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麒雙眼一亮,他也知道日後必然要與伽璨真糾纏不休,這是宿命,誰也無可奈何,就像林麒說的,既然得罪了他,就要往死裏得罪,得罪的你讓你見了我就害怕,從此不敢得罪我,但伽璨真會怕他嗎?想必不會,那日後必定爭鬥不斷,若真像姚廣孝所說,伽璨真身邊有個自己人,料敵於先,勝算就大。


    林麒又不是什麽正人君子,隻要能贏就好,隻要能讓伽璨真難受,就是他的目的,林麒腦子轉了轉,笑道:“我該怎麽信你?”


    姚廣孝見林麒鬆口,立刻道:“我可賭咒立誓!”


    林麒道:“好,你咬破指尖,滴一滴鮮血在我這枚玉戒之上,我便可掌你性命,你若真心,自然無事,若是三心二意,哄騙與我,小命可也不保。”


    林麒含笑看著姚廣孝,若是真如他所說,要拜自己為師,說的都是真心話,自然不會拒絕,若是伽璨真派來迷惑自己,想給個圈子讓他往裏鑽,林麒不介意大晚上的活動活動,整治姚廣孝一番,弄死不至於,起碼他姚廣孝下半輩子就不要想能站起來走路了。


    姚廣孝是個聰明人,來的時候就知道林麒必然會這麽做,若是他不這麽做,姚廣孝反而會失望,一個心慈手軟,容易聽信別人的人,那也是個庸人,就算本事再大,也不配做他姚廣孝的師父,林麒這麽做,他反而鬆了口氣。


    也不猶豫,咬破了指尖,擠出一滴鮮血滴在林麒玉戒上麵,血珠鮮紅,竟然沁入玉戒之中,恍惚的閃過一絲紅光,再一看,玉戒裏麵有一點紅色,想必就是他指尖的那滴血珠。


    林麒見他真滴了血,哈哈一笑,姚廣孝倒頭就要拜,卻被林麒一把拽起,道:“你的心思,我雖然不能全明白,卻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咱們這樣吧,你也不必真入我門下,且掛個記名的弟子,你想學什麽,我也盡心教你,等有一天伽璨真那個老王八死了,或是滾出了中原,你若不願做我弟子,那也可脫離我門下,我也絕不會留難,你看可好?”


    真說起來,姚廣孝比林麒大上幾歲,又是學識淵博,若不是被逼到了這個境界,也真是不大願意拜林麒為師,可如今對他最有利的,就是拜林麒為師,那也是無可奈何的事,現在卻聽林麒這麽說,心中也是驚訝,沒想到他竟然猜到了自己的心思,倒也不是個俗人。


    聰明人跟聰明人說話,可就輕鬆多了,林麒眼見姚廣孝沉吟不語,笑道:“相要當人家的師父,必定要有真本事才行,如今你隻看到了我的符籙之術,卻不知,我還有別的本事,且慢慢看吧,或許有一天,你真心拜我為師,那也是說不準的事。”


    姚廣孝急忙說不敢,沉吟了一下,還是認可了林麒的話,並沒有稱呼為是師傅,而是問道:“先生,既然伽璨真有服輸的意思,為何要與他為敵?畢竟他是大元國師,地位尊崇,得罪了他是不是有些得不償失?”


    姚廣孝說這話,林麒也不懷疑有他,想必是要給自己出謀劃策了,而且他這是想知道自己心中所想,嘿嘿一笑道:“伽璨真不是個心眼大的人,否則也不會讓我守關,這種人不得罪最好,得罪了,就要往死裏得罪,得罪個到底,何況你以為我真不知道伽璨真帶著你們上山是幹什麽來了嗎?”


    說到這,林麒歎了口氣道:“我雖然不是什麽好人,但也不算是壞人,蒙古韃子的國師又是什麽好東西了?帶著這些旁門左道之人,還不是想保住大元江山,與義軍為敵,我可有說錯?他若不惹我也就罷了,惹了我,正好趁這個機會,多擋他些時日,讓這天下更亂,到時候就算他下山了,義軍氣候已成,他還能做些什麽?”


    姚廣孝這才恍然,這才明白林麒真正想法,想想也是明白,這天下的漢人有幾人不恨韃子的?這也在情理之中,伽璨真若是不找上林麒,林麒也無法主動找事,但如今這個機會確實伽璨真給的,既然如此,那還客氣什麽?


    這也是林麒真正想法,雖然他沒什麽崇高的理想,為國為民,但能讓韃子吃癟,能拖延伽璨真下山,能壞了他好事,也算是為天下漢人出了口氣,何況實在擋不住還可以跑嗎,別的不敢說,帶著周顛就跑,伽璨真也不見的真的就能追得上,找得到。


    姚廣孝沉默一下,開口道:“先生的意思我明白了,不過先生做的可是有點絕,真逼急了伽璨真,對先生也沒什麽好處,不如這樣,先生再出手時,不要那麽淩厲,留有餘地,讓伽璨真和他手下這些人誤以為先生的本事也不過如此,隻要努努力,就能勝過先生,不絕了他希望,就不會真正狠下心來,豈不是拖得時間更久一些……”


    第一百七十五章 天下第一關


    姚廣孝說的沒錯,逼得太狠,伽璨真就要拚命,不如給他點希望。先前林麒沒想到這點,姚廣孝一提醒,頓時恍然大悟,近幾次的確是把伽璨真這些人逼得太緊,林麒仔細打量了一番姚廣孝,這個人,不簡單……


    第二天有人闖關,大家驚奇的發現,林麒的手法,動作,驟然就緩慢了起來,人也像是病了,有些無精打采的,龍虎山的弟子不明所以,伽璨真這一邊的人卻是歡欣異常,各個摩拳擦掌,要與林麒分個高下。


    結果自然還是林麒高,他們下,但這些人驚喜的發現,林麒身上的靈氣仿佛在前幾次已經用完了,雖是贏了他們,卻也分外的有些艱難,隻要在努努力,必然就能勝過林麒,還沒動手的摩拳擦掌,動過手的,回去潛心磨練,都想親自拿下林麒,如此一來,豈不是大大的露臉?連龍相,虎相,都不是對手,卻輸在自己手中,這就是個揚名天下的大好機會啊。


    於是乎,伽璨真帶來的這些人頭一次精神振奮,各自潛心修煉,倒是龍虎山上的一眾道士不知所措,不明白林麒怎麽突然就變弱了,可弱歸弱,依舊是沒有一個人能過關。


    林麒一示弱,那些看熱鬧的老東西竟然不幹了,原本都指望著林麒耀武揚威呢,如今成了這個模樣,豈不是給龍虎山丟臉?於是各個出來觀瞧,但見林麒有所不對,立刻上前指指點點,告訴他符該怎麽畫,你應該如何如何……符籙的威力才能更大,有時候一指點就是半天,過關之人還得耐心等候,這些老東西有的比張正言輩分還高,各個脾氣古怪,稍有不對就是吹胡子瞪眼。若是催促,他就要親自教訓教訓你,道法使出來千奇百怪,花樣百出,別說這些人招架不住,就是伽璨真怕是也難以招架。


    這些老東西誰也得罪不起,就算是張正言還在龍虎山麵對此情形也是無可奈何。伽璨真就更沒個辦法,隻能是耐心等他們教訓完林麒在讓手下人去闖關,這其中得了好處的人,隻有林麒,這些老東西,那一個不是修煉得成了精的人物。點撥一點都是幾十年積累下來的精華,林麒受益匪淺,卻仍然是不死不活的模樣。


    有些人看出來林麒這是故意的了,有些人沒看吹來,怒其不爭就對林麒呼呼喝喝,林麒也不惱。動手之時,還是那個樣子。沒看出來的,更加惱怒,就差替林麒出手守關了,看出林麒故意的老家夥們看不下去了,就替林麒出頭,於是老東西們分成兩夥,一夥是看出來的,一夥是沒看出來的。兩夥每日聚到一起,吵吵鬧鬧,動手動腳,門下弟子自然各自向著自己師傅,於是乎,每日裏沒等伽璨真這些人闖關,他們先比鬥一番。


    眼見這情況。伽璨真愁得光禿禿的腦袋更亮了,卻是沒有任何辦法,而他手下的人,仍然心存希望。如此這般,又是半年過去,依舊是沒有一個人過關,林麒之名哄傳天下,幾乎所有江湖中人都知道了龍虎山有這麽一個末進的弟子,守住了龍虎山第三關,將伽璨真逼得一步也過不去。


    有熱鬧就有湊熱鬧的,這麽好玩的事,幾百年也沒出過幾次,於是各大名門正派的,帶著弟子前來龍虎山拜山,說是拜山其實就是看熱鬧,順便指點一下門中弟子,畢竟龍虎山千年傳承,伽璨真帶來的這些人雖是歪門邪派,卻也有些高手,交手之際,總能看出些什麽東西來。


    龍虎山更熱鬧了,猶如趕集一般,呼朋喚友,呼啦啦今天來一波,後天來一幫,各個聚集在第三關的空地上,將那塊小空地變得熱鬧非凡。


    龍虎山聲名顯赫,但這些年門中卻沒出什麽出類拔萃的弟子,隻有張青山一個,名氣卻也不是很大,比起武當來,更是遠遠不如,已是有了頹勢,高層弟子不是在深山修行,便是在家清心寡欲,下層弟子也隻是走街串巷,賣幾道驅鬼符、辟邪符,做幾堂小法事糊口。


    多少年龍虎山都沒這般熱鬧了,頓時上上下下都打起精神,精心招待,上山的人好奇而來,下山的時候滿意而去,口口相傳,林麒的名氣更大了起來,要說這天下好事的人也多,竟然給林麒守的這第三關取了個名字,叫做天下第一關。


    佘鈴鐺人在江湖也聽到了林麒的光榮事跡,派了門中長老,帶著一幫子丐幫弟子,做了塊大匾,親自動手,上書天下第一關,敲鑼打鼓的送上了龍虎山,讓龍虎山上下哭笑不得,林麒卻甚是中意社鈴鐺這幾個七扭八歪的字,竟然就掛在了小屋子的門上,隻是這匾太大,掛是掛上去了,但怎麽看,怎麽像是一個大碑戳在了屋頂上。


    有了這塊匾,龍虎山更加熱鬧,張正言卻是無影無蹤,沒有半點消息,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成仙了,還是沒成仙,按理來說,真成仙了,好歹要回山門來顯下聖,若是沒成仙,這龍虎山上上下下這麽多事,也該回來坐鎮了,可就是沒有半點消息,像是消失在了人間。


    沒過多久,武當山也得到了這消息,作為曾經生死的兄弟,殷利亨也不能不捧場,親自讓張三豐寫了副對聯,倒也簡單,就八個字,左邊一夫當關,右邊萬夫莫開,轟轟烈烈的親自送上龍虎山。


    林麒見了殷利亨也是高興,甚是給麵子,將這兩幅對聯貼在了小屋子兩側,這下更加轟動,連武當的張真人都送對聯來了,這是何等的麵子?可林麒這小子道法也就那麽回事,真當得起嗎?殷利亨卻是知道林麒有多厲害,看了兩場闖關,就知道是林麒這小子在使壞。


    林麒見這麽多人上山,有些人來瘋,放出狂言,那個不服,都可以上來試試,頓時群情滔滔,都知道這是千載難逢露臉的機會,不管行不行的,都上來試試,於是乎,龍虎山無形中竟然舉辦了一場武林大會,各門各派的弟子呼嘯往來,都去跟林麒比試一番,贏了的得意洋洋,輸了的,找別人比試,今日你跟我比,明日我跟你比……


    熱熱鬧鬧的就又過去了半年,一年多的時間,伽璨真手下之人竟然沒有一個人闖過關去,隨著一天天過去,伽璨真恍然大悟,林麒真正的目的就是要拖住自己,不讓他下山,明白是明白了,卻也沒什麽好辦法,如今他伽璨真更是無法動手,天下各門各派都看著呢,心中更是懊悔,跟他比的什麽符籙功夫,若是硬闖怕是這時候都在山下逍遙了。


    又拖了這麽兩天,天下更加亂,不知幾人稱王,幾人稱帝了,順帝也著急,派人上山問伽璨真事情辦的怎麽樣了?有沒有找到朱姓之人,伽璨真無奈之下,前思後想,派人去問林麒,如今龍虎山的三關,前兩關形同虛設,問他敢不敢三關一起守?若是敢守,伽璨真也守龍虎山的規矩,若是不敢守,趕緊讓路。


    話是當著看熱鬧來的各門各派的人問的,就看林麒敢不敢接招,不敢接招,伽璨真自然就有理由帶著人馬下山,卻沒想到,林麒就答應了下來。


    三關者,文,武,符籙。文關自然沒人當回事,伽璨真要做的是武這一關,你林麒在厲害,全身是鐵,又能打幾根釘?當夜便有人前來闖關,林麒武藝也不弱,將此人打了回去,但接著就有第二個人前來闖關……


    打了一晚上,誰都知道伽璨真這是用的車輪戰術,打不過你,耗也耗死了你,龍虎山上下群情滔滔,都大罵伽璨真不要臉,這麽無賴的招數也使得出來,但這會再說這些也沒用處,林麒答應了下來,又沒說不能用車亂戰。


    殷利亨有些看不下去,想幫林麒守關,卻被張青山攔了下來,說到:“不可,自古過三關都是兩個人守關,若是林麒壞了規矩,伽璨真就有理由也不守規矩,帶著人下山,可就沒人再能說出什麽來了。”


    林麒沉默下來,這一晚上守關,沒一刻消停了,從天剛擦黑,一直打到了天亮,雖然沒有一個人過關,他卻也是疲憊,何況這還隻是開始,若是如此襲擾不休,最後一擁而上,破關也隻是早晚的事。


    殷利亨大罵伽璨真無恥,也沒什麽好辦法,張青山沉吟道:“其實林麒守關能守到今天,已經是超乎意料之外的了,這關早晚得破,不過就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我看現在也差不多了,不如就放他們過關去吧。”


    張青山這話倒也不錯,林麒也知道他守的這關早晚有破關的一天,但就這樣放他們下山,卻怎麽也不甘心,愁眉苦臉的想了想,突然想出個主意出來,精神一振,對張青山和殷利亨道:“二位幫我拖延一個晚上,我自有辦法對付伽璨真,就算這關早晚要破,那也得是我不願意守了,決不能讓他得意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求助


    伽璨真很煩惱,怎麽都沒想到,事情竟然成了這個樣子,他不是個蠢人,隻不過太過於想當然了,站在他的角度,上龍虎山其實也沒有什麽錯,他是國師不假,卻也是個番僧,中原百姓對外來的番僧本就不信任,百姓心中,龍虎山上的道士才是有本事的,何況他伽璨真除了在大都聲名顯赫外,天下又幾個人認得他?


    伽璨真上龍虎山,無非是想借勢,借著踩著龍虎山來壯大自己的勢,也讓天下人看看,我伽璨真上了龍虎山,就連張正言都得照我的要求來,如此一來,聲勢大漲,不管做什麽,自然會事半功倍,那些旁門左派投靠的人就多。


    卻是沒有想到,竟然碰上林麒這麽個硬茬子,他若不是自持身份早就跟林麒拚個你死我活了,奈何現在鬧得天下皆知,這一關過不去,前功盡棄不說,這國師的位子能不能坐下去都兩說,順帝又派人來催,也隻能是動武了,他就不信,帶來這幾百號人輪流與林麒比鬥,他還能撐下去。也實在想不出來林麒還能有什麽辦法對付車輪戰。


    但林麒還真就想出了辦法,他讓張青山和殷利亨守在門外,有人闖關就說他要休息一天,明日才守關,將闖關的人都打發了回去,這些人回去稟告伽璨真,他想了半天也沒想出這裏麵有什麽不對,既然成竹在胸,那也不差這一晚,便派人回去轉告林麒,隻有這一晚,明日正式闖關,如果你不在,那也算闖關成功。


    這一夜突然就變得很平靜,林麒坐在屋子後麵棧橋之上,手中夾了一道黃符,念念叨叨的鬆開手,黃符迎風而燃。過了沒多大的功夫,一陣旋風刮來,一個青頭腫臉的小鬼出現在林麒麵前,見了他嘻嘻笑道:“林爺好久不見,找小的來何事?”


    不是別個,正是求林麒幫忙找回陰錢的那個陰差,林麒見了他。也不忙說事,給他燒了幾張龍虎山上的紙錢,那小鬼接了一個勁的道謝,林麒這才開口道:“我有事找馬爺,你幫我招呼一聲,就說我在這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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