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箬在內務府耀武揚威的事情很快傳開了。


    高貴妃氣得在鹹福宮裏日日橫挑鼻子豎挑眼,婉答應老實膽小,自然不敢觸了她的黴頭,每日除了日常請安便是緊閉殿門過自己的清靜日子;倒是嘉貴人來了一趟。


    嘉貴人見高貴妃為了匾額的事情指天罵地,閑閑道:“若說皇上賞賜禦筆,也是常有,像皇後娘娘之前也得了一塊匾額。隻是嫻妃四處宣揚其中情意,著實可惡。”


    高貴妃一聽,更是氣憤,便風風火火地去了長春宮。


    她怒氣衝衝地進入長春宮時,容音此時正在做針線——明玉自然不能白眉赤眼地去一趟內務府,因此她與秦立交流完情報後,“按照皇後娘娘吩咐”取了些料子和絨線回來。容音又裁又縫,瓔珞說娘娘想要什麽讓她做就是,容音隻道這次她想自己做點東西。


    三人知道內務府有空洞,自然是漏成篩子,阿箬那日那般耀武揚威,必定傳揚六宮,因此見到高貴妃,三人隻有一種“果然來了”的感慨。


    不出所料,高貴妃一坐下,茶都不曾喝一口,就抱怨開了:“這嫻妃,著實令人討厭!皇後娘娘也得了皇上賞賜禦筆,皇上還曉諭六宮,娘娘也不似她一般四處宣揚其中情意!”


    容音手上活不停,口中安撫道:“好了好了,又不是什麽大事,也值得專門來一趟。你看你都穿上風毛大衣了,這天寒地凍的,仔細冷風吹了生病。”說著便讓人給地龍加些炭火。


    高貴妃道:“多謝皇後娘娘關懷。臣妾氣血虛寒,從前一到冬天就冷得受不住,如今有齊太醫調理著,倒是好多了。隻是這嫻妃如此炫耀,太可惡些。”


    容音心想又繞回去了,看來這位可能也受了侵蝕影響或者有魔障,嘴上接著安撫:“嫻妃也許本意也不欲炫耀,隻是阿箬平素就是個快言快語的,一時多嘴,也是有的;你居貴妃之位,又有全家抬旗之榮,皇上對你的榮寵,原也不在一兩幅禦筆上。”


    說著讓瓔珞與庫房取來一副銀兔紋金簪,給了高貴妃:“這簪子原是我陪嫁之物,我平素不常戴這種首飾,不若就給你吧。你看這簪子上的兔子,正如廣寒宮玉兔,正與你閨名中‘月’自相合,正適合你。你戴上這簪子,把心裏的氣平一平,好不好?”


    高貴妃千恩萬謝地接下了,歡歡喜喜地戴上,卻是越想越氣,怒道:“臣妾就不信了,皇上這般寵臣妾,一塊匾額有什麽難?”說著就起身要走。


    容音在心裏默默捂臉:這貴妃怎麽跟個小孩子似的別人有的她也要有!但畢竟自己也得到皇上禦筆賞賜,不好意思直接攔著不讓她去討匾額,隻好說:“高貴妃,這外邊冷,你在我這多坐坐,就別出門了!”


    高貴妃仍是堅持道:“臣妾現在不冷!臣妾告退!”說著風風火火地出去了。


    容音心中長歎一聲,一猜就知道她去了養心殿,三人立刻熟練地呼叫元一,開始直播。


    高貴妃一到養心殿門口,王欽立刻殷勤地迎上來:“喲,貴妃娘娘來啦!”說著伸出手搭上貴妃的手臂:“您小心些,台階上有點滑。”


    高貴妃問:“皇上做什麽呢?”


    王欽道:“皇上歇了午覺,起來批了奏折,現下正聽南府的琵琶伎彈琵琶呢。”


    高貴妃進入養心殿,皇上正聽著琵琶伎彈琵琶,一見便讓她坐到自己身邊,說:“本來朕想和你共賞琵琶,可這外頭天寒地凍的,朕又怕你受不住。朕讓齊汝給你調養身體,如今可好些了?”


    高貴妃嬌聲道:“臣妾羸弱,有皇上關懷,臣妾便覺得好多了。皇上龍體旺盛,臣妾坐在皇上身邊,也不覺得冷了。”


    皇帝捂著貴妃冰涼的手,問道:“方才你在那兒聽她們彈琵琶,覺得彈得如何啊?”


    高貴妃輕蔑地說:“南府現在竟沒有會彈琵琶的嗎?選這幾個來給皇上清賞,也不怕汙了皇帝的耳朵。”


    眾樂伎見她有責備之意,跪下請罪:“奴婢技藝不精,還請貴妃娘娘恕罪。”


    皇上讓人起來,說道:“曦月啊,若論琵琶你是國手,隻是因你不在,朕聽她們幾曲,打發打發罷了。”


    高貴妃看見白蕊姬和其他樂伎不同,竟用象牙鳳頸琵琶,心中便有些不快,問了一聲。


    白蕊姬道:“奴婢技藝不佳,唯恐汙了皇上清聽,所以用最好的琵琶,稍作彌補。”


    高貴妃讓人取來白蕊姬的琵琶,取下護甲道:“若沒有真本事,哪怕用南唐大周後的燒槽琵琶,也隻是暴殄天物。”


    說著用那鳳頸琵琶彈奏一曲。一曲畢,皇上讚道:“若論琵琶,真是無人能及你啊。”


    高貴妃得意道:“今日臣妾手冷發澀,又用不慣別人的琵琶,所以此曲不如往常,皇上別見怪。”


    皇帝龍心大悅,便讓王欽將吉林將軍進貢的一條玄狐皮賞給高貴妃。讓琵琶伎們離開。


    眾人走後,高貴妃撒嬌撒癡,隻道皇後以兔簪相贈,皇帝又賞了玄狐皮,自己隻差一幅禦筆,鬧著皇帝也要一幅禦筆賞賜。


    皇上寵溺地看著她,答應了下來。


    畢竟高貴妃的父親是治水能臣,又是自己抬上來的,對貴妃多加賞賜,也是應當的。何況寫幅字也不費多大功夫,高貴妃雖任性驕縱,但她在意自己的賞賜和心意,也是因為看重自己的權威和君恩。


    說到底,在政治目的之外,畫幅畫、寫幅字就能引起後宮嬪妃的爭風吃醋,還是很讓他滿意的。就如喂魚,他隻是站在岸上隨意拋撒魚食,魚兒就爭先恐後地遊上前,展示出自己身上美麗的鱗片和那些被人精心培育出的頭冠和大眼睛。


    她們對自己指頭縫裏漏下的一點甜頭越是撕咬爭奪,越能顯出自己高高在上的地位和一切盡在掌握的快感。這種感覺是各方勢力根深枝茂的前朝不能給他的。


    黃昏時,皇上寫完給鹹福宮的匾額,又想起白蕊姬來。她那彈琵琶的素手、清秀的麵龐,小意溫柔的情態,和皇後的端莊大方、高貴妃的高傲美豔相比又別有一番情趣,自己見過後怎麽也忘不掉。


    隻是如今自己在前朝勢單力孤,自己聽曲取樂就罷了,若在孝期納了白蕊姬,過了明路,後宮皆知,說不定消息就要被太後透露到前朝,到時候自己免不得背上不孝先帝的罪名,豈不是正遂了弘皙那起人的意!


    思及此,皇帝又猶豫起來。


    罷了,既然事涉後宮,先去找皇後商量一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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