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有了林如海回京,這個臘月林家過的很是舒適。就連覺得自己可以支撐起門戶的林恪都不得不承認,有爹的娃兒和沒爹的娃兒差距真不是一點半點。


    看看這才幾天的功夫,林忱就天天扒拉著林如海不放了,就連林如海去書房他都要跟著,連自己的跟班小侄子賈蘭都扔到了腦後。至於最近剛剛長大懂事的黛玉,也變得忙亂起來,變著花樣的給林如海補身體。


    “這是黑米粥?”從林如海回家當天,林家就恢複了一起吃飯的習慣。這幾日廚房各色補品輪番端上,別說已到中年的林如海,就連林恪都吃不消了。今日見到黑米粥,林恪眼睛都開始冒綠光了。


    家常菜什麽的,我想死你了!


    隻可惜他這話剛落,就聽到在招呼丫鬟們擺飯的黛玉忙中偷閑的回了一句:“一會兒還有道一品官燕呢,哥哥這段時間也忙壞了,也要跟著補補才是。”


    林恪的臉瞬間垮了下去,而這會兒林如海也拉著林忱的手笑眯眯走了進來,看到林恪這副垂頭喪氣的模樣,再瞄了瞄桌上的菜品,笑吟吟說了句:“恪兒是覺得今晚的菜肴太素淡了嗎?”


    他不等林恪開口就轉頭對黛玉說著:“既如此把今晚的滋補湯品給恪兒用了吧!”


    林恪急了:“今晚的官燕可是妹妹親自去小廚房看著熬好的,補陰養肺是最好不過的。京城這邊的天氣天幹物燥的,父親又剛回到這邊,還是父親用了吧!”


    “為父這段日子也喝了不少補品了,不差這一天半日的,恪兒喝了吧!”林如海如此說著,拿眼瞪了下林恪,讓你喝你就喝,那麽多廢話作甚!


    林恪轉了轉眼睛,回頭和藹地看著林忱:“我身上好端端的喝這些可惜了,既如此不如給忱兒喝了吧,他見天兒的就愛在外麵跑,多喝點總沒壞處。”


    林如海想了想,官燕是平補給林忱多喝點也無妨,於是看著一臉懵懂的林忱,緩緩點了點頭。父子二人剛達成了一致意見,就見到黛玉笑眯眯地走了過來,語氣輕鬆:“咱家又不是吃不起的人家,父親和哥哥不必讓來讓去的。我讓小廚房做了許多呢,人人有份!要是這次吃的舒服,明日我繼續讓廚下丫鬟們再做!”


    林如海的笑容有些僵硬了,林恪也心裏發苦,唯獨林忱很是高興地點頭:“好啊好啊,姐姐明日多做些吧!”


    “嗯!聽忱兒的!”黛玉笑著摸了摸林忱的小臉蛋,這才坐了下來開始用膳。見到林忱和黛玉就這麽幹脆利落的定了下來,林恪和林如海互相對視了一眼,眼中俱是無奈:莫非以後都要小鬼當家了?


    “你說皇上這麽著急的讓我走馬上任是什麽意思?”用完了晚膳,林如海和林恪很有默契地轉移到了書房中,林如海將那日殿內對答發生的事情告訴了林恪。


    林恪神情不變地聽著,懶洋洋的翻了翻林如海帶來的些許資料,這才笑著安撫自家父親:“因為父親您當了鹽政禦史這麽多年,皇上覺得您在戶部能發揮些作用,才將你放到了戶部侍郎這個位子上的。”


    “我在監察方麵是有些心得,如何節流我也懂些,但是開源這不是我的長處啊。”林如海愁眉不展地說道這裏,又看看依舊懶散的林恪,腦中猛地一道亮光劃過,身子也蹭的一下站了起來:“莫非……”


    “嗯。”林恪點點頭,繼續翻著資料,“他是衝我來的。”


    司徒堯能夠最終勝出坐穩了帝位,總是有些手段的。大概是上次召見林恪,他不大客氣地和司徒堯討價還價,讓這位皇帝自尊心有些受傷了。所以這次幹脆退而求其次將林如海安排到了這個位子上。


    你既然愛討價還價,朕也懶得和你計較這些。現在你父親管理賦稅財政等事宜,看你還好意思不幫忙你自家親爹?你還好意思繼續討價還價?


    這皇帝……林恪嘴角彎了彎,從上次召見沒有了下文之後,他就知道司徒堯還有後招等著他,卻沒有料到會是如此手段。他既然這麽迫不及待的想要壓榨他,那就如了他的意也好。


    這個年關就在林如海和林恪的謀算中,在林忱見天兒的搗亂中,在黛玉拚命給家人燉補品的熱鬧中過去了。雖然因在孝期不能張燈結彩,但林家幾個主子倒都覺得挺舒服,而下人們得了過年的紅包和賞錢,又少了許多麻煩事,更是興高采烈地過來磕頭說些吉祥話,心裏暗自祈求滿天神佛讓自己在林家長長久久地做下去最好。


    一轉眼就到了正月十五元宵節,也到了元春省親這天。這日白天,除了賈府忙亂不堪,林家也得到了一個小小的驚喜,戴權領了浩浩蕩蕩一行人到了林家,大張旗鼓地宣讀了旨意:授林如海一等輕車都尉,任戶部侍郎年後上任。


    比起當初元春封妃之時賈府的震天歡呼來,林家就肅靜了許多,不僅林如海林恪幾人麵色不變,就連林府的下人們也神情自若。戴權看著心中暗自點頭,這才是正經世家氣度,寵辱不驚。


    戴權呆了一會兒就告辭了,臨走時被塞了一個大大的紅包,樂得他眉開眼笑。對他們這些人來說,錢財才是正經之物。而這邊兒林如海本來還想著和林恪商議下,卻不料轉身就被黛玉拉住了袖子:“爹爹,我們晚上還出去看花燈的吧?”


    也隻有元宵節這一天,黛玉才能痛快地玩一場了。林如海想到這裏,心裏一軟,公務也被丟到了腦後:“去!等黛玉收拾好了咱就出發!”


    黛玉眉開眼笑地下去收拾了,到了傍晚天色漸暗,就看到林府院門緩緩打開,林如海一手拉著林忱一手拉著黛玉,黛玉頭上帶了個紗帽遮擋了下,身邊又是林恪,一行人說說笑笑地走了出來。


    這日晚上京城繁華之處都是擁擠不堪,出來賞燈猜謎的人群處處可見,馬車轎子都是礙事之物,所以不如慢走欣賞街邊花燈才是正途。


    賈蘭被拘束在賈府等著拜見他的親姑姑,林忱一個人本來玩的也很歡快,但是過了一會兒,他發現林如海林恪等人都在遷就黛玉的緩慢速度之後,就有些不耐煩了。


    “我去別處看看!”林忱扔下這麽一句話,領著幾個小廝仆役就鑽進了熙熙攘攘的人群。黛玉下意識地喊了一句:“不要亂跑!”但這話喊完,哪裏還有林忱的影子?


    “無事,讓他自己鬧騰去吧。”林恪對自己這個小弟弟還是很放心的,臨走之前還知道帶了幾個壯漢,肯定吃不了虧。林如海也是摸著胡子點頭,男孩子要有股子闖蕩的勁頭才好,可不能像女娃兒一樣被嬌慣在內宅人事不知的。


    剩下林如海帶著林恪黛玉又慢慢欣賞著路邊的花燈,邊隨意走走停停地猜燈謎看獅舞,時而又去路邊熱鬧的攤販邊上買些吃食。幾人正津津有味地欣賞著,林恪突然就被人拉住了袖子。


    “誰啊?”林恪不耐煩地回頭,轉身就看到了司徒瑞站在身後帶著笑意溫柔的看過來,一雙眸子在燈光下更顯得灼灼生輝,林恪清咳了幾聲:“你怎麽也出來了?”


    “如此普天同慶的一天,我為何不能出來?”司徒瑞反問了一句,抬頭迎著林如海疑惑又不大敢相認的目光,露出了十分親切友好外加懇誠的笑容:“林伯父,好久不見。”


    真的是那個人?林如海還以為這人從此之後應該和自家沒有牽扯了,怎麽現在看他似乎和恪兒很要好?林如海心中驚疑不定,臉上卻下意識地開口:“見過……”


    “林伯父以後叫我司徒瑞就可以了。”司徒瑞完全不給林如海拒絕的時間,又笑著說道:“我有事情找林恪,不知……”


    “哦,那你們去吧。”林如海痛快地點頭答應了,林恪忍不住對著司徒瑞翻了個白眼,壓抑著無奈低聲開口:“你到底想幹嘛?”


    “帶你去看花燈。”司徒瑞低頭看了看他,突然想到了什麽,轉身又對黛玉點點頭:“這位一定是林家妹妹吧?我今日出來的匆忙,改日定當補上見麵禮。”


    司徒瑞有預謀的算計下次登門拜訪時間的時候,林忱正一臉猶豫地看著眼前的一幕。他身邊的小廝玄月忍不住湊了上來:“二爺,你看上那個小姑娘了?”其他幾人聽了這話也表情詭異,自家二爺盯了那個小丫頭已經很久了,雖說那個小姑娘挺清秀也挺順眼的,但是自家二爺開竅的歲數,是不是早了些?


    林忱壓根沒有聽到這些人在說什麽,他從剛才就發現了那兩人的行為蹊蹺之處。前麵那個小女娃兒也就六七歲的模樣,身著樸素、身邊也沒有家人,一路上不買東西也不看花燈,隻是悶頭走著。後麵幾丈遠的地方,一個男的已經跟了那女娃一路了。


    原本林忱還覺得那男的隻是湊巧走到了後麵,但後來看著看著,他卻看出不對勁來了。看他那樣子倒是風度翩翩像個讀書人的樣子,沒想到竟然是個衣冠禽獸!林忱對自家哥哥說的‘不能以貌取人’又有了新的理解。


    那丫頭長得清清秀秀的,萬一被這人拐走了……林忱想到了薛家那個香菱姐姐,又回頭冷冷地打量了□邊幾人,暗自盤算著自己這邊的戰鬥力。可別鬧到最後人沒救出來,自己再搭進去了。


    眾下人護衛被他打量的心驚膽顫,最後還是林忱身邊的小廝玄月咽了咽唾沫顫巍巍地開口了:“二爺這是要作甚?隻管吩咐就是!”


    “那個人揍得過嗎?”林忱伸出小手指了指那個衣冠禽獸。


    眾下人順著林忱的目光看過去,見到是個瘦弱書生,齊齊鬆了口氣,拍著胸脯應了下來。多大點事兒啊!必須揍得過!有那好事者甚至直接開始挽袖子了,躍躍欲試地看著林忱:“小的過去了?”


    “不著急。”林忱笑的天真無邪,手指挪動了一下方向,指著剛才那個小女娃兒:“先把她搶過來再說!”


    眾下人:“=口=”


    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張膽的強搶民女,吃相太難看了啊!回家會被大爺揍的啊!誰來阻止他家抽風的二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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