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棠的病來得快,去得也快,又哭又鬧一陣後,積鬱一掃,第二日她便又早早起床,神清氣爽地洗漱一番,便下樓準備用餐。


    甘棠去了廚房,有一西一中兩位廚師在那裏待命,見她過來,忙向她問好,並詢問她早餐要吃什麽。


    雖然是問她,但實際上各灶上都已經備好各式餐點在溫著,隻等甘棠提要求,他們便叫人端上去。


    甘棠第一次在這個點來廚房,繞著轉了一圈,這才驚訝的發現廚師們竟然已經備好了三十幾種餐點。


    “你們每天都準備這麽多嗎?”甘棠問道。


    其中一位廚師恭敬的回答:“是的,如果您有別的想吃的,吩咐了我們,給您現做。”


    即使現在是歐以屾在支付這座別墅的所有支出,甘棠仍是小小的肉痛了一下,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排場一旦起來了,便再由不得人之意願隨意清減。花無百日紅,人無千日好,若是能永遠富貴倒也罷了,萬一哪天破落了,為了不讓人輕瞧了去,還得苦苦維持著昔日的排場,她這些年收入雖然不錯,但賺得遠不及歐以屾的灑灑水,到底還是該居安思危些。


    甘棠清了清嗓,說道:“這樣吧,以後也不用提前準備這麽多了,我若是有想吃的,早上起來便讓塞西莉亞知會你們一聲,若是沒有,你們便隨便做點就行,我在吃食上並不挑剔。”


    兩位廚師顯然是第一次碰到這種情況,麵麵相覷著看了看彼此,但不敢忤逆甘棠,便應了下來。


    甘棠隨口又問了一句:“有陽春麵嗎?”


    做中餐的廚師立刻回道:“小姐稍等片刻,馬上就給您做好。”


    這話便是沒有現成的要現給她做的意思,甘棠擺了擺手,不勞煩他,“那不用了,我自己來便成。”


    “這如何使得。”中廚十分惶恐,心裏不知是這位別墅的新主人突然間的心血來潮,還是自己做錯了什麽,要被開除的前兆。


    甘棠沒從中廚的神情中讀出他的心聲,但還是解釋道:“我做陽春麵最是拿手,之前在控碳水,好些日子沒吃了,就饞這一口,不用你們做。”


    聽完甘棠的話,中廚才放下心來,問了甘棠需要的材料,也不敢怠慢,一直從旁打下手。


    有了人幫忙,甘棠這一回做陽春麵比她曆史最佳速度還要快上一分鍾,麵好後,她便聞著香,喜滋滋地捧著碗回了餐廳。


    她一邊喝著湯,一邊閑來無事地翻看網上關於她最近演唱會的評價,並暗自把誇獎自己和有爭議的部分記下來。


    歐以屾和羅傑斯進來的時候,甘棠正嗦完一口麵,麵剛哧溜進嘴裏,鼓鼓囊囊還沒咀嚼完,就見他倆穿著緊身運動衣,汗津津的回來了,顯然是剛運動完。


    甘棠嗆了一下,囫圇地把麵條吞進肚子裏。


    這也太犯規了,甘棠心裏小鹿在見到歐以屾那一刻都已經不能用亂撞形容了,那小鹿簡直是瘋了一般在蹦迪。


    歐以屾因為從軍的緣故,常年訓練的身體和現世中的男愛豆們在健身房裏訓練出的體型有很大的差別,肌肉緊實有勁,在皮下脂肪的包裹下呈現出很流暢的曲線,肌肉與一定量脂肪撐起的壯觀胸圍,是甘棠作為女人都要羨慕地咬手帕的程度,歐以屾的腰本身不細,但在他寬肩的襯托下,就顯示出了一種倒三角的體型,往下走是他緊致的臀線再配上一雙細長的螳螂腿,簡直就是尤物級別的。


    甘棠看著恍惚,心裏也不由納悶,這到底算是她給歐以屾做了情人,還是她包養了歐以屾?隻從美色上看,她真得血賺,賺到都開始良心不安了。


    歐以屾一邊從傭人手裏拿過毛巾擦汗,一邊走到甘棠身邊,問她:“吃什麽呢?”


    “早餐,陽春麵。”甘棠如實回答,又問他:“你要吃嗎?我給你做。”


    甘棠想了想,借著自誇的機會偷偷挺了挺胸,說道:“我做陽春麵的手藝一絕,你不嚐要後悔的。”


    “是嗎?”歐以屾故意逗她,假作探究的看著她碗裏的湯麵,說道:“看著挺平平無奇的啊。”


    甘棠就會做陽春麵這一道吃食,哪裏容得了歐以屾這麽說她,端起碗就送到歐以屾鼻子下頭,讓他聞一聞,“你敢說不香嗎?我用的豬油可是炒過蝦米和蘑菇腿的油,還在裏頭擱了些糖,又鮮又甜,你在外麵肯定是吃不到的。”


    歐以屾聞言先是一愣,隨即配合的聞了聞,味道確實很香,“拿勺子給我嚐一口湯。”


    甘棠猶豫著用自己的勺子舀了口湯,不確定歐以屾會不會介意,試探地送到他嘴邊,歐以屾倒是全然不講究,就著勺子就嚐了一口,挑了挑眉,說道:“確實不錯。”


    歐以屾俯著身子,離甘棠不到半臂的距離,甘棠能清晰地看到歐以屾臉上的汗珠,運動過後褪了水腫的臉,刀削斧鑿般格外俊朗,臉上有被太陽曬過留下的紅痕,看起來十分健康。


    甘棠能隱隱聞到歐以屾身上除了汗味以外不知名的味道,即便是夾雜在汗臭裏也掩不住的好聞,她想這應該不是歐以屾的信息素,因為她根本聞不出任何人的信息素,這僅僅是他身上自有的體味。


    甘棠發自真心的譴責道:“你真的很禽獸,我的病才剛好。”


    這簡直是對靈魂大寫的拷問,是對心靈的滿清十大酷刑。


    見甘棠又開始惡人先告狀,歐以屾狠狠捏了捏她的臉,把甘棠的碗搶了過去,說道:“鑒於甘小姐對我的誣告,這碗麵沒收了。”


    “欸!”甘棠眼睜睜看著歐以屾把她的碗奪過去,開始大口吃麵,也無可奈何,隻說:“你慢點吃,這點不夠的,我再去下一點。”


    說著甘棠就又往廚房去,忽而轉過頭問他:“我再給你攤顆蛋吧,我煎溏心蛋的手藝也很好的。”隨後又問羅傑斯:“你要不要也加顆溏心蛋,我保證你不會討厭的。”


    羅傑斯也不客氣,向甘棠先道了謝。


    有了之前的經驗,這一回中廚手上更加利索,沒一會兒,甘棠就煮好了三碗麵,她一個人自然端不了,便叫了傭人過來。


    都說半大小子吃垮老子,歐以屾和羅傑斯這兩個成年男性的飯量也很是驚人,滿滿兩臉盆大的碗,他倆分分鍾就吃幹淨了,連湯也喝的精光,而她才吃完第一口麵,正對著第二筷子麵吹著氣。


    “你們吃得也太快了吧?”甘棠驚歎著。


    歐以屾笑著,用手揉她腦袋,“我們在外星作戰的時候,哪有閑工夫細嚼慢咽的,早養成吃戰鬥餐的習慣了了。”


    甘棠了然。


    歐以屾又笑了她幾句慢吞吞,便同羅傑斯去書房處理事情了。


    書房內。


    羅傑斯收到下麵的回報,告訴歐以屾:“元帥,出入關口已經打點好了,從今晚到後天早上,都是我們的人,那家夥運的所有東西我都吩咐了要一一檢查,絕不會有遺漏。”


    歐以屾點了點頭,思索片刻,問道:“對了,我記得月末埃克曼家是不是有一艘小貨輪會回來?走的還是特殊通道?”


    “是。”羅傑斯調出港口的申請記錄,遞給歐以屾,“這艘貨輪走得都是埃克曼元帥的私人路線,一直是他妹妹在經手,借了埃克曼元帥的名義,貨輪本身吞吐量不大,埃克曼元帥每年的免稅量剛好能抵扣掉,所以港口那邊並不查,直接批了條特殊通道。”


    羅傑斯說完,立刻明白過來,“埃克曼夫人是蜃市的老顧客,和那家夥走得極近,所以她很可能會借用埃克曼元帥的名義幫他運貨。”


    瑪麗·埃克曼,埃克曼元帥的親妹妹,年輕時喪了夫,再未嫁過人,一直寡居在埃克曼家的別院,唯一的兒子養在亡夫家,近些年才接回到身邊來,孤兒寡母著實可憐。帝國軍官每年有一定的非特定免稅額度作為福利,級別越大額度也越大,但到了埃克曼元帥這個級別的,這額度便是無用的擺設,他便做了順水人情贈給了他妹妹,讓她私下裏做點買賣,權當盡了兄長的情誼。


    而這位借了兄長勢頭的埃克曼夫人,因著這個便利,日子過得可謂相當滋潤。


    如今她也不知道何時搭上了歐影翳,成了蜃市的常客。


    “你讓人去盯著埃克曼的那艘貨輪。”歐以屾目色漸沉,肯定道:“明著他遞了ax0113上來是挑釁我的底線,故布疑陣,但實則那些見不得光的東西,怕是他早就安排好了別的路子。”


    “還有什麽比致幻劑更見不得光?”羅傑斯皺眉,始終想不出來。


    歐以屾心裏隱隱有了猜想,但他沒有同羅傑斯明說。


    “對了,這一回蜃市選在哪裏?”歐以屾忽而問道。


    所謂蜃市,並不是一個具體的建築,而是一場盛大的派對,由專門的信使在派對開始前送邀請函給貴賓,每次的地址都不一樣,無影無蹤,如海市蜃樓飄渺虛妄。


    “容城地下一條廢棄的下水道。”羅傑斯臉上露出一言難盡的神色。


    “他這是什麽趣味。”歐以屾也有些嫌棄,“上次他倒還能選出個湖下潛艇來。”


    歐以屾捏了捏鼻根,說道:“罷了,不管選哪裏,也都不幹好事。你吩咐人去盯著他的動作。”


    “是。”羅傑斯應後,沒有立刻離開,而是猶豫著站在原地,期期艾艾地喚了句:“哥。”


    歐以屾聞言眼睛一抬,羅傑斯難得無事獻殷勤。


    羅傑斯把臉側過一邊,小聲道:“哥,我今天想請個假。”


    歐以屾挑眉打量著他,幾乎是肯定道:“怎麽,談戀愛了。”


    羅傑斯紅了臉,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小聲坦白道:“我倆剛剛認識一周,對方是個男性beta。”


    歐以屾輕蹙眉頭,他並不建議羅傑斯和男beta談戀愛,軍隊出身的羅傑斯在體能上遠超過一般的alpha,這意味著易感期的時候,對信息素更為敏感,beta並不能很好的安撫易感期的alpha,羅傑斯會很痛苦。


    隻是情感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的事,他並不能評價它的好壞對錯,更不能幹預羅傑斯的人生。


    歐以屾舒展眉頭,從書桌的抽屜裏隨手拿了一張黑卡遞到羅傑斯麵前,“拿著,好好去約會吧。”


    羅傑斯忙擺擺手,說道:“不用,元帥,我們倆約會花不了多少錢的,您不用給我錢,我的錢夠花的。”


    歐以屾沒收回手,仍舊舉著黑卡,罵道:“這不是給你的,是給你男朋友的,算我的見麵禮,別囉囉嗦嗦的,快拿去。”


    羅傑斯見歐以屾默許了他的戀情,心裏很是歡喜,美滋滋地雙手接過了黑卡,笑著道謝:“謝謝哥。”


    歐以屾又教育他,說道:“和人家約會大方點,你男朋友想去哪裏,想買什麽,走我的賬就是,不花多少錢是什麽意思。”


    羅傑斯見歐以屾誤會了,忙解釋道:“不是的,他是在時尚行業工作的,最近北城新開了一條商業街,很有意思,他想過去看看。”


    說罷羅傑斯又補充一句:“真的不是我小氣。”


    歐以屾點了點頭,不再教育他,而是讓他安心約會去,把事情交給伊萬去做。


    羅傑斯正色的拒絕了,工作是工作,私人生活是私人生活,他斷不能讓私人生活影響了工作,這次全是他經手辦的,若是中途轉交給伊萬,他唯恐生了紕漏。


    甘棠在大廳看最近大火的肥皂劇,磕cp磕得滿臉姨母笑,正看到關鍵處,眼角餘光瞥見歐以屾和羅傑斯從書房裏出來。


    羅傑斯同歐以屾告辭,歐以屾對他說了什麽,他紅了紅臉,腳下慌亂著一路小跑著離開了。


    甘棠好奇地走上前,問歐以屾:“羅傑斯這是怎麽了?”


    “少男懷春了。”歐以屾淡淡道。


    甘棠八卦心一下子被歐以屾點起了火星子,扒著他問道:“是誰?我認識嗎?男的女的?alpha還是beta還是omega?”


    歐以屾側頭俯瞰她,突然說道:“走,換身衣服,我帶你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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