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曉凡心神不寧的煮著茶水,邀請周冰凝坐下一起喝茶,一本正經的問道:


    “若是醫院裏躺著的是你的親人,你會如何選擇?”


    周冰凝望了他一眼,猛地一口,將茶水喝得精光,冷冷的回答:


    “對不起,我隻會殺人,不會救人。”


    張曉凡聞言,苦澀的笑了起來。


    是啊,很多時候,殺人要比救人更加簡單。


    其實,吳俏麗跟陳母都沒有錯。


    隻不過彼此所處的位置不一樣,看待問題的角度也就截然不同。


    臨到中午,李娟跟邱文雅回到公寓,卻不見吳俏麗。


    張曉凡忍不住詢問:


    “麗姐還沒回來嗎?”


    李娟剛想開口,邱文雅暗示的咳嗽一聲。


    如此明顯的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招數,哪裏逃得過張曉凡的眼睛。


    “怎麽回事?”


    張曉凡目光嚴厲的瞪著李娟,逼她說出實情。


    “你去陽台看看。”


    張曉凡沒有猶豫,立即來到陽台。


    看到小區門口圍著一些人,像是有人吵架似的。


    仔細一看,居然是吳俏麗以及小辣椒的母親。


    張曉凡立即出了家門,趕向小區門口。


    “媽,出什麽事了?”


    張曉凡護在陳母麵前。


    陳母見到張曉凡,急忙迎了過來。


    “曉凡,就算阿姨求你了,去醫院看看小嬌吧……”


    陳母泣不成聲,抓著張曉凡的胳膊,神情讓人動容。


    “阿姨,醫院那邊暫時不允許任何人探望,曉凡過去了也沒用。”


    吳俏麗依舊麵不改色的勸說道。


    然而,陳母愛女心切,哪裏聽得進去?


    “曉凡,你是凡味食品的總裁,你跟醫院說一下,他們會同意的。”


    陳母擦了一下眼淚,語氣十分堅定,像是提前想好了對策。


    吳俏麗卻不答應。


    “阿姨,小嬌的病情比較特殊,正因為曉凡是凡味食品的總裁,所以現在不能過去。”


    吳俏麗仍舊堅持自己的觀點。


    陳母並非不明事理,隻不過,可憐天下父母心。


    作為母親,想著女兒的傷楚和無助,其他的事情在她心裏,不過是過眼雲煙。


    “小嬌現在真的很想見你,你就陪一下她吧,就算阿姨求你了。”


    陳母無可奈何,差些要給張曉凡下跪了。


    “媽,你先別著急,我正在想辦法,一定讓小嬌好起來的。”


    張曉凡見一位長輩這樣卑躬屈膝,心裏一陣酸楚,眼眶頓時濕潤了。


    “曉凡,不是阿姨故意為難你。阿姨就小嬌一個女兒。若是有什麽好歹,讓阿姨怎麽活啊?”


    張曉凡咬著牙根,微眯著眼睛,下定決心說道:


    “我現在就陪你去看望小嬌。”


    吳俏麗見狀,急忙勸阻。


    “曉凡,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話嗎?”


    張曉凡當然記得。


    但是,他沒有心思顧忌這些,家庭的責任感讓他別無選擇。


    張曉凡微笑著回答:


    “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其實,他的心裏也沒底。


    隻不過前世經曆過一次,希望後麵的疫苗可以增加抵抗力。


    然而,這一切都是憑空猜測,在事實麵前,誰也不能自作主張。


    與此同時,小辣椒已經被轉移到重症病房,醫護人員都是全身武裝,根本不讓家屬進去。


    張曉凡說明來由。


    主治醫師義正辭嚴的回絕道:


    “對不起,為了你跟他人的健康,我們不能同意你的請求。趕緊回去吧,不要給我們增添麻煩。”


    “你讓我進去,我不怕傳染。”


    小辣椒母親潸然淚下,苦苦哀求,醫生依舊沒有動搖,急得她幾乎昏闕。


    張曉凡急忙安慰幾句,並吩咐周冰凝扶她到椅子上休息,接著對醫生說道:


    “病人情緒若是不穩定,恐怕影響治療效果。我穿上防護服,進去跟她說幾句話就走,絕不會影響你們的工作。”


    “這個……”


    醫生見識過小辣椒的脾氣,若是見不到想見的人,無論如何都不會乖乖就範。


    但是,若是公然違背醫院的規定,由此造成的後果,他可擔當不起。


    “放心吧,我自願進去的,不會讓你承擔任何責任。”


    醫生辦事周全,拿了一張申請表,讓張曉凡填寫完整,方才同意他進去。


    病房裏麵,小辣椒躺在病床上,咳的厲害,腦袋不停的想要抬起,卻又不得不放下。


    張曉凡看著心疼,急忙走上前來,托著她的後背,輕輕將她扶起。


    看到這張熟悉的麵孔,小辣椒釋懷的笑了起來,口是心非的埋怨道:


    “你來做什麽?不怕我傳染給你啊?”


    小辣椒的聲音很溫柔,跟平時判若兩人,像是在節省力氣似的。


    張曉凡習慣性的捏了一下她的鼻梁。


    然而,隔著防護服,已經感受不到她皮膚的細膩和柔軟。


    此情此景,張曉凡不由得想起電台流行的一個段子:


    “世界上最遠的距離,不是生和死;而是明明彼此相愛,卻不能在一起。”


    現在,最遙遠的距離,莫過於兩個人明明彼此相愛,卻隔著防護服。


    張曉凡微笑著搖搖頭。


    “不礙事,一場小病而已,很快就好了。”


    小辣椒乖巧的躺在情郎的懷裏,憔悴的麵容泛起了幸福的笑容。


    好一會,方才柔聲說道:


    “臭小子,若是我走了,你會不會很傷心?”


    張曉凡將她的腦袋緊緊埋在懷中,生怕她不翼而飛。


    “別說傻話,一定會好起來的。”


    接著,小辣椒抬起頭來,滿懷期待的望著張曉凡。


    “還記得在排練廳的時候,你給我唱的那首歌嗎?”


    張曉凡點了點頭。


    “我想再聽你唱一次。”


    張曉凡努力控製著自己的情緒,清了清嗓子,沒有兌換歌唱家附身符,而是本色出演。


    “長長的頭發,黑黑的眼睛,好像在什麽地方見過你……”


    唱著唱著,聲音不由自主的哽咽起來。


    小辣椒聽得很專心,憧憬的目光望向前方。


    聽完之後,淘氣的嘟起小嘴。


    “比第一次唱的差遠了。”


    之後,兩個人默默無語,就這樣緊緊相依。


    不知過了多久,小辣椒推開張曉凡,平靜的說道:


    “臭小子,你回去吧。醫生說我這病傳染性很強,你可不能出什麽事,那麽多人還等著你發工資呢。”


    小辣椒不知道這一別,還能不能再見麵。


    醫生沒有告訴她這病的死亡率,但是從大家小心翼翼的態度,就可以預知將要麵臨的結果。


    小辣椒抽噎一下,喊著眼淚說道:


    “臭小子,能不能答應我一個請求?”


    張曉凡毫不猶豫的點點頭。


    “咱倆雖未結婚,看在我娘平時照顧你我的情麵上,希望你可以把她當成自己的親人那樣。”


    “還有我爹……我知道,你們之前有些矛盾,但他已經受到了懲罰,希望你不計前嫌,好好照顧他們。”


    張曉凡熱淚盈眶的搖搖頭。


    “我還要照顧好幾萬人,哪裏照顧得來,我還想讓你照顧我的父母呢。”


    張曉凡曾經三番五次被歹徒追打,沒有哭泣。


    差一點死在恐怖分子的襲擊之下,也沒有哭。


    然而,這一刻,他真想大哭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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