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謝晏衡是女子,定是傾國無雙的佳人。


    裴綰綰斂回目光:“不知公子可有意入資祥雲繡坊?不用出錢,也不用出力,就單單掛在你名下就行。”


    謝晏衡一挑眉。


    裴綰綰眼裏帶上一絲哀求。


    “好。”謝晏衡輕輕開口。


    裴綰綰一笑:“多謝。明日我叫琉璃給你送過去契書,不知公子住在——”


    “鬆翠山,三清觀。”謝晏衡耐心提醒道。


    “好。”裴綰綰頷首。


    之後,兩人閑聊了幾句,便分道揚鑣。


    裴綰綰心情大好,回沈府的時候也是輕哼著民間小調。


    她敲開府門,剛要穿過堂房,就看見自己婆母拄著拐,坐在正中間。


    裴綰綰本不欲理會,誰知老太太先堆上笑,對她招手道:“好孩子,來,來,來。”


    俗言道,伸手不打笑臉人。再則老太太現在也沒真惹了她,裴綰綰少不得給她點薄麵。當即也笑道:“婆母何事?”


    沈老夫人咳嗽一聲:“綰綰啊,你看,你嫁與沈修白三載有餘了,也沒個一兒半女的……如今修白回來了,你看是不是再娶一個,給我們沈家開枝散葉啊……”


    原來是要提納葉芝芝的事情!


    裴綰綰道:“男人娶個三妻四妾實屬正常。不知修白看上了哪個家世清白的姑娘?給我說了,我找個好日子抬她進來。”


    沈老夫人笑容一僵。她記得葉芝芝是個流戶,可算不上什麽家世清白。


    “男人再娶哪比得上正妻,喜歡就得了。”老夫人笑道,“不用講究這麽多的。”


    裴綰綰挑了挑眉尾:“哦?我記得妾才不在意身世吧。”


    沈老夫人滿頭大汗:“是,話是這麽說……”


    但耐不住葉芝芝要當妻啊!


    而且葉芝芝的肚子裏,可是沈家的根!會下蛋的母雞,誰不要?


    裴綰綰:“若是品行周正,就算家室不好,娶做平妻也不是不可以。”


    提到“品行周正”,老太太更是渾身催汗。


    一無媒,二無聘,就已有了孩子,跟品性周正扯不上一點關係啊!


    她看向笑吟吟的裴綰綰,心裏暗罵。


    “啊……”裴綰綰作恍然大悟狀,“既不家室清白,又不品行周正,不知道婆母看上的到底是……”


    “一個無家可歸的孩子罷了,”沈老太太擦擦汗,“怪可憐的,你看看……”


    說實話,裴綰綰現在一點也不在意沈修白娶幾個,就算他去娶個男的回來,她也不想過問!


    隻是要天天看見這對狗男女,怪惡心的。


    裴綰綰用指尖揉揉太陽穴,道:“啊——那好吧,隻是婆母,你應該也聽說了,下午的時候,我的繡坊被人砸了……”


    “我現在,手頭不太寬裕,”裴綰綰佯作糾結,“就算新婦進門,我怕是也拿不出什麽好東西來。您看看,要不,把您手裏那個翡翠玉拿給我?”


    這是跟她提條件呢!沈老太太差點蹦起來,心裏把裴綰綰來來回回罵了無數遍。


    唉——雖然她看葉芝芝也看不順眼,一無裴綰綰貌美,二無裴綰綰有錢,三則,盡管裴綰綰家裏已是絕戶,但架不住有個滿門忠烈的名聲啊!娶了她也是為沈家門楣加個好光彩。


    可是,誰叫她沒孩子呢?


    沈老太太心痛道:“那好吧!給你就給你!修白娶妻的事兒,你可應了?”


    “慢點,”裴綰綰道,“我說可以納妾,不可娶妻。”


    沈老太太斜眼:“再怎麽著,你也是正妻。就算誕下她孩子,你也是嫡母,何苦緊緊相逼呢?”


    裴綰綰笑道:“我可沒說我愛正妻這個位子。婆母何苦這般冤枉我!不如,再將西市的糕點鋪給我?”


    西市?沈老太太眼睛一轉,反正也是個生意慘淡的鋪子,給就給了。


    “好!我答應你!”沈老太太道,“佩兒,去把我的翡翠玉,和商鋪地契拿給她!”


    佩兒應聲,轉身將這兩樣東西取來。


    裴綰綰接過,仔細瞧了兩眼:“好,那我先告退了,婆母。”


    沈老太太應聲。裴綰綰回房,吉祥和琉璃迎上來,瞧見綰綰手裏的東西,心裏已經有了大概。


    “那男人是不是要娶妻?那個葉家女?”


    沈修白那日守著族老,已經明說了要娶葉芝芝,隻是時間的早晚罷了。


    裴綰綰不鹹不淡地“嗯”了一聲。


    琉璃聽了狠狠跺腳,差點哭出聲來:“他叫我們姑娘守了三年活寡便罷了,剛回來就娶妻是什麽意思!叫外人怎麽看咱姑娘!”


    吉祥亦是怒道:“就是!太欺負人了!等他們睡下,我找把火,直接全燒了算了!”


    綰綰抬手,止住他們:“不慌。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再者,我不是要來了地契和鐲子嗎?也不虧。”


    吉祥和琉璃這才稍稍消氣。


    “沈修白呢?”裴綰綰問道。


    “下午走了,就沒回來了!倒是沈二夫人來了幾次。”


    沈二爺便是沈修宴,沈修白胞弟,沈二夫人就是他的正妻。


    “她來做什麽?”裴綰綰問道。


    “給姑娘您送山岫糕。”琉璃猛地一拍腦瓜,“囑咐姑娘一定要吃呢!我本來打算倒了的。”


    她將糕點端過來。裴綰綰淡淡挑眉,回憶起前世,她正是吃了這盤糕點之後,就腹痛不止,之後大夫便說她終身不能生育了……


    裴綰綰道:“我不吃,倒了吧。”


    琉璃應聲。過了一會,裴綰綰似是想起來什麽,道:“等等,先留著。明日下午是不是有家宴?”


    琉璃應聲。


    裴綰綰想了想,道:“把這些糕點抱起來,送到膳房裏去。等明日我有大用處。”


    琉璃疑惑地眨眨眼睛,但還是照做。


    裴綰綰吩咐罷,又叫過吉祥,耳語了幾句。


    吉祥聞言一喜,高興點頭。


    第二日,轉眼就是家宴。


    族老們匯聚一堂。


    沈氏旁支興旺,唯獨沈修白父親一脈寥落。唯獨沈修宴添了一子,日後葉芝芝又為沈修白添了一個女兒後,才算延續了香火。


    裴綰綰前世待葉芝芝的孩子不薄,隻是隨了他爹,也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


    一家子沒心沒肺的東西。


    裴綰綰不欲計較,隻著了一襲紅衣,淡淡落座。


    她生的明媚,樣貌大氣又周正,往那兒一坐,不止像個當家主母,更像個身份顯赫的王妃。她跟沈修白站一塊,雖說郎才女貌,但總襯得沈修白身上有股子窩囊氣。


    事實也是如此。沈修白總說她目中無人,不然葉芝芝溫柔體貼。


    說到底是男人沒本事,鎮不住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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