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論上,這裏本應該是醫院的核磁共振檢驗區。


    夏洛克站在電梯口的中央,靜靜地打量著四周。兩側的檢驗室大門緊閉。


    頭頂的燈光昏暗且冷淡,如同失去溫度的白熾光,幽幽地灑在走廊上,將整條走廊映得格外詭異。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揮之不去的酒精氣味,刺鼻而沉悶。


    他低下身,仔細地審視著地麵上那道若隱若現的痕跡——那是小推車的輪印,從電梯到走廊的盡頭延伸而去,筆直地通向牆壁的方向。


    顯然,肢解狂魔正是借助這輛推車將雷德帶到了這裏。


    他警覺地環顧四周,腦海中飛速盤算著各種可能的突發情況。


    越是這樣直白而毫無掩飾的線索,越顯得不合常理。


    整個走廊寂靜得詭異,連一絲風聲都沒有,像是被某種無形的力量隔絕了所有外界的聲音。就連他輕微的呼吸聲,似乎都被這片死寂的空間所吞噬。


    雨聲依舊,但卻仿佛隔著層層厚厚的牆壁,從遙遠的地方傳來,顯得那麽模糊和虛幻。


    “太安靜了……”他低聲喃喃,雙眼在昏暗的走廊中來回掃視,試圖捕捉到任何細微的異樣。他的視線猶如一把鋒利的手術刀,在每一個可疑的角落仔細剖析,尋找著可能藏匿的線索。


    但所有的房門都緊緊關閉著,玻璃窗被厚重的布簾遮蓋,看不見任何室內的情況。


    夏洛克記得,幾年前的負三樓原本是一片人來人往的區域。


    他腦海中浮現出負三樓曾經的景象:明亮的走廊,穿著白色大褂的醫生來回穿梭,各種檢測儀器發出低沉而有規律的嗡鳴聲,背景中還夾雜著病人們的腳步聲、護士的交談聲。一切都顯得井然有序,充滿了生氣。


    然而,此刻的負三樓卻猶如一座被封閉了數年的墓穴。隻有頭頂那幾盞昏暗的燈光孤零零地亮著,周圍的靜謐令人窒息。


    夏洛克拿出自己隨身攜帶的微型手電,微弱的光束在昏暗的走廊中探照出一個個模糊的影子,交錯重疊的暗影帶著刺骨的恐懼,仿佛隨時會從地麵或牆壁中竄出,將他吞噬。


    盡管手電的光線不強,但足以將走廊中央的細節照得纖毫畢現。


    他的目光迅速落在走廊。灰塵的覆蓋並不均勻:四周的灰塵厚重,呈現出一種長時間沉積後被完全遺棄的痕跡,幾乎沒有受到過外界的幹擾。


    但走廊中間的區域卻顯得格外不自然——大量的灰塵被踩得散亂,露出了底下幹淨的地板,像是有大量人員曾在這裏匆忙經過,甚至有些區域的灰塵被踩得卷曲起來,邊緣還殘留著鞋底的輪廓。


    更奇怪的是,夏洛克注意到在這些腳印的正中間,有幾條平行的車輪印記。


    輪印清晰且規則,從電梯門前一直延伸到走廊的盡頭,軌跡幾乎筆直而未有任何偏移。顯然,某個沉重的物體曾被推過這條狹窄的走廊。


    “肢解狂魔將雷德用推車轉移了。”他心中迅速得出結論,手電筒的光束繼續在地麵上掃過。


    然而,最讓他不解的是,在這些車輪印記的四周,竟還夾雜著數道雜亂無章的腳印。


    “這不對勁。”夏洛克眉頭緊鎖,心中疑慮愈發濃烈。他蹲下身,手指輕輕觸碰著地上的腳印。


    灰塵因為潮濕和壓力而變得粘膩,他的手指在地麵輕輕一抹,灰塵被攪動起來,帶著一種說不出的詭異感覺。


    “如果這是一個長期被廢棄的區域,那麽按照常理,灰塵應該覆蓋得均勻無縫。”


    他仔細檢查每一條車輪印跡的深度和方向。


    軌跡很清晰,而且車輪痕跡相互平行。


    更重要的是,這些痕跡的密集程度完全不符合邏輯,就好像短時間內有大量人員經過一樣。


    “這裏還有更深的隱情。”夏洛克心中暗自推測著。


    他突然想起了那個醫生說過的“特殊科”。一個被標注為“特殊科”的地方,必然不可能隻是簡單的醫療區域。


    那所謂的“特殊科”到底是處理什麽事務?它為什麽會在地下最隱蔽的角落?而肢解狂魔的出現,是否與這個“特殊科”有著更為複雜的關係?


    然而,眼下的首要任務是找到雷德。夏洛克深吸一口氣,將注意力從這些雜亂的印跡中抽離出來。


    他的目光繼續沿著車輪印記延伸的方向向前移動——推車的痕跡清晰地通向走廊牆壁的盡頭。


    他握著手電筒的手掌微微用力,指節因為過度用力而泛白,冷汗順著手心滑落,沾濕了手電筒的金屬外殼。


    夏洛克似乎要將手電緊緊地融入掌心一般,以便在緊急時刻將其當作武器使用。


    微弱的光束在昏暗的走廊中顯得如此孤獨,但卻是他唯一能依賴的光源。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卻被那股混合著酒精和鐵鏽的怪異氣味刺得猛地皺起眉頭。


    當他終於走到走廊盡頭時,眼前赫然出現了兩條岔開的通道。


    兩條漆黑的走廊分別向左右延伸。


    岔路口上方的指示牌早已被人刻意塗抹得模糊不清,似乎曾經有某種標識或文字,但如今卻被一層厚重的黑色塗料覆蓋,隻留下破損的邊緣與不規則的斑駁痕跡。


    無論夏洛克怎麽努力地辨認,都無法看出這兩條岔路的具體去向。


    他微微蹲下,目光如鷹隼般緊緊盯著地板上的痕跡。


    他能清晰地看到電梯前方那一連串淩亂的腳印痕跡。


    然而,當他將手電筒的光束緩緩移動到岔路口時,卻猛然發現,腳印在岔路口的邊緣處戛然而止!


    “什麽?”夏洛克瞪大眼睛,眉頭瞬間緊鎖。


    他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手電筒的光束一遍又一遍地在地板上掃過,試圖找出遺漏的細節。


    然而,無論他如何仔細地查看,左右兩個岔路口的地板上都幹幹淨淨,除了積滿灰塵外,竟沒有任何腳印的延續痕跡,隻有些許的推車痕跡,但也很快便斷了。


    就好像那些腳印的主人在跨過岔路口時,突然消失在了半空中!


    這絕對不正常!


    夏洛克的眼神愈發冷冽,手電筒的光束微微顫抖著,反射在地板上形成扭曲的陰影,仿佛是某種虛幻的幻覺。


    他仔細觀察著每一個微小的細節。地板上沒有任何擦拭或被人為掩蓋的痕跡,灰塵的分布依然均勻細致,沒有被破壞過的跡象。


    腳印不可能無緣無故地消失在如此短的距離內——除非,腳印的主人根本沒有繼續在地麵上行走。


    “難道是……上方?”他猛然睜大雙眼,幾乎是本能地抬起頭,手電筒的光束瞬間指向頭頂的天花板。


    冰冷的光線在狹窄的走廊上投射出一道道鋒利的陰影。


    天花板上,一排排的通風口柵欄早已被歲月侵蝕得斑駁不堪,每一根鐵條都被鐵鏽啃噬,表麵布滿了暗紅色的鏽跡,看上去仿佛隨時都可能脆弱地崩斷。


    然而,左側岔路口的那個通風口柵欄卻顯得格外不同——它並沒有完全鏽死,反而在頂部邊緣處隱約能看到一道極為細微的劃痕。


    那劃痕是那麽地淺,以至於如果不是在手電筒強光的照射下,根本不會被輕易發現。金屬邊緣還反射著一絲微弱的銀色光芒,似乎剛剛被某種銳利的工具劃過。


    “這劃痕很新。”他心中瞬間警覺,眉頭微微皺起。


    這個痕跡看似不起眼,但對夏洛克這樣敏銳的觀察者來說,這就是一處突兀而醒目的線索。


    “他從上麵離開了?”夏洛克迅速得出了一個結論。肢解狂魔的身材確實較瘦小,鑽進通風管道也許並非不可能。


    可幾秒鍾後,他便自覺地搖了搖頭,目光緊緊地盯著那個狹窄的通風口,眉頭越皺越緊。


    “不,這不可能。”夏洛克喃喃自語,冷靜地分析著現狀。


    肢解狂魔的體型雖然瘦削,但不僅要拖動一個比他重上兩倍左右的成年男性,還要在不留下明顯痕跡的情況下迅速爬上通風口,並掩蓋一切可能的破綻。


    這一切操作,都顯得太過匆忙且不合常理。


    夏洛克目光猶如鷹隼般銳利地掃視著四周。所有的線索仿佛都指向肢解狂魔從通風管道逃離,但他越是仔細觀察,越能察覺到一絲絲違和感。


    “除非……”夏洛克的視線在走廊兩側的牆壁上遊走,他的心中升起一種極其不安的預感。


    肢解狂魔根本沒有能力將雷德帶進通風管道中——那麽,唯一的解釋就是,這個地方還藏有某種他尚未發現的秘密。


    牆壁、地板、甚至是天花板上,任何一處都有可能隱藏著某種不為人知的機關。特別是牆壁——夏洛克的目光停在了走廊右側的一段牆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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