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押戰俘的監獄位於k01第三大城市諾克斯勒市的城郊,這座城市是最靠近叛亂軍駐點的特大城市,當地工業十分發達,敏感時期成為了軍隊的物資補給點。


    此前帝國的軍隊駐紮在城郊以外8公裏的臨時基地,在將叛軍占領的鄰城布宜塔市攻下後,俘虜的叛軍骨幹便就近關進了城郊的監獄,由重兵把守。


    至於帝國的高級將領則退回到了諾克斯勒市,並征用了市政中心以做辦公用。


    從市政中心驅車不過二十分鍾就能到城郊監獄。


    歐以屾穿戴整齊後,同羅傑斯一起往地下車庫去,在路上恰巧碰到欒小覃和馬潛在資料室前爭執,嚴格來說是欒小覃單方麵爭吵,馬潛則像是逗小孩兒玩似的,嗯啊怪叫,光是看著就讓人火氣上湧。


    “你們倆...”歐以屾的眼神先掃了一眼資料室半開著的門,隨即在兩人之間流轉,問道:“在這裏做什麽?”


    欒小覃見歐以屾過來,像個找到家長的小朋友,立刻跑到他跟前,開始告狀:“以屾叔,我剛才看她鬼鬼祟祟的在資料室裏不知道幹什麽,我問她在裏頭做什麽,她就一個勁的搪塞我,我看她沒幹好事。”


    “欒小弟你這話說的,我能幹什麽壞事?”馬潛見欒小覃走開,順手將資料室的門關上,也走到了歐以屾跟前,“我就是碰巧路過,突然想看看那些叛軍手頭上都有些什麽情報,就拐進去了。”


    歐以屾端詳馬潛片刻,隨即開始和起稀泥來,“那進去看看倒也沒什麽,有什麽發現嗎?”


    市政中心這間資料室本是用來放置雜物的房間,臨時用來放置從叛軍處搬回的紙質的文書憑證等資料以及電子設備。


    “沒有。”馬潛聳了聳肩,草草回道:“什麽也沒發現,都是一堆沒什麽新意的東西。”


    欒小覃聽後立刻大叫道:“你胡說,我剛剛明明看到你撕了什麽東西藏身上了。”


    馬潛挑挑眉,漫不經心地搖著頭,沒有半分嚴肅和緊張,全然不將欒小覃放在眼裏。


    “以屾叔。”欒小覃急著抓上了歐以屾的衣袖,眼中神光似開裂的鏡子,堪堪將碎,信任與哀求隻在輕輕一觸間便或蕩然無存,他的語氣裏隱隱藏著不易察覺的顫聲,染上了微末的鼻音,“你相信我。”


    這倒讓歐以屾為難了,他自然是相信欒小覃的話,馬潛不會無緣無故地來資料室,或許那裏頭存有馬家賣武器給叛亂軍的證據,他其實不太想摻和這事。


    歐以屾輕咳一聲,正色道:“這事先放一放,我現在要去監獄審訊被關押的戰俘,等我回來再作商議,你們可要同我一起過去。”


    歐以屾這話既像是答應了要幫他,又像是沒答應,欒小覃麵上糾結著,倒也沒有難過。


    馬潛心中暗暗嘖聲,瞥了一眼欒小覃,擺擺手,說道:“不了,我還有些事要處理。”


    說罷,馬潛在欒小覃反應過來前,率先快步離開。


    歐以屾目送著馬潛離開,以他對馬潛的了解,她可不是會自亂陣腳的人,剛剛的表現未免失態,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欒小覃,心中隱隱有了個猜想,隻是按下不表。


    “小覃你呢?”歐以屾問道:“你要一起去嗎?”


    欒小覃敏銳地察覺出了馬潛的慌亂,忙追著她的腳步去,邊走邊回頭衝歐以屾致歉道:“對不起以屾叔,我有事,今天不跟你去了,下次,下次一定。”


    羅傑斯看著匆匆離開的兩人,不解道:“元帥,她們這是?”


    歐以屾語氣無波地道出八個字來:“引蛇出洞、自投羅網。”


    羅傑斯又問:“為何?”


    歐以屾搖了搖頭,又拍了拍羅傑斯的肩膀,說道:“別管了,讓他們自己玩,我們走吧。”


    兩人一同到了城郊監獄,幹部及其家屬被士兵押送到了監獄長的辦公室內。


    歐以屾很滿意這些人的家庭結構,大多數人都育有年歲不大的孩子,血親會讓人強大,同時也是最脆弱的軟肋,這些孩子是最好的試探物也是最佳的人質。


    無法被子女牽絆的人,以自我為心中的第一位,驅動他們向前的動力是自我的欲念,有著為理想事業殉道的決心,這樣的人多情又無情,偉大也殘忍,斷是不可留其性命。


    而能為孩子妥協的人,是最富有溫情和責任的好父母,他們可以極致的委屈也可以無限的懦弱,隻為換得孩子的安康,歐以屾喜歡這樣的軟弱,有弱點就能馴服,所以他會給他們得以苟延殘喘的生機。


    歐以屾附在羅傑斯耳邊交代他幾句,之後起身離開,去到了監控室,透過辦公室內的攝像頭觀察著測試中每個人的反應,逐個篩選出哪些人能活下來,哪些人又必須送上刑場。


    等幾輪折磨人心的測試結束後,天色已晚,歐以屾和羅傑斯回到城中心的時候,正是華燈初上。


    來這裏快一年時間,歐以屾還沒能好好走一走,兩人便棄車在城中心閑逛起來,羅傑斯調出城市地圖為歐以屾一一介紹著諾克斯勒市的地標建築及其曆史。


    正行到中心公園,迎麵走來一個提著花籃的小孩,約莫八九歲的樣子。


    小孩見歐以屾和羅傑斯穿著光鮮,忙從花籃裏取出一支紅玫瑰,小跑上前,絲毫不怯場的問道:“先生,買花嗎?”


    歐以屾將目光從一座雕像上移到小孩身上,看了看紮著兩根羊角辮的小孩,蹲下身子,接過小孩手裏的花,又看了看她籃子裏各式各樣的花,笑問道:“小朋友多大了?”


    小孩近距離看到這般好看的人,臉上微微泛起了紅暈,奶乎乎的聲音結結巴巴道:“我、我再過兩天就、就要九歲了。”


    “九歲就這麽厲害啦,真棒。”歐以屾摸了摸她的頭,向後抬了抬手。


    羅傑斯會意地將錢包遞給了他。歐以屾從錢包裏抽出一遝現金放到了小孩手裏,說道:“這些花我都買了。”


    歐以屾拿過了那隻花籃,羅傑斯忙彎下腰伸手接過來,他站起身準備同羅傑斯離開。


    小孩手裏攥著鈔票,忙叫住他:“先生,這些錢太多了,我還要找您錢。”


    歐以屾回過頭,又摸了摸她的小腦袋,笑道:“拿去買自己喜歡的東西吧,提前祝你生日快樂。”


    說罷,歐以屾頭也不回地走了。


    羅傑斯提著花籃緊隨其後,問道:“元帥,這些花要怎麽處理?”


    歐以屾手裏拿著剛剛小孩手裏拿著的那支紅玫瑰,在羅傑斯眼前晃了晃,“這支我拿走了,其他的你自行處理吧。”


    甘棠喜歡玫瑰花,尤其喜歡紅玫瑰,雖然她承認牡丹和芍藥從外形上美過玫瑰幾個等級,但她就是獨愛玫瑰,在m3的家裏,滿花園裏種著各式各樣的玫瑰,甘羅點評這是多年母單對於情情愛愛的幻想投射。


    這不是秘密,但也不是公開的信息,所以當區樂珺捧著一大捧紅玫瑰來別墅接她時,她還是小小的吃了一驚。


    “姐姐,祝賀你粉絲突破一千萬。”區樂珺將花遞給她,手忙腳亂地從兜裏掏出聯絡器,又確認了一遍,“是一千萬零三千五十個粉絲。”


    甘棠接過那捧玫瑰花,不用數她就知道這裏應該有九十九朵,沉甸甸地抱在懷裏相當有分量,也許是因為玫瑰花太過紅豔,甘棠的心雀躍著多跳了幾下。


    “你怎麽知道我喜歡玫瑰花的?”甘棠湊近聞了聞玫瑰花的芬芳,“還是紅玫瑰。”


    區樂珺露出一抹欣喜又羞澀的微笑,唇瓣克製著抿得緊緊的,笑容便將露不露,語氣裏帶著點小小的得意道:“我就知道。”


    說著她又自言自語地小小嘀咕了一句:“姐姐的事我都知道。”


    隻是這一句聲量太小,甘棠沒有聽到。


    “其實這還是第二次有人送我玫瑰花。”甘棠心裏湧起一絲小小的遺憾,歐以屾送過她很多東西,但是玫瑰花他隻送過一次,還是最初他們不太熟的時候,當著馮貝克斯元帥的麵逢場作戲送的,完全沒有展示出玫瑰花作為愛情之花的意義。


    甘棠不由在心裏腹誹,歐以屾不是情聖嗎?怎麽連這點浪漫都沒有,不過她轉念又想,自己都給他下指導了,他這回總該是會捧著花來的吧。


    甘棠低頭看著花出神,區樂珺明顯看出她神遊太虛。


    區樂珺看了眼玫瑰花,那是愛情花,她自然知道甘棠在想什麽,臉上的神色不由淡了下來,不過很快又笑著從包裏拿出了一個盒子,捧到甘棠麵前,“姐姐,你看這是什麽。”


    “欸!”甘棠咽了咽口水,看了看區樂珺手裏的盒子,又抬頭看向區樂珺,喜道:“是我念了好久的那家手工冰淇淋。”


    甘棠接過盒子,發現裏麵的冰淇淋一點化開的樣子都沒有,不由問道:“你怎麽帶過來的?”


    區樂珺從包裏掏出一個圓形的小紐扣一樣的東西,遞給甘棠看,解釋道:“我們實驗室裏會用到的製冷器,最低可以調到零下20度,我在包內膽上貼了三個,做了個簡易的便攜小冰箱。”


    最近首都內的恒溫係統運作不穩定,平均氣溫不僅上升到26度,還經常飆到30來度,這在冬季是極為反常的。


    昨天甘棠錄製完《music up!》回來的路上,正巧氣溫出現了短時間的失控,一度升至35度,甘棠熱地念叨了一句想吃冰淇淋,這句隨口一說,倒是讓區樂珺記下了。


    甘棠愛吃的這家手工冰淇淋本就是首都的網紅店,平時門外就大排長龍,最近因為氣溫攀升,生意更是好的不行,營業時間往前往後各加了一個小時,區樂珺早上天剛亮便去了,饒是如此在她前頭還排著五個人。


    甘棠咽了咽口水,有些惋惜地將盒子還給了區樂珺,沮喪道:“這個月我都要上節目打歌,不能吃了,你送給別人吧。”


    這家手工冰淇淋哪都好,味道好,用料好,無添加,所以最佳賞味期也短,這一盒冰淇淋要是放在平時,她會拉著歐以屾幫她一起吃,她哐哐能炫掉半盒,歐以屾幫她把另一半解決掉,好吃不傷嗓,傷了歇幾天也能恢複,可是現在,確實不是能放開來吃的時候。


    區樂珺揭開盒子上的蓋子,送到甘棠麵前,說道:“就吃一口,沒事的。”


    甘棠有些心動,最近因為活動多,她忌口好久了,嘴巴裏都快淡出了個鳥,她瞅著那盒冰淇淋,天人交戰了一番,最後還是狠下心來,搖了搖頭,說道:“不行不行,我吃了,你不好送人了。”


    區樂珺看出她很想吃,便自作主張地用附贈的勺子舀了一勺,送到她嘴邊,“沒事,剩下的我吃了。”


    舀也舀過了,確實不能再送人了,甘棠便將那一大口罪惡的冰淇淋吃進口裏,茉莉抹茶的芳香充斥著口腔,苦甜苦甜的,甘棠覺得自己人生都得到升華了,滿滿的全是幸福。


    甘棠的味蕾得到了滿足後,整個人都精神了不少,妝造師在幫她做造型的時候,她都開心地哼著歌,引得妝造師都好奇地問一嘴她為什麽這麽高興。


    活動期間不能吃生冷刺激性飲食是琳達對她的禁令,她自然不敢告訴別人,隻通過鏡子衝映射在裏頭的區樂珺露出一個狼狽為奸的笑容,張了張嘴,無聲地對區樂珺說道:“趕緊吃,很好吃的。”


    區樂珺抱著那盒冰淇淋,看著鏡子裏的甘棠,傻嗬嗬地笑著,邊笑邊用勺子一勺一勺機械地將冰淇淋舀進嘴裏,一盒子冰淇淋她五分鍾就吃光了。


    “怎麽樣?是不是很好吃?”甘棠臨進衣帽間換衣服時問了區樂珺。


    區樂珺點了點頭,說很好吃。


    甘棠拍了拍她的肩膀,直言以後有機會,她會帶著她把心中top10的冰淇淋都嚐一遍。


    區樂珺笑著答應。


    她目送著甘棠進了衣帽間,才拿著空了的盒子下樓,將垃圾交給了傭人,又要了溫水,從包裏取了一瓶胃藥服下,一杯300ml的水她一口氣就喝個精光,隨後她又要了兩杯,也都同樣喝了個幹淨。


    三杯水下肚後,區樂珺嘴裏殘留的甜味才被衝淡到不易察覺。


    其實她並不喜歡吃甜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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