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誌偉進來也不看鍾離家的人,徑直走到了首席坐下,杜遷、葉清寒、鎮南方和馬維漢也跟著找位子坐了下來。顯然,嶽誌偉他們對自己的無視讓那老者很是不忿,臉色有些難看。但想到自己是來求人的,他隻能忍住了脾氣。


    嶽誌偉斜了一眼老者,又看了看鍾離遺恨:“你們有什麽事?”老者沒有說話,站在他身後的年輕男子卻開口了:“你是這負責的?”嶽誌偉點了點頭,沒有開腔。男子指著老者介紹道:“我們是江南省警察廳的,這位是我們鍾離廳長!”嶽誌偉這才明白為什麽鎮南方會把自己拖來,他遞給鎮南方一個不滿的眼神。


    嶽誌偉對著鍾離思歸點了點頭:“鍾離廳長,你好!我是國安部五局局長嶽誌偉,不知道鍾離廳長今天來有什麽事麽?”鍾離思歸楞了一下,他沒有想到專案組竟然是國安部來的,而且人家領頭的還是一個和自己平級的局長。他瞪了鍾離遺恨一眼,因為鍾離遺恨隻告訴他專案組是上麵來的,而且規格並不高。


    鍾離遺恨假裝沒有看到鍾離思歸的眼神,他低著頭,一副可憐的樣子。


    鍾離思歸心裏暗暗歎息,他有些後悔答應鍾離遺恨來撈人了。國安部直接調查的案子,說明案子的性質很嚴重,自己卷進來真是不明智。


    可現在已經來了,不管怎麽也得硬著頭皮撐下去。


    “嶽局長,你好你好!”鍾離思歸站了起來,臉上也露出了微笑,他傾著身體,伸出手去,嶽誌偉也微笑著站起握了握他的手。


    “嶽局長,這是我的侄子,鍾離遺恨。”鍾離思歸介紹道。


    其實鎮南方、葉清寒和馬維漢和鍾離遺恨是見過的,隻是從進來到坐下,鍾離遺恨都沒有主動和他們打招呼,三人也就裝做不相識。嶽誌偉隻是看了鍾離遺恨一眼,無視鍾離遺恨伸出現手,鍾離遺恨很是尷尬地收回手,坐了下來。


    嶽誌偉甚至也不向鍾離思歸介紹鎮南方他們幾人,場麵一下子冷清下來,大家的眼睛都望向鍾離思歸。鍾離思歸說道:“今天我和遺恨過來是有一件事情,我們聽說王馨麗被你們抓起來了?”嶽誌偉淡淡地說道:“不是抓,是請她配合我們的調查。”鍾離思歸說道:“既然是這樣,那她什麽時候能夠離開呢?”


    鍾離思歸並不問與案情相關的問題,這點紀律他還是懂的,他可不想給自己惹麻煩。


    嶽誌偉說道:“這個嘛,其實她一直都是自由的,我們並沒有限製她的人生自由,隨時都可以離開。”鍾離思歸聽了心裏一喜:“是嗎?那我們現在能帶她開嗎?”嶽誌偉搖了搖頭:“現在恐怕不行。”鍾離思歸皺起了眉頭:“嶽局長剛才不是說她是自由的嗎?”嶽誌偉笑了:“是的,不過為了她的安全考慮她必須在這裏多呆幾天。”


    鍾離思歸問道:“為什麽?”


    嶽誌偉說道:“昨天晚上有兩個殺手想要刺殺王女士,還好我們的人及時發現了,不然你們可能就再也見不到王女士了。”鍾離思歸和鍾離遺恨都表現出震驚的樣子,鍾離遺恨關切地問道:“馨麗她沒事吧?”嶽誌偉說道:“沒事!”鍾離遺恨說道:“不行,我不能夠讓她再留在這兒了,我要把她接走,親自保護她的安全。”


    嶽誌偉冷笑一下:“鍾離先生的意思是說我們保護不了王女士的安全嘍?”鍾離遺恨楞了一下,不知道應該怎麽應答,鍾離思歸忙說道:“遺恨,怎麽說話的?”接著他又對嶽誌偉說道:“嶽局,遺恨他也是太緊張馨麗了,口無遮攔,你千萬別和他一般見識。”


    嶽誌偉點了點頭說道:“鍾離廳長,雖然王女士隻是協助我們的調查,可你也知道,既然有殺手想殺她滅口,說明她身上一定藏著什麽讓對方害怕泄露的秘密,所以經過昨晚的事情,我覺得王女士最好還是留下,一來我們能夠提供嚴密的保護,二來她也可以好好想想,到底對方為什麽要殺她,這對我們破案也很是關鍵。”


    鍾離思歸沉默了,他知道想要把王馨麗給帶走是不可能的了,昨晚竟然還有殺手想殺王馨麗滅口,自己是個老警察了,如果說王馨麗與嶽誌偉他們調查的案子沒有任何關係打死他都不會相信。


    他扭頭看了鍾離遺恨一眼,這小子,根本就沒給自己說過實話。鍾離遺恨此刻也知道,自己七叔的麵子看來在這裏也不好使了。他輕輕歎了口氣,沒再說話。


    鎮南方在偷笑,還是舒逸有先見之明,讓自己留住嶽誌偉,這無疑是給自己留下一個擋箭牌。不然真讓自己對上這個江南省警察廳的廳長,還不知道能不能頂住這份壓力呢,最主要的,這還隻是第一撥,誰知道後麵還會有什麽大神出現。


    鎮南方露出的一抹微笑被嶽誌偉看在眼裏,嶽誌偉瞪了他一眼,心裏暗歎,這一師一徒都是難纏的主,一不小心就給圈進套子裏去了。


    鍾離思歸站了起來:“既然這樣,我就不打擾了,嶽局,有時間到省裏來做客,也讓我盡盡地主之誼!”嶽誌偉也站了起來,微笑著說道:“好的,也歡迎鍾離廳長有時間到燕京做客!”鍾離思歸“嗯”了一聲,然後對鍾離遺恨說道:“遺恨,我們先走吧!”


    鍾離遺恨歎了口氣然後問道:“能讓我知道馨麗還得在這裏呆多久嗎?”嶽誌偉說道:“這個就不好說了,也就是三五天吧!”


    鍾離遺恨說道:“那好,我就在漭鎮等著!”說完跟著鍾離思遠走了。


    等鍾離家的人一走,嶽誌偉站了起來也往外走,走到門口,他扭過頭對鎮南方說道:“小鎮,到我房間來一趟!”


    鎮南方跟在嶽誌偉的身後進了他的房間,嶽誌偉在沙發上坐下,一雙眼睛冷冰冰地望著鎮南方,鎮南方假裝沒見,也坐了下來,拿起嶽誌偉放在茶幾上的煙盒,掏出一支點上:“嶽局,好煙啊!還有嗎?給我整一包!”


    嶽誌偉再也裝不下去了,他笑了:“你小子想得美,我都是在嚴部那搜刮來的幾包。”他自己也點上一支:“我說小子,膽不小啊,算計到我的頭上來了!”鎮南方故作驚訝地說道:“冤枉啊,嶽局,我哪敢算計你?”嶽誌偉說道:“把我從京裏調來,行動結束又找借口把我留下,是想讓我給你當盾牌吧?”


    鎮南方一臉的委屈:“嶽局,瞧你說的,首先我根本就不知道您老會親自帶隊來漭鎮,其次,挽留你也不是我的意思,是老舒啊!”鎮南方倒好,三言兩語把自己給撇得清了,還捎帶著把舒逸也賣了。


    嶽誌偉望著鎮南方,他相信了鎮南方的話:“原來如此,這個舒逸,回去我再和他算賬。對了,說說吧,你準備怎麽辦?”鎮南方也收起了嬉笑:“嶽局,謝謝你,不過你得有心理準備,鍾離思歸他們隻是第一撥,正麵還不知道會有哪些大神呢。”嶽誌偉感覺得出鎮南方的擔憂,他淡淡地說道:“這個就不勞你操心了,得罪一個和得罪一窩對於我來說沒什麽區別,你就告訴我你想怎麽做吧。”


    鎮南方說道:“分三路走,第一是讓小惠繼續做王馨麗的工作,最好她能夠答應和我們合作,我已經讓小惠告訴她我們的底線,如果她隻是涉及偽鈔案,隻要她能夠提供破案的重要線索,我們會幫她脫罪。”嶽誌偉點了點頭,什麽輕什麽重他自然是知道的。


    鎮南方繼續說道:“另外,抓緊對所有涉案人員的審訊工作,希望能夠有所突破。最後就是那個殺手,我們準備在他身上做文章。給他機會逃跑,然後……”嶽誌偉說道:“好吧,你們抓緊,至於外界的壓力我幫你們先扛著。”


    鎮南方站了起來:“謝謝嶽局了,那我先去忙了!”嶽誌偉說道:“去吧!”


    西門無望的心情和他的名字一樣,他絕望了。他們在安西無論是明查還是暗訪都沒有任何的進展,特別是聽到鎮南方和舒逸分別在漭鎮和北河都有了收獲時,他的心裏更是著急。


    他忍不住跟舒逸打了個電話,舒逸聽出了他的情緒,舒逸說道:“西門,別著急,其實有時候沒有收獲也是一種收獲。”西門無望楞了,舒逸說道:“這說明他們做得很隱秘,你想想,要把一個大案做得天衣無縫,不留一絲痕跡,那得調動多大的資源?給你個建議,換個角度,換個視野去看問題,或許你能夠看到你原先看不見的東西。”


    第一百四十八章 放了王馨麗


    梁都被帶進了審訊室,舒逸和樊江河坐在那兒抽著煙,閑聊著。


    待梁都坐下,舒逸摁滅煙頭,微笑著說道:“梁大師,我們又見麵了!”梁都冷哼一聲,並不說話。舒逸說道:“想必你已經見過畢禮了吧?”梁都還是不說話,一副死豬不怕滾水燙的樣子。


    舒逸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好吧,既然你不說,那我來說,我要是哪兒說得不對的地方,你給補充一下。”他又扭頭對樊江河說道:“樊局,要不你說,這些可是你們的功勞。”樊江河擺了擺手:“唉,還是你說吧,這案子你要熟悉得多。”


    舒逸也不推遲,他望著梁都:“這樣吧,梁大師,我先給你說個故事。四十年前,正值華夏的那場動亂,舉國響應領袖號召,知識青年上山下鄉,一個北方的知青就到了嶺南,在漓山腳下的一個小村莊插隊。在那他認識了一個美麗善良的女子,日子一長,兩人便生了情愫,珠胎暗結。”


    梁都的臉色微微有些變化,舒逸繼續說道:“本來這是一件好事,情投意合,男歡女愛,也是無可厚非的事情。可當時人們的思想相對保守,再加上當時的大環境也很是極端,所以他們的愛情不但沒有被接受,被祝福,反而惹來了一場災禍。那知青被送去了勞改農場,而女子則被按族規沉塘了,可憐那女子,沉塘之時已經有了幾個月的身孕。”


    “好在上天有愛好之德,沉塘的那個夜晚,大雨磅礴,漓水河也漲起了大水,女子被大水衝到了下遊,被好心的漁家發現,救了她一命,不,是兩條命。漁家不僅救了女子,還決定收留她,為了活下來,女子便嫁給了漁戶的兒子。沒多久,女子便生下了一個兒子,那孩子天資聰明,雖然漁家知道並不是自己的親骨血,卻還是百般的疼愛。”


    “漁家原本也是富庶之家,祖上並不是打漁為業,而是以易理陰陽為生,小孩的祖父在解放前便是南方著名的易學家,風水師,可解放後,一度把周易占卜也視為迷信,視做怪力亂神。於是他的後人便沒有繼承他的衣缽,改以打漁為業。不過他把畢生絕學寫成了一部書,傳了下來。”


    舒逸說到這時,梁都的拳頭攥得很緊,露出蒼白。


    舒逸也不管梁都的表情,微笑著繼續說道:“那小孩天資聰穎,長到五六歲的時候便已經能夠識文斷字了,偶然一天他發現了那本書,竟然來了興趣,便偷偷學習起來。等到十年動亂結束,那孩子也成了一個風水大師!慢慢地便嶄露頭角了。漁人一家及那女子一直對孩子的身世守口如瓶,希望他能夠過平靜的生活。”


    “可不想那孩子最後竟然推算出自己並非漁家的後人,在他的百般追問之下,無奈他的母親隻能把事情的真相說了出來。孩子那時候已經懂事了,從那時起,一顆仇恨的種子便埋在了他的心裏。他恨母親的外家,也恨那個一直沒見過的,不負責任的父親。所以他決心要報複,報複那些對不起他母親的人。”


    “不要說了!”梁都一下子站了起來,情緒很是激動。


    他身後的兩個守衛把他壓坐在了椅子上。


    舒逸繼續說道:“那個孩子便是你,梁都,梁大師,而那女子則是你的母親鍾離思穎,你的那個生父,便是畢禮!我沒說錯吧?”


    梁都沒有說話,一雙眼睛狠狠地瞪著舒逸。舒逸說道:“不過有一點我很納悶,你既然是想報仇,為什麽又要幫鍾離家和畢家,卷入他們的那個瘋狂的計劃呢?”梁都笑了,冷笑:“你不明白的事情多了,有本事自己去想吧。”


    舒逸點了點頭:“我想過,我想無外乎兩種可能,一種是想利用這個瘋狂的計劃來實施報複,可如果是這樣,你根本不需要替他們保守任何的秘密,另一種則是你已經和他們相認了,你想從中賺取利益,在利益沒能夠得到之前,你不會對他們下手。”


    樊江河輕聲說道:“梁都,有個人我想你一定很想見見!”梁都望著樊江河,他不知道樊江河為什麽這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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