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毅問道:“到底是怎麽回事?”舒逸淡淡地說道:“我也不知道,我們正說話間,我的腦子裏總是出現一些模糊的畫麵,有藍色火焰,有鮮血,還有一個隻能看到個大致輪廓的女人的樣子,接著我就感覺到胸口很悶,就連呼吸都十分困難,仿佛要窒息了一樣,然後嗓子眼裏癢得難受,還帶著血腥的氣味,再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朱毅不說話了,專心地開著車。


    沐七兒輕聲問道:“你現在有沒有覺得哪兒不舒服?”舒逸搖了搖頭:“沒有,估計是最近太累了,煙抽多了,再有昨晚酒也喝了不少造成的吧。”沐七兒說道:“明天拿了結果再說吧,舒逸,這段時間不許你再想工作上的事情了。”


    舒逸握了一下她的手:“好,我不想了。”


    舒逸扭頭望向窗外,他還在想,他在想畫麵裏出現的那個女人,他真想看個明白,那個女人到底是誰。突然他的心裏又想起了另一個女人,那就是朱毅剛才提起過的那個叫岩芸的女人,可是他發現他竟然連這個女人的樣子也想不起來了,這是多麽不應該的一件事情,他在女人的家裏呆了近兩個月,幾乎每天都會見麵,可為什麽自己就想不起她的樣子了呢?


    舒逸的心裏沒來由的一陣煩燥,他咬著自己的嘴唇,閉上了眼睛,再次去記憶的深處搜尋那個女人的樣子。最後他還是放棄了,因為他發現不管自己如何努力的去想,那個女人的樣子就如剛才閃現在腦海裏的那個身影一樣模糊。


    舒逸的內心升起了恐懼,因為遺忘而帶來的恐懼。


    他開始有些動搖了,這一切真的和那個所謂的蠱術有關嗎?


    “在想什麽?”沐七兒輕聲問道。舒逸淡淡地說道:“遺忘有時候也很恐怖。”


    第五章 蠱盅丟了


    晚飯後又下了一場透雨,黔州下雨如過冬,晚風吹過透著絲絲的涼意。


    岩花走到窗邊,輕輕關上了窗子。


    岩花雖然生長在西鄉苗寨,但衣著服飾卻已經漢化了不少。她穿著一身淡蘭色的連衣裙,一雙肉色的短絲襪,一雙白色的高跟皮涼鞋。


    這身衣物是下午在一家小外貿服裝店買的,雖然並不是名牌,可穿在她的身上依舊讓人感覺很是亮麗清新。


    這是個私人的小旅館,條件並不好,房間裏隻有一張床,一個床頭櫃,一張舊書桌和一台很古老的舊式彩電,電視隻能夠收到華夏幾個國家台的節目,每一個台都是同一個季節,冬季,因為滿屏幕都閃著或多或少的雪花。


    岩花的雙手抱在胸前,望著窗外冷清的街道。街上偶爾有車子經過,車燈晃進了岩花沒有開燈的房間,映照著她那張成熟卻又清純美麗的臉。


    “咚咚咚……”


    傳來敲門的聲音,岩花長長地出了口氣,走到門邊,先開了燈,然後打開門。門外站的是旅店的老板。這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長著一張國字臉,不苟言笑,見岩花開了門,他一臉嚴肅地說道:“服務台有你的電話。”說完他轉身就離開了。


    岩花楞了一下,誰會給自己打電話?自己和阿嬤昨天才到的省城,入住了旅館後根本就不曾和外界有過任何的聯係,怎麽就有人打電話來了?


    岩花疑惑地下了樓,走到了前台,拿起了放在一旁的電話:“喂,哪位?”聽筒裏沒有聲音,岩花提高了聲音:“喂,哪位?”聽筒裏突然傳來“吱”的聲音,很是刺耳,岩花忙把聽筒遠離了耳邊,她皺起了眉頭,這是誰在搞惡作劇,接著聽筒裏傳來了“嘟嘟”的盲音。岩花掛斷了電話,望向服務台裏麵,店老板正戴著一副老花鏡,專心地看著他的報紙。


    就在這時,樓上傳來了巨大的響動,好像什麽重物砸在樓板上一般,岩花感覺響動是從樓道的盡頭傳來的,她想到了阿嬤,她的臉色一變,向著樓上衝去,店老板也跟了過來。


    麻姑的房門半開著,屋裏沒有開燈,一對白燭弱弱地放著微光。


    岩花呆住了,她看到麻姑後腦著地倒在那張圓茶幾前,她的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充滿了恐懼,她的頸上有一道長長的傷口,還在冒出汩汩鮮血,而她的右手上握著一把帶血的剪刀。


    岩花蹲了下去大聲叫道:“阿嬤,阿嬤!”旅店老板也來到了門前,看到這一幕,嚇得嘴張得老大,岩花扭過頭大聲說道:“還楞著幹什麽?叫救護車。”


    麻姑的身子還在顫抖,嘴唇微微在動,可是岩花卻聽不清她在說什麽,她努力地將一雙眼球向上翻,接著整個人都不動了。岩花的眼裏溢出了淚水:“阿嬤,阿嬤!”


    岩花無意中抬起了頭,心裏一驚,圓幾上原本擺放著的用紅布包著的罐子不見了!那是麻姑所豢養的血咒心蠱的蠱盅。


    警笛聲越來越近,岩花聽到了紛亂的腳步聲,急救中心的人和警察一起到的,警察很快封鎖了現場,兩個白大褂也擠了進來,但檢查了一下麻姑的身體後都搖了搖頭,退出了房間。


    一個女警察把岩花扶了起來:“死者和你是什麽關係?”岩花的聲音哽咽:“是我阿嬤,就是我的母親。”女警說道:“你也住在這家旅店?”岩花點了點頭,女警說道:“到你房間去,我們要給你錄份口供,請你配合一下。”


    岩花並沒有對警察說實話,至少她和麻姑為什麽到林城來她沒有如實告知,她隻是說陪母親到省城來玩,她甚至也沒有提到麻姑的蠱盅被拿走的事,這些都是不能說的。


    和女警一起的一個年輕警察問道:“你說是陪你母親來省城玩,可據我所知你們昨天到的林城,可今天一整天卻都是呆在旅店裏,甚至都沒有出門吃飯,中餐和晚餐你們都是在店裏買的泡麵,能告訴我為什麽嗎?”


    岩花淡淡地說道:“下了一天的雨,不想出門。”女警和男警察對望了一眼,最後女警察說道:“你母親的遺體我們會帶回局裏,有必要的話我們可能會進行屍體解剖,希望你能夠理解與支持。另外這段時間你最好別離開林城,有些事情可能需要你的協助。這是我的名片,上麵有我的電話號碼,如果你想到什麽跟案件有關的事情,隨時可以給我打電話。”


    岩花接過名片看了一眼,林城市警察局刑偵大隊副大隊長聶嵐。


    岩花點了點頭,聶嵐看了看岩花的房間,她說道:“這樣吧,為了方便我們之間的聯係,你住到省廳招待所去吧,那兒離我們市局也近。”岩花歎了口氣,又點了點頭。


    省廳招待所三零五號房。


    舒逸坐在茶幾邊的小沙發上,手中捧著一隻玻璃茶杯,眼睛盯著杯裏漂浮著的茶葉沉思著。沐七兒從衛生間裏出來,裹著一件浴袍,歪著頭,雙手拿著一張毛巾輕輕地擦拭著頭發上的水珠。


    她把毛巾放到書桌上,走到了舒逸的身邊,在沙發的扶手上坐了下來,雙手輕輕搭在了舒逸的肩上,柔柔地捏著:“還在想老師的話?”舒逸搖了搖頭:“我在想那個岩芸,我怎麽會想不起她的樣子了?”沐七兒摟住了他的脖子,將臉貼在舒逸的臉龐:“她美嗎?”


    舒逸苦笑了一下:“我真的一點都記不起來了,說來也怪,正如老師所言,我在她們家住了近兩個月的時間,可是我竟然一點都記不起來那一家人都長什麽樣,不,我還記得那個老頭,那兩女孩的父親,他的樣子在我的記憶裏反而很是深刻,清晰。”


    沐七兒輕聲說道:“是不是因為什麽原因使你選擇了有限的遺忘呢?”


    舒逸說道:“怎麽可能?”沐七兒微微笑道:“這可不是我說的,是老師的原話,你好好想想,你和那個岩芸之間是不是發生過什麽故事,或許是能夠讓你們彼此都有深刻印象的事情。”


    舒逸閉起了眼睛,想了想:“我確實記不起來了,看來我好像有必要到西鄉去走一趟。”


    聶嵐陪著岩花到了省廳招待所,很巧,岩花竟然被安排在了舒逸他們隔壁的三零七房間。聶嵐打量了一下房間:“這的條件比你們住的那小旅館要好多了,還有,這裏是我們省廳的招待所,很安全。還有,住宿的費用我已經和局裏說了,由我們負責。”


    岩花輕聲說道:“謝謝。”聶嵐說道:“不客氣,我們也是為了早些破案,對了,你確定沒有丟東西?”岩花點了點頭:“是的,我確定。”


    聶嵐說道:“那好吧,你早點休息,你有我的聯係電話的,想到什麽就給我打個電話。”岩花問道:“我阿嬤的遺體什麽時候能領取?我要把她帶回西鄉,畢竟人已經去了,早些入土為安。”


    聶嵐想了想道:“這事我會向上麵反應的,我想應該也就是耽擱兩三天吧,不會等太久的。”


    聶嵐走了,岩花倒在了柔軟的床上,她的心裏很亂,到底是什麽人要對阿嬤下這樣的毒手,她想不明白,她們剛從西鄉到省城,沒招誰惹誰,就連她們離開西鄉也沒有告訴任何人啊,怎麽會受此無妄之災?


    阿嬤死了,蠱盅丟了,如果隻是普通的蠱,隨著阿嬤的死這蠱毒沒了牽引,也就算是自行解除了,可偏偏阿嬤下的是血咒心蠱,阿嬤不死還好,阿嬤這一死,蠱蟲便沒了陰陽血的滋養,壓製不住蠱蟲,這樣一來蠱蟲就會瘋狂而失去控製,對他而言無異於是道催命符!


    他在哪?岩花輕歎一聲,阿嬤不是說離他越來越近了嗎?


    岩花閉上了眼睛,回想起今天和阿嬤的一段對話,阿嬤為什麽會如此憎恨他,非要置他於死地呢?雖然阿嬤口口聲聲說是為了姐姐,可是岩花卻不這麽認為,正如自己說的那樣,真是因為姐姐,那麽早在十二年前,阿嬤就有機會要了他的命,為什麽非要等到十二年後的今天?看來這才是整件事情的關鍵,阿嬤的死多半也與這個問題有關。


    莫非是有人讓阿嬤這樣做的?那這個人又會是誰呢?


    岩花想不明白,她更擔心的是他會不會有什麽事,那蠱盅到底被誰拿走了,他們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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