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實在在的比之影視劇還要精彩的涉黑活報劇,這裏就不妨細細道來。


    時間追溯到1999年11月15日晚,德陽市綿竹縣城南郊的“東方之珠”茶樓燈火輝煌,煙霧繚繞的二樓大廳裏,當時已是名噪綿竹的“民營企業家”李誌輝正全神貫注地打麻將,身邊圍了幾個弟兄,表麵上是在觀戰,實際上是李誌輝的保鏢。


    19時30分, 距茶樓不遠的夜色裏,一名穿風衣的男子用手機發出信號:“目標在二樓!”說完便關掉手機。10分鍾後,一輛紅色夏利轎車在茶樓門口戛然而止。兩名蒙麵男子衝下車來,迅速用布料遮住車牌,一名男子身穿米黃色風衣,另一男子身穿西服頭戴假發,兩人旋風一般衝進茶樓,直撲二樓大廳。大廳裏,方城之戰正酣,穿米黃色風衣的男子突然亮出一支手槍,黑洞洞的槍口對準李誌輝,李誌輝頓時麵部中彈,當即倒在麻將桌上,幾乎與此同時,“西服”也亮出一支滑膛槍,連發了兩顆子彈……


    蒙麵人並未立即逃走,而是非常沉著的探探李誌輝的鼻息,確認李誌輝已經死亡,這才從容下樓,跳上一直等候在茶樓的那輛夏利轎車,迅速消失在黑夜之中。


    當李誌輝的保鏢們和“麻友”從錯愕中回過神來,槍手早已沒了蹤影,有人撥打“110”報警,警察10分鍾就趕到了現場......


    不說警方如何勘查辦案,隻說“李老板”死後,其弟兄哥們四麵八方趕來為他送葬,龐大的送葬隊伍滿城遊行,群眾反響十分強烈,社會秩序處於嚴重局麵,警方不得不出動警力隨時注意事態的發展,因此更有不明真相的人扇風點火,製造事端。一時間輿論沸揚,眾說紛紜。案件驚動省公安廳,副廳長吳建親臨綿竹,坐鎮指揮破案。吳副廳長聽取了案情匯報後敏銳指出,這不是簡簡單單的尋仇報複殺人,除了兩名殺手和接應的司機外,背後一定還有“推手”,極有可能是“黑吃黑”的涉黑案。對此,四川省公安廳將其列為2000年掛牌督辦的涉黑1號大案。


    警方分析,李誌輝被殺,很可能有“內線”為殺手提供了李誌輝準確的落腳點。“內線”是誰呢?排查當時在茶樓打牌的人,一個中途離去名叫丁天華的人引起了警方的注意。丁天華是一家小型肉聯廠的老板,與李誌輝有交往,這天同與李誌輝參加了朋友喬遷的酒宴,酒後就到茶樓打牌,因為圍觀人多,時有人進出洗手間,後來人們回憶,案發前,唯有丁天華離開後沒有返回。秘密調查,案發當天,丁天華同一個叫劉勇和一個叫周明貴的人聯係頻繁,而這二人則是綿竹市另一赫赫有名的“民營企業家”何成敏的保鏢和得力幹將。


    難道是何成敏策劃了這起大案?但是案發時,何成敏正在監獄服刑,他哪有作案的機會呢?


    行文到這裏,又得再度時空倒流,搞清楚何成敏監獄服刑是怎麽一回事。


    何成敏,1963年出生於四川省綿竹市富新鎮一個貧困的家庭,他在家裏排行老三。22歲那年,何成敏獨身一人從富新來到綿竹城,在親戚的幫助下,進了一家歌舞廳打工。


    歌舞廳是龍蛇混雜的地方,慢慢地,何成敏結識了不少三教九流的人。從漢旺鎮某工廠下海經商的李誌輝經常來歌舞廳消費,李誌輝通過觀察發現何成敏頗有血性,就與何成敏套近乎,希望何成敏幫忙物色一些“紮得起”的人,何成敏心領神會給李誌輝找了幾個社會混混,這些人便成了李誌輝的保鏢,何成敏也因此與李誌輝成了極為要好的弟兄。


    1996年何成敏和李誌輝各自召集一些人歃血為盟,結為弟兄,發誓有福同享,有難同當。隨後二人合夥在綿竹商業場開了一家夜總會,生意十分火爆。


    然而,一場馬仔打架鬥毆讓他們之間出現了裂縫。


    一天, 李誌輝為自己看場子的侄兒李某與何成敏的表弟劉某發生糾葛,劉某揮拳將李某打倒在地。李誌輝聽說自家侄兒受了氣,自然要為他“紮起”。李誌輝找劉某說事,劉某不但不認錯,反而拔出隨身攜帶的火藥槍向李誌輝射擊,鐵砂擊中了李誌輝的大腿。李誌輝忍痛爬上轎車開車向劉某撞去,劉某飛身躲過,然而站在劉某旁邊的女朋友卻被當場撞死。


    李誌輝因交通肇事罪被判刑入獄。


    李誌輝進了監獄,何成敏趁機清理門戶,把李誌輝與何成敏共同經營的夜總會裏凡是李誌輝的人統統趕走,夜總會“順理成章”變成了何成敏一人所有。


    兩年後,李誌輝出獄了。他來向何成敏討要夜總會的股權,二人因此矛盾凸顯。1998年元旦,何成敏與李誌輝互相糾集弟兄在綿竹市花園迪吧談判爭吵中,何成敏手下的劉啟衛竟然開槍將李誌輝手下一個馬仔當場打死。


    聽到槍聲,正在迪吧附近執勤的綿竹市公安局兩名巡查隊員黃佑斌、範元江聞聲趕過來,正與拔腳逃跑的劉啟衛撞個正著,劉啟衛竟然喪心病狂連開兩槍,黃佑斌當場犧牲,範元江則身負重傷。當年3月,劉啟衛落入法網,不久被判處死刑。何成敏自然也難逃幹係,1999年1月,何成敏因犯非法持有槍支罪被判處有期徒刑2年。


    何成敏入獄後,李誌輝如法炮製,很快將何的“領地”占為己有,成為大款老板,並依仗手下弟兄在綿陽地盤上收取保護費,漸漸成為黑社會的頭麵人物。


    然而李誌輝的好景卻沒持續多久,1999年11月15日晚,李誌輝的生命隨著幾聲槍響而畫上了句號。


    李誌輝被殺,案情指向黑惡勢力報複殺人,何成敏是重要嫌疑人。然而李誌輝被殺,何成敏正在監獄服刑,顯然沒有作案的機會。


    辦案民警決定先對嫌疑人丁天華、周明貴和劉勇著手調查。經查,周明貴和劉勇曾在9個月前犯下一樁殺人案,專案組決定對二人實施抓捕。1999年12月18日,劉勇被抓,但劉隻承認9個月前的那樁殺人案,堅決不承認殺害李誌輝一案,劉勇隨後因故意殺人案被判有期徒刑15年,投入監獄改造。李誌輝被殺案的偵破則陷入僵局,一時難有進展。


    以上就是何成敏監獄服刑的原因及其入獄後李誌輝案的案件經過。因為沒有抓住丁天華、周明貴,無法確定李誌輝被殺的具體原因,更無證據指向坐牢的何成敏指揮殺人。


    2001年元月,在監獄待了兩年的何成敏刑滿釋放。但他沒有回到家鄉綿竹繼續重操舊業,而是在德陽市區開茶樓做生意,看來他是要金盆洗手、立地成佛了。


    然而,公安機關查破李誌輝被殺的案子卻並沒束之高閣,而是一直在堅持偵破。專案組從當時的作案車輛入手,於2001年4月25日在江油市後壩鎮抓獲提供車輛的向軍。向軍交代,車子是他借的,開車的是綿竹市板橋鎮人王東,並供出槍殺李誌輝的直接殺手正是劉勇和周明貴,而保管槍支的是綿竹市玉泉鎮人葉平等人。專案組迅速將葉平抓獲。葉對參與“11?15”案的犯罪事實亦是供認不諱。向、葉二人的落網終於撕開了“11.15”槍殺李誌輝案的黑幕。正在監獄服刑的劉勇也終於承認是他和周明貴開槍殺死了李誌輝,並供出丁天華就是負責提供李誌輝情況的“內線”。隨著案件的突破,專案組民警在嫌疑人劉金發家起獲了滑膛槍和“五四”製式手槍各1支、彈匣1個、子彈11發、霰彈5發。經鑒定,這兩支槍正是周明貴、劉勇作案殺害李誌輝用的槍支。


    隨著案情的明了,表明何成敏便是幕後操縱的黑手。


    然而當專案組民警緝捕何成敏和丁天華時,二人卻都已聞風潛逃,不知去向。


    2001年9月,何成敏、丁天華和周明貴被四川省公安廳列為a級通緝要犯。


    2002年5月24日晚,專案組在成都市新都區利濟鎮將隱姓埋名的丁天華抓獲。


    經審訊,丁天華供認,“11?15”槍殺李誌輝案正是何成敏策劃和組織的。而槍手便是已捕獲的劉勇和周明貴。


    除惡務盡,緝捕何成敏、周明貴進一步展開。


    然而,將近一年時間,何成敏、周明貴卻人間蒸發,了無蹤影。


    四海公司“12.1”案發生後,資陽警方梳理全省涉槍案件,綿竹“11.15”槍殺李誌輝案與資陽“12.1”案並案偵查,兩地警方多次奔赴德陽,德陽市公安局安排警力積極配合,查明何成敏在德陽開茶樓時,與一個姓申的女子關係非同尋常,據說是情人關係,何成敏逃離時,申某亦隨之離去。


    繼續深查,專案組查明,申某居然是資陽市雁江區鬆濤鎮人。無獨有偶,專案組調查還得知,何成敏的手下丁天華做腸衣生意,與資陽寶台鎮鍾山村的楊某某有生意來往,而楊某某在“12.1”案發之前一直都與四海公司有生豬生意往來。


    專案組獲此信息的民警不禁暗想,何成敏2002年5月得知丁天華被抓,然後就逃走了。丁天華與資陽有關聯,蹊蹺的是,何成敏結交的情人也是雁江區鬆濤鎮人,而四海公司就在鬆濤鎮區域內,申某老家也正是鬆濤鎮區域,與四海公司相鄰,申某及其親友對四海公司收購生豬發放錢款應該比較熟悉。


    更為蹊蹺的是,“12.1”案又正是何成敏逃離德陽之後。由此看來,有可能是申某將何成敏帶到雁江,心狠手辣的何成敏了解了四海公司的情況後,下手做下“12.1”案。


    帶著莫名的興奮,專案組民警加緊了對申某的調查。


    奇怪的是,專案組查明,申某的男友不是綿竹人,而是簡陽市人,戶籍為簡陽市石盤鎮某村蘭澤。


    專案組調出蘭澤的戶籍資料,發現戶籍照片卻很像綿竹警方提供的何成敏,隻不過綿竹警方提供的何成敏年輕一些,留著分頭長發,簡陽石盤鎮的蘭澤留短發。經仔細比對,簡陽石盤鎮的這個蘭澤就是網上通緝的何成敏。


    毫無疑問,專案組民警比起獲知何成敏情人的線索來更是興奮不已。而且調查的結果也是令人振奮——申某與“蘭澤”租房住在資陽城裏西門某小區,申某與蘭澤夫妻相稱,“蘭澤”深居簡出,從不與外界接觸。


    2003年5月12日,當時正值非典時期,專案組得知何成敏和其馬仔王濤駕車回到申某租住的家中,立即展開緝捕行動。


    緝捕方案一個一個都被否定。原因是,何成敏窮凶極惡,手上有槍,稍不慎重,就可能釀成流血犧牲。


    專案組曾想以防疫員、消防員或以查戶口、查燃氣、查水表等等老套子敲門進入,但是這些老套子很難湊效。因為一般來說,查燃氣水表等等方法,進屋一般都是一兩人,不可能人太多,而何成敏已是兩個大男人,何況何成敏不僅是驚弓之鳥,而且窮凶極惡,開門時不可能兩人都到門前來,所以進屋緝捕很不現實。


    誘引緝捕是最好的方法。如何誘引?民警開動了腦筋。


    何成敏有車,可否等到他駕車外出時動手,但是那樣的話把握性不大,萬一被他察覺而逃脫,或是拒捕而駕車釀成嚴重後果......,最後,專案民警終於想到了一個可行而又穩妥辦法,還是決定誘捕。


    誘捕行動第二天上午9時進行。通過一整夜的守候,第二天上午9時許,雁江區公安分局大案中隊隊長陳軍駕一輛夏利轎車駛進小區,在小區後院調頭後徑直向一輛本田轎車撞去,“砰”的一聲,本田轎車後麵的大燈被小車撞得稀爛,門衛聽見聲響,急忙跑上來查看,發現開夏利車的是個男青年,門衛說男青年把別人的車撞壞了,應該打交警報案,男青年卻說小區撞車交警管不著,開車就要走,門衛趕緊大聲叫喊車主下樓來處理,聽見叫喊,四樓上的一扇罩著厚厚窗簾的窗子打開,一男子的頭伸了出來又縮了回去,隨即這名男子走下樓來,在二樓的樓道上,兩名便衣刑警正在“恭候”著他,此人正是何成敏的馬仔王濤。


    與此同時,潛伏在四樓的刑警迅速破門而入。麵對從天而降的刑警,屋內的一名40歲左右的男子驚得目瞪口呆。“何成敏!”刑警厲聲喝道。“我不是何成敏。”該男子矢口否認。民警亮出何成敏以前的資料照片叫他自己辨認,何成敏無可奈何的歎了口氣說,“終於到頭了”!落網後的何成敏,交代了他一手策劃“11?15”槍殺李誌輝的犯罪事實。


    1999年1月15日,何成敏入監在德陽監獄中江分監區改造,(分)監區長叫劉虎。何成敏進監獄後佯裝積極改造,很快就取得了監區長劉虎的信任,劉虎認為何成敏頭腦靈活,有號召力,就叫何成敏擔任了小組長,協助管理同犯。


    何成敏很會“來事”,每當“道”上朋友來看他時,他總要當著劉虎的麵,向朋友誇劉虎如何如何好,對自己如何如何關照……這讓劉虎聽起來格外順耳。慢慢地,劉虎對何成敏的管理也鬆弛起來。見時機成熟,何成敏授意常來看他的周明貴要盡快搞定“虎哥”。


    周明貴借口感謝劉虎對何成敏的關照,提出宴請劉虎,最初遭到拒絕,周明貴卻三番五次跑來監獄,終於把劉虎“請進了”餐廳,酒足飯飽之後,周明貴還請來小姐,開好房間,把劉虎推進了溫柔之鄉。


    從此,劉虎與何成敏的關係有了突破性進展,竟改稱何成敏為“三哥”。那些年,監獄在外大搞“勞務輸出”,中江監區實際上就是勞務輸出的點,監區長統管全盤,劉虎正是利用手中的權力,竟然用公款專門為何成敏在監區附近租 了一間農房單獨居住。何成敏感激不盡,隔三岔五就帶上劉虎到外麵吃喝玩樂,而何成敏在外的弟兄則不斷的給他提供金錢,滿足何成敏開銷。在劉虎的特別關照下,何成敏一切行動都可自由安排,不受監規約束。


    經常來看望何成敏的,當數手下丁天華。丁天華原是一個腸衣廠的老板,曾經因李誌輝作對,廠子經營十分困難,後來何成敏帶了一幫弟兄找李誌輝理論,強迫李誌輝把有關區域劃給丁天華,從而擴大了丁天華的經營範圍,生意才越做越大。而今,何成敏進了監獄,丁天華向他訴苦說,李誌輝縱容手下兄弟又搶了他的生意,還經常口吐狂言說,“何成敏出來決不能讓他再在綿竹立足”!


    對此,何成敏怒火中燒,決定先發製人,在他服刑時就“做掉”李誌輝,以免他出去以後再做掉李誌輝時警方就很可能懷疑到他頭上。


    於是,何成敏利用自己的“自由”之身,悄悄來到德陽,在河邊一茶樓召集周明貴、丁天華、劉勇等人商議對策。經過前後四次密謀,大家進行了明確分工:做生意的丁天華支付勞務費,並負責調查李誌輝行蹤;周明貴和劉勇當槍手,何成敏負責搞槍和子彈。


    機會終於來了。丁天華打聽到李誌輝最要好的一個朋友因搬新房宴請朋友,日期定在1999年11月15日晚上,宴會的地點在綿竹南郊的一家大酒店,他分析李誌輝必然要來祝賀。


    丁天華將消息報告給了何成敏。何成敏決定就在這天下手。於是,前文交代了的李誌輝被槍殺案就這樣在監獄服刑的何成敏的遙控下極具戲劇性的發生了。


    何成敏不僅供認是他組織策劃了“11?15”槍殺案,還供認所用的子彈竟然是從劉虎處要來的,隨即警方在劉虎的住處搜出了131枚子彈。不言而喻,劉虎,這個曾經的“人民警察”也因此淪為階下囚。


    何成敏落網,綿竹警方當然十分振奮,曾經興奮的資陽警方卻沒有高興得起來。因為,何成敏最終交代,他絕對沒有做過“12.1”案。無奈何成敏隻能移交綿竹警方處理。


    在這裏,還有必要交代一下何成敏的另一個骨幹周明貴的下場。隨著何成敏的落網,其交代了與周明貴的聯係方法,專案民警隨即獲知周明貴化名“李勇”,潛藏成都邛崍市,正和一名20歲的監獄女警察李某熱戀。


    2003年6月24日下午,專案組民警來到邛崍市找到李某,通過照片辨認,李某確認與她熱戀的“李勇”就是周明貴。專案組請她協助將周明貴盡快抓獲。然而被戀情衝昏了頭的李某卻借故上廁所之機,給周明貴發短消息,叫他“快跑”。李某從廁所返回後,民警見其神色異常,立即在廁所便槽內發現了李某丟棄的手機卡,李某被拘留,但周明貴卻藏匿了。


    9月23日晚,專案組得到可靠情報,周明貴藏身在成都。專案組一行迅速趕到成都,包圍了周明貴藏身的出租房。執行任務的幹警以雷霆萬鈞之勢撞開房門,旋風般地衝了進去。此時,躺在床上的一男子在睡夢中被驚醒後,將手伸向枕頭下摸索,幾名幹警勇猛地撲上去,死死壓住他的雙手,然後從枕下搜出一支子彈已上膛的“五四”手槍,此人正是血案累累的“職業殺手”周明貴。


    隨著何成敏涉黑犯罪團夥最後一名成員周明貴落網,四川打黑1號案宣告成功告破。,2005年10月21日,何成敏、劉勇、周明貴被德陽中院一審判處死刑。同案犯劉虎因犯玩忽職守罪,被判刑3年。“女警”李某判刑一年半,緩刑一年,被開除公職。丁天華等人分別被判處3到20年有期徒刑。


    何成敏涉黑團夥的徹底覆滅,盡管沒能牽出“12.1”案任何線索,但是從全局來看,也是為保一方平安,尤其是何成敏極有可能在不久的將來到資陽作案,這就消除了一個極大的隱患。由此此文還要著力寫到另一個涉黑嫌疑人,這個人就是原籍自貢、作惡資陽、危害成都的殺人惡魔塗貴武。


    說起塗貴武,無論是成都還是資陽,都曾把他稱為“頭號殺手”,1997 年至2003 年初,塗貴武夥同他人,流竄資陽、成都等地,瘋狂暗殺9 人,重傷兩人。被害人中既有其對手,也有其朋友,更有無辜的人。其殺人手段之殘忍,可說是聞所未聞,令人發指。


    塗貴武,1967 年出生,綽號“塗牛兒”,曾化名“小謝”、“二哥”,初中文化,四川省自貢市人,塗有兄妹六人,塗貴武排行老五。1984 年,塗貴武頂父親的班在成都車務段工作。不久就與在成都衛校讀書的17 歲少女相識並戀愛。如果塗貴武踏踏實實工作,正正當當做人,也許會有一個良好的前程。然而他卻不思進取,為了給戀人買金銀首飾,居然盜竊鐵路物資,1985年因盜竊罪被判處有期徒刑三年。出獄後被開除工作的塗貴武來到資陽,給一個叫張東的沙石老板做保鏢。塗貴武生性好賭,張老板也是賭博的高手,張老板曾帶領塗貴武近在四川省內、遠到廣東、河南賭博,塗貴武既當保鏢又是張老板賭博的幫手,張老板曾向塗貴武提供了上百萬元賭資讓其陪賭,因此塗貴武對張老板感恩戴德,對張老板服服帖帖,言聽計從。


    1997年,張老板與當地的王老板為爭奪沙石生意產生矛盾。塗貴武決定幫助張板“清除競爭對手”。8 月2 日晚9 時許,塗貴武將一支**放在公文包中,悄悄跟蹤王老板至資陽市外西街海峽大廈時,突然從包裏拿出槍來,“砰砰砰”連開3槍,王老板身中兩槍,其朋友周某身中一槍。王老板、周某被送進醫院後,不治身亡。


    1、朋友不還錢,殺後被蒸煮


    塗貴武與宋某本是道上要好的朋友,經常在一起吃吃喝喝、打牌賭博。宋某手氣不好,經常是輸多贏少,輸了沒錢就向塗貴武借或是向別人借,很多時候借了又不還,久而久之,塗認為宋某借錢不還,經常讓他在朋友麵前下不了台。


    1998 年4 月底,塗貴武將宋某騙至成都二環路西三段利訊賓館客房裏。塗乘宋某不備,突然拔出獵刀,瘋狂地向宋某胸、背部連刺數十刀。殺死宋某後,塗與周吉忠(因犯故意殺人罪,後被處決)用菜刀和鋸子將屍體分解成若幹塊,拉到資陽周吉忠的暫住地。隨後,塗將宋某的頭部和手掌進行蒸煮,並將屍塊拋於簡陽市石盤鎮龍泉湖中。


    2、為主子報仇,槍殺無辜


    1999 年9 月4 日下午5 時50 分,資陽市區和平路發生一起震驚全國的槍殺案,歹徒光天化日持槍在鬧市街頭將資陽赫赫有名的沙石老板張東及其牌友亂槍打死,還有多名群眾受傷。張東是塗貴武的靠山,張東被殺,感恩戴德的塗貴武聽聞可能是餘茂學(因犯故意殺人罪,已被處決)雇傭人幹的,決定為張東報仇幹掉餘茂學。


    1999 年12 月16 日晚8 時許,塗貴武戴上墨鏡,與周吉忠一起衝進資陽市雁江鎮河心街經典茶樓,取出**、**,向餘茂學等人連開數槍。餘茂學中槍倒地時,認出了塗貴武,大呼塗貴武的外號“塗牛兒”。餘茂學身受重傷,無辜的曹某當場身亡。此後,塗貴武又懷疑張東被殺與朱某有關,因此決定除掉朱某。2000 年4 月1 日晚10 時許,朱某與劉某、陳某打完牌後,走到資陽市和平路北段火車站十字路口時,受塗指使的唐傑瞄準朱某、劉某、陳某連開數槍,致3人當場死亡。警方在調查餘茂學被槍擊一案時,確定了塗貴武犯罪嫌疑,塗貴武被網上通緝。


    3、清除異己,殺害同黨


    2001 年初,塗貴武對同黨唐傑產生了懷疑。塗認為,唐傑槍殺朱某、劉某、陳某後,被警方追得緊,躲藏時經常要求塗某給錢做生活費。失去張東這個靠山、自身手頭拮據的塗貴武覺得唐傑很討厭,而且經常聯係自己容易暴露自己,塗便決定除掉這個礙手的“兄弟”。2001 年3 月4 日,塗貴武入住殺死宋某的那家賓館。次日下午,塗貴武將唐騙至客房內。唐傑一進房中,塗貴武等3 人分別持獵刀、剪刀、鐵錘向唐傑撲去……唐傑慘叫“殺人了”。賓館保安及服務員聞訊紛紛趕來。塗貴武等3 人扔下作案工具,逃離賓館,唐傑倒在血泊中,氣絕身亡。警方調查,確定此案係塗貴武等人所為。


    4、別出心裁,色誘殺人


    2001 年下半年,塗貴武得知閆某與楊某有矛盾後,竄至成都雙流,打算殺掉楊某。


    卻說2001 年底,雙流縣楊某開的卡拉ok 廳裏,一名美麗的女子幾乎每天晚上都來這裏喝悶酒,時間已長達一月。一天晚上,女子對服務員說:“能不能請你們老板出來喝一杯?”楊老板應邀而至。女子自我介紹說她叫楊小紅,說起來楊姓是一家,所以她叫楊某大哥,在酒精的作用下,本來姣好的楊小紅臉上泛起燦爛桃花,頓時勾得楊老板神魂顛倒,幾杯酒下肚,楊老板與楊小紅便相談甚歡,約定就近租房,以便“兄妹”時常接近。


    楊小紅住到租房後,自然經常到ok 廳陪楊老板喝酒唱歌,一來二往,兩人感情日深,心裏都升起心照不宣的漣漪。


    2002 年1 月11 日下午,楊小紅沒像往常那樣去ok 廳陪楊老板喝酒唱歌,而是給楊老板發了一條語嫣不詳的短信,說“哥,妹子心頭有點不舒服,不來陪你了。好想你!”楊老板接到短信,趕忙給楊小紅打電話,問她哪裏不舒服,他馬上來看她。楊小紅故作不麻煩“哥”,口上卻說她在租房裏,不想起床。楊老板說你別起床,他馬上過來。


    令楊老板始料不及的是,當他來到出租房,剛剛進門,屋內便竄出兩個持槍男子,楊老板情知不好,轉身欲逃,砰!一名男子先開了一槍,另一名男子隨即上前,對準楊老板的頭部又是一槍,楊當即斃命。打死楊老板後,兩男子和楊小紅一行三人從小區大門迅速逃走。


    楊老板直等第二天早上都沒回家,家人尋找發現楊老板在楊小紅的租房已被人打死,隨即報案。


    2002 年5 月27 日晚,成都市牛市口“凝聚歌城”發生槍案,一男子被打成重傷。


    凶犯行凶後乘車逃逸。淩晨2 時,成華公安分局巡警大隊三中隊巡警何曉雨與3 名隊友在萬年場抗日英雄紀念碑旁設點堵截,查驗到被堵截的第8 輛轎車時,轎車內一名男子突然開槍射擊,巡警何曉雨中彈壯烈犧牲。其餘巡警果斷開槍,擊斃了開槍歹徒,車上另一人被生擒。


    被生擒的人叫唐昌龍,據其交代,他和被打死的劉濤都是資陽人,受人雇傭充當殺手,這次到成都殺人,使用的槍支則是資陽上網通緝的殺手塗貴武提供。


    經槍彈鑒定,槍殺巡警何曉雨的槍支居然是1月11 日雙流的楊老板被槍殺時其中的同一支槍,由此證明,楊老板被殺是塗貴武等人所為。


    5、通緝、抓捕塗貴武一直在艱難進行


    2002 年12 月1 日四海公司槍擊搶劫案發後,資陽專案組結合涉槍案件,與成都警方同時把塗貴武列為重大嫌疑,兩地警察聯合辦案,加緊了對塗貴武的追緝。


    塗貴武1987 年刑滿釋放即到資陽謀生,在資陽有較廣泛的社會交往。對此資陽警方從塗貴武的社會交往入手,廣泛發動群眾提供塗貴武的活動線索,獲知塗貴武服刑前與一個衛校少女戀愛時,與該少女的中學同學黃某相識。


    塗貴武判刑後,與衛校少女斷絕了關係,但衛校少女反映,塗貴武可能與該少女初中的同學黃某有聯係,黃某家住資陽,塗貴武刑滿釋放之所以到資陽落腳,多半與黃某有關係。


    6、調查黃某


    黃某出生於一個司法民警家庭,高中畢業後到某銀行工作。工作不久,黃某違規貸款40 萬元,被開除,之後與家庭產生矛盾,幾乎與父母決裂。深入調查,黃某竟然到遠離資陽的甘孜州318 國道旁的一個小鎮飯店當了老板,辦案民警找到黃某時,她已為人之母,有一個2 歲多的兒子了。


    對黃某的情況進行調查,黃某到這個小鎮開飯店當老板,當地人幾乎不知道她的來路,她雖然有兒子,卻沒有多少人見到過她的丈夫,即使有人見過,也是偶爾一見,且來去匆匆,根本沒有什麽印象,鬧不清其丈夫是什麽人。


    專案組民警分析,黃某神秘的丈夫極有可能就是塗貴武。為不打草驚蛇,專案民警想方設法接近黃某,企圖從黃某口裏了解一些關於其丈夫的情況,但黃某十分謹慎,從不吐露丈夫的情況。


    黃某沒有透露其丈夫的情況,但專案民警還是從蛛絲馬跡中撈到一絲線索,黃某與一個姓餘的女子有聯係。對此專案組對餘姓女子展開大海撈針式的調查,2003 年4 月底終於在成都找到了餘姓女子的下落,將其秘密抓獲。經審理,這個餘姓女子正是塗貴武指使以色相引誘殺害雙流的楊老板的幫凶楊小紅。


    楊小紅真名餘德紅,係塗貴武表妹。據餘德紅交代,她受表哥指使接近楊老板,表哥說他和楊老板做生意之間有債,讓我把楊老板約出來,談還錢的事。表哥給了我大概三萬塊錢,要我租房子,另外還給我買了兩張電話卡,單獨聯係。後來就發生了楊老板到租房被槍殺的事情。


    7、專案組決定利用餘德紅這個線索


    5 月8 日,專案組偵查員得知塗貴武有可能當天會出現在成都的喀秋莎賓館。偵查員們隨即秘密潛入賓館,守株待兔。


    鑒於塗貴武隨身攜帶槍支、殺人成性的特點,專案組請求成都警方給予支持配合,成都警方派出特警隊趕往抓捕現場喀秋莎賓館,而此時潛入賓館的偵察員們也已各就各位,不動聲色地守住了賓館的各處通道。偵察員發現塗貴武在前台共開了三間房,分別是506、509 和511。


    神兵天降,塗貴武在511 房被擒。一向認為沒人能抓到自己的塗貴武,怎麽也想不明白他為什麽會突然落網,麵對如同神兵天降的警察,他居然無奈的說了一句“算我認栽”!與塗貴武一同“被抓”的還有一名女子,此人正是警方特意安排誘捕塗貴武的餘德紅。


    狡兔三窟的塗貴武開了三個房間,其落網後在他開的三個房間裏沒有找到槍支。塗貴武不可能沒有槍。專案組對其展開審訊,在警方掌握的大量事實證據麵前,塗貴武最終交代出殺人凶器藏匿在他在四川簡陽租住的一處居民房內。偵查員們連夜奔赴簡陽市花園種子公司的居民房。


    這是一個普通的居民戶,住著母子兩人。一年前,塗貴武利用在遊戲廳打電子遊戲的機會有意結識了這家的孩子,並以每月2000 元的價格租住在他家。民警們順利地收繳了塗貴武用於製造屢屢血案的美製華爾特**、“五四”製式**,仿“**”**各一支,子彈58 發,其中30 多發子彈上帶有劇毒的“氫化鉀”。


    為了將塗貴武的同夥一網打盡,警方再次在喀秋莎賓館巧妙設局,等候與他一道槍殺楊老板的最後一個同夥劉詩兵的“光臨”。隨即劉詩兵也被擒獲。至此,塗貴武係列殺人案完全告破。然而令人遺憾的是,塗貴武交代了殺死9 人、殺傷二人的犯罪事實,但卻與“12.1”案沒有絲毫關聯。審訊民警一再期望從塗貴武的交代中獲得一點關於“12.1”案的線索,塗貴武對此也是毫無所知。


    時任雁江公安分局的副局長鄧榮成始終不甘心,一再“苦口婆心”給塗貴武做工作,希望能從塗貴武那裏掏出一絲關於“12.1”有效線索,塗貴武明白民警的意思,非常“坦誠”的說,他殺了9 人,絕對是死罪了,他沒必要還有什麽隱瞞。他確確實實沒有做“12.1”案,也確確實實不知道“12.1”案的絲毫線索。塗貴武說,他作惡多端,走上了不歸路,要麽被“道上”的人弄死,要麽被警察抓獲,他去雙流殺死楊某,就是想為妻兒留條後路。


    由此,塗貴武這個號稱四川第一殺手的凶徒最終落網了,專案組為保一方平安付出了艱苦努力,然而非常遺憾,震動公安部的“12.1”案卻始終還是一個沒能破解的謎。


    四海公司“12.1”持槍搶劫殺人案偵破所花的代價,在資陽公安偵破史上絕對應該排在首位。同時為偵破“12.1”案而“附帶”偵破的全川大案要案以及繳獲的槍支彈藥也非是屈指可數。除了前邊已經敘述過的若幹案件外,這裏還有一件案子值得記述。


    為了敘述方便,我們先來看看2009年重慶一名哨兵被殺的案件。


    2009年3月19日晚上7時42分許,位於重慶市高新區石橋鋪的成都軍區駐渝部隊十七團營房門口,一個身穿淺色風衣,頭戴黑色線帽,隻露出兩隻眼睛的槍匪出現在部隊大門前。他拿出一把手槍,向站在大門右側值班崗哨上、身背半自動步槍站崗的19歲哨兵韓xx連開兩槍,戰士手中的自動步槍被搶走。韓xx胸部中彈,不幸犧牲。槍匪搶走戰士的槍後,沿部隊門前的馬路,向石新路方向逃去。監控錄像顯示,蒙麵槍匪槍擊哨兵搶走槍支後,徒步穿過石橋鋪社區,到達距離事發現場約300米遠的渝洲五金城西門對麵的石新路邊,乘坐一輛在此等候多時的出租車逃逸。


    時任公安部長孟建柱飛抵重慶,親自督促辦案,要求全力偵破此案。警方根據已掌握的現場情況,將此案列入反恐打擊範疇。軍方和警方聯合成立專案組,共同合作破案。


    2009年12月14日,資陽市公安局刑偵支隊接到重慶市公安局刑警總隊關於協查重慶“3.19”槍案線索的請求。並向資陽警方提供了相關信息。


    信息反映,有一夥資陽籍的人在重慶永川地區活動,請求查清這夥人的情況。


    資陽市公安局黨委高度重視,庚即成立了專案組。時任副市長、公安局局長梁曉軍對專案工作提出具體要求:全力以赴配合重慶警方做好“3.19”案件偵破工作,竭盡所能提供協助和支持;同時利用配合偵辦“3.19”案的有利機會,挖掘資陽久偵未破的“12.1”案件線索。


    “3.19”專案組與“12.1”專案組成員基本相同,對資陽至“12.1”案以來的涉槍案件幾乎一目了然,不少涉槍案件已在“12.1”案的偵破中破解,不少涉案人員已經受到打擊。“3.19”專案組對資陽未破涉槍案件仔細梳理,除“12.1”案毫無進展而外,還有一樁早於“12.1”的涉槍打死公安民警的案件,這個案件,兩名主凶明確,隻是未能抓獲。這兩個涉嫌槍殺民警的凶手就是資陽人範生智、鄒輝。案件發生的時間則是2000年2月10日。


    先說2000年春節前夕,幾個十七八歲的青年男女與一個叫鄒輝和一個叫張明的小青年(二人當時都未滿18歲)因爭奪女友發生矛盾,雙方在資陽的海韻賓館“攤牌談判”,談判中互相謾罵,還發生了肢體接觸,火藥味十分濃烈。


    有人見情況不妙,悄悄向雁江區公安分局建設北路片區民警楊某打了電話,請求楊某帶人來處理。當時因為是晚上下班時間,楊某未及給所裏匯報,就叫了幾個正在一起娛樂的朋友趕去海韻賓館,意圖處置可能發生的不測事件。


    當楊某等人趕到現場時,小年輕們的矛盾已經發展到白熱化程度,有人聽說楊某是警察,大家趕緊作鳥獸散。這個過程中,居然有人趁混亂,持刀向鄒輝屁股刺去,鄒輝的同伴張明趕緊把鄒輝送去醫院包紮。


    事後,鄒輝認為自己挨這一刀與楊某有關。因為是矛盾的對方叫來的警察楊某,而楊某來了後那夥人竟然還持刀傷人,顯然是楊某在給那夥人撐腰,鄒輝挨了一刀,這個仇必須報。鄒輝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初中同學範生智,範生智積極支持鄒輝報仇。他們商議認為,要報仇就得“殺雞給猴看”,要整就整個天翻地覆——拿警察楊某開刀!


    但是,要整警察可不是鬧著玩的,因為警察有槍,弄不好不僅殺不到警察,反倒自己遭殃。警察有槍,我們為什麽不可以用槍呢?鄒輝、範生智商議,弄槍!有槍,不用近身就能結果了楊某。


    在哪裏去搞槍呢?範生智、鄒輝想到了他們十分崇拜的王叔。


    王叔名叫王林,因打架鬥毆致人重傷被判刑,後來保外就醫。在資陽城裏開家庭歌廳,初中畢業無所事事的範生智、鄒輝經常去王林的歌廳唱歌,二人覺得王林挺有能耐,在社會上混得很好,表示願意跟王林混。王林覺得二人是“道上”的料,認為操社會一定用得著,就答應了二人的要求,還時不時給二人零花錢。王林對二人說,今後有什麽難處隻管開口。二人非常感激,尊稱王林為“王叔”,表示今後願為王叔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還沒為王叔赴湯蹈火,自己反倒遇事了。鄒輝被人刺了一刀,急於報仇,兩個年輕人想來想去,沒有別的路子,於是就想到了王叔。二人把自己搞槍的想法給王林一說,沒想到王林竟然說要槍不難,他就有。他也不問二人要槍幹什麽,居然就把自己買來的兩支獵槍和幾發子彈給了範生智和鄒輝。


    有了槍,範生智、鄒輝又進一步策劃,悄悄跟蹤楊某,熟悉楊某的活動規律。2000年2月10日晚,範生智、鄒輝看見楊某進了橋亭子一家水吧,二人覺得機會來了,打電話叫兄弟夥張明騎個摩托車到橋亭子巷口等候,事情完了接應他二人。


    張明和哥們陳東各騎一輛摩托車來到橋亭子巷口後,電話告訴範、鄒二人,說他們已經到了。範、鄒叫張、陳稍等,他們馬上就來。隨即,那家水吧裏傳出兩聲槍響,緊接著範生智、鄒輝跑到張明、陳東停車的地方,迅速逃離了現場。


    槍響過後,民警楊某倒在水吧的吧台邊,很快氣絕身亡。


    槍殺民警的案件發生後,警方很快鎖定了作案嫌疑人是範生智、鄒輝及幫助二人逃跑的張明、陳東。2000年3月10日,逃到貴州省躲藏的張明、陳東被資陽警方抓獲。2000年10月,人民法院以故意殺人罪、窩藏罪分別判處張明、陳東有期徒刑5年和1年6個月。而實施槍殺的凶犯範生智、鄒輝卻逃之夭夭,人間蒸發。


    以上就是範生智、鄒輝槍殺民警久偵未破的案件。而今重新提上桌麵,專案組決心仔細查找,就是大海撈針也要把範、鄒撈個水落石出!


    專案組通過調查,發現刑滿釋放後的張明、陳東,與重慶永川方麵有聯係。查找永川方麵的聯係人則是張、陳二人在監獄結交的獄友。專案組進一步調查張、陳獄友的情況,終於抓住了潛逃了10年的範生智、鄒輝的狐狸尾巴。2010年2月5日,範、鄒二人在永川落入法網。經審理,範、鄒二人交代了槍殺作案後的逃亡過程。


    2000年2月10日晚,範、鄒槍殺楊某後,連夜逃出了資陽,然後打電話把殺人的事情告訴了“王叔”,“王叔”知道二人槍殺的竟然是警察,感覺這個事情鬧得太大了,叫二人千萬不要再回來,也不要再和他聯係,有什麽事他會想辦法聯係他們。一番“教導”後,王林安排二人去找塗貴武,並告訴了怎麽聯係塗貴武的方式。於是,範生智、鄒輝按照王林的指點,找到了已被上網通緝的四川頭號殺手塗貴武,向塗說明了來意,塗爽快的收留了範、鄒,並安排二人在一家地下賭場當保鏢、紮場子。


    然而好景不長。2003年塗貴武被抓並被執行槍決, 範生智、鄒輝失去了塗貴武這個靠山,不得不另謀出路。


    不久,範生智、鄒輝得知張明、陳東刑滿了,就聯係二人幫忙想點法子,張明、陳東出於昔日哥們情分,介紹二人到重慶,投奔永川的獄友。於是範生智、鄒輝先後逃到重慶市的永川、合川、壁山等地,隱姓埋名,巧裝改扮,在張明、陳東的獄友幫助下以擺地攤、出租影碟為生。


    後來,範、鄒受“王叔”指使,再度殺人,並靠王叔給的“報酬”在璧山城郊租房居住,二人靠“王叔”的資助,深居簡出,整天躲藏在屋子裏不敢出門,有事情則隨時聽從“王叔”調遣。


    那麽,範生智、鄒輝再度殺人作案又是怎麽一回事呢?事情又當從2003年4月說起。


    話說4月9日這天下午,資陽市雁江區上西街“雲聚”茶樓的大廳裏,聚集了好幾桌打牌的人,其中一張桌子突然吵鬧聲大作,隨即就動起了抓扯。一個叫王武的對一個叫尹玲的女子揮起巴掌,打得尹玲嗷嗷亂叫。尹玲挨了打,就打電話給朋友徐林寶,叫徐林寶來幫忙。徐林寶趕到“雲聚”茶樓時,王武等人已經離去。


    徐林寶得知打人者是“道上”朋友王林(也就是範生智、鄒輝所崇拜的王叔)的弟弟王武,徐林寶便打王武哥哥王林的手機,希望王林出麵解決此事,但王林的手機打不通。徐林寶於是直接打王武的電話,質問王武為什麽打尹玲,二人電話上話不投機,王武說,有本事你到魚市口動感迪吧來,老子等你!


    徐林寶哪裏是省油的燈!聽了王武的話,感到很氣憤,他當即找到因犯故意傷害罪、先後兩次被判刑入獄的朋友謝均打電話,要求借謝軍的槍用一下。謝軍爽快答應。


    徐林寶從謝軍那裏拿到一支仿製式手槍,很快來到“動感迪吧”二樓大廳,看見王武和六、七個人坐在迪吧舞台旁邊的桌子周圍,徐林寶毫不猶豫的掏出手槍,對準王武就要開槍,王武眼急退快,拔腳就往樓下跑,徐林寶扣動了扳機,子彈從王武後腰射進,從身體前麵穿出,所幸卻未能致命。射殺王武後,徐林寶迅速逃離現場,之後便逃到資中、成都、綿陽、德陽等地躲藏。


    不久,徐林寶聯係上王武的哥哥王林,願意出錢擺平王武的事情。雙方在成都喀秋莎賓館談判,徐林寶同意給付15萬元,但給了7.5萬元後就沒錢再給。王林多次打電話追討,徐林寶卻拖著不想再給。


    2007年5月的一天,追錢追得很不耐煩的王林聯係上了範生智,二人約定在成都岷山賓館吃飯。王林把徐林寶開槍打傷王武還不守信用付錢的事告訴了範生智,叫範生智把徐林寶“做掉”。範生智欣然同意。為了酬勞範生智,王林當即給了範生智3萬元,表示事成之後還會另有報酬。


    2007年6月1日晚,王林再次約徐林寶到資陽談付錢的事,徐林寶如約而至。


    與此同時,王林馬上聯係範生智采取行動。範生智火速從成都趕到資陽,持槍在雁江禾邦廣場加州陽光茶樓將徐林寶打成重傷後逃竄,徐林寶傷重致殘。


    事後,王林又拿了兩萬元現金給範作為報酬。再往後,範生智、鄒輝以生活困難為由,找王林又拿了1.6萬元。王林還表示,今後將每個月給他們2萬元。


    然而王林還沒來得及兌現這個承諾,範生智、鄒輝就落網了。警方根據範、鄒的供述,又抓獲了王林、徐林寶、陳東等犯罪嫌疑人17名,破獲資陽、成都、榮縣等地持槍殺人案5起,非法持有槍支案3起、製造毒品案1起、包庇案1起,扣押涉案汽車8輛,追繳涉案槍支3支、子彈38發。


    又一個窮凶極惡的犯罪團夥徹底覆滅。民警楊某的靈魂終於可以得到安息。


    後來警方認定,2009年3月19日重慶槍殺哨兵的案犯為震驚全國的殺人惡魔周克華。警方不僅排除了範生智、鄒輝槍殺重慶哨兵的嫌疑,經甄別同樣排除了範、鄒與“12.1”案有關聯的嫌疑。


    到此為止,“12.1”案可以說是山窮水盡,毫無眉目。曾經的專案組,因為公安工作的需要,絕大多數警力投入其它工作去了。


    這裏要特別提到的是,時任雁江區公安分局分管刑偵的副局長鄧榮成,2005年調市公安局工作,在離開雁江分局的時候,心情非常沉重的他,要求技術部門民警,專門建立“12.1”案物證檔案櫃,期待有一天該案偵破後這些物證將是對犯罪分子的有力控訴!


    技術民警劉偉遵照這一指示,小心翼翼的把各樣物證分門別類存放在專門購置的櫃箱裏,一年四季經常檢查以防黴變或破損。每當檢查一次,劉偉心裏就要默想,什麽時候“12.1”案才能水落石出。


    劉偉期盼著,參與過偵破“12.1”案的民警期盼著,乃至全資陽的民警也都期盼著。更多的是,全社會也在期盼著!


    除了案偵民警的期盼,尤為期盼的是“12.1”的受害者,曾雯的家親屬,受害人,曾雯非常疼愛兒子,兒子也非常愛媽媽,據曾雯母親說,曾雯遇害後,她的兒子一次又一次哭喊:“媽媽,你為什麽要死?”哭著哭著就抽搐過去。之前兒子學習成績很好,一直名列年級前茅,曾雯遇害後兒子再也無心學習,最終隻讀了個職業高中肄業,曾雯的家人,因為曾雯的遇害,背負巨大的痛苦,期盼公安機關早日破案,以告慰逝者在天之靈,什麽時候才能使受害人在天之靈得以安息?中國的親屬深深的期盼著!


    “12.1\"案件特別重大,被列為公安部部督案件,資陽市公安局曆屆領導班子都將該案擺上桌麵,不敢有須臾的懈怠,他們11年來鍥而不舍研討偵破的契機。時間一晃而過,真正的破案契機終於在2013年到來,2013年4月,四川省公安廳部署開展”三個一百“命案實戰破案比武競賽活動,將2002.12.1持槍搶劫殺人案,列為重點督辦案件,並明確資陽市是副市長市公安局長陳正權為破案第一責任人。陳正權局長曾任德陽市公安局長,當初偵破何成敏監獄遙控殺人案,就對資陽“12.1”案件了然於胸。


    2012年陳局長調任資陽市公安局,“12.1”的偵破很快就縈繞在陳局長心頭,他不時聽到有人談起12.1,也不時有社會上對資陽市公安局的負麵意見傳到陳局長耳朵裏,人們不知道不知道資陽公安在“12.1”案件的偵破中已經付出了巨大的艱辛,更沒有也不可能看到資陽公安在偵破“12.1”案件過程中所偵破的其他重特大案件,因而有不少的負麵言論,認為“12.1”案件隻能石沉大海,“12.1”案件隻能不了了之。


    還有一些負麵意見認為任何案件,包括“12.1”案件,隻要案發當時的在任班子沒有偵破,以後的班子一般不會自找虱子在腦殼上來爬,那樣多半是出力不討好。


    然而社會上的負麵意見,卻是對資陽公安的誤解,“12.1”案件從始之中,資陽公安曆屆班子都很重視,分管刑偵的常務副局長,現在已調任省公安廳治安總隊長的石永明就曾在任期內不止一次與辦案人員研討,尋找“12.1”案件的偵破契機,陳正權局長來到資陽後,也把偵破“12.1”案件和其他多個硬骨頭案件納入他的工作事情,列入工作議程,成功拿下了安嶽黃林毀容逃亡11年等多起案件。


    就在陳局長下定決心,醞釀重金懸賞“12.1”案件的偵破線索的時候,省公安廳開展了實戰破案比武競賽活動,出席省廳比武競賽活動的陳局長以人民警察的責任與擔當,提出將“12.1”案件納入比賽,省廳領導表示,“12.1”案件的偵破責任就落實到你陳正權頭上了。陳局長毫無退讓,回到局裏,立即指示刑偵部門調查。除去平時正常工作,整整熬了兩周的夜晚,把以前曾經甄別過的案子全部梳理出來。


    5月9日,陳局長主持召開專門會議,各縣市區分管刑偵的主要領導,當年參與了偵破的民警,技術人員,以及現任技偵,刑偵,網安,情報等部門的領導全部參加,雁江區公安分局刑警大隊原副大隊長嚴建忠,對“12.1”案件的偵破情況做了全麵回顧和介紹,對案發經過,現場偵查方案,過程,作案工具,動機和目的,以及各種有關情況,都作了詳細分析,所有參會人員都對案件進行了審視,提出了自己的見解和意見,會議進行到深夜,第二天又接著進行。


    通過這兩天的研究,陳局長在黨委會上指出,“12.1”案件是資陽公安人的痛,十一年來全市公安機關為偵破此案,不言放棄,付出了極其艱辛的努力,我們要繼續發揚這種精神,以對人民負責,對曆史負責的態度,以更大的決心和勇氣,投入到案件的偵破中,陳局長提出了他心裏萌發已久的懸賞破案的要求,黨委一致同意。


    2013年5月10日,局黨委會議宣布成立“12.1”持槍搶劫殺人案專案指揮部,由陳正權局長親任指揮長,分管刑偵的副局長遊敦禮,刑偵支隊長姚武雄,以及網安支隊長領導,雁江區分局負責人等,全力參與破案。市公安局常務副局長楊紹文,全麵負責後勤保障協調工作。


    會議當天,指揮部即懸賞20萬破案獎金,向全局民警乃至全省全國公安機關發出破案“招標書”,廣泛征集案件偵破”高手“。招標書發出的次日上午,一名身高1米80的大漢,將一份”接標書“鄭重地遞到陳局長案頭,這人就是資陽市公安局刑偵支隊副支隊長王美文,陳局長看過王美文的接標申請,當即表示:專案組長由王美文擔任。


    陳局長有過許多偵破重特大刑案的經驗,“12.1”案件這樣的疑難案件雖然難度極大,但任何案件都有它可偵破的契機,有的案件之所以未能偵破,就是因為沒有找到契機,未找到“12.1”案件偵破契機。陳局長召集當年參與過該案偵破的所有辦案負責人和主要辦案民警,對照當年的案卷所有卷宗,仔細梳理案情,從而製定了切實可行的偵破方案:


    首先是根據該案槍殺搶劫的特性,緊緊抓住“以槍找人”這個契機,堅持“以案找人”的偵查策略,加大與陝西“8.30”案件並串偵查力度,堅決對槍支的情況查個水落石出,對此陳局長專門請來駐軍領導和武警消防部隊領導,以及有關擁有槍支的銀行等單位領導,緊緊圍繞“以槍找人”排查嫌疑人,派出專案組人員在赴陝西開展工作;


    第二是對原有物證進行再鑒定,十年前刑事科學鑒定存在不足,隨著科學的發展,對原有物證進行重新鑒定,完全有可能獲取新的破案線索;


    第三是充分利用情報信息資料開展網上偵查,對各類犯罪人員重點排查。經驗表明,犯罪分子一般不會隻做一次案就金盆洗手,他們將會不斷作案,結合物證鑒定可能獲取新的證據加以甄別,網上dna比對從而找到破案契機。


    除了上述主要方案,此外還製定了相關偵破方向,安排了相關部門和人員專門負責。根據前述主要方案,指揮部調閱了近十年來全國發生的槍擊案件,鎖定了陝西省鳳縣寶成鐵路某隧道,2002年8月30日武警戰士遭槍殺,並被搶劫81-1自動步槍的案件。


    指揮部當年參與了“8.30”案件調查的民警,回顧了當時的調查情況,總感覺到有不盡人意的地方,當年隻對放蜂人陳觀勝在資陽的活動進行了調查,而沒深入進行調查,是否有資陽人在秦嶺一帶活動,如果查資陽人在秦嶺的活動軌跡循線追蹤,興許能找到一些線索,即盡管“8.30”案件距今已經11年,早已是物是人非,要再找到當年有可能在秦嶺一帶活動過的資陽人的線索也是微乎其微,但隻要有丁點兒希望,就得不惜一切代價,堅決查個水落石出,對此陳局長斬釘截鐵表示,絕不放過任何希望,徹查到底。於是5月17日“12.1”案件原任雁江區刑警大隊副大隊長,現任資陽市刑偵支隊副支隊長的嚴建忠帶領民警劉曉輝等人奔赴鳳縣開展調查。


    與此同時,雁江區公安分局刑偵技術中隊民警劉偉,將自己精心保存了11年的物證,提交到專案指揮部,麵對物證辦案民警無不記憶猶新,當年曾在嫌疑人遺落的頭盔和氈帽裏麵發現了三根黑發,兩根白發,但是由於頭發沒有發囊,資陽市以及省公安廳、公安部鑒定都是毫無結果。這次重新送檢,有民警提出,此前關省廳和公安部都已經鑒定,也許還會是同樣結果,不如另送其他地方檢驗。


    有民警提出江蘇省某鑒定中心的專家,原是成都華西大學司法鑒定專家,後來調任江蘇某鑒定中心工作,資陽警方曾經有多個疑難案件的鑒定工作陷入被動局麵時,通過這位專家的鑒定獲得了有效結果,對於案件的偵破起到了決定性作用,因此建議到江蘇進行鑒定。但陳正權局長認為公安部是公安部門最高機關,水平同樣很權威,十年前的鑒定技術方麵有不足,而今科學技術已經超前十年,較之十年前必定有極大提高,再說通過公安部鑒定,可以更方便的與全國公安係統的相關信息進行比對,因此陳局長決定將檢查立即送公安部,事實證明送公安部的鑒定確實來得急速。


    5月24日上午,一個令人十二萬分震撼的消息從公安部傳來,公安部物證鑒定中心通過對鑒定物氈帽進行仔細搜尋,終於在氈帽的夾縫裏提取到嫌疑人的檢材,利用最先進的刑事科學技術,進行dna檢測比對,比中資陽市樂至縣童家鎮五通村6組農民梁開武。


    現年47歲的梁開武,出生於資陽市樂至縣童家鎮五通村6組一個農民家庭,2001年11月的一天,梁開武到文峰鄉蠶繭站銷售蠶繭時,發現蠶繭站無人看守,便夥同表弟石盛強等人,趁夜翻窗入室盜竊蠶繭1500公斤,賣到資中縣球溪鎮,獲贓款6萬多元,每人分得了1萬多元。


    案發後,樂至縣公安局從蠶繭銷售渠道入手,偵查確定梁開武和石盛強等人有重大作案嫌疑,隨即將梁開武抓獲,押解途中梁開武趁小便趁機脫銬逃脫,後被列入上網追逃嫌疑。之後,樂至縣公安局開展追緝工作,先後抓獲梁海武同案犯並判處徒刑,但梁開武表弟石盛強蹤影全無,人間蒸發。


    2011年全國網上大追逃,樂至縣公安局局長鄒強親自到梁開武所在的村社開展調查,並做其親屬的工作,敦促梁開武就盜竊案投案自首,梁開武到案後留下了相關信息資料後被取保候審,正是梁開武所留信息資料為“12.1”案件的技術比對提供了極其重要的依據,梁開武被列為“12.1”案件重大嫌疑人。


    最先得到梁開武dna比對消息的是刑偵支隊隊長姚武雄和副支隊長王美文,二人立即向“12.1”案指揮部副指揮長,分管刑偵副局長遊敦禮進行匯報,遊副局長曾經在樂至縣擔任公安局長,也曾多次對上網通緝的梁開武進行過研判,並多次動員其家屬敦促梁開武投案自首,對梁開武的情況比較了解,得知dna比對中梁開武後,遊副局長立即把情況向陳局長作了匯報,當時在開會,陳局長中午趕回來吃飯時,便把遊副局長和刑偵正副支隊長姚武雄和王美文叫到飯桌前,研究如何抓捕梁開武,陳局長要求:


    一要秘密抓捕,不可驚動同案犯;二是要巧抓,因為嫌疑人窮凶極惡,手上有槍,一定要保障民警自身安全,飯後就立即通知刑偵,技偵,網安等部門一起研判,進一步確定了抓捕方案。下午遊副局長匯同陳局長指示,將樂至縣公安局局長鄒強和刑偵支隊領導叫到一起,仔細研究如何抓捕梁開武,據樂至縣法院反映,楊開武因盜竊案投案自首,取保候審後聽說也可能要判8、9年長刑,因而再次逃脫,樂至縣公安局多次敦促其親屬通知梁開武準備接受審判,但親屬均稱梁開武不知去向。


    對此專案組研究決定,立即對梁開武的行蹤展開偵查,經連夜偵查,貨值梁開武的兒子近期經常來往遂寧與樂至之間,分析梁開武可能在遂寧一帶活動,25日淩晨2時,刑警和特巡警支隊有七八名特警迅速趕赴遂寧實施抓捕。


    到達遂寧,天還未亮,經調查,梁開武駐地在某小區某樓房的五樓,通過技術監測發現梁開武在兩個單元樓之間。觀察發現,該小區兩個單元背靠背,弄不清梁開武的具體住房,不敢貿然采取行動,調查得知梁開武與人合夥跑車,有輛小車就停在小區,民警認為無論是梁開武還是合夥人,總有開車的時候,於是決定以車守人。上午10時許,小區某樓左邊單元走出一個人來,並且往梁開武的車輛方向走去,民警不動聲色的靠近,將那人控製,此人正是梁開武。於是,然後被警方戴上頭套押解回資陽。


    經過審訊,梁開武隻承認2001年盜竊蠶繭的犯罪事實,否認還有其他犯罪行為,問他氈帽的問題,他狡辯稱,當年他經常給村民送生豬到四海公司的銷售,氈帽什麽時候掉了也不知道,總之是掉了。


    梁開武說的話看上去天衣無縫,但是民警卻從梁開武的言語舉止間,看出其內心不時流露的恐懼,審訊中民警看梁開武的手機,梁開武更是掩飾不住的瑟瑟發抖。


    果然手機內發現了數張拍攝於5月21日,也就是梁開武被抓前五天的仿製手槍及數十發各類子彈的照片,這次梁開武還是狡辯,他說自小他就喜歡玩槍,後來就購來玩具手槍仿製,他的手槍全部是仿製槍,問他現在槍在哪裏?他說他妻子收藏著。警方問他拿著槍幹了什麽違法的事情,他說在外搞裝修,經常有人不給工錢欠裝修款不給。他把手機裏的照片拿去嚇唬那些欠錢不給的人,可他仍然拒不交代幹了違法的事情。


    梁開武冥頑不化,審訊工作暫時陷入僵持,審訊民警決定調整使用策略,來個欲擒故縱,叫梁開武慢慢想,審訊民警則漫不經心打起瞌睡來,就在審訊民警與梁開武進行心理較量的時候,前往陝西鳳縣的辦案民警傳來消息,梁開武極有可能就是鳳縣武警戰士被槍殺案的真凶。


    原來5月24日,公安部dna比中梁開武後,資陽方麵采取行動抓捕梁開武,就把此情況通報了正在鳳縣調查的民警,民警根據已經掌握了梁開武的社會關係,查明梁開武的一個親友,嫁到陝西鳳縣黃牛鋪鎮。而且梁開武曾與這個親友一起經商多年。


    鳳縣武警被害期間,梁開武多次往返鳳縣樂至,行蹤十分可疑,通過調查獲悉,梁開武在鳳縣黃牛鋪鎮的這個親友曾質問前夫楊某,說他的親屬梁開武在老家樂至縣被公安局抓了,是不是楊某把梁開武在黃牛鋪範的事情捅了出去。梁開武在鳳縣辦了什麽事,民警認為絕不是什麽小事,說不定就是鳳縣武警戰士被殺的大事,民警在當地派出所配合下,立即傳喚楊某。


    楊某係黃牛鋪鎮人,多年前與梁開武的親戚袁君結婚,後來,袁君把姨侄女兒也就是自己姐姐的女兒帶到鳳縣玩,沒想到楊某卻不顧倫理道德,居然和妻子女兒胡來致其懷孕,袁君非但沒有責怪楊某,反而與楊某離了婚,讓楊某與姨侄女兒結了婚,楊某對此曾表示要對兩家好,絕對不做對不起人家的事情。因此楊某在被傳喚時,剛開始一口咬定說,不知道梁開武犯過什麽事情,民警一再給他做工作,希望他說實話,他卻說當年梁開武確實在鳳縣犯過事,打架被派出所處理,曾經叫梁開武賠錢,但是梁開武卻沒有把錢賠完就爬起來跑了,公安機關幾次找楊某做工作,讓他找梁開武把錢賠了,但卻是一直聯係不上梁開武。他說他所知道的也就是這個事兒,其他的他就不知道了。


    民警非常嚴肅的告訴他說,楊某你是當地幹部,是有知識,懂法律的,不是無知法盲。你仔細想想,即使梁開武當年在鳳縣打了架,但已經是公開的事情,再說根據案件發生地管轄原則也不該由資陽警方管,所以你應該明白,四川資陽警方費心勞力到鳳縣來,雞毛蒜皮的事情會這麽費神麽?因此希望你為自己的前途著想,不要一失足成千古恨!梁開武在鳳縣犯了什麽事你可以不說,不過等到梁開武的事情徹底揭穿以後,恐怕就沒有你坦白的餘地了,就這樣反複做工作,楊某在以不追究他的法律責任的前提下,說當年鳳縣哨兵被槍殺的事情,可能是梁開武幹的,楊某說這個事情是他前妻說的,具體是怎麽回事?隻能問他的前妻,具體他確實不清楚。


    傳喚來楊某的前妻袁君說,當年哨兵被殺,黃牛鋪鎮查的非常嚴,那些天他發現梁開武極不正常,懷疑是梁開武幹的,問梁開武,梁開武吞吞吐吐,叫袁君不要過問,後來袁君把這個事情告訴楊某,問楊某應該怎麽辦?楊某也說這個事情沒有證據,不要亂說,再後來楊某與前妻的姨侄女搞上了,袁君一直懷疑梁開武犯了事兒,因而以楊某不透露楊開武的事情為由,同意離婚而讓楊某與其姨侄女結婚。在鳳縣的民警,迅速把獲知的情況傳回資陽,審訊人員以此為突破口,問梁開武在鳳縣都幹了什麽?突如其來的詢問使袁君瞠目結舌,不知道民警都掌握了他什麽樣的犯罪情況,但他心存僥幸,還想做最後的掙紮,仍然緊咬牙關不透露盜竊蠶繭之外的其他任何罪行。


    具有豐富刑偵經驗的陳正權局長,詳細了解了梁開武手機裏槍支圖片和鳳縣方麵掌握的關於梁開武的情況後,認為梁開武手機裏的槍支,絕非隻是用來嚇唬人的玩具槍!查明這些槍支的真實性,就能找到梁開武案件的突破口,對此陳正權局長果斷決定,去梁開武家調查,一定要拿到鐵的證據。


    接到陳局長的命令,刑偵支隊副支隊長王美文帶領民警趕到梁開武家,依法對其家裏進行搜查,但是一無所獲,王美文一再做梁開武妻子的工作,吳某卻咬定家裏沒有違法的東西,也不知道梁開武在家裏藏了什麽違法的東西,陳局長了解到吳某不肯配合的情況,將她依法傳喚到市公安局,陳局長親自對吳某做工作,告訴她梁開武犯了罪,該承擔什麽刑法,那是他咎由自取,但是作為他的妻子,吳某有配合公安機關揭露梁開武罪行的責任,如果執迷不悟,甚至同流合汙,那就是夫妻雙雙都會受到法律製裁,想想你們夫妻的子女,你們的父母,所以你要想清楚,絕對不要癡迷不悟,絕對不要在犯錯的道路上走得太遠!


    經陳局長做工作,吳某表示願意配合公關,把梁開武隱藏的東西交出來,吳某口氣稍稍鬆動,陳局長決定親自帶隊,連夜趕去梁開武家,雄偉險峻的路上,繼續做吳某的工作,希望吳某把梁開武,具體隱藏的是什麽東西說出來,工作做到20日淩晨三時零時三十分,吳某終於說,梁開武說過槍的事情,但是具體的她不清楚,得問她的公爹也就是梁開武父親才清楚,她願意配合公安做公爹的工作,叫公爹把東西交出來。


    來到梁開武父親家,吳某叫醒了已經睡去的梁開武的父親梁金,梁金開始不承認為兒子保管過槍支。耐心地說服工作做到淩晨二時許,梁金終於表示願意把兒子藏槍的地方說出來!


    具有戲劇性的是,梁金他為兒子收藏的槍支不僅有短槍,而且還有長槍。長槍僅有一支,短槍卻是多支,他認為如果交出槍支越多可能罪行越重,因此梁金就想避重就輕,隻交出一隻長槍,於是梁金帶民警在梁開武家後山的地窖裏,找出了塑料布包裹著的81-1型自動步槍一支和子彈54發,令人極其振奮的是,這支長槍槍身號碼雖然完全磨掉,但槍膛內的號碼81卻清晰可見,隻是後邊的1字不見了!


    收獲如此巨大,審訊梁開武的力度陡然加大,民警突然問他槍支情況,他繼續裝瘋賣傻,民警提醒他已經掌握了他持有的槍支情況,他感到末日到來,這才說他心裏非常亂,等他緩緩氣兒,願意把所有的犯罪事實都說出來,隨後梁開武平息了自己的氣息,如實交代了他槍殺武警戰士,搶劫槍支,並在四海公司槍殺出納,搶劫41.2萬元巨款的犯罪事實!


    根據梁開武的交代,其同夥叫石盛強。調查得知,石盛強正在樂至,專案民警迅速出擊,於5月24日中午在樂至廣場將石盛強一舉抓獲。


    同時民警繼續做梁開武父親梁金的工作,5月28日下午6時許,梁金終於說出梁開武另一藏槍所在地,民警再一次在梁開武家後山的地窖外麵一棵樹下,取出自製火槍三隻,鋼珠槍一支,鐵沙子若幹。


    2001年,梁開武盜竊逃脫後,其同夥通過紛紛落網,隻有他和表弟石盛強在逃,為了逃避打擊,梁開武來到陝西鳳縣黃牛鋪鎮,到這裏找親戚袁君一起開飯店,袁君的丈夫楊某是鎮上幹部,梁開武借助袁君丈夫的關係,飯店開的還比較紅火,然而因為鎮上人經常吃了飯不付現錢,欠的錢越來越多,飯店周轉金越來越困難,梁開武就想搞點錢來做周轉金,他就想要搞就搞大點,要搞大點最好就要有槍,梁開武自幼就會玩槍,自己摸索自製了可以打鐵蛋的仿製手槍,但是這種槍一次隻能打一發,而且殺傷力不大,因而決定找一支軍用槍。


    梁開武和袁君在鳳縣開飯店時經常去寶雞采購原材料,坐車途經秦嶺隧道,看到有武警持衝鋒槍站崗。於是他把搶槍的目標選定寶成鐵路某隧道執勤的武警戰士,要從武警手裏搞槍,不是簡單的事情,得有幫手。一般的幫手不保險,梁開武想到了自己的表弟石盛強,2002年7月的一天,梁開武回到樂至聯係到石盛強,把自己搞武警的槍的想法告訴了石盛強,石盛強欣然同意,二人決定立即就去洗。


    梁開武在交代中說,2002年7月中旬的一天,我和石盛強從樂至縣坐汽車到成都,當時攜帶著一把自製手槍,二或三發子彈,又從成都坐晚上12點多的客車,到第二天中午12點左右在鳳縣下車,下車後我們在一個市場吃個飯,飯後耍了一會兒,坐鳳縣到寶雞的班車,到秦嶺車站前麵一個鎮下了車,在街道右側中部的一個私人旅社住下,由於沒要身份證,我胡亂說了一個名字,老板記在本子上,具體說的名字記不清了,我說是來收購藥材的。


    當時住下的時間是下午5點多,旁邊有一個麵館,我倆吃過晚飯,在旅社休息一會兒,天快黑了,我倆順著公路走到武警哨所附近的一個山坡上,在此處能觀察到哨兵的活動情況,我倆從觀察開始到離開,一直沒有發現哨兵又換崗情況。之後我倆就準備實施搶槍,直到晚上10點左右,我倆準備下去襲擊哨兵搶槍,我先下去,我在前麵下到距離哨所幾米遠的時候回頭發現石盛強沒有跟上我,我感覺一個人有點力單勢薄,心裏害怕,於是原路返回觀察地點。


    見到石盛強,我埋怨他為什麽沒有跟我下去,他說他害怕,還說他看到那個當兵的年齡太小,他下不去手,我當時沒說什麽,心想今晚就算了,於是就和他一同回到旅社。第二天早上起來後,我倆到河邊,我問他為什麽中途退出,他說他的兒子還小,不願意走這條路,我看是石盛強沒得勇氣,就說算了,然後我倆坐汽車到袁君那兒住了一晚,第二天石盛強回四川去了,我將自製槍和子彈包裹好,藏在袁君的餐館庫房大床的死角處,打算找機會自己單獨幹。


    過了一個多月,8月29日,我決定再去找武警的槍,下午一時許,我將事先準備好的自製手槍和兩或三發子彈取出來,坐了一輛農用車到鳳縣,逗留約三個小時左右,下午5點多乘坐一輛甘肅牌照的大巴,上車後坐在車的後部,最後一排左側,當時我發現車上黃色的遮陽板在窗戶上掉了一半兒,我感覺有用,就扯下來放進包裏。


    車開了大約有幾十分鍾,甘肅的車在黃牛鋪鎮附近一個固定停車點停下,車上旅客下車上廁所,我也下了車,看見路邊有一個小商店,我想起晚上要用手電筒,就在商店買了一個電筒和兩節電池,電池是商店老板幫我裝上的,電池牌子記不清了,車子停了有20分鍾左右,上車後開了,有十幾分鍾就到了秦嶺附近的一個橋頭。,我就叫司機我要下車,下車後天快黑了,時間應該是晚上8點多,我直接上公路,一直走到哨所附近的小山坡上,在那裏能觀察到武警站崗哨所。


    我觀察了約一個小時左右,這個期間約九點左右,哨兵換了一次崗,這個哨兵在崗亭外邊燈下看報紙,我所在的觀察點兒,接近崗哨有點困難,就從小山坡下來,走到公路上,順公路返回當時下車的地點,順橋頭下到一條毛草路,從地下隧道穿過鐵路,順著鐵路又向哨所方向走到一個小平地,在那裏能夠觀察到哨所,觀察了約兩個多小時,這期間解了一次大便,約11點半左右,我摸到新房背後,拿出手電照了一下手機,看了一下時間,當時是11:40左右,我在新房背後呆了約40分鍾左右,我觀察哨兵站著,頭左擺右擺在打瞌睡,大約是三十日淩晨一點左右,這時從寶雞方向開過來一輛火車,我借著火車響動的聲音,慢慢靠近哨所。


    發現哨兵有點打瞌睡,我就快步往哨所走,當接近哨所時,發現有一條大狼狗對我叫,我借著燈光看到哨兵在動,當時害怕哨兵醒來對我開槍,我快步接近哨所,從靠近營房一側的窗戶,雙手持槍向哨兵太陽穴開槍射擊,當時我擊中哨兵頭部,他一瞬間就縮了下去,我從靠近鐵路一側的觀察口靠過去,因身高不夠,我左手撐在窗沿上,右手伸進崗亭,從哨兵左前側提起哨兵的步槍,從漲停前的台階下到鐵路,朝鳳縣方向,快步跑了有幾十米,左側有一塊玉米地,穿過去,有一個溝渠擋著路,我當時想用手電照路,一摸才發現手電不在了,在什麽地方掉了不知道,我一直順著雜草往前走,前麵有一排房子,我順著房子背後走到房子盡頭,然後上公路,用衣服將裹住槍。


    我發現車站沒人,就從大門走進站內,我爬上一輛停在秦嶺站的貨車上,當時我趴在貨車中部,車上拉的是鋼管,我在車上等了約半個小時,列車沒有開的意思,我心裏發慌,就下車,順著一塊玉米地下到河壩,趟過嘉陵江,沿河邊向鳳縣方向走,一直走到鐵路橫跨嘉陵江的地方,我又上到鐵路,繼續向鳳縣走,走到一個長隧道,也沒有手電就下到公路上,沿公路走到長橋收費站附近下到河壩,趟過河,沿江邊一直往前走,走過河對岸一排房子前麵,我又趟過嘉陵江,來到一大塊兒寬敞的河壩地,叫有一片狼牙刺籠,我想這地方應該很少有人去,就在狼牙刺籠底部,用槍上的刺刀挖了一個約30厘米深的坑,將搶來的自動步槍和我的自製槍用我在大巴車上扯下的黃色遮陽布,將槍埋在裏邊。


    埋好槍之後,我從河壩上到公路,順著公路走到一個大彎處,附近有一個過江吊橋,我在這裏等了一會兒,來了一輛寶雞到鳳縣的早班車,我招手上了車,坐到鳳縣縣城。當天藏好槍後,我在鳳縣一個私人旅館住了約十幾天,這期間我一直觀察公安機關對此事的偵破活動,發懸賞通告,車站的檢查力度很大,我在鳳縣搶到槍後是石盛強從四川給我打電話,問我什麽時候回去,我對他說最近風聲緊,等幾天多,我推測他當時已經知道我搶到槍了。


    十幾天後,我感覺公安的檢查力度不大,特別是鳳縣,車站進出檢查力度不大,我就在9月中旬的一天下午1點左右從旅社出來,帶了一個裝著被子的編織袋,攔了一輛到寶雞的客車。到埋槍地點,將取出後的槍用被子包裹好裝進編織袋內,槍上的刺刀我感覺沒用,就在河邊洗手時,順手甩到河對岸的一個刺籠裏,之後我上到公路,等到一輛去鳳縣的班車,到鳳州下車,下車後我到車站廣場左側一商店買水,當時我將裝錢的編織袋靠在商店門邊,交代店主幫著看管一下,我就到車站買了一張西安開往重慶,由鳳州至簡陽的火車票。


    下午6時左右,天快黑了,我扛著裝槍的編織袋,從鐵路員工通道進站,從列車後部上了車,火車到達簡陽後,我坐汽車回到樂至縣家中,將槍藏到我家房子外麵挖坑埋下。2002年11月二十幾號,我感覺那支槍太長不好攜帶,就在家裏使用鋼鋸,將槍管前麵鋸掉了約八厘米長,另外我還把那把槍的槍號用電砂輪磨掉,槍的左側靠鐵殼邊上有一排數字,這排數字靠槍管的部位有81-1字樣,比後麵的數字越大些,因為81很深,如果要強行抹掉,可能會影響到槍的性能,所以這個81就沒有抹掉,槍的撞針周圍有幾個字,我用砂輪輕輕抹掉,槍的右邊下麵是一排小字,也是砂輪磨掉的。


    梁開武繼續交代,在我把槍運回四川之後的一天,石盛強在老家那邊的陶家壩河邊釣魚,我去找他,告訴他,我已經搶到哨兵的槍了,我叫石盛強和我一起去搶四海公司,如果他不去,我一個人能做下來,石盛強說他要去,我說要去的話,萬一出了事不要怪我,石盛強說不得怪我。


    之後一天晚上石盛強到我家裏來,家裏沒有其他人,我就把那把槍拿給石盛強。一天中午,我和他一起到山上,打了三發子彈,感覺槍的威力很大,去搶四海公司沒得問題,2001年9月份的時候,當時我和其他送出的人一起查看了雁江區四海公司肉聯廠,覺得這個公司規模大,每天收購的數量較大,據我了解。每天700隻到1200頭,按當時每頭豬600元左右,計算著公司每天的收款,大約是60萬至100萬,由於我當時經濟比較拮據,我就有了搶四海公司肉聯廠的想法。


    搶之前我和石盛強還去了四海公司,第一次我和石盛強兩個人一起趕的客車,車到了四海公司原來老廠的大門邊,大概是早上10點,我和石盛強在門口看見四海公司發錢的地方和我之前去參觀的時候的格局不一樣了,找不到發錢的地方,我在四海公司門口看見挑扁擔賣水果的一個中年人,我們就上前去搭訕,問他知不知道四海公司現在的發錢地點,那個老頭就用手指給我們看,說就是正對大門的那間小屋,然後我和石盛強就一起進入四海公司,看見有人正在零錢。安保非常差,當時我感覺到這種情況下,我們應該能搶到錢。


    案發前五天淩晨四點多,我和石盛強一起從樂至家裏騎車去的,大概是淩晨五點的時候到了四海公司的大門邊,石盛強把車停在四海公司下麵,他在大門外邊抽煙等我,我混進了排隊領款的人群中,大概十多分鍾就看見兩個女人提著包裝著錢款,開了防盜門就進去了,我看清楚這些情況後就走了。出來後找到石盛強,就騎著車回樂至,為了搶劫成功,我和石盛強還做了明確分工,我負責搶錢石盛強負責在後麵接應,我們說好隻要不遇見過於激烈反抗,就盡量不要開槍,該開槍的時候還是要果斷開槍,所以我在步槍裏邊裝31發子彈,石盛強負責接應,而且走後麵,所以打自製手槍就夠了。


    2002年12月1日淩晨四點,我和石盛強兩人坐在一輛摩托車從樂至出發,我戴氈帽,石盛強戴頭盔坐後麵到了雁江區西門鐵路橋的時候,我們騎的摩托車後輪沒氣兒了,補胎加氣兒過了大約20分鍾才重新上路,到達四海公司肉聯廠外的時候,大約是淩晨5:20左右,我把摩托車停在附近肉聯廠過橋左側的路邊有一個水泥平台,頭盔就放在摩托車把上。我進了肉聯廠大門,,石盛強在外麵等我,我就直接走到了出納室門口,在花壇邊我就立刻將步槍順手放在了花壇裏,然後我就蹲在花壇旁邊等出納員。


    等一會兒就看見兩個女的,一前一後正拿著個錢袋子,我看她們兩個正要進出納室的門,我立即起身,順手將頭上戴的氈帽的左右兩側的耳朵拉下來,遮住了左右兩側大部分臉,在起身的時候,右手順手從花壇裏拿步槍,緊跟她們兩個,記得前麵那個女人正在用鑰匙打開房門,我提槍朝右側提錢包女子的後背位置扣了一槍,中槍的女子緩緩仰頭倒下,動作很慢,在倒下的過程中,她還用眼睛看了我一眼,我立即用我的左手抓住女子右手的錢包。開門的女子尖叫,連續喊了幾聲,還伸手過來搶提包,我將槍口轉向對著這名女子,她立即把手縮了回去,然後我提起包,轉身大步向肉聯廠門口走去。下斜坡的時候,當時在現場圍著在買豬下水的一群人,其中就有人喊出事了,我在離開的過程中,順手將槍對著他們喊了一聲“滾”,他們就不敢再追了。


    這時候石盛強右手提著手槍來迎我,一起走出廠大門,出門的時候看到還有人拿刀跟到我們後麵,石盛強轉身說不準追,我看到守門的老頭出來看了一下,立刻就縮回門衛室,沒敢再出來,出門後還有兩個小夥子跟著我們一直到了停車的地方附近,當時我正在發動摩托車,因為天氣比較冷,連踩三腳才點著,石盛強在上車前,朝天上扣了一槍,同時對那兩個人說不準上來,然後我們就坐摩托車離開了現場,在摩托車啟動後,原先放在摩托車反光鏡上的頭盔就掉落在地上。


    但是出廠不久,走過一個鐵路道口時,正好又遇到有開大車的人在那裏過路口,由於車速過快,急刹車,最後導致摩托車側翻在地,我和石盛強當時都摔倒在地,我戴的氈帽和步槍也掉落在地,摩托車倒地後沒有熄火,我立即爬起來,把摩托車扶起來,然後騎上去,同時石盛強也爬起來,撿起步槍,坐到後座上,石盛強沒有撿我戴的那頂氈帽,然後我們坐摩托車,依然按原計劃橋回到樂至。


    回到樂至附近的童家站收費站,大概有400米的地方,我們就把摩托車騎進一條羊腸小路,那條小路是緊挨著一條河,我們騎車往裏麵走了,大概70米左右,我和石盛強就把我們的摩托車推下河,石盛強主動下到河裏把摩托車往河中央推,我和石盛強到家時剛剛天亮,在我二樓上點的錢,到時我們把包打開,點出來是元,然後我們按說好的分成比例,我分了23萬石盛強分了18萬,另外的2000元我們是均分的。


    作案後,梁開武和石盛強,各奔東西四處藏匿,2003年10月時石盛強因盜竊被抓獲,而梁開武卻僥幸逃脫懲罰。法院判處石盛強有期徒刑9年6個月,2011年3月刑滿釋放。梁開武逃跑後,先賣木板木工板,後來又在陝西鳳縣開礦石,不久又到成都宏達鋼管租賃公司上班,2009年11月再次逃到遂寧做裝修木工,2011年6月轉到成都安靖鎮,還是做裝修木工,2011年9月返回遂寧做裝修木工,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東躲西藏的梁開武最終還是沒能逃出法網。


    案情真相大白,2002年8月30日武警戰士槍殺案和2002年12月1日四海公司女出納被殺案,終於水落石出,死者的靈魂終於可以安息了,他們的親屬心靈終於也可以得到慰藉!


    同樣可以引以自豪的是,已經11年的艱苦努力,資陽警方付出了難以想象的艱辛和智慧,破獲了兩起公安部部督特大槍案,在破獲這兩起槍案的過程中,還破獲了若幹其他重特大刑事案件,包括破獲了53起涉槍案件,繳獲各類槍支47隻,其中衝鋒槍六隻,消除了難以預料的安全隱患,為保一方平安作出了巨大貢獻,2013年6月3日,資陽市宣傳部主持召開新聞發布會,公安部和四川省公安廳分別發來賀電,對資陽公安艱苦偵破多起大案表示慰問和祝賀。


    事後,梁開武被判處死刑,立即執行,石盛強被判處無期徒刑,現在減為有期徒刑,目前在四川服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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