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講完大海很危險,他們為何需要認真學習掌握很多知識技術後,李念道:“諸位若有問題,也可舉手詢問!”


    遲疑了下,有一些學員舉起了手,李念點了一人,道:“你有何問題?”


    這名學員問道:“公子,何為日不落之國?”


    此問一出,不僅其他學員看向李念,連留下來的王翦、蒙恬等人也看了過來,顯然他們也想知道何為日不落之國。


    李念道:“日不落之國,顧名思義,便是太陽永遠不會從這個國家的疆土上落下!”


    尉繚驚奇道:“繚信尚書所言,然這如何可能?太陽東升西落,晝夜交替往複,為眾所周知之理,可依尚書之意,這晝夜豈不是沒了交替,這與我等所見不符!”


    李念笑著回道:“日不落之國是‘太陽永遠不會從這個國家的疆土上落下’,而不是‘太陽永遠不會從這個國家所有疆土上落下’。”


    沒等他們理解這句話,李念看向一眾學員,又道:“這個問題,諸位今後在此會學到,但既然諸位想知道,便與諸位提前講一講。將日、月、地三星模型搬來!”


    在郭典帶人去搬模型時,李念繼續對學員們道:“‘太陽永遠不會從這個國家的疆土上落下’指的是無論白晝,還是黑夜,這個國家總有疆土照耀在太陽之下。即使有一些國土處於夜晚,但也有另外的國土正在白晝!”


    雖然聽懂了李念話裏的意思,但不少學員還是感到驚異,有些不能理解,咋可能有地方是夜晚,有地方卻是白天呢?


    一個身為工匠的學員問了出來:“公子,天下不該是一同亮,一同黑的嗎?”


    王翦、蒙恬、尉繚等人若有所思,雖還是覺得不可思議,但已逐漸明白過來,此必與世界是顆球有關也!


    李念道:“在很多人的感覺中,天下各地似乎該是一同亮,一同黑,甚至將之當作為常識,但常識有時並不可靠,可能是錯的。世界各處並不是同一時為白晝,又同一時為黑夜。”


    模型還未搬來,李念指向後方的世界地圖,指著北美那片地,道:“大秦現為白晝,諸位以為這塊地方是白晝,還是黑夜?”


    這位既然這麽問,那答案肯定和他們平常所以為的不一樣,王賁道:“尚書之意是那裏此時是夜晚?”


    李念道:“正是!”


    正在王賁想問原因時,郭典已帶人將模型搬了過來,這是李念做的一套用來講解四季、晝夜等變化的模型。


    眾人的目光集中到模型上,王翦、蒙恬等人見過地球儀,可其他人都是第一次見到地球、月亮及太陽的模型。


    王翦、蒙恬等人眼中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和他們猜想的一樣,世界能同時存在白晝和黑夜,和世界的形狀有關。


    隻是,天上的明月也是球,太陽也是球?月竟這般小,太陽竟如此大?


    李念道:“我等皆知曉世間有白晝黑夜之分,是因太陽東升西落,那太陽究竟是如何東升西落?”


    “此為太陽,此為月,此為我等所在世界,也即我等腳下之大地及大海總和。三者皆浮於宇宙虛空之中,太陽將光照到我等所在之世界,才有了白晝。諸位可試想有光亮從此發出,照向這裏!”


    眾人隨李念的話想象起來,這並不難想象,可這有問題。


    尉繚在自己腦中想了一番,發現了這個問題:“光自太陽發出,照於我等世界,然其隻能照到一麵,如此豈非我等世界一麵永恒為白晝,一麵永恒為黑夜?”


    這不符合現實所看到的現象:晝夜是交替的,不存在永恒的晝或者夜!


    李念笑道:“尉侍郎會有此念,是認為我等世界、月和太陽在宇宙中皆不動,然而實際上它們一直在運動,從遠古至今皆在,譬如我等所在世界便在自我旋轉……”


    說著,李念轉了一下地球模型,尉繚立刻便明白了,如果代表他們所在世界的這顆球轉起來,那太陽的東升西落、晝夜都有了解釋。


    因為世界本身在旋轉,所以太陽看起來在東升西落,這也導致太陽的光輝不會一直照在世界某一片地區,而是不斷在改變。


    王翦、蒙恬、尉繚等人此刻也明白了何為日不落之國,不是太陽一直照在某個地方不落下,而是因世界在進行這種旋轉,讓一直有土地照耀在陽光下,獲得了這些土地的國家便可稱為“日不落之國”!


    盡管不是所有國土一直被陽光照耀,但這也很不得了,想要做到此事,得在世界各地都有國土,方能使太陽在國土上永不落。


    難怪陛下想要讓大秦成為日不落之國,這絕對是整個世界都前所未有的偉業!


    一想到能參與建立一個日不落之國,王翦體內的血也熱了起來,有種回到壯年時的感覺。


    但對學員們來說,這一切太匪夷所思了,世界是顆球已經很奇異,居然還在旋轉,這也太驚人了……


    這麽轉,怎麽沒將他們甩下去,他們為啥沒一絲感覺?


    一學員舉手後問道:“公子之意是我等所在是顆球,還在不停旋轉,我等為何未有感覺,也不曾從上落下?”


    李念道:“世界是顆球,有不少方法可驗證,最直觀的辦法肯定是到宇宙中觀看,但此法如今做不到,以後或有可能。”


    “二是環球大航行,既然世界是顆球,也即以任何一處為起點,無論是向東,還是向西,隻要一直走,最終都能回到起點;三是在海邊選一高處望海上的船隻,最好是帶帆的船。”


    “若世界非球,而是塊平地,那我等能看到船會在視線中變小,最終超過視線能看到距離消失,但不會有其他變化。”


    “可世界是球,便不一樣,船隻要是遠去,我等會看到船身會先消失,接著再是帆,船隻靠近的情況則相反,帆先出現於視線,之後才是船身。”


    細細一想,大多人都明白了李念的意思,好像是這樣,李念又道:“陛下已派人驗證,確實如此!”


    李念沒說謊,始皇帝還真派人到海邊驗證過了,哪怕是帝皇,也想直到自己所在的世界是顆球,還是平地!


    何況,這驗證也不需要費多少人力物力。


    一聽英明偉大的皇帝陛下已經派人驗證過,眾人再無懷疑,皇帝陛下都認為世界是顆球,那世界就是顆球!


    “至於我等為何沒從球上落下,是因這顆球有一種無形的力量拉住了我們,這種力量,我們很難感覺到,卻無時無刻不在。”


    “樹葉落地、水向東流、石頭拋向天空最終仍會落於地麵,都是因這種無形之力。”


    這個解釋好像也挺合理,未想平日見慣了的這些現象竟蘊藏這等道理,不過正因見慣了,認為這些皆理所應當,便難去多想。


    也唯有李念公子這等人物才會去想吧,難怪人家能得陛下器重,賜公子出身,還在稱帝大典上宣布將女兒賜嫁於其。


    那可是陛下的稱帝大典,大秦開天辟地、前所未有的盛事,陛下竟會選擇在那時給李念公子賜婚,唯有極為器重,才會如此做!


    “再說為何感覺不到世界在旋轉,那是因我等也在隨之而動,世界好比一輛巨大無比的馬車,我等坐於其中,隨之一同而動,自然很難感覺得到。”


    不僅明白了何為日不落之國,還知道了日不落之國的成因,懂了晝夜為何交替,得知了世界是顆在不停轉的球……


    日不落帝國,真是個偉大的目標,一眾學員心情激蕩,體內的血似乎在沸騰,那句“無論白晝,還是黑夜,這個國家總有疆土照耀在太陽之下”著實令人向往。


    這不僅是皇帝陛下想要完成的偉業,他們也同樣想,此刻終於知曉了皇帝陛下對他們寄予的厚望。


    李念繼續道:“可能有人在想知道了世界是顆球,還是顆在不停旋轉的球,明白了晝夜變化之理,好像沒什麽用。”


    “這些學識和天文地理相關,於航海中將有大用,如我先前講過的在海上辨向定位,便需用到它們。在茫茫大海上,依靠星辰、太陽能準確知曉位置方向。這是諸位今後要學習的重要科目!”


    一眾學員神情認真地點了點頭,齊聲保證:“公子放心,我等定會認真學習!”


    這是李念和他們講說日不落之國的主要原因,讓他們意識到天文地理在海軍中的作用,使他們知道這很重要,方會有足夠的重視。


    又一學員問道:“公子,大秦外還有那般廣闊之地,可否與我等說說其等有何異處?”


    其他學員也麵露好奇,顯然想知道,李念道:“這也是你等在此會學到之物,但諸位現在想知,也可與諸位簡單講說一二……”


    在大秦海軍學堂開學時,一支匈奴使團正在秦軍的護送下,往鹹陽過來。


    這支使團比先前出使大秦的匈奴使團人數更多,禾野便是其中一員,他正和車廂內的同伴湊在車窗前,興奮地看著車廂外的一切。


    因為這裏是大秦,和草原和頭曼城大有不同,此時正值播種的季節,田間是在忙碌耕種的大秦農人。


    這些農人穿著其實算不上太好,但相比他們匈奴的平民和奴隸,好的太多,且他們匈奴多少人,大秦多少人?


    並且,這些農人的精氣神也遠非他們匈奴可比,雖忙著幹農活,但沒有匈奴平民和奴隸那種苦大仇深、日子難熬的感覺,不時有聽不懂的歌聲傳來,歌聲裏充滿了對未來的希望,似乎認為他們以後的日子肯定會變得很好。


    偶有犬吠雞鳴,還能看到一些秦人小孩在跑來跑去,不遠處村子內的房屋並不比頭曼城裏的建築好多少,可這隻是大秦一個村啊。


    隊伍很龐大,自然會秦人看到,但秦人們一點也不害怕,反而大膽地看向他們,有時還對著隊伍指指點點,似在說與他們有關的話。


    秦人給他們一種自信十足之感,其等認為自己強大,其等以自己身為秦人而自豪,哪像他們匈奴!


    一群秦人小孩發現他們透過車窗在看,大膽地跑了過來,其中一個小孩甚至跑到了他們車窗前,看著在車裏的他們,然後自信滿滿地拍著胸脯,用他們聽不懂的話說著什麽。


    似乎也發現了他們聽不懂,秦人小孩又笑著跑掉了,但秦人小孩那自信自豪的神情已經留在了他們腦海。


    唯有安定充滿希望的環境才會有這等自信驕傲的民眾,可是他們匈奴……


    盡管來前就已知道,這一路過來也親眼見識到匈奴和大秦的差距,但車廂內的匈奴少年和稚童們此刻依舊五味雜陳:不甘、沮喪、失落、迷茫、嫉妒,還有羨慕……


    諸多情緒混雜於一處,很難言說,要是強盛的是他們匈奴該有多好啊?匈奴何時才能和大秦一般強大?匈奴能像大秦一般嗎?


    與大秦相比,匈奴差得太多了,不單單隻是軍事實力上,還有其他方麵,某些想法在一些聰慧的匈奴少年心中萌芽:此去鹹陽,必要學得大秦強盛之法,回之以變匈奴,匈奴若不變,則危矣,且最大的危險就是現在同他們匈奴稱兄道弟的大秦!


    還有些人的想法是:大秦如此強,匈奴隻怕永遠也趕不上,既然大秦和匈奴皆為華夏,那為何不能成為大秦之民?反正都是兄弟!


    一些野心之輩的心思也活越起來:此去鹹陽興許是他們的機會,可趁機結交大秦權貴,與大秦交好,然後借大秦之勢返回匈奴,讓那些不待見他們的人付出代價。


    當然,更多的匈奴少年和稚童沒什麽想法,隻想著趕緊去鹹陽,見識那傳說中的大秦國都有多繁華,都有啥好玩的、好吃的。


    這批匈奴少年和稚子全來自匈奴中高層,沒一個是匈奴的平民或奴隸,隻是他們屬於在家裏不太受待見的一批人,也正因不受待見,才會被選出來送往鹹陽留學。


    真正受待見的那些還留在匈奴,那些人可不一樣,被當作部族繼任者在培養,怎可能輕易離開匈奴去鹹陽,萬一在鹹陽被殺了咋辦?


    頭曼和匈奴頭領們正是想到了這,才選了他們不看重的後輩去鹹陽,將看重的後輩留在匈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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