉嫂的店裏。


    店裏麵冷冷清清的,就隻有劉嫂一個人坐在門邊。見到和尚和謝意過來,她笑著說道:“昨晚休息得好吧?”謝意微笑著回答道:“還好,風大雨大的很好睡。”劉嫂皺起了眉頭:“你們就沒有聽到什麽奇怪的聲音嗎?”和尚和謝意對望了一眼,兩人都搖了搖頭。


    謝意問道:“劉嫂,你為什麽會這麽問?”劉嫂說道:“小兄弟,進來坐坐吧,我慢慢地告訴你們。”她的話正合謝意他們的意思,兩人進了店裏,在小椅子上坐下,劉嫂給兩人倒了一杯白開水,也坐了下來。


    “王一民那屋裏鬧鬼。”劉嫂輕聲地說道。


    謝意說道:“鬧鬼?”劉嫂點了點頭:“對,每天晚上他家裏都會有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上門,聽說都是鎮上一些死去的人的鬼魂。”謝意說道:“鎮上的人都知道這事情吧?”劉嫂說道:“當然,他都鬧騰了兩年多了,鎮上誰不知道?羅福家,王新成家都是因為他才搬走的。”


    和尚問道:“你們見過那些所謂的鬼嗎?”


    劉嫂搖了搖頭:“誰敢去看,聽著都怪嚇人的。”謝意笑道:“根本都沒有人見過那些所謂的鬼怪,你們就不怕這些都是假的?或許鬼怪根本就不存在,而是王一民的精神有問題。”劉嫂瞪大了眼睛:“不可能,去年王家那個有學問的人,領著一個什麽大教授來,也就隻在王一民家呆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就嚇得趕緊離開了漭鎮。”


    和尚和謝意知道她說的是王河東和夏哲淵。


    和尚說道:“即便如此,還是不能夠說明問題。”劉嫂楞住了,謝意說的確實很有可能,隻不過鎮上的人都這樣傳,這一兩年來,大家都是這樣認為的。謝意說道:“鬼怪作祟的話,它們應該會害人,劉嫂,漭鎮有沒有人因為鬼怪的事情而受到什麽傷害?”


    劉嫂說道:“這倒也是,除了王一民家裏發生的怪事有些嚇人以外,鎮上倒沒有發生過什麽恐怖的事情,對了,最近兩年鎮上一共死了四個人,說起這四個人的死,倒是多少透著些古怪。”


    “對了,還有一個瘋了的女人,或多或少也應該與這件事情有關。”劉嫂說道。


    謝意問道:“瘋了的女人?”劉嫂歎了口氣:“那可是個苦命的女人,她叫王淑琴,按輩份算她應該是河彬的侄女。她原本是嫁到祁鎮去了的,但因為七八年了一直沒有能夠為男方家生個一男半女,男方家就逼著她離婚了。”


    “其實離婚也不是什麽大事,回到漭鎮,她又住回到了父母的家裏,父母倒是不嫌棄她,反而對她很是照顧,這也很正常,你們也知道,做父母的對自己的子女都是很包容,況且淑琴是他們的獨生女。”


    “淑琴回到漭鎮才一年多的時間,郵政所的一個男人就看中了她,男人也聽說了她的遭遇,但卻並不在乎。或許是男人的真誠打動了她,她答應了和男人交往,交往下來,男人對她也確實不錯,在男人承諾以後不會提出要孩子的事情之後,兩人就開始商量著婚嫁的事情了,他們的婚期就訂在一年前的元旦。”


    “可是天有不測風雲,就在距離他們的婚期不到一個月的時候,一個晚上,男人騎著自行車路過鎮西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麽車子突然從橋上衝進了河裏。按理說就算是掉進了河裏也不會有什麽大問題,不過是磕著碰著而已,可誰知道,他的頭竟然狠狠地砸在了河裏一塊尖銳的石頭上,當場就死了。”


    “淑琴聽說以後,整個人都楞了,直到看到了男人的屍體,她才嚎啕大哭了一起,哭完,她便把自己鎖在了屋裏,無論誰叫門她都不開。她的父母很是擔心,生怕她做出什麽傻事來。直到兩天後她打開門走了出來,大家才鬆了口氣,不過,她出來以後已經不認識人了,甚至是她自己的父母。”


    “從那天以後,她每天都會跑到祠堂那邊去,望著祠堂門口的那條河,那條奪去她未來男人的那條河發呆,時而嚎哭,時而傻笑。”劉嫂說到這時又是一聲長長的歎息:“大家都不知道,那個時候她已經有兩個月的身孕了,隻是還沒顯懷。其實哪裏是淑琴不會生養啊,明明是她以前的男人不行。”


    和尚輕聲道:“阿彌陀佛!後來那個孩子呢?”


    劉嫂說道:“淑琴的父母見女兒這個樣子,自然是不可能讓她生下這個孩子的,可是不管他們用什麽辦法,騙也好,哄也好,逼也好,淑琴就是不同意把孩子拿掉,雖然她的人已經瘋瘋顛顛的了,可隻要說到要她拿掉孩子,她就會拿起把剪刀,很戒備地樣子,有一次她父親想奪下她手中的剪子,還被她紮傷了。”


    “後來看到她這個樣子,大家都不再堅持了,就任由她去。”劉嫂說到這裏,又給和尚他們續了些熱水。謝意說道:“後來那個孩子生下來了嗎?”劉嫂苦笑著搖了搖頭:“沒有,所以我說她是個苦命的女人,她拚了命地要保住這個孩子,大家都放過了她,可她還是沒能夠保住,她懷孕六個月的時候,因為從漭橋的台階上失足滑倒,小產了!”


    和尚和謝意都輕輕地歎了口氣,這個女人確實可憐,有時候人就是這樣,命運無常,造化弄人。謝意說道:“那她現在還在漭鎮上嗎?”劉嫂點了點頭:“不在漭鎮她還能去哪?隻是從孩子出事以後,她變了,逮著誰就叫誰還她的孩子,以前她雖然瘋顛,卻不傷人,孩子死後,她開始有攻擊性了。”


    “她父母怕她傷著鎮裏的人,於是就把她關在了家裏,唉,誰知道她竟然連自己的父母也一樣的傷害,沒有辦法,他們隻得把她關在了一隻大鐵籠子裏,唉,現在看到她我們根本都不敢認了,那個瘦得,又髒,又臭。她父母的身體已經不行了,你們想想,要是她父母真的走了,以後她怎麽辦啊?”


    聽了劉嫂的話,和尚和謝意都吃了一驚:“這怎麽行?怎麽能把人關在籠子裏呢?”劉嫂說道:“不然怎麽辦?”和尚說道:“當地不是有民政部門,再不行可以把她送進精神病院啊!”劉嫂說道:“鎮裏的民政同誌說了,她這個樣子,人家精神病院不願意收,因為她還有嚴重的自殺傾向,最重要的,她的家裏支付不起這筆昂貴的費用。”


    劉嫂的話讓和尚和謝意都沉默了,這是很現實的問題,謝意輕輕說道:“這倒是。”


    和尚又問道:“對了,你說這兩年來漭鎮一共死了四個人,都是些什麽人啊?”


    劉嫂說道:“一個是王家的王河彬,再一個就是淑琴的男人顏小春,還有一個是鎮西守祠堂的老王頭,另外一個是個七八歲的孩子,叫王進。”


    鎮南方和小惠和儲梅道別以後便往鎮西的祠堂走去。小惠問道:“你覺得祠堂有問題?”鎮南方搖了搖頭:“不知道,不過兩年來死的四個人都是死在祠堂外的這條河邊,你不覺得蹊蹺嗎?”小惠說道:“確實有些詭異,不過我還是覺得這些事情應該是人為的。”


    鎮南方說道:“不管是人為的還是鬼怪作祟,別讓我碰到,不然我一樣不會放過他。”


    走了大概半個多小時,鎮南方他們就到找到了祠堂,在這裏他們竟然又看到了剛才的那個男人,男人端著相機正在認真地拍攝著。


    小惠興奮地跑了上去,輕輕地拍了拍男人的肩膀:“喂!真巧,我們又見麵了。”男人也微笑著說道:“是你們啊?”鎮南方也走了上來,微笑著說道:“還真是巧。”他見男人正在拍攝著祠堂,鎮南方說道:“這祠堂有什麽拍的?”男人望向鎮南方:“你沒發現嗎?這祠堂和別的地方的祠堂有什麽不同嗎?”


    鎮南方看了看,然後皺起了眉頭望向男人,男人笑而不語。


    鎮南方發現了,這座祠堂的頂部挑簷上竟然是九角獸,祠堂應該是家族供奉先祖的,按裏說不可能以九角獸為飾。九角獸是招凶的,一般隻是用在古代的官家重地。鎮南方輕聲地說道:“先生好眼力。”


    男人說道:“我也隻是看得多了,談不上什麽眼力。你們慢慢看,我先走了。”說完他便轉身要離開,鎮南方叫道:“先生!等等!”男人停下了腳步,扭頭望著鎮南方。鎮南方問道:“先生,你今天到的漭鎮吧?”男人點了點頭:“是的,怎麽了?”鎮南方說道:“我想問你找到住處了嗎?”


    男人微笑著點了點頭,鎮南方有些失望地說道:“哦,那沒事了。”男人說道:“那好吧,再見了!”男人走了以後,小惠說道:“你問他這話是什麽意思?”鎮南方說道:“隨便問問而已。”小惠笑道:“你不會是懷疑他有問題吧?”鎮南方皺起眉頭:“他還真是有問題!”


    第八章 眇目的婦人


    鎮南方望著那個男人的背影,心裏有種怪異的感覺。原本他以為男人就是一個驢友,他還佩服男人竟然能夠找到漭鎮來,說實話,對於喜歡旅行的人來說,漭鎮還真是個不錯的地方。和烏鎮不一樣,漭鎮沒有沾染上那種濃鬱的商業氣息。


    不過鎮南方覺得奇怪的是男人今天才到漭鎮,那麽多風景優美的地方他不去,偏偏就跑到這個祠堂來了,而從他給自己的提示來看,這個男人對風水格局也很是在行。鎮南方覺得他不像是普通的驢友這麽簡單,可他又是什麽人呢?他記得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他問過那個男人的姓名,男人一句話便帶過了。


    男人好像並不想告訴鎮南方自己是誰。


    鎮南方的心裏升起了警惕,這個人來漭鎮的目的是什麽?為什麽會選擇這樣的時機到來?


    小惠相對要單純得多,她可沒有鎮南方想得多,而且她對這個男人的印象很不錯,聽到鎮南方說男人有問題的時候,小惠多少覺得鎮南方帶了自己的主觀臆斷,她說道:“我倒不覺得,這個人看上去蠻友善的。”


    鎮南方苦笑道:“小姐,我們一路走來,看上去友善的敵人你見得還少嗎?”小惠楞了一下,鎮南方說得不無道理,可她還是願意相信自己的感覺,她笑了笑:“也罷,你多留心一點就是了。”


    兩人說著就往祠堂裏去了。


    才進祠堂,就看到一個老婦人走了過來,老婦人大約六十多歲,背卻已經駝了。老婦人的臉上滿是皺紋,頭發蓬亂,她抬起頭望向鎮南方和小惠,這時他們才看清,婦人隻有一隻眼睛,另一隻眼睛隻看到一片白色。


    “你們是什麽人?”婦人的聲音很是嘶啞,鎮南方輕輕地回答道:“老人家,我們是王河東教授的學生。”婦人喃喃地說道:“王河東,王河東!”鎮南方和小惠都不知道老婦人這是什麽意思,兩人靜靜地望著她,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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