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江河站了起來,走到門邊,對門外的看守交待了一下,沒多久,審訊室的門打開了,一個婦人被帶了進來。梁都楞住了,隨即他站了起來:“娘!”婦人的臉上滿是淚痕:“都兒!”舒逸和樊江河對望一眼,悄悄地離開了審訊室。


    兩人在走道上點了支煙,舒逸說道:“樊局,還是你想得周到啊!”樊江河說道:“梁都是很孝順的人,或許他的母親能夠勸他吧!”舒逸搖了搖頭:“我看玄。”樊江河說道:“試試吧,死馬當做活馬醫。”


    舒逸輕聲說道:“你想過沒有,如果這一切鍾離思穎知情,甚至兩人商議過,或者是她授意的,那麽我們等於又給他們創造了一個串供的機會。”樊江河笑道:“串供?我們可是有監控的,我倒還巴不得他們搞什麽小動作呢!”


    舒逸苦笑了一下,在他看來,要串供不一定會讓你看出來,以梁都的聰明,以及母子親的默契,說不定他們另有一套不為人知的溝通方法,就像是密碼一般,根本就無法察覺。


    一支煙的功夫,兩人重新回到了審訊室,母子倆的情緒已經穩定了下來。


    鍾離思穎對樊江河說道:“樊局長,我已經勸過他了,他願意把一切都告訴你們。”樊江河得意地看了舒逸一眼,然後讓人把鍾離思穎帶走了。


    重新坐下,舒逸對梁都說道:“梁都,隻要你老實交待,我們會替你求情的,希望你不要耍什麽花樣。”梁都點了點頭,長長地歎了口氣。


    從鍾離思歸和鍾離遺恨走後,嶽誌偉又接到了幾個電話,都是一些熟人故交打來的。大多都是說抹不去鍾離家的麵子,幫忙問問王馨麗是不是有什麽事情,什麽時候可以回家。嶽誌偉一一地擋住了。倒是讓他意想不到的是,嚴正竟然也來了電話,叫他放了王馨麗。嶽誌偉沒搞明白,費這麽大的勁才把王馨麗困住,頂了外界那麽多的壓力,誰知道最後竟然是嚴正跳出來了。


    嶽誌偉很是不忿,他對鎮南方說道:“早知道嚴部要讓我放人,還不如賣鍾離思歸一個麵子呢,現在好了,麵子沒了,裏子也沒了。”鎮南方說道:“唉,我們這兩天可就白忙活了。”嶽誌偉有些不甘心:“要不你和舒逸溝通一下?”鎮南方笑道:“還用溝通嗎?嚴部長應該早就和老舒溝通過了。”


    嶽誌偉歎了口氣:“真不知道他們這是唱的哪一出。”鎮南方淡淡地說道:“你還想不明白?一定是有人給了嚴部長更大的壓力!”嶽誌偉楞了一下,能夠給嚴正壓力的人那得是什麽來頭。


    鎮南方見嶽誌偉的嘴張得老大,他笑道:“嶽局,不必這麽驚訝,說不定以後還會有更讓人驚訝的事情呢。”嶽誌偉不解地問道:“什麽意思?”鎮南方搖了搖頭,這個嶽局,有時候也單純得緊:“我有種感覺,這個案子最後可能會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嶽誌偉又問道:“為什麽?”鎮南方歎了口氣:“八大世家,占據了華夏經濟、政治領域舉足輕重的地位,關係錯綜複雜,盤根錯節,而這麽多年來,他們一直在保持著一種平衡,一旦我們把這個案子查徹底了,會是什麽結果?”


    鎮南方點上煙,繼續說道:“一旦徹查下來,那麽涉案太深的世家就會被懲治,搞不好會連根拔起,或者是一家,或者是兩家,無論一家,兩家,三家,牽一發而動全身,都會打破這樣的平衡。也就是說我們徹查該案的結果也就和他們最初理想達到的結果沒多大的區別了!平衡被打破了,就會引起動蕩,恐慌,無論哪種結果都是上麵的人不願意看到的。”


    嶽誌偉望著鎮南方,他仿佛不認識這個人了,誰說他不諳官場之道,誰說他不懂得權謀?鎮南方的這番見解,甚至遠遠超過了許多官場的老油條:“那這件事就這樣不了了之了?”鎮南方搖了搖頭:“怎麽可能不了了之?那國家法度何在,法律的尊嚴何在?”嶽誌偉又不明白了:“我說,你能不能別這麽高深?”


    鎮南方說道:“元凶是一定要查的,涉案者是一定要懲的!不過世家的地位也是要維護的。”嶽誌偉苦笑道:“明白了。”


    鎮南方說道:“鍾離遺恨在漭鎮,通知他接人!”嶽誌偉點了點頭:“看來我也不用再留下來了,明天我就回京。”鎮南方說道:“是我們當初把事情想簡單了。”嶽誌偉說道:“那個殺手,我們要抓緊撬開他的嘴,不管怎麽樣,我們該做的還得做。”


    鍾離遺恨來把王馨麗接走了,他們並沒有繼續在漭鎮逗留,說是王馨麗的身體不適,需要回嶺南靜養。至於漭鎮印刷有限公司的其他人,自然也暫時放了,王馨麗都沒事了,其他人更沒有理由扣著了。


    鎮南方最後還是打了個電話給舒逸,舒逸果然是知情的,他告訴鎮南方,不要因為這件事情而有什麽想法,案子還得繼續。而且他還告訴鎮南方一個好消息,那就是梁都開口了,雖然梁都不一定完全坦白,至少梁都的交待能夠為進一步破案提供了新的線索。


    第一百四十九章 彪哥的來頭


    安西市北新區的一家小麵館裏,靳大海和謝意正在吃著刀削麵。靳大海說道:“還別說,這削麵的功夫不是一般人能學得會的。”謝意笑道:“熟能生巧罷了,要說有多少技術含金量在裏麵卻不然。就像靳大哥你,天天讓你捧著一塊麵團慢慢地削,要不了三五年一定能夠達到這樣的水平。”


    靳大海也笑了,不過他又露出了愁色:“唉,我們又跑了一整天,還是一無所獲,原本以為我們能夠早點破案,幫上舒先生的忙,現在看來……”謝意點了點頭:“是啊,奇了怪了,這麽大的案子,卻沒留下一星點的線索。”


    靳大海說道:“辦案我不太懂,還在學習中,不過我倒有種感覺,就是好像專門有人在替他們掃尾一樣。就好比我靳大海在飯館請客吃飯,吃完了,我走了,客人也走了,是不是應該留下一片狼藉?但飯館的服務員卻會把飯館打掃得幹幹淨淨。”


    靳大海沒有太多的文化,他隻能用打這樣的比方。謝意卻還是聽懂了他的意思,謝意皺起了眉頭:“靳大哥的話很有道理,看來應該是專門有人幫他們善後。不過誰又有這麽大的本事,把痕跡抹得那麽幹淨呢?”


    謝意說道:“自然是賊自己或者是捉賊的人了。”靳大海驚道:“抓賊的人?你是說……”靳大海沒說出口,謝意豎起了食指,示意靳大海不要再提這個問題。


    謝意輕聲說道:“靳大哥,這事你心裏有數就行了,畢竟我們也隻是猜測,手上沒有任何證據。”靳大海苦笑了一下:“怪不得安西市的人對我們會是那樣的態度,我還以為他們是怕我們搶了他們的功勞呢。”謝意說道:“不,他們是想牽著我們的鼻子走,那樣不僅僅我們的一舉一動都會落入他們的視線裏,而最重要的一點便是我們能看到的都是他們覺得可以讓我們看到的,而他們不想讓我們看到的,我們則永遠都看不到。”


    靳大海聽了也不再說話,悶頭吃著麵條。


    謝意看了看時間:“靳大哥,快吃吧,一會我們還要到‘絲路’去!”靳大海皺起了眉頭:“絲路是什麽地方?”謝意說道:“是個夜總會,在安西市是比較有名氣的,而那裏一般正經人是不太去的,聽說那裏麵烏煙瘴氣的,去的都是道上的人。”靳大海說道:“那我們去做什麽?”謝意說道:“找一個人。”


    靳大海沒有再問,幾口扒完了碗裏的麵條,謝意付了錢,兩人便走出了麵館。


    街上已經華燈初上了,夜就這樣來了。


    謝意攔了一部出租,和靳大海上了車:“‘絲路’!”


    “絲路”,就在安西市的紅燈區。車子才駛進這條街,靳大海和謝意就看到馬路兩旁站著許多著裝暴露,打扮妖豔的站街女,謝意和靳大海才下車,就有幾個女人圍了上來:“先生,要不要玩玩!”兩人好容易擺脫了一眾站街女的包圍,向著“絲路”夜總會走去。


    靳大海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陣勢,他的臉色通紅,心跳還隱隱有些快。


    “我說,她們這樣囂張就沒有人管管嗎?”靳大海說道。謝意笑了:“管?誰管?這可是一條財路,你見過有人會自斷財路嗎?你看看這條街,在那些人的眼裏,這不僅僅是個紅燈區,更是個聚寶盆。好了,不說這個了,靳大哥,以後你慢慢地就會知道了。”


    靳大海說道:“我現在才發現,你是個老油條,不比小鎮差啊!”謝意聳了聳肩膀:“別拿我和那個怪胎比,我是聽得多,看得多,雖然我的年紀不大,可早就混跡江湖了,而他呢?我是比不上他的。”靳大海笑了:“反正我覺得舒先生手下的人都不弱,就我,文不能,武也不能。”謝意說道:“靳大哥,你也不用妄自菲薄,工作經驗都是積累的,想我以前也不過是個坑蒙拐騙的假道士,後來跟上了舒先生,才慢慢地學習了很多。”


    靳大海點了點頭。


    說話間,兩人走進了“絲路”,兩個穿著吊帶低胸露背長裙的女孩迎了上來:“先生,有預訂嗎?”謝意搖了搖頭:“沒有,還有房嗎?”兩個女孩竊竊私語了一會,然後其中一個微笑著說道:“先生,還有一個房間,不過是個大包,費用要高些,你們隻有兩個人,不太劃算,請問你們還有朋友要來嗎?”謝意搖了搖頭:“沒有了,就沒有小一點的包房嗎?”


    女孩說道:“沒有了。”謝意說道:“那就這間吧!”女孩笑了笑:“那好吧,二位,請隨我來。”另一個女孩走到服務台去打電話,這個女孩領著二人去了包房。


    這是一個大包房,足夠容納二十多人。


    “先生,請,需要喝點什麽嗎?”女孩把二人讓進了包房裏,然後問道。靳大海是第一次到這樣的場所,有些拘束,他看了看謝意,謝意拉著他坐了下來,然後說道:“先來一提啤酒,一些小吃吧。”女孩拿起了包房裏的電話,替他們點了。


    女孩給他們弄好了音響,然後坐在了點歌器前:“兩位,要不要找兩個小姐陪你們喝酒?”靳大海和謝意同時開口了,不過靳大海說的是不用了,而謝意說的是好。靳大海皺起眉頭,瞪了謝意一眼。到這個地方來查案本來就有些不靠譜了,這麽豪華的場所,這麽大的包房就得花老多的錢了,現在竟然還要點小姐。


    他有些懷疑這個謝意是不是假公濟私,靳大海的心裏對謝意有了一種厭惡與排斥。


    謝意卻根本不管他的表情。女孩笑了笑,她還以為靳大海是小臉,不好意思,她對謝意說道:“那先生,你們有熟悉的小姐嗎?”謝意點了點頭說道:“我想找小鳳姑娘,至於我朋友嘛,就隨便吧!”


    女孩楞了一下:“對不起,小鳳姑娘已經不做了,先生另外叫一個吧!”謝意搖了搖頭:“我就點她,如果你做不了主那就讓你們經理來吧!”謝意的堅持讓靳大海又一次腹誹,看來謝意可不是第一次光顧了,都有老相好了。


    女孩一臉的為難,她帶著哀求對謝意說道:“先生,您還是重新點一個吧,小鳳姐真的不行。”謝意問道:“為什麽?”女孩說道:“她已經跟了彪哥了,上岸差不多兩個月了。”謝意沉下了臉:“我可聽說她還在‘絲路’,你是想騙我嗎?”


    女孩搖了搖頭:“我沒騙你們,小鳳姐現在已經不坐台了,她現在是媽咪!”謝意冷笑了一下:“媽咪?你還是幫我叫她吧!”女孩知道怎麽勸謝意都不會改變主意了,她歎了口氣,欠了欠身:“二位稍等!”


    女孩這次沒有打電話,而是親自走了出去。


    靳大海這才對謝意說道:“小謝,你怎麽能這樣呢?我們是來查案的,不是來享受的。”謝意說道:“靳大哥,你難道不相信我嗎?知道我為什麽非要見這個小鳳嗎?”靳大海搖了搖頭,謝意說道:“那兩個毒販的落網不像伍局長他們轉來的案卷上說的那麽簡單,並不是他們偵察員親自調查得到的結果,而是有人舉報的,而舉報人便是這個小鳳。”


    “啊?那他們為什麽要隱瞞這個事實?”靳大海問道。謝意搖搖頭道:“我也不知道,所以才想來問個清楚。”靳大海問道:“那你又是怎麽知道的?沒聽你向大家說過啊!”謝意笑了:“也是個巧合,你也知道,我對製假有些研究,到一個地方就會偷偷地去看看那些刻章、辦假證的地方,看看有沒有可以交流的。”


    “前天我經過這條街和一個老頭聊天的時候他說,他做的假身份證就連警方都不一定能夠查得出來,我當時就不相信了,那玩意確實不難做,可要做到連警方都看不出來就不是那麽容易的了,最考技術的就是防偽。老頭見我不相信,四下裏看了看,然後掏出一個身份證遞給我,我看了一眼,果然做得十分的精致,就是我也沒這技術。”


    “我便說那老頭,你不會拿個真的來騙我吧!那老頭笑了,他指了指‘絲路’夜總會,告訴我照片上的女人就是夜總會的小姐,不過出了點事,要辦個假身份跑路,於是就找到了他。當時我也沒在意,隨口問了一句,犯了什麽事啊,需要辦個假證跑路。老頭告訴我,她是因為揭發了毒販,怕人家報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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