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皇帝的期盼中,神殿的人終於來了。


    白團子指著為首那位麵容威儀,不苟言笑的男子叫道:\"我上次在神殿看到的就是他\"


    \"好好好,我知道了,別激動\",不用白團子提醒他也看見威得利了。


    真不可思議。


    才分開沒多久,兩人竟然再次相見。


    威得利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美得豔麗張揚的少年。


    果然不管什麽時候,殿下永遠是最耀眼的那個。


    可惜他們如今的身份已經今非昔比。


    威得利換下了魔法袍,他身上穿著的是神官服飾,聖潔的白配上漂亮得臉蛋,像個誤入凡間的天使。


    他隨著教皇來到嶸墨麵前,向嶸墨揚起一抹略帶得意的笑容。


    畢竟神殿的身份可比魔法師高出不止一星半點。


    結果嶸墨的視線僅是在他身上稍作停留,便落在教皇身上,隨後將掌心覆在胸前,微俯身子見禮。


    自始至終神色淡漠,姿態從容。


    \"父皇病重臥床,我代父皇向教皇冕下問安\"


    教皇地位要比皇室高,皇帝也得給他三分薄麵,更別說嶸墨隻是一個皇太子。


    \"嗯,進去吧\"


    教皇不著痕跡地從嶸墨身上掃過,隨後頷首示意嶸墨帶路。


    他身後跟著的兩位教父和嶸墨是舊識。


    上次迎接他的那兩個。


    嶸墨對兩人笑笑,兩個教父明顯有些詫異,不過很快同樣回以微笑。


    神殿前陣子傳出醜聞,對神殿的信譽大大降低。


    如果是平時,他們姿態通常都會放得很高。


    但現在,他們得借助皇室,重新挽回神殿的聲譽,找到真正的光明之子就是最好的機會。


    所以他們才會出動這麽多人前來。


    \"殿下許久不見,劍法可精進?\",弗雷德熱絡地和嶸墨搭話。


    兩人也算不打不相識,弗雷德惜才認可嶸墨的天賦,關係算不得好,倒也不差,能說上一兩句。


    嶸墨搖頭苦笑,\"近日都在養傷,恐怕要讓弗雷德團長失望了\"


    弗雷德愣了下,他隻顧著和嶸墨搭話,忘了人剛經受兩波刺殺,一時間有些不好意思,\"抱歉,是我失禮,殿下身體好些了麽?\"


    他改為關心嶸墨的身體,特意注意下嶸墨的臉色,唇上泛著蜜色,不過像是塗了唇脂,眉宇間還夾帶著幾分疲態。


    想來皇太子近來過的不太好。


    嶸墨也很配合扯了扯唇角,麵容更顯得蒼白無力。


    弗雷德悠悠歎口氣,\"沒想到伊米蕾會做出這種事\"


    因為嶸墨幾次棒打鴛鴦,加上伊米蕾一心撲在傀儡娃娃身上,他和弗雷德的愛情小火苗徹底被扼殺在搖籃裏。


    弗雷德聽說伊米蕾叛國勾結黑魔法師刺殺嶸墨時,雖然震驚,不過很快也隻是唏噓一下就忘諸腦後了。


    看著兩人相談甚歡,威得利心裏仿佛有針在紮,他緊盯著那道清瘦的身影,從見麵到現在,殿下一句話都沒有和他說。


    他們兩個還不如才認識沒多久的弗雷德。


    威得利離開皇宮時還在氣惱嶸墨,可得知殿下遇刺,他還是會擔心的,隻是進了神殿就不能輕易出去。


    這次來,他也是為了能看看皇太子。


    威得利不知不覺放慢腳步,身形與嶸墨平齊,他驚奇地發現嶸墨身邊那個騎士不在,沒忍住陰陽怪氣地開口問,\"殿下的專屬騎士看來不太合格呢\"


    \"???\"


    吃鞭炮了火藥味兒這麽重?


    嶸墨挑挑眉梢,瞥了眼威得利,簡單給出解釋,\"我派他帶人去追查黑魔法師了\"


    實際上是讓修瑾回到魔塔去。


    嶸墨不確定教皇會不會認出他的身份,任務已經接近尾聲,謹防萬一,他讓修瑾回到魔塔等待他的消息。


    威得利不屑裏冷嗤,\"殿下如果早聽我的去學習魔法,就不會讓黑魔法師有機可乘\"


    學魔法的看不起耍劍的,也不怪威得利,曆來魔法師的地位都比騎士高,就連神殿裏的神官,地位也比聖殿騎士高出一些。


    這也是為什麽弗雷德看威得利不順眼還會遷就他的原因。


    嶸墨聞言嘴角抽了抽。


    威得利就像那個脫坑回踩的小黑粉。


    現在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他懶得和威得利說廢話,直接將他無視。


    威得利一拳打在棉花上憋的難受,感受到嶸墨越走越快,他也跟了上去。


    \"殿下,我好不容易來一次獵場,您不帶我參觀參觀麽?\"


    他聲音不小,是特意喊出來的,教皇和神父都聽見了。


    威得利的身份很複雜,他魔法天賦極高,但凡在早個十年聽說教皇有個私生子,他們都會對這個孩子進行處決,以免神明降罪。


    可現在人家已經長大成人了,魔法天賦僅次於教皇,不是這層身份尷尬的話,他可能會是下一任教皇。


    因此神父不敢管他,教皇對這個兒子有虧欠也不會過多苛責。


    聽到如此無禮的話,其他人也隻是看了威得利一眼,什麽都沒說。


    \"………\"


    萬萬沒想到,有一天還能讓這小子壓一頭。


    嶸墨心中冷笑,麵上還是一貫的淡漠無波,\"我身體不便,由凱琳帶你參觀吧\"


    比他地位高的是教皇,真以為有個牛逼點的爹了就能騎在他頭上作威作福了?


    不好意思,你爹的名聲現在還在靠我拯救呢。


    嶸墨一點不給麵子,並且麵容漸冷,神殿的人心裏咯噔一下。


    這是惹皇太子不悅了。


    不過也是,皇太子什麽身份,怎麽能給別人做向導,更何況人家才被刺殺從昏迷中醒過來。


    提這麽過分的要求,不是胡鬧麽?


    教皇也察覺到了嶸墨細微的變化,敷衍的責怪了聲威得利,\"不得無禮\"


    威得利張了張唇,憋一肚子跟在後麵。


    他又不是對獵場感興趣,隻是想和皇太子單獨相處。


    放在以前,別說圍場了,就是太陽宮的皇家花園他也想進就進啊!


    威得利胸腔悶悶的,默不作聲跟著眾人來到議事廳。


    教皇坐在首位,嶸墨坐在不遠處,他衣襟下是伯格公爵給的偽裝道具。


    手上的鐲子也是。


    隻要他不泄露黑暗之力,教皇就察覺不到。


    \"殿下可知我們為什麽會到這兒來?\",教皇視線落在嶸墨身上。


    嶸墨搖搖頭,\"不知,是父皇吩咐我接見冕下\"


    教皇神色淡淡的,仿佛世間萬物皆不在他眼中,\"你父皇說,伊米蕾才是真正的光明之子\"


    \"………\",嶸墨故意表現出錯愕,其他人全部用審視的目光看著他。


    半晌,他抿了下唇瓣,輕聲喃喃,\"十幾年前父親也是這麽對我說的\"


    \"………\"


    其他人一陣沉默。


    光明之子會隨著年紀增長而覺醒血脈,在那之前任何猜測都是空談。


    這也是神殿在傳出皇太子是光明之子後沒有前來確定血脈的原因。


    年紀太小什麽都看不出。


    現在兩位皇子的年紀也不大,不過血脈肯定已經有覺醒的跡象。


    教皇拿出一塊泛著銀光的寶石,那裏蘊含著精純的光明之力,拿出來的瞬間,嶸墨就感受到了強烈的不適。


    還好他能忍,麵上看不出異樣。


    光明之子沒有覺醒前,施展不出象征著萬物生機的光明之力,但神石可以根據氣息依稀辨出光明之子的方位。


    教皇拿出伊米蕾的貼身之物,將神石放在上麵,等待著回應。


    所有人是視線都聚集在神石上。


    一分鍾,五分鍾,十分鍾過去了,神石毫無反應…


    嶸墨就看著他們在那傻等。


    一群白癡,伊米蕾在魔塔,任何道具無法窺探,他的氣息會被魔塔的禁製完全抹除。


    如果能推測出大概方位,那黑魔法師不早就被趕盡殺絕了?


    等到最後也沒有結果。


    教皇收起神石,輕歎一聲,\"看來他不是光明之子\"


    皇室一共兩名皇子,不是伊米蕾那就是皇太子殿下了,可能是血脈還沒覺醒,這個急不來。


    神殿的其他人表情也是平靜的,對這個結果並不是失望。


    光明之子沒覺醒之前,和神殿沒什麽關係,隻有覺醒之後才要到神殿去,接取神諭,成為神殿的一員。


    還沒有覺醒,他們就隻能繼續等下去。


    他們做好了在莊園休息休息就返程的準備,一直沉默的皇太子卻說話了。


    \"冕下,我有一事相求\"


    教皇微微蹙眉,看向嶸墨,皇室鮮少有能求到神殿的地方,他遲疑片刻,頷首道:\"殿下請說\"


    話落,他見少年牽強地露出一抹笑著,眼底盡是苦澀,\"父親病得神誌不清了,一心認為伊米蕾是光明之子,而我搶了伊米蕾的位置\"


    說著,嶸墨將留聲道具放在桌上,他和皇帝之間的對話回蕩在偌大的議事廳。


    所有人表情都是震驚的。


    皇帝竟然要殺皇太子,還放任黑魔法師救走伊米蕾。


    教皇表情都有一瞬凝滯,他也沒遇到過這種情況。


    \"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辦了,我想請教皇冕下廢除我的皇太子之位,我實在不想因為一個身份,和親人相殘\"


    話落,少年像是忍了又忍,眼尾微紅落下滴清淚。


    年紀輕輕就撐起國事的皇太子,被刺殺時都表現的從容鎮定,麵對父親的惡言相向,無助的像個孩子,被逼無奈求助於神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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