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鳳姐和平兒正兒八經地研究如何善後的時候,賈璉從賈赦處回來了,回來的同時也帶來了一個天大的好消息:元春要省親了,府上要準備修建省親別院。


    賈璉說完這個消息,笑著和鳳姐對視了一眼,兩人眼中都是滿滿的驚喜。剛才夫妻二人還在發愁開書局的話,手頭的銀子怕是不大夠,轉而就聽到了這麽個好消息。這可真是瞌睡來了送枕頭,不從中尋摸點兒似乎都太對不起自己了。


    璉二夫婦研究如何挖賈府牆角的時候,林恪正張大了嘴巴聽著白蘇二位嬤嬤眉飛色舞的敘述,時而將視線落在了一邊正和平卉繡花的黛玉身上,很是驚奇地打量著她,一直打量的黛玉忍不住抬起頭來,看著林恪笑道:“其實那些話我早就想和寶哥哥說了,不過以前因是客人不便多說主人家的事情,我就想著避開就好。”


    “誰知道他越發得寸進尺了。”黛玉露出惱怒的神情,“所以今天說話就重了些,想必以後他也不會如此糾纏了。”


    如果他真那麽容易就放棄了,就不是那個流傳千古的護花始祖賈寶玉了。林恪如此想著,但看到黛玉臉上寫著‘我也很厲害是吧,快表揚我吧’的模樣,他忍俊不禁地摸了摸她的小腦袋:“是啊,我家妹妹也長大了,不用哥哥操心了。”


    林恪這話本是順口一說,卻正巧擊中了黛玉最近有些彷徨的心境。她聽聞這話,這幾天忐忑的心情瞬間就消散了不少,臉上也終於露出了明媚的笑容。她雖不如寶姐姐那麽的能力卓越,但也能將後院的事物處理好的。


    以後如果還有類似的事情,就和現在一般的冷眼對他,想必他也不會往前湊了。黛玉心裏琢磨著對付寶玉的方法,林恪也坐在一邊默默想了一會兒,又開口問道:“妹妹可想回自家宅子?”


    既然今日黛玉都把事情攤開來說了,而賈府這會兒也該知道了修建省親別院的事情,趁機帶著妹妹搬出去正是好時機,賈母也沒有理由阻攔的。他巴不得帶著黛玉離寶玉越遠越好,但又擔心黛玉舍不得迎春他們姊妹幾人,於是才有此一問。


    “搬出去?”黛玉驚訝地抬起頭來,她還以為是要等到父親回來才要搬走的,現在就要走嗎?


    黛玉這驚訝的神情讓林恪誤會了,“妹妹不願意搬?也是,這邊有姊妹們一起玩鬧,總比妹妹自己一人在家冷冷清清地要好。”那不如就再呆些日子?賈寶玉經過了這一次,想必也翻騰不起太大的浪花了。


    “不是。”黛玉連連搖頭,她知道自己說什麽哥哥就會順著她考慮問題,完全不顧艱難與否的。要是以前她定然很高興的,但最近聽說了薛大哥的事跡又看多了寶玉的樣子,黛玉覺得自己也要多替哥哥考慮才是。


    “咱們的舊宅院收拾好了嗎?現在搬過去忱兒會不會不習慣?還有也要給許先生收拾個院子出來吧?管事婆子也缺不少呐,丫鬟好像也不大夠……”黛玉開始還問林恪,後來幹脆嘀嘀咕咕地自說自話了,說道最後她反倒焦慮起來了:“這些事情怕是要忙活幾個月呢,總不能讓父親回京煩憂這些雜事。現在搬出去也好,趁機趕緊整理整理!”


    “就是這話。”林恪笑著點頭,當然在他心裏最主要的理由就是‘遠離賈家寶玉’,這話就不必和黛玉說了。


    “可是忱兒那邊……”黛玉別的都放下了,又擔憂起林忱來了,“他年紀還小,萬一去那邊住不慣再受了風寒怎麽辦?”


    林恪不以為然地擺擺手:“有何住不慣的?那本就是咱家的宅子。在自家住不慣,在親戚家反倒能住慣了,沒有這個道理!至於風寒什麽的……”林恪有些無力,“現在正是暑夏,忱兒身體結實的很,妹妹這幾個月都不必考慮風寒的事情。”


    “什麽風寒?”林忱剛邁進屋裏就耳尖地聽到了自己的名字,又聽到了風寒的字眼,於是張口便問了出來。


    黛玉神情嚴肅地將林忱拉到了身邊,將要搬出去的事情都告訴了他。等覺得林忱差不多聽懂了,黛玉這才又問道:“忱兒想搬出去嗎?”


    林忱聽了這話,先抬頭看看自家姐姐,自家姐姐正一臉嚴肅的等著他的答案;他又轉頭看看自家哥哥,自家哥哥見他看過來,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林忱忍不住縮了縮腦袋,語氣十分正經:“搬出去也是好的,這些日子因為元春姐姐的事情,府裏有些鬧哄哄的,我和蘭兒都有些分心了。那是咱自己的院子,就算是現在簡陋些也沒關係,日後慢慢收拾就好了。都說天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忱兒不才也想效仿先賢一番呢!”


    這一番話下來,黛玉喜得摸了他好幾把,連連感慨還是自家弟弟懂事,比那個寶玉都懂事多了!而這邊林忱苦哈哈地看向了林恪,我這麽回答,哥哥可滿意?


    林恪給了他一個‘算你識相’的神情,這才帶著黛玉施施然去了賈母屋子,準備正式提出辭行的事情。看著轉眼間就空蕩蕩的屋子,林忱有些鬱悶地扁扁嘴,他一定不是他哥哥的親弟弟!雖說哥哥說的‘女兒要嬌養,男兒要窮養’的話他也讚同,但自家哥哥哪裏將他窮養了,明顯是放養才是!


    腹誹了半天,林忱又人小鬼大地歎了口氣,看樣子是真要搬走了,自家哥哥想做的事情,到現在還沒有做不成的。自己也該去和蘭兒告別下才是,林忱想到這裏,也將剛才小小幽怨心思拋到了腦後,領著瓊草隨後出了屋子,朝著李紈院中走去。


    這邊賈母見到林恪帶著黛玉去而複返,心中不由地就一咯噔。兩人彼此坐下閑聊了幾句,果然就聽到林恪言簡意賅的說出了來意:“聽聞薛姨媽要搬走了,我和妹妹想著也打擾了外祖母許久,現今天下太平,自家舊宅院也已經收拾完畢,就想著早些搬出去,還望外祖母體諒。”


    “你父親還未回京,你們三個小人兒現今就搬走,我實在放心不下。不如就等著你父親回京再說罷。”賈母如此說著。


    林恪笑了笑:“正因為父親未回京,所以我兄弟幾人才需要先搬過去。舊宅院的丫鬟管事們都要重新挑選,東西也要歸置好,這些都要慢慢收拾的。總不能讓父親在江南勞碌那麽久,回來還要操心這等小事。”


    他見到賈母還想開口,立刻又接口道:“挑選下人這些小事,雖然麻煩但定要親力親為的,要不然我等直接就向外祖母要丫鬟就好了,也不必這麽匆忙告辭。”所以這位想要直接送丫鬟的行為,就免了吧!


    賈母被林恪這麽一說,果然就不好多說什麽了。她又沉吟了一會兒,不由地啞了嗓子紅了眼眶:“你們母親去世得早,我就想著將你們接到身邊,多照看你們也是好的,也全了我們母女之情祖孫之誼。誰知道這才住了不到半年就要走了……”


    看到賈母如此模樣,林恪笑容不變地走到了賈母身邊,放輕了聲音勸著:“外祖母對我兄妹三人的照顧之情,外孫都銘記在心的。不過現今大姐姐都已封妃,馬上就要回府省親了,外祖母也多想想這些好事才是,別總想舊事免得傷了身子。”


    賈母愣了下,元春省親修建別院的消息她也是剛知道不久,這孩子又是從何處聽到的?莫非他在宮中也認識些人?賈母想到上次皇上親自賜字的榮耀,再想到戴權對林恪的另眼看待,心中猛地一緊。上次他剛風光了一把,轉而晚上秦氏就逝去了。眾人有意無意之間,竟然隻顧著忙秦氏的身後事,將這個事情就忘記了。


    她本來也以為不過是皇上假借賜字而告誡那些禦史,現在看來,似乎還有蹊蹺……賈母琢磨往事的時候,林恪語氣悠悠地繼續說著:“既然要修建別院,想必這段日子都吵鬧不休的。黛玉是喜靜不喜鬧的性子,忱兒還要讀書也需要清靜之處。再說日後人來人往的,萬一有莽撞之人衝撞了妹妹,我可就萬死莫辭了。”


    連擔憂黛玉名聲的話都出來了,賈母無論如何也不能阻攔了。更何況林恪這莽撞人的話語,似乎有暗指‘寶玉’的意思。賈母雖然喜歡黛玉,但比起自家寶玉來,還是差了那麽一些的。


    被林恪一而再、再而三的嫌棄自己的心頭肉,任賈母多麽的老於世故,此時也有些聽不下去了。她笑著打斷了林恪的話語:“兩個玉兒自然都是好的,府中寶丫頭也是個好的,隻可惜她沒攤上個好兄弟。”薛蟠不是個好兄弟,你總是插手妹妹的事情,也不算是個好兄弟!


    林恪聽懂了賈母的意思,卻裝作沒聽懂的展眉一笑:“寶姑娘溫柔敦厚,且豁達大度。也因為如此,外祖母多照顧她一些,府中上下都不曾有反對之聲的。這些我和黛玉還有迎春姊妹們都明了,也很高興外祖母如此悲天憫人呢!”既然你也覺得寶釵也不錯,那金玉良緣的事情就這麽定了吧!別在猶猶豫豫吃著盆裏望著鍋裏的了!


    賈母臉上終於掛不住了,臉上的笑容也淡了些:“既如此,那你們該準備的東西都要準備好,免得回家之後亂了手腳。”走就走罷,就算少了黛玉,還另有湘雲呢!


    作者有話要說:我能看到大家的評論,隻是評論區壞掉了顯示不出來,嗚嗚嗚~~


    ps:元宵節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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