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天氣還不算涼,但溫菱卻遍體生寒,昏暗中,她那雙眼睛冷得像冰,一雙拳頭握緊了又鬆開,鬆開了又握緊。


    不知過了多久,外麵的哭聲止住了,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玻璃房的門打開,熟悉的氣息慢慢向她靠攏。


    接著一隻手搭上了她額頭。


    溫菱頭一偏,躲開了顧晏橋的觸碰。


    顧晏橋皺了皺眉,目光一凜,手用力的掐上她的小腰,帶著她往自己的身邊靠。


    不料,溫菱握著他的手大力一甩,直接將他甩開,然後整個人都向後縮去。


    室內光線極暗,床也不大,溫菱向後退了兩下,突然就向床下栽去。


    顧晏橋沒來及去接,人就掉到了地上。


    低低的一聲悶響,沒有呼痛,也沒有哭聲,仿佛連呼吸,都是隱忍克製著的。


    顧晏橋看著地上小小的一團,繞過床頭去地上撿人,卻不料溫菱突然站起來就想往外跑。


    隻是她的動作還是沒有顧晏橋的手快,下一秒,身子就被一隻手握住,直接拽了回去。


    光線昏暗,看不清對方的臉,隻能聽到溫菱的呼吸格外急促,那樣子就像是在哭一樣。


    顧晏橋皺眉鎖得緊緊的,想去摸她的臉,卻被她直接躲開了。


    顧晏橋眸色一冷,“溫菱?”


    溫菱沒回答,退後了一步,那樣子好像又想跑,顧晏橋眯了眯眼,抬手抬開了布簾。


    光線照進來的同時,溫菱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狠狠的咬了下去。


    力氣大得出奇,身子都在抖。


    很快的,就有鮮血順著手腕流了出來。


    顧晏橋沒有動,任她咬住自己,一直到她呼吸平靜了一些,他才冷聲道:“夠了嗎?”


    溫菱慢慢的抬起了腦袋。


    燈光半明,顧晏橋看到了一雙清明到極致的眼睛,裏麵沒有一滴眼淚,隻有無邊的冷意,和憎惡。


    一種抓不住的情緒突然在心底瘋長,顧晏橋心仿佛被人扯著狠狠的往外拽了一下,突然就悶痛起來,“菱菱?”


    溫菱像是突然回過神來,眼底的冷意瞬間斂去,一把推開了顧晏橋,向後退了一步。


    然後,轉身就跑。


    顧晏橋還陷在剛才溫菱的眼神中沒拔出來,一時之間以為自己看錯了,伸手去抓,卻抓了個空。


    不過兩秒,溫菱已經奔出了玻璃房,向院門跑去。


    可是大門早已合上,管家也早就離開,整個院子,隻有顧晏橋能打開大門。


    溫菱使勁拍了幾下大門,厚實的烏鋼大門不過是發出了幾聲悶響,在這冷寂的長夜裏,激不起一點漣漪。


    溫菱拍了幾下,見大門沒有反應,又去摳門鎖,可這是最先進的指紋鎖,裏麵根本沒有錄入她的指紋,即便是她把指甲都抓斷了,也無濟於事。


    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溫菱忍不住開始發抖。


    他不是好人,他也是顧家人,是把她往死裏欺負的魔鬼!


    不,他比他們更可惡,他不僅強迫他做最羞恥的事,還想把她關起來做他的寵物!


    很快的,顧晏橋就走到了她的身後,聲音冰涼如水,“溫菱,這麽晚了,你想去哪裏?”


    溫菱感覺到脊背上一陣陣的惡寒,轉身抵在背上,看向顧晏橋,胸口也起伏得很快。


    顧晏橋皺了皺眉,伸手想去摸她的臉,她卻躲開了,像是要傷人的小獸一般渾身是刺,聲音也很啞,“別摸我!”


    顧晏橋目光更冷了,薄薄的唇繃成了一條直線,周圍的空氣,此時似乎都染上了危險的氣氛。


    燈光從遠處照過來,把他的影子完全拉在門上,似乎將溫菱整個人都罩在了陰影裏。


    他本就極有氣勢,這會冷著臉不說話壓迫感就更強了。


    在他強大的陰影裏,溫菱又驚又怕又怒,又覺得窒息和無法擺脫。


    所有東西在這一刻向她壓過來,她幾乎無法喘息,慢慢的順著門滑坐在地上。


    地上很涼,全是小石子,硌得人生疼,可她就像是感覺不到一樣,坐在地上,垂著腦袋,像一隻失去生氣的小小幼崽。


    顧晏橋彎腰把她抱了起來,快步進了客廳。


    他把她放在沙發上,然後竟然打開了電視。


    就在溫菱不知道他想做什麽的時候,他又打開了財經頻道。


    “重啟科技股市再次崩盤,總裁喬塵救市再次失敗。”


    “重啟科技原本是國內有名的ai企業,卻沒想到短短兩個月時間,走到要破產的地步,實在讓人惋惜。”


    “據悉,有其他資本將介入重啟科技,想要收購該集團,喬氏一族正在做最後救市反撲。”


    ……


    新聞主播的聲音傳出來,吸引了溫菱所有的目光,她盯著屏幕看了一會,人漸漸的平靜下來。


    顧晏橋找出一個小藥箱,把她抱起來,放在自己膝蓋上,查看她被石頭紮破的腳。


    這一次,她沒有再掙紮。


    剛才她沒有穿鞋,這院子裏的基石全用的那種細碎的小石子,她白嫩的腳心上這會兒全是細小的口子,有些滲出了紅紅的血絲,看著就疼。


    不過,她好像沒有什麽反應,腦袋搭在他肩膀上,看著他拿了濕紙巾把腳擦幹淨,再塗了一些酒精。


    傷口碰到酒精是很痛的,溫菱也痛得腳不停的縮,但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整個人縮在他懷裏,就像一隻受了委屈卻不敢找家長告狀的小幼崽般,眼神有些惴惴,更多的是迷茫。


    顧晏橋一邊給她上藥,一邊低聲道:“疼嗎?”


    溫菱不說話,隻是拉著他的衣服,低著腦袋,神情焉焉的。


    顧晏橋眸色微閃了閃,“疼就說出來,想哭也可以。”


    溫菱抬頭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躲閃。


    過了好一會兒,才小聲道:“可以哭嗎?”


    她已經不記得有多久沒哭過了,就算是前些天被顧晏橋欺負得狠了,想哭得厲害,但也強忍著沒有掉一滴眼淚。


    這麽多年了,似乎已經忘記了該怎麽哭。


    也不敢哭。


    小時候被父親打的時候,越哭打得越厲害,後來到顧家,被顧雪等人欺負的時候,要是敢哭,那下手就更重了。


    所以,在她潛意識裏,眼淚是最沒用的東西,除了讓自己受到更痛苦的傷害外,一點兒用也沒有。


    顧晏橋手一頓,眸子裏的陰鬱更濃了,“可以,剛才顧雪是怎麽哭的,看到了嗎?想哭的時候可以那樣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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