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傑斯拍開了那人,無視他徑直走到了傳聲器前,對艦隊的另外四艘戰艦下達指令。


    “半個小時後艦隊降落,請各師師長期間完成隊伍的進甲準備,登入後立即根據我規劃的路線進行搜尋。”羅傑斯深吸一口氣,繼續道:“這是迅龍艦生死存亡的危機時刻,未來此刻就在各位手中。”


    羅傑斯關閉了傳聲器,站在原地默默祈禱。


    歐以屾已經失蹤近九個月了,他失蹤時正值元首換屆的節點,作為馬懷森欽定的接班人,這個節點是最不能出岔子的時候。


    羅傑斯在地毯式搜尋了一月未果,不得已啟動了備胎方案,由歐以屾的雙胞胎弟弟歐影翳暫時扮演他的角色。


    所有這一切最重要的是瞞過馬懷森,一切照舊。原定的計劃中馬懷森會當選本屆元首,給歐以屾掙出7年時間刷新履曆,於下一次換屆選舉接替馬懷森的班。


    可歐影翳騙過了所有人,卻唯獨沒能騙過馬懷森,幾乎是第一眼,馬懷森就拆穿了雙胞胎的把戲。


    羅傑斯不知道歐影翳到底和馬懷森說了什麽,歐影翳聲稱自己隻是打了個再簡單不過的招呼,可結果就是馬懷森退出了選舉,並投了棄權票。


    然而馬懷森不再江湖,江湖卻仍舊時刻被他左右,他所控製的長老團內部以欒季煬高票勝出,最後把重要的一票投給了欒季煬。


    馬懷森的意思已經通過長老團明牌了,他放棄了歐以屾。


    “我真的什麽都沒說。”歐影翳至今也不明白到底哪裏出了問題,他隻是打了聲招呼,短短四個字,他聳了聳肩,不再庸人自擾,“不過也無所謂了,反正歐以屾要回來了,爛攤子就讓他自己收拾吧。”


    “你!”羅傑斯氣急轉身,卻見歐影翳背對著他。


    歐影翳的表情並不像他的語言那般輕巧,他那一派無所謂的表情裏似乎帶著點落寞。


    另一頭,婦人們為甘棠清理完身體,先是圍著孩子看了一會兒,見那孩子生得太過孱弱,也不敢輕易逗弄,沒一會兒也就無事可做了。


    和歐以屾交談過幾次的那位婦人起身去了洞口,她心裏還是不安,想看看外邊的情況。


    留下另一位婦人和甘棠三眼瞪兩眼。


    那婦人本想讓甘棠嚐試喂孩子,但小玫瑰並不活潑,蔫蔫地閉著眼睛,甘棠即便把口糧塞到小家夥的嘴裏,她也沒有吮吸的意思。


    這讓甘棠有些擔心,小玫瑰太虛弱了,沒有現代保溫箱的培育,她能不能存活下來都是一個問題。


    甘棠的淚眼又不爭氣地掉了下來,這個時候她隻能哭和禱告,祈求命運有情,能心軟地放過她的小玫瑰,不要將其從枝頭折下。


    淚珠掉下,落在了小玫瑰嫩瓣似的小臉上,那孩子緩緩睜開了眼睛,黑葡萄似的圓眼睛,這一點隨的她。


    小玫瑰哼哼了兩下,似乎隻是為了讓媽媽安心,報完平安後又閉起眼睛來,呼吸微弱地睡起覺來。


    “我當你沒事咯。”甘棠用手指輕輕點了點小玫瑰的臉頰,柔軟嬌嫩的小臉一碰就陷了下去,“那我們約定了,要好好長大哦,你要一直做信守承諾的好孩子。”


    小玫瑰的雙手在空中揮舞著,其中一隻小手搭在了甘棠的手指上,她的手掌很小,甚至不足以握住甘棠的指頭,輕飄飄地搭著。


    她真的好可愛,是全天下最好看的寶寶。


    這時,原本出去察看情況的婦人回來了,她臉上帶著驚懼的神情,跌跌撞撞地跑進來,甚至沒能完全進到地洞中,遠遠地朝洞內的兩人高呼了一聲,轉頭就又往外跑。


    甘棠身邊的婦人聞言煞白,蹭了一下站起來,不由分說地把甘棠架了起來。


    甘棠意識到異蟲可能過來了,她想,歐以屾不是...難道他出事了?心不由揪了起來,把小玫瑰緊緊抱在懷裏。


    婦人扶著她出了地洞,先前跑出來的婦人正站在洞口張望,轉頭見到甘棠,皺著眉對扶著甘棠的婦人埋怨了幾句。


    甘棠猜測她是想把自己丟下,和朋友一起跑。


    也是,她現在就是個純粹的累贅,少了她一個,她們能更好的逃跑。


    扶著甘棠的婦人為難地搖了搖頭,往遠處看了一眼,隻見一隻異蟲啃食完一具屍體,正抬起頭看著她們。


    她嚇得腿腳一軟,顫聲和同伴說著什麽,同伴歎了口氣,和她一起架著甘棠逃跑。


    甘棠為了不拖累兩人,即使腳下虛浮,還是盡可能地跑了起來。


    剛生產完的身體尚沒來得及休養,奔跑反而讓原本愈合的血管重新崩開來。


    甘棠氣喘籲籲地跑著,雙腿逐漸麻木起來,連血水順著腿往下淌都察覺不到。


    她隻是覺得意識渙散,眼睛前冒出了金星,視線明一陣黑一陣,可她不敢說一個字,隻能咬著牙繼續跟著兩位婦人。


    跑著跑著,不如是哪位趔趄了一下,甘棠被帶著摔到了地上,她眼前金星大作,等她反應過來時,發現是堅持要帶她走的婦人崴了一腳。


    異蟲的嚎叫聲越發靠近,另一位婦人當機立斷拋棄甘棠,攙扶起自己的朋友準備離開。


    甘棠繃緊著神經,幾乎是在第一時間察覺到了對方的意圖,使出最後的勁,拉住了其中一人的褲腿。


    “求求你們,”甘棠用著夾雜著兩種語言的話哀求著,用另一隻手把小玫瑰托起來,“至少把她帶走,求求你們,讓她活下去。”


    同樣是母親的兩位婦人動了惻隱之心,一個接過了孩子,一個則扯開了甘棠的手。


    孩子從甘棠手裏被接走的一瞬間,她整個人也脫力地撲倒在地,她的臉上滿是沙子,她極力爬起身,目送著她們離開。


    甘棠翻身,撐著坐了起來,她這才發現自己的褲子血紅一片,她恍然大悟過來,難怪她覺得自己要死了,原來流了這麽多血。


    她哭笑不得地看著向她逼近的異蟲,一動不動地呆滯著看它向自己撲來,大腦失血過多而變得遲鈍,身體本能的求生在異蟲撲過來的一瞬間展開了光劍。


    光劍展開後刺在了異蟲的甲殼上,反作用力讓甘棠被震得往後一滾,趴到了地上,光劍脫出手飛得老遠。


    異蟲尖叫著撲到她身上,口中的腐蝕液體滴答滴答地落在甘棠身上。


    她眼睜睜地看著那些液體落在她的皮膚上,皮膚像被硫酸燒過一般,露出了模糊的血肉。


    她想自己可能真的要死了,那看起來很疼,但她竟然一點也感覺不到。


    異蟲的液體滴在了她的腺體上,腺體的皮膚被腐蝕得起了一圈水泡,有血從裏頭大汩大汩地流了出來。


    甘棠隻覺得眼皮越來越重,最後實在困的不行,閉上了眼睛,不再睜開。


    在往這邊趕來的歐以屾幾乎是在一瞬間感覺不到甘棠的氣息了,他腦子裏轟得一片空白,隻憑借著感覺消失前最後的那個方向不要命地跑。


    現在的他像是置身在一個真空的跑道上,看不見、聽不見、也沒有任何感覺,他已然不知道自己身處何處,隻由著信念和本能驅使。


    跑,再跑快一點,再快一點。


    轟——


    一發重火炮轟出,異蟲被擊中,炸開了半個身子,衝擊波向四周橫掃,歐以屾被震出幾米開外。


    他的大腦發暈,無法控製四肢,在地上抽搐著往前爬了幾米,便暈了過去。


    與此同時,另一隻異蟲也被重火炮爆了頭。


    阿木塔駕駛著近地機甲轟掉了視野裏看到的異蟲,這是羅傑斯副官下的指令,見到蟲族一律清除。


    這時機甲的通訊係統傳來了中控台收隊的指令,阿木塔沒有多想,操控著機甲就要轉身。


    機甲內的超腦助手突然發出了警報,“警報,十米之內探查到生命跡象。”“警報,三米後機甲左肢將接觸到光劍,請駕駛員注意繞道而行,避免機體損傷。”


    阿木塔先找到了光劍,這顆行星按理不該有這樣東西,他操控著機甲撿起了光劍,通過上麵的編碼在係統中找到了該劍的主人——竟然是歐以屾。


    阿木塔一驚,當即打開了檢測係統搜尋警報中提示的生命跡象體。


    他根據提示到了異蟲身邊,這才發現它的屍體下壓著一個人。


    他將屍體挪開,努力辨認著那半張沒被腐蝕的臉,隨即大驚,“小棠?!”


    阿木塔不知道為什麽恩師的女兒會出現在這個未知的荒涼行星上,但他確定自己不會認錯,這個人就是甘棠。


    他急匆匆地打開機甲艙,一路滑了下去,小跑著上前。


    甘棠身上一片狼藉,衣服早已經被蟲液腐蝕得僅剩下幾塊破布堪堪蔽體,裸露出來的皮膚上沒一塊好皮,是非常嚴重的化學灼燒,而她的身下流著血,身上的血水襯得她的臉愈發慘白,奄奄一息的模樣好像她已經死了一般。


    阿木塔來不及多想,忙抱起她回到了機甲艙內,操控著機甲往艦隊駐紮的地方去。


    一路上他冷靜了下來,回想著甘棠身上的情況,心越想越涼,她可能被人糟蹋了,生下了孩子又在蟲族入侵的時候被人拋下。


    作為上將的女兒,貴族小姐,她可以結過多次婚,也可以生過很多個孩子,但這種被害的汙點卻荒唐地不能被世人接受。


    阿木塔知道這件事決不能讓更多的人知道,否則便是把她救回來了,她的一生也徹底完蛋了。


    他想,小棠今年多大了?他記得恩師曾經想撮合他和小棠,領著他給她過生日,那個時候她幾歲?好像15還是16歲?他之後被舉薦來了首都,加入迅龍艦,如今已有三年了,那小棠大概也就18、19歲的樣子。


    她的人生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決不能因為這個無妄之災斷送了。


    阿木塔心中已經有了打算,將機甲開回戰艦後,把甘棠暫時藏在了機甲艙內。


    他鎖定了機甲後,馬不停蹄地跑去找隨隊醫生。


    屬下告訴他,隨隊的醫生都被召集到了主艦上,這使得他不得已又去主艦尋人。


    他踏入主艦的時候,能明顯感覺到艦內緊張的氣氛,艦上的人行色匆匆。


    他四處張望著,試圖找到一位他熟悉的隨隊醫生。


    艦門忽然打開,一群穿著醫生製服的人湧了進來,阿木塔遠遠看到其中一個人懷裏抱著一個不大的包。


    阿木塔來不及多想,因為他終於見到一個熟人了,他急步上前,一把將老熟人從隊伍裏拽了出來。


    “誰?”友人見到阿木塔,繃緊的神經才鬆了下來,“你怎麽來這裏了?”


    阿木塔揚了揚下巴問道:“什麽情況?”


    “老大找到了。”友人壓低聲音道:“被下麵的人誤傷了,現在情況不明,從外傷看不嚴重,就是不知道有沒有內傷。”


    友人說罷開始祈禱,“可千萬別有內傷,現在艦上配備的器械如果碰上內部大量出血,處理起來很棘手。”


    阿木塔聞言心思一動,狀似不經意地問道:“那如果真是內出血呢?”


    “那就隻能死馬當活馬醫了。”友人一咬牙心一橫道:“送冷凍艙,凍回首都。”


    阿木塔不放心地問道:“這麽做沒危險嗎?”


    友人心裏有些好奇阿木塔今日的刨根問底,但還是回道:“機體正常的人冬眠問題不大,但身體本身就在瀕死狀態下,凍不好就直接嗝屁了,不過這也沒辦法,放手一搏的事。”


    友人看了眼時間,忙和阿木塔告別,小跑著追隊伍去了。


    阿木塔知道現在隻有這個辦法了,不敢多猶豫一秒,立刻調頭回了自己的戰艦,瞞著所有人將甘棠放進了儲藏室中的冷凍艙內。


    他已經盡了所有能盡的人事,她能不能活下來,就隻能是她自己的造化了。


    房間內,一群醫生圍著歐以屾給他從頭到腳檢查了一遍。而房間外,羅傑斯看著下屬手裏抱著的孩子,問道:“這是什麽情況?”


    下屬回道:“我們在殲滅蟲族的時候遇上了當地土著,這是她們抱著的孩子。”


    羅傑斯沉聲道:“我問的是,你們帶個孩子回來做什麽。”


    “是這個。”下屬將孩子遞上前去,拎出了孩子脖子上掛著的吊墜,“我們是因為看到了這個,老大的兵牌。”


    羅傑斯趕忙查看,果不其然,那是歐以屾的兵牌,他從不離身的東西。


    羅傑斯仔細打量了那孩子的臉,越看越有幾分歐以屾的神韻。


    “喲不錯嘛,我老哥這難落的還落出個孩子來。”歐影翳不知何時過來了,瞅了眼孩子,“小家夥長得還挺標致的。”


    羅傑斯不想理他,接過孩子轉身就要走。


    “等等。”歐影翳叫住了他,說道:“我們不商量下收尾工作嗎?”


    “什麽?”羅傑斯轉頭看他。


    歐影翳往窗邊一站,笑道:“未知行星,你覺得這裏會有多少資源儲備?我們的新元首會不會把這裏收入帝國的星域版圖,給自己任期添一筆豐功偉績呢?”


    羅傑斯明白了他的意思,皺眉道:“你打算做什麽,直說。”


    “毀掉這裏,把我哥在這裏待過的痕跡統統抹去。”歐影翳扭頭,衝羅傑斯露出一個殘忍的笑容,“吞噬者,軍部新研發模擬黑洞爆炸的那個武器,讓我長長見識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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